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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囚籠困真心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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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商業聯姻那天,白家大小姐白竹溪被綁架。

作為雙胞胎的二小姐白霽月替嫁去了沈家。

婚後三年,沈肆對她一直不冷不淡,就連每晚的同房,都是例行公事。

在第八次猛烈撞擊過後,白霽月忍不住痛撥出聲,

“阿肆......夠了,今晚太多次了。”

沈肆的動作卻並沒有因為她的求饒而減弱半分。

他皺眉看著她哭的通紅的臉,伸手狠狠地掐著她的下巴,語氣冰冷,

“要不是看在你的臉長的跟竹溪一模一樣的份上,你還以為我能碰你?”

牆壁上,兩個身影再度重疊,白霽月緊咬著唇,承受著他的怒火,眼淚不受控製地洶湧而出。

窗外漂泊的大雨,伴著雷鳴閃電,像極了當初白竹溪被綁架的那一天。

白竹溪是沈肆的白月光,兩人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自小就定下了婚約。

可結婚當天,白竹溪卻被綁架了。

眼看接親隊伍即將來臨,白父急的團團轉,為了儲存白家的臉麵,當即命令跟白竹溪有著同樣容貌的白霽月,嫁去沈家。

他指揮著人逼著她穿上了婚紗,親手給她喂下了迷藥。

一夜荒唐,醉酒過後醒來的沈肆認出了她,勃然大怒,當即要拖著她去白家退親。

沈母卻攔住了,以死相逼讓他將錯就錯。

鬨了幾個月後,沈肆認了,但他卻給她擬了一紙協議,兩人各自約定為契約婚姻,為期兩年。

契約婚姻之間,兩人維持著正常夫妻之間的關係,履行著夫妻之間的義務,卻並不談愛。

所以出於對白竹溪的愧疚,這兩年來,沈肆更是沒有吝嗇過對她的好。

他會在所有傭人們麵前,宣佈她纔是彆墅的女主人。

他會帶著她,出席所有晚宴,給足她所有尊重和底氣。

他會在地震來臨那一刻,頭也不回地跑到她的身邊,死死地護住身下的她,隻為讓她不受分毫的傷。

這一切,白霽月都清楚,但她並不傷心,因為她根本就不愛沈肆。

而現在,三年協議已到。

他們之間的關係,也該結束了。

在沈肆去浴室洗澡的時間裡,白霽月走到書房,拿出了一早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

可她剛準備和他開口,就看到他連頭發都沒來得及擦,直接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語氣急促,

“跟我一塊走,竹溪出事了。”

沈肆原本冷然的臉上浮現出她從未見過的慌亂之色,可她隻是掙脫開來他的手,輕輕搖了搖頭。

這一句話,她已經聽了太多次,每一次,他都會像現在這樣,拉著她一塊走。

隻因身為雙胞胎的她,是最好的血包。

白霽月的眼裡劃過一絲諷刺,將那紙協議遞到他麵前,聲音鎮定,

“讓我去,可以,先在這裡簽個字。”

看著跟前的幾張紙,沈肆連看都沒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提筆在下方簽上自己的名字。

隨後沒有給她拒絕的機會,當即用力地拉住她出門,連闖五六個紅綠燈,一路飆車到了醫院。

在看到躺在ICU裡生死不明的白竹溪時,沈肆的眼眶幾乎是立馬就紅了,著急地詢問醫生是怎麼回事。

醫生在一旁安撫著他的情緒,

“白小姐因為最近飲食習慣不好,又經常熬夜,再加上原本自身就患有白血病,一下子身體沒有緩過來......”

在聽到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需要輸血時,沈肆就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

“要多少血?抽她的。”

他邊說,邊抬起白霽月的手。

這也導致,原本寬大的袖子,此時剛好滑落,露出一大片青紫的手臂。

醫生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白霽月,又看了看遍佈針孔的手臂,當即就拒絕了他的要求。

“輸血者不可以頻繁輸血,特彆是--”

“不用多說,我會安排轉院,這裡輸不了,有的地方輸的了。”

沈肆根本沒注意到她的手臂,反而拿起手機給對方打去電話。

兩分鐘過後,直接拉著白霽月上車。

在闖紅綠燈去私人醫院的一路上,沈肆終於正眼看她,隻是聲音依舊不冷不淡,

“救姐姐的命,你不會不願意吧?”

白霽月笑了笑,“怎麼會不樂意呢。”

畢竟,從小,她的使命,就是為了姐姐能夠活著而存在啊。

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唇角勾起一抹笑。

因為天氣原因,離瑞士最早的一班飛機,在一個月後。

一個月過後,她不會再為了白竹溪而活,也不會再被這個荒謬的婚姻所束縛。

白家的恩情,這些年來她早已經還清。

從今往後,她要為自己而活。

2

到私人醫院時,醫生白霽月的手臂上找了很久,才終於找到一處好的麵板。

“沈總,白小姐目前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輸血,您確定真的要繼續嗎?”

沈肆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臂上,凝滯了一瞬,眼裡有些複雜的情緒。

但他還是繼續開口說道,

“沒事,我每週都會安排最好的家庭醫生替她調養身體,輸血吧。”

下一瞬,針尖刺破麵板,源源不斷的血液流向儲血袋。

鋪天蓋地的疼痛從一處瞬間席捲全身,她的臉色異常蒼白,嘴唇發顫。

再疼痛到達頂峰之時,她終於忍受不住,兩眼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再睜眼,她是被兩個護士的談話聲給吵醒的。

“怎麼白家兩個千金,各自的待遇也太差了吧,二小姐自從輸血過多住院過後,連爸媽都沒來看過她一眼。”

“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她們是單絨雙羊雙胞胎,而大小姐自小就體弱容易生病,聽說都是因為在孃胎的時候被二小姐爭了營養,當爹孃的當然都偏心身子弱的那個啊。”

是啊,從小到大,白霽月聽到了無數次。

她們說,是因為她,姐姐才會這樣體弱。

很小的時候,她就察覺到了姐姐對她的敵意和爸媽對她的冷眼疏遠。

所以她自小就會格外看人臉色,養成了一副討好的性子,自願成為她的血包。

卻從來也沒有任何人,問過她的感受。

白霽月睜開眼,動了動身子,兩個護士也適時的閉了嘴,悻悻離去。

白霽月沒有哭,也沒有鬨,反而熟練地收拾著出院要用的東西。

收拾完過後,她剛推開病房的門,恰好撞上拎著保溫壺的沈肆。

視線交彙的一刹那,沈肆皺了皺眉,隨口便把手中的保溫壺直接遞給了她,

“這麼快就準備出院了?先彆走,你留下來照顧竹溪,我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照顧她,外人我不放心。”

白霽月沒有拒絕,輕輕地點了點頭。

沈肆看著她這番聽話的模樣,心裡有些異樣,剛想多問幾句她身體的狀況,她卻頭也不回的走了。

接下來的幾天,她幾乎是無微不至地陪在白竹溪的身邊。

白霽月會親自替她熬粥,會在半夜替她掖被角,甚至會在她睡夢中嘴唇乾燥時,用棉簽沾取溫水,一遍又一遍地潤著她的唇瓣。

可白竹溪總是變著法來找她的不快。

喂到嘴邊的溫水被她用力打翻,切好的水果被她通通倒到垃圾桶......

唯一朝她說過的一句話就是,“白霽月,你怎麼還不去死。”

終於熬到出院那天,沈肆看著神情憔悴的她,眼裡劃過一絲愧疚。

下意識摸了摸她的頭,語氣輕柔,

“這段時間你辛苦了,回去之後好好給你補補身子。”

白霽月卻並不在意,嗯了一聲過後拿著包就走。

也因此,沒有注意到神色瘋狂,死死瞪著她背影的白竹溪。

白霽月剛拿著包下樓,就收到了白竹溪的電話。

“先彆走,你漏了個東西,我待會拿給你。”

她雖然疑惑,但並沒有多想,約好在樓下見麵過後,她就自顧自地坐在長椅上曬著太陽。

微風輕拂過水麵,帶起波光粼粼,讓她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來,因而連身後逐漸逼近的腳步聲也沒有聽到。

3

“妹妹真是好興致,不像我,連冷風都吹不得。”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霽月下意識扭頭看過去,卻剛好撞進了那對盛滿怒意的眸子。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手段勾引的阿肆,但你給我記住,他是我的,隻能是我的。”

“我沒有。”白霽月抬眸看向她,接著說,“他本來就是你的,我也不屑於要他。”

白竹溪愣了一下,隨即眼裡迸發出一抹瘋狂,

“從小到大,你什麼都要跟我爭,連男人,你也要這麼不擇手段跟我爭。”

“好,那我今天就讓你看看,阿肆唯一在意的人,到底是誰。”

說著,白竹溪猛地用力抓住她的手,猛地把她往池塘邊一推。

“啊,救命。”

短促的尖叫聲和掉下水的撲通聲同一時間響起。

等沈肆衝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跳下了水,將白竹溪拖上了岸。

在看到她全身止不住發抖,蒼白著一張小臉時,更是心疼的眼尾發紅,嗓音發顫,

“竹溪,你還好嗎,現在感覺怎麼樣?”

再抬眼看向白霽月時,又換了副語氣,

“白霽月,我知道你向來就不喜歡你姐姐,可你也不能這樣惡毒,她剛剛才痊癒,你怎麼能推她下池塘!”

“不是我做的。”她的聲音平靜而淡定,“這裡有監控,你大可以查個明白。”

看著她手指的方向,沈肆皺了皺眉,

“好,那就查監控。”

可話音剛落,原本在他懷中的白竹溪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他原本冷峻的臉瞬間變得柔情似海,他緊緊地抱著她,像是失而複得地珍寶。

“阿肆,不用查監控了,我還能騙你嗎......我好冷,我們回家吧。”

三言兩語,徹底讓他消了查監控的心思。

他冷冷地看著白霽月,眼神像刀子一般,一刀刀割在她身上。

讓白霽月有些眼熱。

卻並不是因為他而心痛。

她從來沒想過,姐姐會這樣對她。

即使已經動了離開的念頭,她也從沒想過她們之間的關係會變得這樣糟糕。

更沒想過,沈肆真的會聽信她的話,將她關進了水牢。

在被關進去的前一刻,她拚了命地掙脫,朝他大喊,

“沈肆,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不可能推自己的親姐姐下水啊。”

沈肆卻笑了。

他的聲音冰冷,如一塊萬年不化的冰,

“你的意思是,竹溪自己跳下的水,她會冤枉自己的親妹妹?”

說完,他再沒看她一眼,吩咐不讓任何人靠近,給她一個教訓。

保鏢們也心領神會,到了水牢後,直接將她丟進了水中。

冰冷的湖水倒灌至她的鼻腔,恐懼,驚慌,幾乎是瞬間侵占了她的神經。

她拚命揮舞著手,卻加速了下沉的速度,原本就快痊癒的傷口崩開,鮮紅的血立馬染紅湖麵。

就在這時,白霽月突然想到,過去看過的一檔探險類節目,火速踢掉沉重的鞋子和早已經吸滿水的衣服。

做完一切過後,她咬著牙,展開四肢,身體後仰,幾分鐘過後,終於飄在了水麵上。

得救以後,她一點點挪動到岸邊,靠著牆壁,遲來的冷意侵入骨髓,凍的她全身止不住顫抖。

身體冷,卻也抵不住心冷的萬分之一。

知道她不會遊泳的,隻有白竹溪。

姐姐,是真的想要她死。

4

等被水牢的門再開放的時候,沈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白霽月渾身狼狽,臉色蒼白地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就連呼吸都是微弱的。

“快,叫家庭醫生。”

他幾乎是朝著所有人怒吼,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抱出來。

接下來幾天,像是為了補償她,沈肆無微不至地照顧了她好幾天。

最新款的衣裙成批成批地被送進她的房間,價值連城的拍賣品也隨意地堆滿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可白霽月卻從來沒有笑過。

沈肆也知道是自己的錯,第一次主動在她麵前低頭道歉,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會遊泳。”

她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伸手摸著跳上床的小貓,臉上平靜地泛不起一絲波瀾。

可她這樣的態度,再次讓沈肆有些詫異。

以往的她,雖然對他算不上好臉色,可也絕不像現在這樣冷漠。

正當他想多問幾句的時候,白竹溪的電話卻打了過來。

他的臉色,也在聽到對方說的話時,瞬間變得慘白。

“什麼!?竹溪,你等等,我馬上過去。”

結束通話電話後,他遲疑了一下,但最終還是開口,

“竹溪身體還沒好,又準備拍戲了,這場戲份難度大,你能不能......”

剩下的話,他不說,白霽月也知道了。

他想讓她代替白竹溪拍戲。

她挑了挑眉,抬眼看他,

“可以,給我一千萬,願不願意?”

沈肆不缺錢,要他花錢買心上人開心,她更是求之不得。

可在聽到她的這個要求時,還是愣住了。

“我也不強求你。”白霽月揚起一抹笑,“不願意就算了。”

為了能在瑞士久居,她必須提早做好打算。

簽證早已經到手,瑞士的永居證申請雖然複雜,但對於她這樣的家庭背景來說,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至於金錢方麵,白霽月原本也不在意,可畢竟白來的錢,不要也白不要。

即使看出來她有些不對勁,可現在的沈肆沒心思深究這些,當即給她轉了一千萬。

他沒有在浪費時間,一路創了無數個紅綠燈,才終於在開拍前,趕到了片場。

當沈肆看到她正在換威亞時,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緊繃著臉,幾步走過去,語氣不容置喙,

“竹溪,你身體還沒好,不要做這樣劇烈的運動。”

邊說,他邊直接指揮著保鏢,拆下她身上的威亞。

強大的氣場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的目光紛紛落在他身上。

有認出他的女生,捂著嘴尖叫,

“天啊,早就在新聞上看過沈總,現在還是第一次當麵看到他呢,話說,我們竹溪姐應該就是他的夫人了吧,怪不得這麼恩愛呢。”

另一麵女生撞了撞她的胳膊,朝她往白霽月那邊使眼色,

“你這還真猜錯了,那邊站著的那位纔是沈夫人,她們是姐妹倆,是一對雙胞胎呢。”

說到這裡,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八卦的氣息。

四麵八方的嘲諷聲,自然也傳到了白霽月的耳中。

她站在原地,卻並不覺得難堪。

這樣的場景,她早已經經曆過無數次了。

被這樣大陣仗吸引過來的導演,一看這架勢,當即撓破了頭。

沈肆吧,他又得罪不起。

可這戲吧,一天不拍,造成的損失也不可計量。

猶豫再三,他還是走到了沈肆的跟前,

“沈總,你看,我們大家夥都在等著白小姐,這總不能......”

還沒等他說完,沈肆就打斷了他。

他抬起手,指了指白霽月的方向,

“叫她去吧。”

5

被套上威亞的時候,白霽月的心始終沒有絲毫的波動,甚至麵無表情。

這讓沈肆不由得想起了情動時的她。

那時的她,鮮活,生動,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沈肆盯著她的臉,眼裡有些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而坐在他身旁的白竹溪,自然捕捉到了他這不自然的一幕,下意識攥緊雙拳,任由指甲深陷手心。

但很快,她的視線又落在不遠處正在吊著威亞的白霽月身上,眼裡劃過一絲怨毒。

白霽月化上跟她相似的妝容,換上同樣的古裝服飾。

除了身上的氣質不一樣之外,沒有任何區彆。

化妝老師忍不住看著她完美無瑕的臉,感歎道,

“相比較於你姐姐的臉,你的五官還是比較柔和。”

聞言,白霽月眼睫微顫,朝她笑了笑,“從小到大,大部分人都說我跟姐姐長的一樣,你是第一個說我們長的不一樣的人。”

兩人對視笑笑,也沒有過多寒暄。

開始拍攝後,她配合地從十米高台往下跳,往複數十多次,才終於達到了導演的要求。

一整天的拍攝下來,對於身體剛好的白霽月,已經是高負荷運動。

可偏偏,等到散場時,突然有個瘋狂的粉絲,突然從人群中衝出來。

她拿著刀,神色癲狂瘋狂地朝著白霽月的方向衝過來。

而站在一旁的沈肆,幾乎是下意識地護住了白竹溪。

而身旁簇擁著的人,讓她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這也導致,她被一把刀插入腹部,鮮血噴湧而出,瞬間染紅地板。

她倒在血泊中,痛的全身痙攣,陽光和血色在她眼前,混成斑斕雜駁的一團。

模糊的視線中,她似乎看到沈肆,不顧一切地朝她奔來。

再醒來,她是被疼醒的。

護士正在換藥,見她醒來,不由得鬆了口氣,

“白小姐,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好嗎?”

白霽月眨了眨眼,試著動了下身體,發現並沒有任何不適過後,才啞著聲音說想喝點水。

護士連忙給她遞來溫開水,幾口水下去之後,她才終於覺得原本乾燥的喉嚨現在好了些。

見她神色悻悻,護士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她聊起了天,

“其實,我感覺沈總也不像外界傳言那樣冷漠,還是他送白小姐您來醫院的呢。”

白霽月愣住了。

也是這時候,她才注意到放在一旁的鮮花和水果。

她皺了皺眉。

覺得有些晦氣。

當即讓護士替她把這些東西給丟到垃圾桶。

等護士把那些東西帶走過後,她從床邊摸索出手機。

沒想到剛開啟朋友圈,就看到白竹溪發的朋友圈。

照片裡,是一家三口,氛圍溫馨地不像話。

白父白母一左一右,笑意盈盈地圍在她的身邊。

而她,則是穿著白色長裙,雙手合十,嘴角彎彎,閉著眼睛對著蛋糕許願。

看到這裡,白霽月指尖微顫。

難以言喻的酸楚瞬間湧上心頭,心像是破開了一個大口子,呼呼地往裡灌著風。

即使她們是同一天生日,但從小到大,她幾乎從未過過。

第一次過生日那時,她興高采烈地說要和姐姐一塊過,可卻被他們責備沒有心。

指責她不配過生日,要不是因為她,白竹溪也不至於身體這樣弱,每年進好幾次醫院。

他們把愛,全部傾注在白竹溪身上,而對她,從來也沒問過一句,過得好不好。

甚至有一回,白竹溪不小心打碎拍賣會裡一個價值連城的花瓶,白父白母不惜花費千萬,也隻是笑著對她說人沒事就好。

而她,隻是不小心撞碎家裡一個的擺飾花瓶。

白父白母就對她用了家法,更是讓年幼的她跪在瓷片上,一天一夜。

久而久之,她已經對他們徹底死心。

可就算這樣,在看到這些照片時,還是讓她心痛的無法呼吸。

白霽月深吸一口氣,很久以後才平複下來。

她伸手擦去眼角的淚水,給自己辦理了出院。

距離離開,還有最後三天。

這些,痛苦的,不堪的,絕望的回憶,都會隨著離開,一起消失,留在這片大陸。

6

出院後,她回了家。

她的東西並不多,除了一些重要證件以外,她隻帶了幾件衣服。

收拾完這些後,她看著這個小小的行李箱,有些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

想到現在還早,睏意來襲,她吃了些東西後,便躺在了床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等再睜眼,她是被外麵的雷聲嚇醒的。

她捂著耳朵,蜷縮在一起。

從小到大,她最害怕的,就是這樣狂風暴雨的天氣。

呼嘯的狂風用力拍打著窗戶,閃電伴隨著炸響的雷聲,一切都讓她心驚肉跳。

可就在這時,沈肆回來了。

他推開門,有些心急地闖了進來。

在看到滿臉淚痕的白霽月時,心頓時揪成了一團。

莫名的心疼和愧疚湧上心頭,他幾步走過去,伸手擦乾淨她眼角的淚,

“你彆怕,我來了。”

白霽月睜開眼一下就看到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拍開他的手。

好一會,她才輕聲說道,“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沈肆卻誤解了她的意思,以為她一直在等著自己回來,眉宇間立馬多了幾分溫柔。

他拿出一個小盒子,開啟裡麵放著一條璀璨的項鏈。

“我知道,今天你也是你的生日,生日快樂。”

白霽月看著這項鏈,笑容諷刺。

她知道,這是白竹溪生日禮物的贈品。

也知道,他隻不過是想讓她安安分分地給白竹溪當血包。

見她這副冷漠的模樣,沈肆的心底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他說不清這份情緒從何而來,他隻知道,在陪著白竹溪的時候,看到電閃雷鳴,第一時間就找了藉口回來。

“謝謝。”白霽月連看都沒看那條項鏈一眼,直接把它放到了抽屜。

沈肆皺眉看著他,剛想開口說話,卻又掃到了一旁放著的那個小行李箱。

語氣有些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的急促,

“你收拾東西,這是要去哪裡?”

白霽月想也沒想,就直接扯了個謊搪塞他,

“最近公司指派我出國參加一個重要會議,我去幾天就回來。”

她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

畢竟如果讓任何人知道她要離開的這件事,沈肆不會答應,白父白母,更加不會答應。

聽到他這麼說,沈肆才終於放下心來。

他貼了上來,像以前任何一次那樣,伸手撩開她的衣裙,語氣纏綿繾綣,

“很久沒做了,今晚可以嗎?”

“我來例假了,下次吧。”

說著,白霽月起身,轉身去了隔壁客房。

過往的每一次身體接觸,都讓她無比厭惡,甚至覺得惡心。

但她無法,礙於協議的存在,白父白母的壓迫,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白霽月回到客房後,也再沒了睡意。

等到第二天後,沈肆突然跟她說,有個慈善拍賣會,讓她準備準備一起參加。

她本不想去,可想到還有兩天就要離開了,最終還是答應了。

當她和白竹溪一同出現在拍賣會時,瞬間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白竹溪旁若無人地挽著他的手臂,宛如一對新婚夫婦。

部分知情的圈內人,紛紛向白霽月投來同情的目光。

可她這些都不在意。

她隨意找了個角落坐著,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反而沈肆那邊,無論是小到價值連城的翡翠,大到一座島嶼,還是隻要是她多看了一眼的藏品,都通通被他拍下。

白霽月百無聊賴地看著,突然看到正在講解著的這件藏品是一件複古的皮草。

想到閨蜜是個資深皮草迷,她就打算拍下來,離開前送給她。

可當她舉牌過後,無論她喊什麼價,白竹溪都會在她的價格上多加個十塊。

來回幾次,在場的人瞬間議論紛紛,

“早就聽說白家兩位千金不合,現在看來還真是這麼回事。”

白霽月權當沒聽到,到最後,直接點了天燈。

拍賣師見狀,立馬敲下木槌,聲音激動,

“白霽月小姐點了天燈,我宣佈,這件藏品歸她所有。”

白竹溪立馬變了臉色,她臉色蒼白地攥著沈肆的衣袖,

“阿肆,可是我真的很喜歡這件皮草,霽月什麼都有了,連這個都不能讓給我嗎......”

剛走進拍賣會的白父白母,一進來,看到的就是自家寶貝女兒掉眼淚的模樣,當即心疼的要命。

白父沉著臉大步走到白霽月的麵前,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從小你就什麼都有了,連這麼個小玩意,也要跟你姐姐爭?”

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她兩眼一黑,原本白皙的臉上瞬間多了五個清晰可見的手指印。

但這還不夠,白父居高臨下睥睨著被扇倒在地的白霽月,聲音冷漠,

“從小我就教你,千事萬事都要以竹溪為主,你怎麼就教不聽呢。”

白母哄好白竹溪後,也陰沉著臉走了過來。

她抬腳沒有絲毫憐惜地踩在她的手上,然後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模樣,冷笑一聲,

“兩個都是我的女兒,怎麼其中一個就能這樣自私。”

“上家法吧,不然會有人,說我們白家家風不正。”

說著,白父指揮著手下拿來一條鞭子。

看到這條鞭子,白霽月下意識因為恐懼全身控製不住地顫抖。

她嗓音嘶啞,扯著嗓子求饒,

“爸,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這樣......”

可下一秒。

鞭子劃破天空,淒慘的尖叫聲瞬間淹沒了求饒聲。

倒勾鞭一下下用力抽打在她的身上,背脊處。

鞭子上麵自帶的倒勾,沁入肉裡,很快就一片血肉模糊。

白霽月疼得全身發顫,她雙眼含淚,眼前早已被淚水和血色模糊成一片。

她哀求著,嗓音破碎的不成調,

“爸......媽......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和姐姐爭了......”

可他們再沒有看一眼她,因為白竹溪,驚嚇過度,昏迷了。

倒在血泊中的最後一眼,白霽月看著三個人,簇擁著白竹溪,離開了。

而剩下在場的其他人,則是唏噓不已。

有的拿出手機來拍照的,有的趁亂搶走她身上值錢的首飾的,甚至有的登徒子,趁沒人注意想要侵犯她的。

這一切,他們都不再知道了。

主辦方到底還是怕出事,趕走那些人後,將生死不明的白霽月送去了醫院。

隻是這一次,病的更加重了。

醫生看著這一個月進了無數次醫院的她,不由得皺起眉頭,

“白小姐,您的傷才剛好沒多久,怎麼又成這副模樣了?”

白霽月根本聽不清他的話,因為身上的衣服黏連著傷口,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疼得她幾乎昏厥過去。

她咬著唇,滿頭冷汗,隻覺得似乎有無數隻螞蟻在啃食著傷口。

幾個小時過後,醫生才終於包紮完她身上的傷口。

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長呼了一口氣,

“你這段時間必須得好好養傷,彆再受傷了。”

“嗯,好的醫生,謝謝你。”

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她馬上就要離開了。

7

離開醫院後,她沒有回沈家,反而去了家族墓園。

她買了束花,還有奶奶生前最愛吃的桂花糕,放到她的墓碑前。

“奶奶,我走了,可能以後都不會回來了。”白霽月摸著那張黑白照,眼眶有些發紅。

從小到大,唯一真心對她的人,隻有奶奶。

她想在最後離開之前,最後再見她一麵。

收好情緒過後,她回了趟沈家。

剛推開門,她就聞到一陣奇怪的味道。

見她回來,白竹溪挑了挑眉,“爸媽也覺得做的太過了,這是他們給你做的湯,你趁熱喝了吧。”

白霽月將信將疑地看著這碗湯,但到底還是覺得她不會害自己。

於是便夾起一塊肉,試探性地咬了一口。

一種陌生的,肉味的腥膻,立馬在她口腔中炸起,她幾乎是瞬間就吐了出來。

“這是什麼肉,怎麼會這麼奇怪的味道?”

看著白竹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心底有些不好的預感。

像是為了印證她的猜測,白竹溪咧嘴一笑,張開嘴,一字一句道,

“好妹妹,連你的貓,你都吃不出來是什麼味道嗎?”

白霽月愣住了,腦袋嗡一聲的炸開,耳邊隻剩尖銳的耳鳴聲。

好一會,她才顫抖地放下手中的筷子。

後知後覺的惡心湧上心頭,她飛快跑到馬桶,吐的膽汁都快出來。

而白竹溪還在幸災樂禍,

“我早就跟阿肆說過,我對貓毛過敏,可誰知道,你的貓啊,總是要跑到我身上來。”

白竹溪揚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說著分解那隻貓時有多麼艱辛,又說濺出來的血弄臟了她新買的裙子。

說到最後,她揚起一抹笑,“好妹妹,你這貓什麼都好,可惜了,就是太粘你,死之前,它可是叫的很淒慘呢。”

聽到這裡,白霽月渾身發冷,強撐著身子站起身,抬起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這還不夠,她用儘全身力氣撲倒她,坐在她的腰上,左右開弓,對著她的臉一臉扇了十幾個巴掌。

淒厲的慘叫聲瞬間回蕩在整個房子內。

保鏢們匆匆趕來,看到這副情景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白竹溪嘶聲尖叫著,“還猶豫什麼,快來救我啊,我纔是阿深真正在意的人。”

保鏢們心領神會,邀功似的抓緊桎梏住白霽月。

緩過神來的白竹溪,臉色陰沉的可怕。

她死死地盯著那張跟她一模一樣的臉,眼裡的狠毒快要溢位來。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她指揮著保鏢們,把她綁起來,押去了賭場。

白竹溪是這裡的大客戶,因而即使有人看到她綁了個人進來,也沒有任何人在意。

賭場上,白竹溪一擲千金,將帶來的現金全部換成了籌碼。

輸完過後,賭場老闆問她還要不要繼續玩。

白竹溪笑了笑,眼裡閃爍著異常癲狂的光,

“玩,怎麼不玩,我的籌碼,是她的一夜。”

賭場老闆沉默了一瞬,但在看到那張與她一模一樣的臉時,立馬變了臉色。

“好,白大小姐豪氣。”

他邊說,邊給小弟使著眼色。

又是一波加碼梭哈過後,白竹溪輸了個徹底。

她冷冷地看著被推到賭場老闆那邊的白霽月,眼裡沒有一絲憐惜。

白家小姐,由始至終本來隻有她一個。

白霽月的存在,對她而言,是汙點,是求之不得捨去的存在。

親眼看著她被賭場老闆帶走過後,白竹溪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燈光亮起時,她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張油膩惡心的大臉。

這個人,她認識。

以折磨女人為樂,聽說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女人都有數十條人命。

她沒想過白竹溪會這樣瘋狂,直接把她送給了他。

張浩看著這張可人的臉,火急火燎地脫下了身上的衣物,掰開她的雙腿,就要長驅直入。

因而也沒有注意到白霽月,那冷漠如霜的眼眸。

就在快要得逞的那一刻,她用儘全身力氣,踹開他,又側身一躲,拿起頭上的簪子,往他身下狠狠一刺。

伴隨著淒厲的慘叫聲,白霽月順手穿好衣服,借著夜色,悄悄離去。

她沒告訴任何人,她學過散打,還是跆拳道黑道。

以往的蟄伏示弱,也不過是怕自己在真正麵臨危險時,能給敵人致命一擊。

8

白霽月回到沈家的時候,沈肆正在到處找她。

在看到她安然無恙時,他大步走過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聲音微顫,

“對不起,對不起,竹溪不是故意把你丟下的,我已經罰她了......”

她抬眼看向他,露出一個苦澀且疲憊的笑,

“你罰她什麼了?”

沈肆沉默了一瞬,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我已經罰她,一週不許吃肉。”

良久以後,白霽月突然笑了。

無論白竹溪做什麼,都是對的。

隻要她做錯一次,永遠會被所有人唾罵。

她掙脫開他的手,拖著疲憊的身體上了樓,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口過後,才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再看到白竹溪時,她明顯格外詫異。

但她卻並未表現出什麼,隻是眼裡的冷色更甚。

白霽月不想在最後一天還跟他們有過多的交集,於是便打算出去透透氣,跟以往的朋友一一告個彆。

可沈肆卻說回白家一趟,說白父白母念她的緊。

她答應了。

也知道這不過是找白竹溪的藉口。

直到晚上,因為自己的房間已經被清空成雜物間,所以一整晚,她都躺在客房裡,除了吃飯以外,沒有出過房間的門。

透著門縫,她清楚地聽到外麵傳來兩個人嬉笑的聲音,以及時不時白父爽朗的笑聲。

除了她以外,簡直溫馨的不像話。

過了幾個小時,屋外已經徹底安靜了。

她閉著眼睛假寐,打算好好休息一會。

可剛有些睡意,突然有一雙手捂住她的嘴巴。

濃烈的迷藥味讓她瞬間暈倒了過去。

再醒來,白霽月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綁在凳子上。

她剛打算睜眼,就聽到幾個人的談話聲。

“大哥,這就是那白家大小姐,二哥就是被她給弄進去的,直到現在還沒出來,你說咱們要不要弄死她。”

“弄死是肯定的,但在那之前,我們何不藉此向白家要一筆錢,聽說她可是白家的寶貝千金呢。”

白霽月幾乎是立馬就意識到,這是三年前綁架白竹溪那夥人。

而現在,他們把她當成了白竹溪。

白霽月睜開眼,笑容悲涼,

“你們打錯算盤了,我不是白竹溪,我是白家二小姐白霽月,他們不會救我的。”

為首那個不信邪地開啟了她的手機,給白父打去了視訊電話。

可一連打了五六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到最後,白父直接把她拉黑了。

“你看,我沒說錯吧。”白霽月扯出一抹難看的微笑,“他們不會救我的。”

為首那個又轉而給白母打去了視訊電話,這一次,終於接通。

可當綁匪們說明他們的要求過後,白母卻笑了。

“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你們愛把她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們就當沒有她這個女兒。”

白父也湊了過來,

“她的存在,隻不過是可以更好的給我的寶貝女兒供血而已,不過就算她沒了,我白家,也能找千萬個一樣的供血者。”

聽著他們冷漠的話,即使已經一早做好了準備,可沉寂已久的心,再次刺痛了起來。

疼痛從心臟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眼裡泛著淚光,指尖微顫。

在他們打電話之前。

她也設想過無數次他們的語氣。

或許會指責她為什麼又給白家惹事。

或許是會不耐煩地給綁匪們轉錢。

但從來都不是這個答案。

他們的回答,一點點,宣判了她的死刑。

他們真的從來沒有愛過她。

白霽月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

綁匪們也詫異於他們的無情,但對她卻也並沒有憐惜半分,當下就商量著要把她賣去海外。

討論一番過後,為首那位綁匪卻突然逼近,說是要在賣出去之前,好好廢物利用一把。

眼看他逐漸逼近,白霽月拚命掙紮,可身上的迷藥讓她根本施展不出一絲力氣。

就在她覺得完蛋的時候,原本封閉的門突然被踹開,無數警察魚貫而入。

幸好救援及時,白霽月除了受到了驚嚇過後,並無大礙。

錄完口供過後,警察通知白家人過來接她回家。

可得到的回答,無意不是,沒有空,沒時間,讓她自己回來。

打了幾次電話過後,警察歎了口氣,終究還是吩咐著人手下送她回家。

“謝謝你,麻煩你們了。”

白霽月嗓音嘶啞,是真的感謝他們。

好在那幾名綁匪剛好是通緝犯,警方一直掌握著他們的行蹤。

不然,今晚她可能真的會被折磨至死了。

想到這裡,白霽月有些心痛。

但轉瞬即逝。

回到沈家過後,裡麵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她將擬訂好的離婚協議書和離婚證,放到最明顯的桌麵上。

沈家很大,大到少了她,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天剛矇矇亮。

她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去了機場。

到達登機口後,她把所有人的聯係方式,都一並拉黑刪除後,又把手機卡給掰成兩半,丟進了垃圾桶。

一場錯嫁,兩場悲劇。

從今往後,她再不是這場荒謬婚姻的犧牲品。

從今往後,她隻為自己而活。

沈肆,再也不見。

9

飛機緩緩起飛,偌大的海市逐漸凝聚成一個小點。

白霽月怔怔地看著窗外,心中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遠離過去那些紛擾,她相信,以後的生活,無論如何,也不會比現在差。

想到這裡,她輕勾唇角,感覺無比解脫,緊繃著的神經也在此刻徹底放鬆下來。

她靠著視窗,很快就沉沉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已經過了四個小時,空姐正在發放餐食。

長時間的飛行時間,讓她有些疲憊,因而她也沒有吃東西的**。

但想到還有七八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她隨便吃了幾口。

可沒想到,沒過一會,她的肚子突然傳來一陣絞痛,就好像有個絞肉機,絞地她痛的倒吸一口涼氣。

可偏偏,此時飛機恰好經過一片雲團。

顛簸的氣流讓機身晃動,白霽月下意識抓緊扶手,卻也因此,恰好撞上背脊處的傷口。

她幾乎是瞬間臉色蒼白,額頭也不斷往外冒著冷汗。

但她並不是一個喜歡麻煩彆人的人,所以也並沒有主動喊空姐過來,隻是用力攥緊身上披著的外套。

正當她快要疼昏過去的時候,原本坐在身旁的男人,卻突然開口說話,

“女士,你這種情況,最好還是不要逞強。”

白霽月一愣,聞聲看去,恰好撞上他那對幽深似海的眸子。

男人麵無表情,眉眼冷冽,說話時聲音好像萬年不化的寒冰,

“我是一名醫生,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我可以幫你簡單治療,飛機上一般都會配置有醫藥箱。”

看著眼前這個忍著痛的女人,他心底很是不解。

裴湛容一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以為她會尋求幫助,可沒想到她竟然忍受至此。

他並不是一個熱心腸的人,但第一次看到這樣堅強的女人,還是不由得有些詫異。

“不用了,這也太麻煩......”

白霽月拒絕了,可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兩眼一黑,直接倒在了座位上。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於客艙後排。

她下意識動了動身子,可背脊處傳來的疼痛不由得讓她倒吸了口涼氣。

“女士,你終於醒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空姐見她醒來,鬆了口氣,

“您的傷口發炎,導致發燒,再加上您的腸胃不適,好在這位先生幫你處理,這才終於退燒了。”

她想摸摸自己的額頭,這才發現,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謝謝你。”她強撐起一抹笑意,聲音微弱。

回到座位後,她感覺身體好了不少。

因為提前吃了藥,睡意襲來,她拉緊了些身上蓋著的毯子,沉沉地睡了過去。

五六個小時過後,白霽月是被飛機落地的顛簸吵醒的。

她的位置靠在後排,所以她等到所有人基本走了之後,才離開。

跟她一同沒走的,同樣的還有鄰座那個男人。

他穿著一身黑色大衣,眉眼冷峻,看著就是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

但想到剛剛他的幫助,她還是禮貌性地再次表達了感謝。

“謝謝你,如果今天不是有你在的話,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裴湛容點頭示意,卻並沒有多說什麼,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過後,他也拿著自己的行李先行離開了。

下了飛機,一陣冷風吹來,白霽月不由得攏緊了些大衣。

十二月份的瑞士,比海市冷了不少,地麵上已經積了一層不少的雪。

因為接近聖誕節,街邊的商鋪房屋,也早早被裝飾上了鈴鐺和鬆枝花環。

時不時傳來的聖誕歌,和兒童們嬉笑的打鬨聲,都讓她感到無比輕鬆。

白霽月原本以為她會恐慌,甚至會迷茫,可當她真真切切地站在瑞士的街頭時,反而感覺到前所未有自由。

她就近找了個餐館吃了點東西,又定了個酒店,打算好好休息幾天。

這一個月以來,她幾乎沒有睡過什麼好覺,更彆提好好恢複身體。

回到酒店後,她避開傷口,給自己洗了熱水澡,一躺上床就睡了過去。

10

與此同時,遠在大洋彼岸的另一邊。

沈肆正在陪著白竹溪逛街。

但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都被他通通買下。

可不知為何,他心底總有些隱隱的不安,就好似有個重要的東西,硬生生從他心底裡剝離開。

他下意識拿出手機,難得地給白霽月發去簡訊。

回應他的,隻有一條條紅色感歎號。

而且不僅如此,就連簡訊和電話,都通通被她拉黑了。

可沈肆卻並不生氣,反而心底裡悄然生出一絲慶幸和不可察覺的高興來。

幾年來,白霽月和他一直相敬如賓,甚至連做那事時,都不會有過多表情。

而現在,她第一次向他發了脾氣。

這是不是說明,她是不是心裡是有他的?

這個念頭一旦在心底裡紮根,便如藤蔓般迅猛瘋狂生長。

他再沒了陪白竹溪逛街的念頭,藉口身體不適,早早回家了。

可當他推開門,卻並沒有看到白霽月的身影。

他隨口問了問王媽,

“有沒有看到過夫人?”

聽他提到白霽月,王媽有些詫異。

畢竟這是從她在沈家做事以來,第一次聽到他主動提起夫人,以往更是勒令他們隻許喊她白小姐。

但她隻是一個傭人,並沒有過多在意主人家的家事。

王媽搖了搖頭,將做好的早餐放到桌麵上,又順手往圍裙裡擦了擦手,

“沒有,我們從昨天開始就沒有看到過夫人。”

聽她這麼說,沈肆心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些,心臟都跳動的愈發厲害。

他懷著一絲僥幸,推開房間的門。

也因此,一眼看到了擺在床頭櫃上的離婚證。

在看到這一幕時,沈肆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揉了揉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他顫抖著手,翻開放在一旁的離婚協議書,視線在落到右下角那處他的簽名時,心猛地一顫。

腦海中瞬間想起了那一天,白霽月遞給他的那張紙。

甚至那時候,他連看都沒看......

明明是協議婚姻,明明這一天,是他以前無數次夢回夜想的場景。

可當這一天,真的發生時,不知為何,他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了一樣
怎麼也喘不上來氣。

這三年來的相處,他能確信的是,他一直愛著白竹溪。

可對於白霽月,他又割捨不掉。

她如水般的溫柔,早已一點點,一點點,侵占了他的心。

一種糾結的,後悔的,情緒在胸腔中猛烈翻滾,幾乎讓他頭痛欲裂。

他給白父白母打去電話,希望能在他們口中,得知她的下落。

白母卻在電話那頭驚呼一聲,

“什麼!?她真的不見了?該不會真的被綁匪綁架了吧?我還以為是她給我們演的戲呢。”

聽完那日發生的全過程後,沈肆直接愣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恰好此時,助理推開門,急切大喊,

“沈總,我們打聽到,在沿海那邊打撈出來一具屍體,身形像極了夫人。”

這個訊息猶如一擊重拳,狠狠地捶打在他的心上,讓他站不穩腳。

被綁匪綁架......無人救援......拋屍大海......

這些零零碎碎的句詞,拚湊出了一個絕望的真相。

沈肆心臟跳動的愈發厲害,手心也微微沁出了汗水,一股電流般的刺激登時傳遍了他的全身。

11

在趕去海邊的一路上,他都在祈禱。

祈禱那個人不是她。

祈禱那個人隻是與她相似的身影。

可即便如此,在看到被圍在人群中的熟悉的身影時,他的瞳孔急劇收縮,身體猛地一晃,甚至快要站不穩腳。

“不要......不要......”

他目眥欲裂,扶著助理的手都在抖。

是他,是他來晚了。

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的聲音,一字不落地落入他的耳中。

“聽說這女孩子大海裡飄了兩天連夜才飄到岸邊,屍體都已經成了巨人觀。”

“對啊,我看她還挺年輕的,聽說還是被拋屍的呢,警方派來的人都圍了好幾層呢。”

沈肆的臉色,在她們說的每一句話中,愈發變得慘白。

他一把推開圍觀的人群,想要闖進去。

站在警戒線外的警察卻攔住了他,

“這位先生,請您立即後退,任何無關人員禁止入內。”

然而此時,沈肆卻聽不進任何一句話,他眼眶發紅,喉嚨間強壓著的酸澀終於在此刻溢位了嘴角

“我是她的丈夫,我要進去,讓我進去。”

警察看他這副悲痛欲絕的模樣,皺了皺眉。

最終歎了口氣,拉開警戒線,把他放了進來。

下一瞬,沈肆就衝到那名女屍的跟前,跪下來,

“霽月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收到你的求救電話。”

是他,害死了她。

有認出沈肆的圍觀群眾,當即拿出手機對準他拍起了視訊,

“不是都說沈總對他的正牌妻子愛搭不理嗎,怎麼看樣子,兩個人倒是伉儷情深呢。”

“你這就不懂了吧,遲來的深情啊,比草都輕賤,我早就替她不值了,隻有她,纔是這場婚姻最大的犧牲者。”

“就是啊,姐姐身子骨弱又不是她的錯,為什麼所有人都把錯怪在她身上呢?她又做錯了什麼!?”

這些風言風語,更像刀子一般,刀刀戳進他的心,直至鮮血淋漓。

沈肆跪在那屍體跟前,連看她的臉都不敢看,隻覺心痛的無法呼吸,甚至讓他覺得心跳都快難以跳動。

他想站起來反駁他們的話。

可到最後,卻悲哀的發現,他們說的每一句,都讓他無法反駁。

從小到大,他在耳濡目染下,自然也把白竹溪的先天性不足怪在她身上。

而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沈肆的眼眶,一點點變得濕潤起來,他無助地將手插進發間,整個人跪倒在地,周身散發著難以言喻絕望的悲傷。

正當他快要墜入無限深淵時,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了他一絲希望。

“沈先生,這並不是您的夫人。”

“白小姐在三天前,確實遭遇到了綁架,但是因為救援及時,我們早已經把白小姐親手送回了家。”

這一則訊息,讓沈肆如同沉溺於海中的人,抓住最後一個浮木。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那名警察的手,聲音激動,

“你說的是真的!?”

另一名送白霽月的小警察此時也站了出來。

“是的,那天晚上,還是我親自送她回家的,白小姐確實沒有事。”

為了確認資訊的準確性,他回到沈家後,第一時間找到監控,確認在監控裡看到白霽月的身影後,才終於鬆了口氣。

但同時,他也發現一個更加讓人絕望的事實。

白霽月,真的離家出走了。

房間裡,原本屬於她的東西都被清空,甚至連空氣中,那股屬於她的味道,也消失的乾乾淨淨。

沈肆依舊不死心。

短短幾天,他把整個海市翻了個遍,都沒有找到她的身影,她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消失的徹底。

從來沒有過的疲憊和無助,如呼嘯而來的海嘯,徹底將他淹沒。

沈肆站在沈氏集團頂樓,俯瞰著萬家燈火,指尖的煙已經燃到了儘頭,但他渾然不覺。

他說不出這是什麼情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隻知道,他要現在,立刻,見到白霽月。

“沈總,我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調出來了這一個月以來有關白小姐所有的監控視訊。”

助理欲言又止地看著沈肆,最終還是歎了口氣。

作為男人,他再清楚不過,沈總已經愛上了白小姐,可他卻似乎意識不到。

接下來一整晚,助理陪著沈肆,將這一個月以來的所有視訊,都翻來覆去看了個遍。

也因此,沈肆更加崩潰的發現,他曾經無條件相信的白竹溪,有著這樣一麵。

她自私,瘋狂,為達到目的不顧一切手段。

甚至不惜,將自己的親妹妹,送給彆人。

而她卻在他麵前輕飄飄地說,隻是不小心弄丟了她。

然而這一切,也隻不過是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而已。

那麼以前呢?白霽月又受了多少委屈?

他不願去想,也不敢想。

因為他知道,這簡直無法想象。

沈肆癱倒在座椅上,絕望地,用手捂住臉,任由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

但更多的,是遲來的悔恨與悲傷。

偏偏此時,辦公室的門被踹開。

白竹溪沉著臉走了進來,聲音冷漠,

“阿肆,要我還是要白霽月,你選一個吧。”

12

不同於這邊的腥風血雨。

遠在大洋彼岸的另一邊,則是顯得風平浪靜。

這幾天來,白霽月花了大價錢直接買了一套公寓養病。

雖然公寓不大,但勝在陽光好,偶爾天氣好的時候開啟窗戶,暖暖的陽光可以灑遍整個房間,讓她很是放鬆。

更讓她高興的是,院子前麵還有這一小片的空地。

等天氣逐漸回溫的時候,或許可以在這裡種滿鮮花。

想到以後種種,不由得讓她揚起嘴角。

收拾好東西後,她看了眼時間,發現快到約定好的時間後,隨手攔了輛車,到了約定地點。

在很早之前,她就有開甜品店的打算。

她學過烘焙課程,做的甜品都曾讓閨蜜讚不絕口。

隻是以前在海市時,她身不由己,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但現在,她有足夠的錢,也有時間,自然也要為自己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到了地方後,白霽月眼睛發亮地看著這間店鋪,不由得發出感歎。

當初在找店鋪時,她花了很大筆心思,才終於一眼相中這個店鋪。

外牆是暖色調的淺粉色,白色的窗戶框點綴著精美的窗花,甚至在窗台上,還擺放著盛開的天竺葵花盆,紅白相間,非常醒目。

原本隻想租下來的她,直接大手一揮,花了大價錢買了下來。

不僅如此,她又請了好些裝修工人,在保持原有裝飾的情況下,進行翻修重整。

短短一週,一家甜品店很快就在小鎮上火了起來。

白霽月性子溫柔,說起話來總是柔聲細語,所以小鎮上的人們也很快就知道了這個人美心善的老闆娘。

這天,她正準備關門,卻突然發現店鋪門口躺著個金色卷發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著異常單薄的衣服,緊閉雙眼,臉色慘白,看樣子病得不輕。

白霽月在碰到她冰冷的身體時,嚇了一跳,趕緊打車帶著她來到了最近的醫院。

“醫生,她怎麼樣了,嚴重--”

她下意識抬頭問道,卻在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有些詫異。

裴湛容依舊冷著臉,看著手中的檢查報告,眉頭緊皺。

好一會,才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凝滯了一瞬,便很快移開。

“幸好你送來醫院及時,沒什麼大礙,隻是有些低血糖,已經給她輸著液了。”

男人的聲音溫潤好聽,卻不帶一絲溫度,讓白霽月微微有些愣神。

再三確認小女孩沒有事過後,她才鬆了口氣。

裴湛容看著她,突然鬼使神差問了一句,

“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話剛說完,他就有些懊惱,畢竟自己向來都不是一個多事的人。

“這段時間都在養傷,所以好了不少。”白霽月笑著向他說。

說完過後,她看了眼螢幕上的時間,聲音急促,

“小女孩一個人輸液,肯定會害怕,我先過去陪她了。”

裴湛容點了點頭,看著她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另一旁,白霽月則是為了轉移小女孩的注意力,跟她聊起了天。

在得知她是個孤兒後,讓她又是一陣心軟。

她頓時升起了留她在身邊照顧的心思。

但這個念頭,不過轉念就被她否定。

且不說瑞士收養兒童有著嚴格的律法,再者她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照顧好她。

糾結再三,等輸完液過後,她帶著小女孩找到了警方,在小女孩同意的情況下,將她送去瑞士最好的福利院。

做完一切後,她才終於回了家。

洗完澡躺在床上刷視訊的時候,突然彈出一條新聞。

#沈氏集團總裁
為愛下跪#

她下意識點進去,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段視訊。

沈肆跪在地上,向一副屍體聲淚俱下訴說自己錯了。

句句泣血,字字誅心,一字一句說著自己的過錯。

她從來就沒有對沈肆投入過一絲感情,所以在看完全程後,白霽月隻覺得詭異至極,甚至連手臂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沒有心情再看下去,直接把手機倒扣,轉身美美護起了膚。

就算沈肆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愛她,白霽月也絲毫不在意。

彆說是他,就連白家所有人,她也不會再想念。

過往二十三年,猶如精緻囚籠,將她一顆心傷的鮮血淋漓。

她不願,也不想再跟他們有任何淵源。

她覺得這樣,就挺好。

13

另一邊。

白竹溪將白家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遍。

她站在客廳中央,眼底布滿血絲,滿臉陰翳,猶如地獄前來索命的厲鬼。

白父一臉心疼地想靠近她,卻被她厲聲嗬住,

“滾,都給我滾出去。”

自從白霽月失蹤過後,沈肆就跟瘋了一樣到處找她。

不僅把整個海市翻過來找,甚至還重金懸賞,說隻要提供她的線索,直接獎賞一百萬元。

因此這段時間,她沒少讓圈子裡其他名媛小姐嘲笑。

這不僅是把她的自尊驕傲放在地上踩,更是讓她的裡子和麵子都消失的乾乾淨淨。

她不敢相信,沈肆竟然這樣在意白霽月。

更不敢相信,沈肆能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

白父白母看在眼裡,到底是心疼自家女兒,當天晚上就帶著她拜訪了沈家。

因此,白竹溪特地親手做了一大桌子菜,甚至還在桌麵上擺放了幾支紅玫瑰來挽回他的心。

等他從公司回來後,看到這些,有些詫異。

但更讓他無奈的,是這滿廚房狼藉。

偶爾,白霽月也會下廚,可每一次,廚房都會被她打理地乾乾淨淨。

在看到桌麵上那一盤蝦時,沈肆更是無奈地揉了揉眉心。

從小到大,他已經不記得說過幾次,他對海鮮過敏。

可每一次,白竹溪都記不住。

隨便應付吃了幾口,他便打算回去公司加班。

可白竹溪卻喊住了他,

“阿肆,今晚哪兒也彆去,留在這裡陪我,好不好?”

他剛打算轉身,一雙小手就從腰後抱住了他。

感受著背後那股熾熱,以往每次都會格外歡喜的他,此時卻有些興致缺缺。

但到底還是沒有拒絕她的要求,留下來陪她小酌了幾杯。

幾杯烈酒下肚後,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以至於他把白竹溪,給認成了白霽月。

他用力將她抱在懷中,死死不放開。

然而白竹溪還以為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頓時開心了起來。

就當她打算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沈肆在喃喃自語。

以為他是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心中湧起一陣歡喜,連忙擺正他的肩膀,湊上前去輕聲問,

“阿肆,你在說什麼?在叫我嗎?我在呢。”

“霽月......霽月我好想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徹底擊碎了她心底最後一絲幻想和僥幸。

白竹溪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等她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沈肆已經扣住她的後腦勺,就要吻過來。

“霽月,我愛你。”

就在快要貼上來的時候,白竹溪瘋了般將他用力推倒在地。

她猛地站起身,眼裡醞釀著呼之於來的狂風暴雨,嗓音暴戾,

“沈肆,你睜開眼,好好看看我是誰?”

被她這麼吼了一頓,沈肆頓時多了幾分清醒。

他看著正在發瘋的白竹溪,猛然回過神來。

正當他想開口解釋的時候,卻再次被她打斷。

白竹溪死死地盯著他,全身因為氣憤而顫抖個不停,猩紅著眼對著他怒吼,

“承認吧,沈肆,你心裡有她,你愛她,那我呢,又算什麼。”

她恨到了極點。

明明白霽月什麼都有了。

健康的身體,完整的婚姻,甚至現在,連沈肆,她都要搶。

沈肆看著她不說話,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印象中,她都是人淡如菊的性子,就算生氣,也從不會像這樣大喊大叫。

可現在,她就像個被觸犯個人領地的猛獸,暴躁至極。

然而,他的沉默,落在白竹溪的眼裡,就成了預設。

她笑了,笑的眼淚都出來。

隨後,她幾步越過沈肆,大步走到窗台上,一條腿跨過陽台,正坐在陽台上方。

“好,既然連你都隻要她,那我就去死。”她的眼眶裡滿是淚水,嗓音破碎的不成調。

然而沈肆,看到這一幕,心臟都幾乎停止跳動。

他瞬間方寸大亂,大步走上前去,極力控製著顫抖著聲線,輕聲細語地哄著她,

“竹溪,彆鬨了,快過來,那裡危險。”

“彆過來,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白竹溪扯著嗓子嘶吼。

冬夜的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在她的臉上,可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沈肆看著她往外挪動的身體,驚慌失措到了極點。

“你先下來,無論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白竹溪才扭過頭去看他,聲音嘶啞,像是喉嚨裡含著一把沙礫,

“沈肆,和我結婚吧。”

沈肆看著她,沒有說話。

剛剛酒後白竹溪吼他的那段話,才剛剛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心。

或許,他是真的早就已經愛上了白霽月。

可惜,這份愛,來的太晚了。

沈肆拚命壓住泛濫的心潮,抬眼看向她,聲線顫抖,

“好,我娶你。”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兩家人商討婚期的日子。

第一時間得知訊息的新聞媒體,立馬把訊息發散出去,兩人瞬間成了海市人人談論的八卦物件。

有人說沈肆好福氣,短短幾年娶了白家兩位千金。

有人也替白霽月感到不值,明明還下落不明,卻沒有一人在意。

14

這些訊息,自然也傳到遠在地球另一邊的白霽月的耳中。

但此時,她正坐在火鍋店,和裴湛容一起吃著火鍋。

因為她主動承擔起了小女孩的後續治療,所以這段時間頻繁出入醫院。

兩個人碰麵的機會也多了些。

從一開始點頭之交,到後麵主動打起招呼,再到最後通過談話得知,兩人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更是在得知兩人還有有著相同的興趣愛好後,一拍即合,當即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也是這時候,她也才知道,裴湛容這人雖然看著冷漠疏離,但其實卻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比如,裴湛容在得知她吃不慣白人飯之後,便經常帶著她去吃附近好吃的中餐館。

“怎麼了?”裴湛容注意到她的異樣,下意識開口詢問。

白霽月把手機放下,卻並不在意,“沒事,我們吃吧。”

她早就想到有這一天,但她的心中,沒有傷心,沒有難過,有的隻是,看淡一切的淡然。

唯一讓她有些痛心的是,從她失蹤到現在,從來沒有見過白家發布一條尋人啟事,反倒沈肆,一連發布好幾條重金懸賞。

她一心想著,也就一下子沒有注意到剛剛吞下了一塊帶刺的魚肉。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魚刺正正好卡在她的喉嚨處,讓她瞬間咳嗽地臉色發青。

一直在一旁觀察她神情的裴湛容,一見這副場景,當即明白了怎麼回事。

他阻止了她想要繼續吞嚥一大口米飯的衝動,聲音平穩而鎮定,

“霽月,不要害怕,也不要亂吃東西,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到呼吸困難?”

看到她搖頭過後,裴湛容讓她張嘴,再確定魚刺隻是卡在扁桃體過後,便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了個消過毒的尖頭鑷子。

“張嘴。”

白霽月沒有絲毫猶豫,立馬仰起頭,張開嘴巴。

兩個人的距離靠的特彆近,因此她幾乎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好聞的香皂味。

像是沐浴陽光過後,散發出來的溫暖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去聞。

意識到這一點,讓她有些臉紅,到最後乾脆直接把眼睛給閉起。

這也導致她根本沒看到,裴湛容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

數十秒鐘過後,伴隨著細微的疼痛,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感覺不到喉嚨裡的異物存在了。

“裴湛容,你真厲害。”

白霽月忍不住對他豎起了個大拇指。

裴湛容卻沒有回應她這句話,反而煞有其事地教訓她,

“吃東西不要看手機,特彆是在吃魚肉的時候,如果不小心被魚刺卡住了,千萬不要再吃其他東西,這樣魚刺有可能卡的更深。”

......

裴湛容教訓起人來,板著張臉,但說起話來卻也放緩了些聲調。

因而白霽月聽著也不惱,笑嘻嘻地點頭說自己知道了。

看著她這副不在意的模樣,裴湛容立馬就知道了她沒有把這件事給放在心上。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後,心想著以後跟她一起出來吃飯的話,一定要時刻關注著她,不要再有這種情況發生。

可隨之而來的一抹紅,悄悄爬上了耳尖。

意識到這一點後,裴湛容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就連白霽月跟他說話,也顯得有些敷衍。

以至於等在火鍋店吃完過後送她回去的一路上,連一句話都沒說。

這讓白霽月很是不解。

站在公寓前,她看著裴湛容離開的背影,總覺得有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15

白氏集團和沈氏集團再度聯姻,成了這陣子海市人人談論的八卦。

因為白父白母的操持,所以這次當天的婚宴更加宏偉盛大,甚至麵向全球直播。

婚禮場地由白竹溪親手選擇在教堂,整個教堂更是由白父白母親手打造。

高聳的穹頂垂下水晶吊燈,光線透過彩色玻璃窗灑下,與數千朵白玫瑰、蘭花、滿天星組成的花藝交相輝映。

無論是管風琴樂隊,還是被精心設定的聖壇,都讓白竹溪很是滿意。

而站在一旁的沈肆,則是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為何,看到這些,總是會他想起以往和白霽月結婚的場景,想起那天晚上哭的通紅的眼。

越想,心中那股不安和煩躁就愈發強烈。

白母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念頭,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

“木已成舟,就算你現在有再多想法,都打碎了給我咽在肚子裡。”

沈肆沒有反駁,隻是視線落在一旁穿著頂級定製婚紗的白竹溪身上。

她的臉上滿是甜蜜的笑容,在望向他時,眸子裡更是蓄滿了星星點點的碎芒。

曾經幾時夢回夜想的場景,可如今,他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在他胸腔上,讓他喘不過來氣。

他不想再看彩排的場景,便找了個藉口,去洗手間抽煙。

煙霧繚繞間,他聽到了助理的著急的聲音。

“沈總,有白小姐的下落了。”

沈肆的身形一僵,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狂喜。

“她現在在哪裡?”

“我們按照您的吩咐,仔細檢視了白小姐這一個月以來到過的所有地方,我們發現,她注銷了自己的身份--”

還沒等他說完,沈肆就忍不住接著問道,“那她現在在哪裡?”

“瑞士。”

這兩個字,瞬間回蕩在他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平靜。

直到被催促上台時都沒回過神來,甚至心跳都跳動的愈發強烈。

然而此時,牧師卻轉向他這邊,莊重詢問,

“沈肆先生,你願意娶白竹溪小姐為妻嗎,無論順境或逆境,無論......”

沈肆抬頭看她,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願意兩個字。

白竹溪往日裡冷淡的臉,此時染上小女生的嬌羞,穿著婚紗的她,更是顯得美麗萬分。

可下一瞬,她的臉和白霽月的臉,逐漸重合,明滅交替,幾乎讓他頭痛欲裂。

但到最後,畫麵定格在白霽月的臉上。

這份糾結,像一根細線
纏在喉嚨裡讓他咽不下也吐不出。

以至於在這一刻,他再也難以抑製那幾乎快衝破胸膛的想念,一把拿過話筒,向全場人宣佈,

“抱歉,我不願意。”

白竹溪臉上揚起的甜蜜笑容,夏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笑著向賓客們解釋,

“這是阿肆給大家開的玩笑,大家都不要--”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再次被他打斷。

“抱歉,竹溪,我不能和你結婚。”

說完這句話,迎著所有詫異的目光,他頭也不回地地衝出了教堂。

留下來的,隻有提著裙擺,拚命在背後追著他的白竹溪。

記者們也一鬨而上,將她團團圍住。

白竹溪想離開,可推搡的人群讓她站不穩腳,慌亂之中,高跟鞋向後一歪。

她整個人瞬間重重摔向地麵。

鑽心般的疼痛從手肘和膝蓋處炸開,她幾乎能感覺到五臟六腑都移了個位。

原本華麗的婚紗也被撕扯開來,裙擺被無數人踩著,擠著,就像一隻被踩扁的蛋糕。

可偏偏,此時記者們還舉起攝像頭,懟到她麵前。

“白小姐,聽說您妹妹和你的失蹤有關,請問這是否屬實。”

“沈先生的離開,和您的妹妹有關係嗎?”

無數閃光燈亮了又暗,她隻好抬手慌忙捂住自己的臉。

等到不知過了多久,白父帶著保鏢們趕走所有人,這才狼狽地離場。

化妝間內,白母見她情緒不佳,便輕聲細語地安慰著,

“竹溪,也不是非要沈肆不可,放眼看去整個海市,比他優秀的豪門弟子多的是,又何必把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

白父也是滿臉心疼地替她處理著身上的傷口,附和著白母的話,

“你放心,今天的事,我非要讓沈家給我們一個公道。”

然而白竹溪,卻始終默不作聲,緊緊攥緊雙拳,任由指甲深陷掌心。

她已經知道,沈肆是去找白霽月,才會突然悔婚。

更加知道,在沈肆心中,白霽月的份量,遠遠比她重的多。

意識到這一點,她漆黑的眸子一寸一寸地暗了下來,嗓音冰冷,

“爸,媽,給我定一張去瑞士的機票,越快越好。”

她要親自,會會她的好妹妹。

白父白母自然知道她的性子,但想到她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是連忙應了下來。

白母本想吩咐她不要做的太過分,畢竟還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她心中也不免對白霽月有些擔憂。

但更多的,還是對白竹溪的縱容。

所以猶豫再三過後,還是沒有把要放過白霽月的這句話給說出口。

16

沈肆落地瑞士後,馬不停蹄開始找她的下落。

他原本打算想去白霽月可能會去的地方找找,結果卻發現,他連她的喜好都一概不知。

他先是去了幾個熱門城市,市中心,可就算他把幾座城市翻過來找,也沒找到她的身影。

又在其他城市白白浪費了不少時間過後,已經足足過去了三個月。

瑞士的三月,積雪已經逐漸消融,但依舊有著沁入骨髓的冷意。

因此,白霽月發起了高燒。

原本她還以為是小感冒,所以也就沒有當回事,直到她在甜品店裡昏倒被送去醫院,才知道已經燒到了三十九度。

再睜眼時,白霽月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病床上。

她下意識動了動手,可不小心扯動了手背上的針,針尖刺破麵板,痛的她倒吸了口涼氣。

“不要亂動。”

溫潤好聽的男聲傳來,她抬眼看去,剛好看到裴湛容麵無表情的臉,微微一怔。

印象中,除了剛認識那會,裴湛容從未對她冷過臉。

正當她想問問他發生什麼事了的時候,裴湛容就板著臉開口,

“鐵打的身體,白霽月,你還真是敬業啊,三十九度堅守崗位工作了一天。”

他的語氣很冷,但她卻依舊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在怪她,發著高燒還在工作。

知道他在擔心自己,白霽月的心不由得軟了幾分。

“我這不是沒事嗎,你彆擔心。”

結果這段時間的接觸,她也看出來,裴湛容對她有好感,甚至有好幾次想開口向她表白,可每一次她都藉口有事跑掉。

一是有過前車之鑒,所以她並不相信愛情,二是,她覺得一個人也挺好。

裴湛容知道她的意思,沒有強求,也沒有刻意跟她保持距離,隻是依舊和她保持著朋友間的相處。

剩下來幾天,裴湛容甚至請了幾天假,隻為了能好好在她身邊照顧她。

對此,白霽月有些受寵若驚,

“請這麼多天假,這真的沒關係嗎?”

裴湛容挑了挑眉,

“忘了跟你說,瑞士裡的大部分醫院,基本都是我們家開的。”

白霽月有些詫異。

不過很快,她也就覺得合情合理。

第一眼看到裴湛容的時候,她就覺得不像平常人家的孩子。

有了裴湛容的照顧,她的身體很快就好了不少。

因而,裴湛容便提出帶她出去散散心,呼吸新鮮空氣。

白霽月也沒有拒絕,在公寓隨便收拾好幾件衣物後,提著行李箱就跟著他到了機場。

結果幾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很快就到達了蘇黎世。

剛下飛機,白霽月就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冷意。

相比較於他們原本所在的鎮子,市中心的溫度反而更低了幾度。

刺骨的寒涼讓白霽月不由得攏緊了些身上穿著的羽絨服。

注意到她的動作,裴湛容沒有說話,很是主動站到了風大的一側。

因為還沒有決定入住的地方,兩人商量著先在附近找個咖啡館避避風雨。

可剛到咖啡館,裴湛容說有東西落在機場,讓她在這裡裡等他。

白霽月乖乖照做。

咖啡勺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咖啡,她看著窗外膚色各異的人,心中湧起一陣暖意。

冷氣在窗外凝結成霜,撥出的每一口氣都化作一團團的白霧。

更讓白霽月有些期望春天的到來。

她一心看著窗外,也就沒有注意到身後愈發靠近的身影。

等她在反應過來時,一股濃烈的花香,瞬間捕獲了她的嗅覺。

“霽月,送給你。”

一束粉紅色的鬱金香,出現在她的麵前。

裴湛容捧著花遞到她麵前,說著話時,還有些氣喘。

落肩的雪,微微喘著粗氣的呼吸聲,以及那亮的不像樣的眼眸。

都讓白霽月清楚地意識到,他剛剛藉口離開,其實是給她買花了。

白霽月看著這些花,眼睛瞬間染上浸著水汽的猩紅。

她接過花,聲音有些哽咽,

“至於嗎,跑這麼遠給我買花。”

“這是蘇黎世特有的粉色鬱金香,正好當季,我覺得很襯你。”

粉色鬱金香,同樣象征著他對她最隱秘的愛意。

她永遠是他心中特彆而珍貴的存在。

裴湛容的聲音依舊不冷不淡,卻在此刻,給了她無限的暖意。

她剛想開口說話,卻聽到背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白霽月!?”

她扭頭看過去,卻剛好看到沈肆站在不遠處,直直地看著她。

17

沈肆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她。

更沒想到,看到她的時候,身邊還站著另外一個陌生男人。

他死死攥緊拳頭,胸口也悶悶的
怎麼也喘不上來氣


白霽月的身邊,竟然有彆的男人?

白霽月也同樣詫異。

就算得知他在婚禮上悔婚的訊息,她也從來沒想過,他會真的不遠萬裡過來找她。

難道他真的對她有感覺,真的像之前那個視訊裡痛哭流涕的一樣,愛上了她?

光是想想,都讓白霽月覺得惡心至極。

可沈肆並沒有察覺到她嫌惡的目光,反而指著裴湛容質問,

“他是誰?”

“我們現在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義務給你解答這個問題,請你以後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白霽月根本沒有心思回他的話,拉著裴湛容就要離開。

可沈肆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聲音急切,

“就算你要走,也讓我把話說完再走,可以嗎?”

白霽月用力甩開他的手,冷冷地看著他。

一直在旁邊看完全程的裴湛容,也下意識將她拉到一邊,擋在她身前。

他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如果有絲毫不適的話,他都會立刻馬上帶她離開。

“好,那我們談談。”

白霽月心想,如果不把話清楚,他大概會一直纏著自己,那倒不如直接斬斷他的念想,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話落,她又給了裴湛容一個安撫的眼神,讓他到一旁等著自己。

“好,如果發生什麼事,立馬喊我,我一直都在。”

裴湛容臨走之前,還給了沈肆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來頭,但是如果他讓白霽月受到任何的傷的話,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反擊回去。

沈肆自然收到了他的警告,下意識攥緊雙拳,一股莫名的醋意瞬間占據了他的心。

“霽月,對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被竹溪給矇蔽了眼,做了很多傷害你的事。”

“我後知後覺的地才發現,這三年裡我早已經習慣了你的存在,習慣你在的每一天,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白霽月看著他滿臉真誠的模樣,卻笑了。

她笑著反問,

“那姐姐呢?她可是你的青梅竹馬,多年的戀人,不打算要她了?”

提到白竹溪,沈肆的眼裡劃過一絲掙紮,但他還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回答道,

“竹溪她......她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所以我跟她之間也結束了。”

“我以為,我的答案已經足夠明確。”

是啊,當著全球觀眾的麵,把白竹溪一個人丟在婚禮現場,讓她成了最大的笑話。

然後再不遠萬裡地飛過來,向她訴說想念,向她道歉,立足好男人的人設。

白霽月再抬眼看他時,眼底凝聚成冰冷的霧氣,

“沈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不要臉呢。”

話落,她看著他愈發變得蒼白的臉,冷笑一聲,繼續說,

“放過她,也放過我吧,我不愛你,對你甚至沒有任何感覺,當初嫁給你實屬無奈之舉,三年的協議婚姻也早已經成為了過去式。”

說到最後,她絲毫不掩飾眼裡的厭惡與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他,

“我不想再見到你,你也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裡,再也不見。”

說完這句話,她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走到了剛剛那個男人的身邊。

原本冷漠如冰的臉,在麵對他時,也變得溫柔如水起來。

白霽月抱著那捧花,滿臉嬌羞地跟他離開了。

隻剩沈肆,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任由深深的悔意將他淹沒。

是不是他早一點意識到,其實他是愛她的,會不會一切都會不一樣?

沈肆忍不住心想。

18

回去酒店的路上,白霽月看著與往常一樣的裴湛容,不由得多問了幾句。

“你就不好奇我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嗎?”

裴湛容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你想說的話,會主動告訴我,不想的話,我也不會勉強,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聽著他說的話,白霽月不由得心中一暖。

兩個人一路走著,很快就走到了酒店。

在前台準備辦理入住時,卻被前台告知因為太晚,隻剩一間房間。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有些尷尬。

前台看了看白霽月手中拿著的花,又看了看兩位臉上的羞澀表情,恍然大悟。

立馬說著一口並不標準的普通話打趣道,

“這位先生和小姐,看起來貌似是情侶,住一間房間也沒有什麼不妥。”

白霽月連忙擺手。

可前台卻誤以為這是小女孩的嬌羞,還在不斷勸說。

幾番攻勢之後,裴湛容率先打破尷尬的局麵,

“現在外麵下起了大雪,附近也沒有其他酒店了,要不我們就先將就住一晚吧。”

說著,他又加多了一句,

“你睡床,我睡沙發,我睡覺挺安分的。”

白霽月點了點頭,耳尖已經悄悄染上一抹紅。

回到房間後,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白霽月顯然有些不自在,快速洗完個澡後,很快就躺在了床上。

聽著淋浴間內的洗澡聲,原本還有些不安的內心,不知為何,逐漸變得平穩。

很快就閉著眼睛,進入了夢鄉。

等裴湛容洗完澡再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白霽月緊閉著眼,似乎是不知夢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起,甚至連眼角,似乎都在流眼淚。

看到這一幕,讓裴湛容心疼的要命。

以至於他蹲在她身邊,伸手小心翼翼地替她拂去眼角的淚珠。

裴湛容心想,大概是今天遇到那個男人的緣故,才讓他這樣難過。

他並不知道她過去發生了什麼,也從未聽她提起過原生家庭。

但從第一次遇到她,悲傷遍佈的猙獰的傷疤,到現在那個陌生的男人的糾纏。

他隻知道,她的過去,絕對是布滿荊棘且糟糕的。

想到這裡,他的眼裡滿是動容,主動替她掖好被角,輕聲道,

“以後有我在,我絕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

接下來幾天,裴湛容提前做好攻略,帶著她逛遍了蘇黎世老城。

他們會在日落時分,走過中世紀的街道,在聖彼得堡教堂許下各自的願望,還會登上烏特利berg山,站在觀景台上,眺望遠方山邊還未消融的初雪。

一切的一切,都讓白霽月感到十分新奇。

她的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但依舊掩飾不住亮的出奇的眼眸。

“好漂亮,你是怎麼知道這麼多好看又好玩的地方的。”

“有心者不用教,無心者教不會,能帶你逛,我求之不得。”

邊說,他邊從身後拿出個東西,白霽月看到後,更是眼前一亮,

“你怎麼會給我買了冰糖葫蘆?”

裴湛容想到剛剛她看著那對夫婦給自家女兒買冰糖葫蘆時,她眸子裡刻意掩飾的渴望,並沒有戳破她。

“剛好看到,我覺得你會喜歡,就給你買了。”

說這話時,暖暖的夕陽灑落下來,他原本冷峻的麵龐此時也多了幾分暖意。

要是以後都能一直這樣幸福,該多好。

白霽月接過冰糖葫蘆,忍不住彎起嘴角。

而這一幕,被一直跟蹤他們的沈肆儘收眼底。

她明媚的笑容,像刀子一樣刻進他的心底。

原來她也有這樣張揚明媚的時候,原來看到她和彆的男人在一起親密,他的心會這樣痛。

這陣子,他幾乎自虐般看著他們之間親密的舉動。

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衝上去,可僅剩的一絲理智,卻又硬生生將他拉扯住。

又是幾天時間過去,白霽月和裴湛容幾乎玩遍了蘇黎世,這才準備回家。

沈肆也在他們後麵,坐飛機來到了一處並不知名的小鎮上。

也是這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之前找不到她,原來她所在的鎮子,幾乎是在瑞士的邊緣地帶。

意識到這一點,又是讓他的心一陣刺痛。

看來她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他們了。

但他並沒有放棄,在得知甜品店裡每天幾乎隻有她一個人後。

他特地去花店買了束花,等她快下班的時候,去到了她的甜品店。

正在一心收拾東西準備下班的白霽月,聽到聲響,還以為是裴湛容提前下班來找她,頭也沒抬地說,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我都還沒有--”

“霽月,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霽月猛地抬起頭,就看到沈肆,立馬皺起眉頭,冷聲道想,

“誰讓你來這裡的。”

“霽月,彆趕我走,起碼給我一個機會可以嗎?”

邊說,他邊把那捧花隨意放到一邊,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白霽月懶得回他這些沒有意義的話,眼看他越靠越近,作勢拿起手機來打報警電話,

“你彆過來,再過來的話,我報警了。”

眼看她真的要打報警電話,裴湛容停下腳步,眼裡流露出一絲脆弱與悲傷。

“霽月,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看清竹溪,是我太晚,才認清自己的心。”

白霽月聽的直皺眉頭,當即也顧不上什麼得體,直接順手拿起一旁的掃帚趕他出去,

“還要我說多少遍,我根本對你沒有任何感覺,彆再打擾我了。”

將他趕到門口後,見他還站在門口,又提起拖完地後的一桶臟水,直接潑到他身上。

徹底關上門時,她最後看了他一眼,聲音像淬了冰的霜,

“沈肆,彆讓我看不起你。”

沈肆痛心疾首地捂著胸口,還想說些什麼,可已經有人對著他指指點點。

饒是他再厚臉皮,也覺得有些丟臉,記住這邊的地址後,匆匆離去。

然而另一邊,白霽月回到家後沒多久,就又聽到了敲門聲。

她以為又是沈肆騷擾,直接連門都沒開。

門鈴聲持續響了幾分鐘過後,白霽月有些火了,邊走去開門邊罵,

“沈肆,你竟然還跟蹤到我家裡來了!?”

她想著這一次一定要徹底斷了他的念頭。

警告不行她就報警,報警不行那她就乾脆換一個地方住,隻要不看到沈肆就一切都好。

她怒氣衝衝地開啟門,可在看到門外站著的白竹溪時,微微一怔。

19

在看到她的模樣後,更是有些詫異。

幾個月不見,她變得消瘦了許多,曾經合身的衣裙,此時倒像搭在一個骷髏架子。

白霽月剛想開口說話,就見她抬手,狠狠地在她臉上甩了一個巴掌。

“賤人,我就知道是你勾引的阿深。”

白霽月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的頭暈轉向,右半邊臉瞬間高高腫起。

但這還不夠,白竹溪冷笑一聲,正當她打算再扇一個巴掌的時候,右手突然被狠狠攥住,停滯在半空中。

她扭頭看過去,在看到氣質不凡的裴湛容後,微微一愣。

在猜測到兩個人的身份後,更是讓她怒不可遏。

她猛地甩開他的手,歇斯底裡地對著他怒吼道,

“你女朋友有物件了還到處勾搭人,你知道嗎?”

裴湛容看著眼前這個與白霽月容貌一致,性格卻完全不同的女人,有些詫異。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她在說些什麼,當即便毫不猶豫反駁道,

“看樣子好像是你的男朋友,一直在纏著我的女朋友。”

說完,他沒有再看她一眼,關上門,將氣急敗壞的白竹溪留在門外。

白竹溪站在門口,看著這被精心打理過後的公寓,眼中恨意翻湧,如同深淵翻騰的巨浪。

但很快,她那張漂亮的麵孔又扭曲成一張極惡的臉,轉身離去,沒有再停留。

公寓內,裴湛容從冰箱拿出包好的冰塊,遞給她。

“那是你的雙胞胎姐姐?”

白霽月接過冰塊,邊揉著臉,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許是一天見到兩個曾經給她帶來巨大傷害的人,所以她的心情並不好。

裴湛容看出來她心情不佳,便自作主張,帶著她來到了當地有名的一個清吧。

白霽月並不是一個喜歡喝酒的人,然而現在情緒上頭,也顧
Z??
不得這些。

幾杯酒下肚後,整個人很快就變得昏昏沉沉起來,甚至連坐都坐不穩。

裴湛容見她馬上要從凳子上摔下來,連忙過去將她扶正,這也恰好聽到她似乎在嘟囔些什麼。

借著醉意,白霽月將這二十多年來,所受的委屈與心酸,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說到最後,向來堅強的她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明明都不是我的錯......為什麼,為什麼大家都怪我。”

聽完所有,裴湛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從來他麵前提起家裡人,終於明白,為何她眼裡,永遠蒙著一層憂傷。

他暗暗下定決心。

以後有他在,他絕不會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白霽月因為醉酒,一覺睡到了下午,因為是週末,所以甜品店也不營業。

她發現冰箱裡的菜已經剩下了不多,便打算出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買點新鮮蔬菜。

可剛走到半路,卻突然發現在正前方,有一輛小型貨車,正在朝著她的方向疾馳而來。

她下意識想後躲,可已經結冰的地麵反倒讓她狠狠摔了一跤。

眼看貨車的距離越發變近,她忍著痛強撐起身,可卻發現動彈不了半步。

突然亮起的車燈,更是剝奪了她所有視線。

但也因此,讓她清楚地看到,坐在駕駛座位上,神色癲狂的白竹溪。

千鈞一發之際,一雙大手猛地將她推向一邊。

背脊撞到地板,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再睜開眼時,隻看到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的沈肆。

他緩緩睜開眼眸,望向她的方向,聲音破碎,

“霽月,你沒事就好。”

20

沈肆被送進了ICU,一住就是半個月。

這場車禍,直接導致他終身癱瘓,再也不能直立行走。

同樣遠在海外的沈父沈母,得知這個訊息過後,連夜趕到了瑞士。

“叔叔,阿姨,對不起,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他也不會這樣。”

沈母看著自家不成器的兒子,也是氣不打一出來。

他們早就聽說國內發生了事,也早就勸過他跟白霽月好好過日子,可他卻非是不聽。

所以即使他成了這個樣子,也是他們一早預料到的結果。

“好孩子,這不怪你,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也無法乾預。”

但他們,絕不會放過撞他的罪魁禍首。

白家雖然在海市是名門望族,但他們沈家,也絕不是好惹的。

他們連夜把白竹溪押送回國。

因為她也算娛樂圈的當紅小花,所以當她被警察押住,出現在機場時,瞬間引起一片轟動。

白父白母得知這個訊息後,連夜趕去了沈家給他們賠罪。

可他們就連沈家的大門都沒進去,甚至還被沈家放的狗給追了好一會。

正當他們打算花錢走後門的時候,又傳來了個驚天爆料。

被白竹溪霸淩過的高中同學們,集體出來發發聲。

帖子裡,有著當年白竹溪霸淩他們的照片和視訊。

證據確鑿,不容抵賴。

一夜之間,白竹溪不僅被按上殺人犯的頭銜,還被釘上了霸淩女的名號。

法庭開庭那天,她卻毫不知錯,揚言一切都是白霽月逼的,說要不是她搶走了沈肆,她也不會這樣做。

可惜根本就沒有人相信她的話,沈父沈母聽她這麼說,反而更加生氣,當即撕毀了白父好不容易送到他麵前的諒解書。

“經查,被告人白竹溪犯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被抓入獄三個月後,白竹溪就突發惡疾,病死在了獄中。

得知訊息的白父白母一夜白頭。

也是這時候,他們纔想起來,遠在瑞士的另一個女兒。

可當他們連夜趕到瑞士過後,連白霽月的麵都沒見到。

因為此時的白霽月正準備跟裴湛容回國見父母。

自從那天白霽月差點出了車禍後,裴湛容就很是自責,自責在那時他不在她的身邊。

更是在一次兩人醉酒過後,稀裡糊塗就滾在了一起,徹底捅破了兩個人之間的最後一層紙。

“萬一,你爸媽不喜歡我怎麼辦。”

候機廳裡,白霽月不安地攥緊裙擺。

說實話,她並不覺得自己配得上裴湛容。

她不僅有著一段失敗的婚姻,更是家族的棄子,相比較於裴湛容,她覺得自己自卑到了骨子裡。

大概是看出她的憂慮,裴湛容緊緊地握著她的手,似乎要將溫度傳遞到她那邊去。

他柔聲道,

“霽月,你彆怕,我的父母都很開明,不會在意你的過去,他們會祝福我們的。”

裴湛容的話並沒有安撫到她,反而讓她更加不安。

可一切不好的情緒,卻又在看到裴父裴母時,煙消雲散。

裴母熱情地拉著她的手,看著眼前這個女孩很是滿意。

她一早就聽說自家兒子談的女朋友是白家的二小姐,長的不錯,性子溫柔。

至於離過婚,他們老一輩人的也不在意。

畢竟他們這個圈子裡的人,彆說二婚,三婚四婚也有的是。

隻要是兒子滿意,他們根本不會有任何意見。

家庭關係不好,那也沒關係,隻要她嫁過來,她包準她會把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21

因為這次是來商議婚事,所以兩人乾脆住在了裴家。

他們會在起床前準備好她愛吃的早飯,甚至給她送來一袋接著一袋最新款的衣裙。

更讓白霽月受寵若驚的是,有天晚上,裴母悄悄地將她拉到一旁,說是有個東西要給她。

等看到手腕上那個翠綠色的翡翠玉鐲時,白霽月有些詫異,剛想推脫,就被裴母勸說,

“這是裴家的傳家玉鐲,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戴上,以後你就是我們裴家的兒媳婦了。”

白霽月心中一暖,重重地點了點頭。

商定好良辰吉日後,他們決定在馬爾代夫結婚。

正當他們隔日準備啟程時,沈父沈母卻打來一通電話。

“霽月,我知道這個理由有些無理,但我真心希望,你能過來看阿肆一趟,就當是最後看他一眼吧。”

想到他們的寬容,白霽月便商量著跟裴湛容,最後去看一眼沈肆。

在啟程之前,她特地戴上了裴湛容給她買的鑽戒,然後十指緊扣,進了沈肆的病房。

滴答滴答的冰冷儀器響個不停,濃烈的消毒水味道不由得讓白霽月皺了皺眉。

幾個月過去,沈肆變得更加消瘦,臉頰兩側的肉深陷,充滿血絲的眼球突出,活脫脫一副骨頭架子的模樣。

見到白霽月出現,沈肆原本黯淡的眼眸瞬間迸發出耀人的光彩。

可在看到他身邊站著的男人時,又是難以言喻的心痛。

他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殘廢的腿,苦笑一聲。

現在的他,又有什麼資格,跟她相匹配呢?

但如果有重新一次來過的機會,他依然會毫不猶豫,推開她。

他忍住不看他們十指相扣的手,拚命壓抑住內心湧上來的酸澀,嗓音嘶啞,

“霽月,你來看我了。”

“謝謝你能救我。”

白霽月是真心實意地感謝他的。

要不是他,現在躺在病床上的,恐怕就是她了。

當初他重傷住院後,她也主動提出要照顧他,可最後卻被沈母勸走了。

她說,有她在,他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好了。

“我們要結婚了。”

要說前一句話是止痛劑,那這句話,則是毒藥,讓他全身涼了個透。

他扯了扯嗓子,這才發現聲音在止不住地顫抖,

“真的?那恭喜你們了。”

“下個月一號,如果可以,希望你也能來見證我們的婚禮。”

說著,白霽月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請帖,放到他跟前後,轉身離開,沒有停留。

等人徹底走後,裴湛容才抬眼看向眼前的請帖。

顫抖著手,一點點撫摸著上麵兩個靠在一起的燙金名字。

隻覺得難以抑製的痛意席捲全身,直至侵入骨髓。

他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

喃喃自語。

祝你們幸福。

三個月後,馬來西亞。

陽光灑滿海麵,浪尖躍動著金色光斑,渲染出溫暖的光暈。

海浪拍打岸邊,交雜著交響樂,奏出一曲動聽的樂章。

上方盤旋的海鷗,像是給這對新人,送上最好的祝福。

白霽月穿著定製的白色婚紗,緩緩走入婚禮現場。

兩人交換戒指,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親吻對方。

簡單的儀式過後,裴湛容突然提出拍全家福。

裴母連忙將白霽月拉到中間的位置,

“霽月,來,站在中間。”

白霽月揚起一抹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裴湛容卻突然推著個足足有三層高的蛋糕進來。

裴母則是給她頭頂上的婚紗多加了個生日皇冠。

白霽月的心早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

這段時間忙著準備婚禮,讓她都忘了自己的生日。

可裴湛容卻沒忘。

裴湛容伸手,在她臉上輕輕點過幾抹蛋糕。

聲音溫柔繾綣,

“老婆,祝你生日快樂。”

希望以後的每一年生日,都是我陪在你身邊。

這一句話,裴湛容沒有說出口,但卻是對她,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照片定格的瞬間。

海鷗盤旋,陽光正好。

裴湛容扭頭,恰好親在她的側臉。

像是根羽毛,輕輕地撓過她的心頭。

甜甜的。

他們會好好在一起。

永永遠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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