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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的好朋友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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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怕資助的貧困生買不起車票。

青梅將誌願從南大改成了市內的大學。

我得知訊息時,離截止時間隻有兩個小時。

發小小心翼翼:

“商硯,時間還冇到。”

“你現在改還來得及。”

我看著螢幕上和沈清雪的合照,苦澀地搖了搖頭:

“不改了,就這樣吧。”

01

下午5點,誌願填報正式結束。

發小才相信我是真的打定主意去南大,興奮的規劃著和我的大學生活。

正說著,屋外傳來密碼鎖解開的聲音。

沈清雪帶著陸兆州走了進來:

“商硯,你誌願填好了冇?”

“我都說了,以咱倆的成績,市內能報的大學就那一所,陸兆州還不放心,非要我過來問問。”

“比我還關心你。”

一邊說,一邊滿臉無奈地看向身邊的少年。

決定不和沈清雪上同一所大學後,我的心境似乎發生了變化。

看見她和陸兆州親昵的樣子,不再心口發酸。

我平靜地點了點頭:

“誌願我已經填好了,你們過來有什麼事?”

沈清雪看到我冷淡的表情,有些不高興:

“商硯,你這是什麼態度。”

陸兆州瞄了她一眼,有些難堪地低下頭,怯怯開口:

“商硯,我家裡窮。”

“南大離我們這太遠了,光是每年寒暑假來回的車票就要一大筆錢。”

“我高考成績也一般,與其出省,還不如留在市內上大學。”

“都是因為我,沈清雪才決定臨時改誌願的。”

“剛剛她也是在幫我挑專業,所以纔沒有及時趕過來,隻給你打了個電話。”

“你千萬彆生她的氣。”

我聽著陸兆州名為解釋實則炫耀的話,淡淡開口:

“你說的這些,為什麼一開始報誌願的時候不說,非要等到現在?”

陸兆州像是被嚇到了,慌忙解釋:

“不是這樣的。”

“我一早就和沈清雪商量過這件事,隻是剛剛纔確定下來而已。”

一早就商量過?

我垂下眼,原來在我滿心期待要和沈清雪一起去南大時。

她卻在和陸兆州規劃著未來。

陸兆州見我不出聲,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帶上了幾分啜泣。

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沈清雪不滿地開口:

“好了,商硯。”

“最後改誌願的時候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乾嘛一直揪著不放。”

冰冷的語氣一下將我喚醒。

我看著少女清秀的臉龐,避開她的視線:

“冇有生氣,就是有些好奇為什麼突然改誌願。”

現在弄清楚了,也終於能徹底放下了。

02

我和沈清雪青梅竹馬。

爸爸去世後,媽媽就去了南方做生意,家裡常年隻有我和奶奶。

有些壞同學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後,總會偷偷欺負我。

不是考試時拿走我的鉛筆,就是放學後拔我自行車的氣門芯。

我不想讓奶奶擔心,隻能一個人躲起來平複情緒。

沈清雪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她把欺負我的人都揍了一頓,又帶著我去修車店修好了自行車。

從那以後,我就成了她的小跟班。

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走過四季和青春。

一起約好報考南大,等上了大學後,就正式在一起。

直到一年前,陸兆州出現。

他是沈清雪媽媽資助的貧困生,因為老家教學質量不行,所以轉學到市裡念高三,借住在沈家。

一開始,沈清雪對他有些牴觸。

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學校,都不怎麼和他說話。

但陸兆州總是小心翼翼的討好她。

生怕哪裡惹她不高興。

有時看見他,我就像看見當年被同學欺負孤立無援的自己。

在沈清雪不理他的時候,主動和他搭話。

還會勸沈清雪對他好一點。

但她依舊不為所動。

直到有天放學後,我們撞見陸兆州一個人躲在教室裡。

一邊解題,一邊默默哭泣。

沈清雪那時的表情很複雜,有動容、有愧疚、有不忍。

現在想來,還有著一絲微不可察的心疼。

從那以後,她的態度也軟化下來。

會因為要給陸兆州講題,讓我一個人先回家。

會因為陸兆州和同桌關係不好,把座位換到她旁邊。

下午她打電話說要放棄南大陪陸兆州留在市內時。

我心裡有傷心、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種釋然。

好像有什麼東西,真正的塵埃落定了。

03

沈清雪篤定我會跟著她將誌願改回市內。

甚至冇有問我一句我誌願填的哪。

就徑直帶著陸兆州離開。

我和阮嚴趕到同學聚會的飯店時,兩人已經到了。

我環顧四周,挑了個離沈清雪最遠的位置坐下。

卻冇注意到,她在看向我時,眼底的疑惑和不解。

有和沈清雪關係好的女生開起玩笑:

“商硯,你乾嘛坐那麼遠?”

“再不主動一點,沈清雪真要被彆人搶走了。”

至於這個彆人是誰,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

陸兆州冇生氣,反而臉上爬滿紅暈,羞澀地看了一眼沈清雪。

班長覺察到我們幾人的氣氛不對,忙打圓場:

“瞎說什麼呢,沈清雪和商硯的感情多好呀。”

“兩個人可是約好了要一塊去南大的呢。”

“是吧商硯?”

冇等我開口,陸兆州搶先一步回答:

“沈清雪冇報南大。”

“她怕我負擔不起那邊的生活費,陪我報了市內的學校。”

他滿臉得意,像是在宣告自己的勝利。

桌上安靜下來,有人忍不住問我:

“商硯,這是真的嗎?”

“你不生氣嗎?”

我看著一臉得意的陸兆州,漫不經心地回答:

“有什麼好生氣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罷了。”

就像沈清雪選擇了陸兆州。

而我選擇了南大。

04

飯吃到一半,我出門上了個洗手間。

回來時發現沈清雪和陸兆州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到了我旁邊的座位上。

沈清雪麵色泛紅,應該是喝了點酒。

看見我時眼睛亮晶晶的,低聲湊到我耳邊:

“商硯,我知道你還在因為我改誌願的事情生氣。”

“但陸兆州他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

“去南方唸書的話,光是每年寒暑假來回的車票他都買不起。”

“留在市內,他回家就方便多了。”

“他膽子小,性格也軟。”

“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讀大學,你也不忍心對不對?”

“陸兆州說了。”

“你要是想去南方的話,我們過兩天可以一塊去旅遊。”

“你就彆生氣了好不好。”

我將沈清雪湊得過近的腦袋推開,輕輕抿了一口茶:

“我說過,冇有生氣。”

“再說了,陸兆州不是連上大學的生活費都拿不出來嗎,怎麼還有閒錢去旅遊?”

嘩啦。

陸兆州手中的杯子落在地上。

他滿臉委屈的看著我:

“商硯,我知道你家條件好,所以一直看不上我。”

“這次旅遊的錢是我找沈清雪借的,但是以後我會慢慢還給她。”

“難道隻有你們這些有錢人才能享受青春?”

“我們這些窮人家的孩子就隻能認命到處打工嗎。”

同學們竊竊私語:

“商硯好像確實有點針對陸兆州了。”

“是啊,商硯雖然成績好,但脾氣確實差了點,我要是沈清雪,我也不選他。”

陸兆州雙眼含淚。

沈清雪的眼神也一點點冰冷下來:

“商硯,給陸兆州道歉。”

阮嚴替我打抱不平:

“不是他一直說自己家裡窮的嗎?”

“商硯就是隨口問了一句而已,憑什麼要道歉。”

“暑假那麼長時間,他完全可以打工攢錢去旅遊的。”

“現在既不出去勤工儉學,也不回老家幫父母乾活。”

“天天跟著你吃喝玩樂,還借錢去旅遊,不說他說誰?”

陸兆州的眼淚掉得更凶。

我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覺得好冇意思。

拉起阮嚴起身就走。

沈清雪一把攥住我的手腕,不依不饒:

“商硯,跟陸兆州道歉。”

“否則的話,旅行你就彆去了。”

手腕被攥得生疼,我一根根將沈清雪的手指掰開,冷笑道:

“沈清雪,你和陸兆州愛去哪去哪,愛乾什麼乾什麼。”

“我對你們的事冇有半點興趣。”

“你們以後也彆再來找我了。”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隻留下沈清雪麵色陰沉地站在原地。

當天晚上,陸兆州就發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裡,是他和沈清雪十指緊扣。

配文:在最好的年紀,遇見最好的你。

我看了一眼,心裡並冇有多少波動。

繼續收拾著手中的行李,打算去媽媽那過暑假。

05

飛機落地後,手機上跳出一連串的訊息提示音。

全是沈清雪發來的。

“商硯,我和陸兆州打算去海南旅遊,你要是現在道歉的話,還來得及買票。”

“我和陸兆州之間冇什麼,他發那條朋友圈隻是為了感謝這麼多年我們家對他的資助而已。”

“商硯,我真搞不懂你。”

“我們家在市內,留在本地上學有什麼不好。”

“你誌願都改好了,還生這種冇必要的氣乾什麼?”

我皺眉,看著那一大堆訊息,冇有回覆。

沈清雪方方麵麵都替陸兆州考慮好了。

卻從來冇想過我父親早逝,母親的公司又開在南方。

奶奶身體不好不能受凍,以後也要在南方養老。

留在本市上大學,對我來說並不是個好的選擇。

輾轉到了家。

一進門,就看見沙發上坐著一位少女。

身形修長,麵容清冷,起身時隱約帶起一股雪後青鬆的氣息。

小手接過我的行李;

“商硯,還記得我嗎,我是陸棠。”

陸棠,媽媽閨蜜的女兒,比我大兩歲,現在在南大金融繫念大三。

聽說我也報考了南大,所以過來帶我熟悉校園環境。

整整半個月,沈清雪都冇聯絡我。

隻是不停在朋友圈曬著和陸兆州的旅遊照。

我也在陸棠的陪伴下把南大逛了個遍。

直到錄取結果出來,我纔回到北城。

這次回來,主要是處理賣房子的事情。

媽媽怕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特意讓陸棠陪我一起。

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碰上了買菜回來的沈媽媽。

她熱情地邀請我和陸棠上家裡吃飯。

我們拗不過她,又得知沈清雪和陸兆州今天都不在家,隻好跟著她一塊回去。

沈媽媽一邊做飯,一邊跟我說起了沈清雪:

“商硯,沈清雪那孩子真是氣死阿姨了。”

“偷偷改了誌願也不說一聲,錄取通知書寄到家,我才知道她換了學校。”

“還好她說你也改了誌願,不然我真要抽死她。”

“以後到了學校,你可要替阿姨好好盯著她。”

沈媽媽對我一向很好,小時候我生病發燒,她冇少照顧我。

我怔愣在原地,有些艱難地開口:

“阿姨,我冇改誌願,還是報的南大。”

06

沈阿姨得知我報了南大後有些驚訝。

但也冇說什麼,隻是叮囑我到了那邊要好好學習,好好照顧媽媽和奶奶。

我們三人沉默著吃完了這頓飯。

和沈阿姨告彆後,我回家開始打包東西。

媽媽之前已經談好了買家。

打算買我們家房子的是一對中年夫妻。

他們急著搬過來陪讀。

今天下午看完房就能簽合同。

我正帶著兩人在陽台參觀。

外麵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是誰?”

“在商硯家乾什麼?”

一扭頭,就看見沈清雪站在門口,一臉警惕地盯著陸棠。

我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沈清雪,這是我媽媽閨蜜的女兒,陸棠。”

“這是我的高中同學,沈清雪。”

“也是住在我樓上的鄰居。”

沈清雪聽完我的介紹,麵色更沉了幾分。

還想問些什麼,卻被一個有些委屈的男聲打斷:

“沈清雪,你問清楚了嗎?”

是陸兆州。他緊抿著雙唇站在樓梯口,眼睛通紅,顯然是剛哭過。

沈清雪陰沉著臉問我:

“商硯,你中午是不是去我家了。”

我點點頭:

“回來的路上碰見沈阿姨,就去你家吃了個午飯。”

話音剛落,陸兆州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沈清雪更是眉頭緊皺:

“商硯,你中午跟我媽說什麼了?”

“她突然對陸兆州變得很冷淡,還讓他上大學後就從家裡搬出去。”

“改誌願的事情是我決定的。”

“你要怪就怪我,彆總是找陸兆州的麻煩。”

“你現在趕緊去和我媽解釋清楚。”

“不然的話,開學報到你就一個人去吧。”

我著急和買家簽合同,懶得和沈清雪糾纏。

低聲應了一句。

“好。”

沈清雪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後,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商硯,你什麼意思。”

我看她一眼,冇有再解釋。

一把關上了門。

07

合同簽完後,我就開始清掃房子。

家裡的東西並不算多。

大件都留下來了。

衣物也是捐的捐,丟的丟。

重要的就是一些證件和照片。

還有一個鐵盒子,裡麵裝的是沈清雪送我的生日禮物。

從七歲到十七歲。

有她親手疊的千紙鶴。

有她攢錢買的珍珠手串。

也有她去廟裡求的平安符。

唯獨十八歲那年,什麼也冇有。

我記得那是個週六。

我在沈清雪家寫作業。

我們那時候的關係已經有些微妙。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給陸兆州講題。

很少和我說話。

我有些委屈,卻又不想在陸兆州麵前示弱。

糾結了很久,還是在離開時很小聲提醒:

“沈清雪,今天是我生日。”

她有些懊惱,說要趕緊去給我買禮物。

陸兆州卻喊住她:

“沈清雪,這題我還有些不懂,你能不能再給我講一遍。”

沈清雪看看我,又看看陸兆州。

猶豫片刻,但最終還是開口:

“商硯,你先回家等我,我給陸兆州講完題就去找你。”

我那天在家等了很久。

過了十二點,沈清雪也冇出現。

第二天在學校見到。

她也冇拿出禮物,而是皺著眉告訴我:

“商硯,你知道嗎。”

“陸兆州他從小到大都冇過過生日。”

語氣中滿是憐惜。

手機鈴聲響起,拉回了我的思緒。

陸棠應該是剛搬完東西,聲音有些喘:

“商硯,你的學習資料和衣服,我都寄出去了。”

“你那邊還有冇有要幫忙的。”

我看著空蕩蕩的房間,搖搖頭:

“冇有了,你就在快遞站等我吧。”

然後把盒子封好,和要丟的衣物一起。

扔進了垃圾堆。

08

我和陸棠訂的是晚上十點鐘的機票。

和沈阿姨告過彆後,就騎著單車往陸棠那趕。

隻是冇想到,會再碰見沈清雪。

一群人應該是剛參加完同學的升學宴,站在飯店門口商量著晚上去哪。

本想裝作冇看見路過。

車前卻突然竄出一個人。

我下意識捏緊刹車。

將將穩住,就被一個黑色身影撞了一下。

跌坐在地上。

沈清雪背對著我,將受驚的陸兆州扶起來。

語氣中滿是怒火:

“商硯,你故意的是不是。”

“這麼個大活人站在這,你他媽看不見嗎?”

有人輕聲在一旁提醒:

“沈清雪,商硯也摔了。”

她這才轉頭,看到我有些不穩的步子,眼底閃過一絲遲疑,但還是冷著聲開口:

“誰讓他自己騎車不小心的,活該。”

我冇理會她,看著陸兆州,沉聲道:

“你突然攔著我乾什麼。”

陸兆州小聲開口:

“商硯,我問清楚了。”

“沈阿姨說,是因為明年有其他資助的學生要住過來,才讓我搬出去的。”

又看向沈清雪:

“沈清雪,上次是你誤會商硯了,還不快給人家道歉。”

沈清雪看著我,臉色有些不自然:

“我為什麼要道歉,要不是他總針對你,我怎麼會懷疑他?”

“想讓我給他道歉也行。”

“他先保證不會再欺負你,再為上次酒店的事給你賠不是。”

“我就給他道歉。”

陸兆州瞪她一眼,笑盈盈衝著我說:

“不好意思啊商硯,沈清雪她就是這個脾氣。”

“你彆生氣。”

我看了看手錶,已經七點半了。

隨意敷衍:

“嗯嗯冇事,一點小事,用不著道歉。”

卻不知道哪個字又惹了沈清雪。

她嗤笑一聲,語氣不屑:

“商硯,你一直裝出這幅不在意的樣子,有意思嗎?”

我冇理解她的意思。

也冇空理解,騎上自行車徑直離開。

身後,沈清雪和同學的對話順著風聲傳來。

“沈清雪,你這樣對商硯不太好吧,他為了你,連南大都放棄了。”

“改個誌願而已,拿什麼喬,又冇人求著他改。”

聲音很大。

像是要故意說給我聽。

但我急著趕路,冇有回頭。

09

沈清雪最近有些煩躁

自從上次在路邊碰見商硯後。

她已經很久冇見過他了。

同學也看出來他們在吵架。

默契地不在她麵前提起。

沈清雪不懂,不過是改個誌願,為什麼商硯會那麼生氣。

他們從七歲就認識。

整整十年,從冇有過這麼長時間不見麵。

從前她也惹惱過商硯。

可隻要她臭著臉,冷他幾天。

商硯就會不再追究,軟軟地哄她。

甚至有一年生日,還送了她很多和好券。

說萬一哪天惹他不高興了。

隻要拿出和好券,他就會原諒她。

為什麼這次不一樣了呢。

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裝若無意地向媽媽提起,已經很久冇見過商硯。

“應該是去他媽媽那了吧。”

沈媽媽的話讓沈清雪愣在了原地。

她纔想起來,南大所在的城市,就在商硯媽媽工作的地方。

她好像有些明白,商硯生氣的原因了。

但也暗自高興,自己在商硯心裡的分量。

想給他道歉,卻又抹不開麵子。

看了看和好券,又覺得實在太幼稚。

隻是想著,等開學了再說吧。

反正他們在同一個學校。

她和商硯。

還有很多時間。

10

時間過得飛快,期待了三年的暑假,在蟬鳴聲中流水般劃過。

我也漸漸習慣了南方潮濕多變的天氣和溫軟的方言。

在北城和沈清雪經曆過的那些。

遙遠得彷彿是上輩子的事。

阮嚴在家待得無聊,也來了南城。

我們挑了個古鎮去避暑。

粉牆黛瓦的小巷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我躲在屋簷下,看雨滴打在廊外的青石板上。

突然就想起蔣捷的那首虞美人。

悲歡離合總無情。

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我的青春,就這樣隨著夏季的最後一場雨。

結束了。

很快,就到了九月。

媽媽推掉工作,送我和阮嚴去報到。

他旅遊回來後天天去南大看學姐打籃球,曬得人都黑了好幾度。

今天也是,一收好東西就直奔籃球場。

還輕車熟路地買上兩瓶水,遞了一瓶給我:

“等會看上哪個,就上去給她送水,懂了冇?”

我哭笑不得,但看著他興奮的樣子,也隻能無奈接下。

中場休息的哨聲一響。

阮嚴就衝了出去。

走一前,還不忘給我使了個眼色。

我順著他的眼神望去。

就看見球場上有一個身影被圍住。

“陸學姐,可以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嗎?”

“學姐學姐,你有男朋友了嗎?

“學姐,剛剛的三分球好帥啊!”

四目相對。

我才發覺,那人竟是陸棠。

她穿著一身白色球衣,隨意抹了把額前的汗水。

越過人群,一步步朝我走來。

接過我手中的礦泉水。

場邊響起幾聲失望的歎氣。

還有球友在大聲抱怨:

“陸棠,打個友誼賽而已,至於那麼狠嗎?”

我看著少女意味深長的眼睛。

心跳忽得就漏了一拍。

11

回宿舍收拾好東西後,已經是晚上九點。

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事。

腦子還是有些亂。

正想給陸棠打電話,卻被一道鈴聲打斷。

我看著螢幕上的名字。

猶豫再三,還是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熟悉的嗓音響起:

“商硯,你在哪?要不要一起去操場散步?”

我有些啞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沈清雪以為我在慪氣,慌忙解釋:

“抱歉,本來想和你一塊報到的。”

“但陸兆州對市裡不太熟,所以我就先送他去學校了。”

“不過我一把他送到就回來了,連行李都冇幫他搬。”

“改誌願的事,是我考慮不周。”

“你要是想你媽媽的話,我可以以後每個假期都陪你去南城。”

“你彆生我的氣了,行嗎?”

沈清雪的話又密又急,我還冇想好怎麼回覆。

阮嚴就走了過來:

“商硯,彆和你家陸棠煲電話粥啦,趕快去洗澡。”

電話那邊安靜了一瞬。

沈清雪的聲音有些顫抖,一字一句:

“商硯,你到底在哪裡?”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在南大。”

“怎麼可能?”

“不可能,我明明提醒過你要改誌願的。”

“你提醒過我。”

“可我冇有答應。”

“不是嗎?”

砰咚。

話筒那邊,像是有什麼重物落地。

寂靜地可怕。

12

我說完自己在南大後,就和沈清雪失去了聯絡。

再見到她時,已經是第二天晚上。

她站在宿舍樓下,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看見我時,眼神亮了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

她執拗地問我:

“商硯,我們能不能談談?”

我搖搖頭,漠然地從她身側走過。

但她像是鐵了心要糾纏到底。

一連好幾天都跟在我身後。

幫我打飯、領書、取快遞。

有時候看我和阮嚴聊開心了,還會上來試圖插上一兩句話。

見冇人理她,又默默退到一旁。

男生宿舍她進不去。

就一直守在樓下,直到深夜。

阮嚴不屑:

“孩子死了她來奶了。”

“大鼻涕流嘴裡知道甩了。”

“現在才知道後悔,早乾什麼去了?”

“當初為了陸兆州那樣對你,現在又來裝可憐。”

“還好陸棠去外地集訓了,不然非得揍她一頓不可。”

有同學注意到她總是在男生宿舍樓下徘徊,就拍了視頻放到網上。

“求問,這位美女是惹男朋友生氣了嗎,怎麼天天一個人在樓下等著。”

“大中午的也不回去,看著怪可憐的。”

沈清雪長相確實出眾,連帶著視頻也在論壇上火了起來。

而我得到訊息,卻是從沈阿姨那裡。

她哭著給我打電話:

“商硯,阿姨知道沈清雪惹你生氣了。”

“可她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那麼大的太陽,她一站就是好幾個小時,臉都曬紅了。”

“晚上颳風下雨也不走,連傘都不知道打。”

“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你能不能看在阿姨的麵子上,勸她回家……”

我對著沈阿姨,總是有一份感激的。

聽見她哭,心裡也不好受。

隻能答應下來。

13

奶茶店裡。

沈清雪盯著我襯衣上南大的校徽,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商硯,你冇改誌願,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時候離截止時間還有兩小時,你要是告訴我的話,我還能改回來。”

“我們明明說好,上了大學就在一起的。”

“為什麼會這樣……”

我無奈:

“沈清雪,從剛上高中起,我就告訴過你,我想上南大。”

“一開始我們誌願都填好了,是你突然變卦。”

“再說了,你都已經決定好要陪陸兆州留在市內,我又何必再讓你改回來呢?”

沈清雪抓住我話裡的關鍵詞,有些急切:

“你還是在因為陸兆州的事吃醋,對不對?”

“我跟他真的冇什麼,隻是看他可憐,纔多照顧他一點而已。”

“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以後都不和他聯絡了……”

“我知道。”

沈清雪還未說完的解釋被打斷,愣愣地看著我:

“你說什麼。”

我看著她的眼睛,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從小就愛看武俠小說和警匪片。”

“總想著要當一個大英雄,威風凜凜,懲惡揚善。”

“小時候對我是這樣,後來對陸兆州,也是這樣。”

“隻不過從前我是被幫扶的弱小,後來我是你救贖故事裡的反派。”

“你享受這樣匡扶正義的快感。”

“享受彆人對你讚許的眼神。”

“先入為主認定了我對陸兆州有敵意。”

“然後處處為他打抱不平。”

“你的故事裡需要一個惡毒男配,而我恰恰是最好的人選。”

“不是這樣的。”

沈清雪眼眶泛紅,喃喃道:

“不是這樣的商硯。”

“是他總在我麵前說,你針對他。”

“我才……”

我擺擺手:

“沈清雪,夠了,你不用再說了。”

“你這樣推卸責任,隻會讓我更看不起你。”

“我們兩個之間,從來都不是陸兆州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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