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熱戀的夏天 夏意初綻 談戀愛。
夏意初綻
談戀愛。
小時候並不知道,
長大其實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高二開學那天下了場很大的雨。
重新分班後，蘇柚檸獨自坐在靠窗的最後一排，直到整理好兩桌新課本，陳嘉頌才慢悠悠從外麵回來。
他一進門就吸引了大半女生的視線,
原本哄鬨的教室瞬間有幾秒安靜,
大家目光跟隨他從前排到後麵,
等他落座後才一個個轉回去。
桌上傳來聲輕響。
蘇柚檸低頭，麵前多了兩罐椰奶。
她默默收到課桌裡。
“什麼意思。”少爺不滿了,
“連句謝謝也沒有？”
她垂著腦袋小聲說：“謝謝你呀。”
“大點聲。”
“……”蘇柚檸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沒敢大聲，但側身靠近了他一些，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謝謝你，阿頌。”
陳嘉頌和她對視兩秒，有點僵硬地移開視線：“哦。”
她這才安心轉回去。
“怎麼這麼多書。”桌上整整齊齊擺著兩摞課本，少爺隨手翻了下，說，“下午沒課對吧,
等會兒放學我幫你拿。”
她不好意思地說：“很重的……”
“那你幫我拿？”
她不說話了。
陳嘉頌牽牽唇，問：“帶傘了嗎。”
“帶了。”蘇柚檸下意識從課桌裡拿傘給他看，順便小聲嘟囔，“早上出門前我特意提醒過你要帶傘的,
但你沒有聽……”
“你帶不就行了。”他不以為意，“我幫你拿書包，你幫我撐傘，這不剛剛好。”
蘇柚檸看了他一眼，很發愁：“可是你太高了,
我的手會很累。”
陳嘉頌：“我幫你拿書包不累？”
她又不說話了。
小時候還能和他吵兩句，長大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說不過就沉默，天天冷暴力他。
陳嘉頌強忍住想在學校捏她臉的衝動，視線掃過她長長的馬尾和白皙的後頸，低聲說：“椰奶分我一罐。”
她乖乖從課桌裡拿出一瓶。
他又說：“吸管插好。”
她也照做。
“餵我。”
她氣呼呼放在他桌上：“你不要太過分了。”
看她炸毛了少爺終於滿意。
他把椰奶塞回她手裡：“喝吧。”又說，“雨太大了，我媽說等會兒開車來接我，你和我一起。”
蘇柚檸雙手捧著椰奶，四下看看，偷吸了一口，答：“好的。”
陳嘉頌旁若無人的在教室裡敲手機，一張帥臉冷峻平淡，又有點吊兒郎當。
蘇柚檸小聲提醒他：“老師很快就回來了，你不要玩手機了呀。”
“我發個選單給老陳。”敲下最後一個字，他說，“中午去我家吃飯。”
她猶豫：“外婆還在家裡等我呢。”
“外婆有事要回一趟蘇州。”陳嘉頌收起手機，拽拽宣佈，“她把你交給我了。”
蘇柚檸呆呆地扭頭看他。
他也學她的話：“早上出門前我是不是提醒過你要帶手機，你不聽，剛剛外婆聯係不到你，電話打到我這裡了。”
怪不得他突然出去了一趟。
蘇柚檸自知理虧，很乖的認錯：“下次我會聽的。”
“可以。”陳嘉頌看了眼時間，開始收拾書包，他一股腦把兩個人的書全塞進自己包裡，拉拉鏈的時候提醒她，“‘下次’到了，等會記得幫我撐傘。”
她聽話地點點頭。
誰知沒兩秒他又凶起來：“我淋到一滴雨你都彆想吃爺爺做的蟹粉豆腐。”
“……”
…
走出教學樓時雨還很大，幾乎連成線的雨落下來，蘇柚檸心涼了半截。
她緊張地仰頭，看著一米八五還多的陳嘉頌，擔心：“你會淋到好多滴雨的。”
少爺一邊脫外套一邊大度地回：“沒關係。”
“那蟹粉豆腐……”
“沒你的份。”
“……”
陳嘉頌把脫下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撈出她兩條纖細胳膊，又拉起帽子蓋住她的小腦袋。
趁沒人注意時捏了把她柔軟的臉蛋，叮囑：“穿好了，彆感冒。”
蘇柚檸艱難從又大又肥的連帽衛衣裡探出臉，眨眨眼問：“你不冷嘛？”
他說：“我身體好。”
她想了下，同意他的說法，但還是小聲道：“那也要多注意一點，身體好的人偶爾生病也是會很難受的。”
陳嘉頌心情不錯地撐開傘，往她那邊舉了舉，說：“走吧，回家。”
蘇柚檸湊到他身邊，“你多給自己撐一點哦，不要淋雨。”
“關心我？”
“因為我要吃蟹粉豆腐。”
“……”
虧他還以為她是在擔心他淋雨會感冒，少爺一秒臭臉，抓起她的手把傘塞過去，很冷酷的要往雨裡走。
蘇柚檸連忙拽住他手腕，著急道：“你不要走太快呀，等等我。”
陳嘉頌腳步慢了一點，嚇唬她：“我已經淋到雨了，所以沒收你的蟹粉豆腐。”
“可是……”
“和排骨年糕。”
竟然還有排骨年糕，蘇柚檸好傷心，手舉得高高地說：“我已經在很努力的給你撐傘了啊。”
“有嗎。”陳嘉頌把傘柄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指責，“你心裡隻有吃的，根本不管我死活。”
“你不要這樣說。”蘇柚檸和他離得很近，明明大半傘都在她這邊，可雨還是洋洋灑灑飄進傘裡，打濕她光裸的小腿。
她忍不住又朝他靠近了點，在一片嘈雜的雨聲裡說：“你比食物重要，我很關心你的。”
“關心在？”陳嘉頌伸長手臂把她往身前撈了撈，雨太大了，他也顧不上和她拌嘴，隻說，“你把傘撐好，淋濕了家裡沒有衣服給你換。”
她問：“那你怎麼辦？”
陳嘉頌攬著她的肩快走了幾步，右邊衣袖全部濕透，他滿不在乎地說：“能怎麼辦，不穿不就行了。”
“……”
上車後兩個人都很狼狽。
許秋筠回頭看了眼自家兒子，顧不上，又去看蘇柚檸，關心道：“小柚子冷不冷呀，需要阿姨給你開暖風嘛？”
陳嘉頌扯了把黏在身上的濕t恤，有點無語：“媽，九月份這麼熱，開什麼暖風。”
“你懂什麼。”許秋筠把熱水零食一股腦塞給後排的蘇柚檸，說，“下雨天，女孩子是要怕冷一些，哪像你……”
話沒說完將他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看他一雙曲起的長腿，驚訝：“兒子你又長高了？”
陳嘉頌：“……”
蘇柚檸看看前排，又看看身邊，見他倆沉默，就乖巧的小聲說了句：“謝謝阿姨。”
甜甜糯糯的一聲，立刻吸引了許秋筠的注意力：“不客氣不客氣，有什麼想要的都和阿姨說，阿姨全都給你買。”
少爺很傷心：“
媽，先開車吧，都餓了。”
“哦哦好。”許秋筠安頓完小朋友，扭身回去發動車子。
陳嘉頌把蘇柚檸身上堆滿的零食撥到一邊，拽下她衛衣帽子，說：“先喝點熱水。”
話音落下車子猛地一刹，蘇柚檸毫無防備，直直磕向前麵的椅背。
還好陳嘉頌反應快，掌心貼上她額頭，給她緩衝，自己的手背卻撞在靠椅，指節被重重一敲。
他疼得皺了下眉，將她扶穩，又去問前麵：“怎麼了，媽。”
許秋筠也嚇一跳：“有個騎自行車的小朋友突然出現，雨太大了媽媽沒看清，你們沒事吧。”
“沒事。”陳嘉頌安慰完親媽，又低頭將蘇柚檸一張小臉擡起來，“撞到哪了。”
“沒有……”她迷迷糊糊的，反應了幾秒，回神後抓著他手腕遞到麵前，緊張兮兮地問，“你的手痛不痛啊。”
本來還好，但對上她擔憂的眼神。
陳嘉頌一秒改口：“特彆痛。”
蘇柚檸嚇壞了：“那怎麼辦？”
許秋筠從後視鏡看了眼：“要去醫院嘛？”
陳嘉頌：“……倒也不用。”
許秋筠不管了。
蘇柚檸依然心有餘悸，捧著他一隻大手翻來翻去地看，摸他骨節，難過：“這裡紅紅的。”
陳嘉頌往她身邊擠過去，懶懶道：“給我吹一吹？”
蘇柚檸搖頭：“那個都是哄小孩子的，其實沒用，我吹了你也會疼的。”
“怎麼沒用。”他很賴，“對我有用。”
蘇柚檸不聽他的。
陳嘉頌盯著她發頂一縷被帽子捲起的呆毛看，沒忍住低聲笑了：“長大了開始防著我了是吧，小時候也不知道是誰說，我說什麼她都會信。”說著語氣裝委屈，“看來都是騙我的。”
“沒騙你。”蘇柚檸心急否認，“是真的。”
陳嘉頌把手伸到她麵前。
她悄悄往前看了眼，確認許秋筠沒注意到後麵的動靜，這才抓起他手背快速呼呼吹了兩下。
吹完放下他的手，縮到車門邊，側身不去看他。
但耳朵紅紅的。
少爺一臉愉悅地靠進座椅，又去找親媽的茬：“媽，你為什麼開車水平這麼差。”
許秋筠反駁不了，很羞愧：“我也不想的呀，但媽媽平時在家裡都有司機，偶爾出門也都是你爸爸在開，能有駕照已經很了不起了。”
親媽從不內耗，陳嘉頌攻破不了，後半程索性安靜了。
把他倆送回家後，許秋筠還有事，和陳爺爺打了聲招呼就先走了。
陳嘉頌將蘇柚檸帶到客廳，脫掉她身上濕漉漉的外套，問：“你要去洗個澡嗎。”
她搖搖頭。
她自己的衣服沒濕，頭發也沒淋到雨，不像陳嘉頌，t恤半邊濕透了貼在身上。
蘇柚檸擡眼，對上他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寬闊清瘦的身體，又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那你在這兒等我。”
陳嘉頌回臥室去給她拿了條乾淨毛巾，又用熱水打濕，重新回到客廳後拉著她在沙發坐下，然後單膝蹲在她麵前。
她嚇得立刻坐直了，“你要乾嘛呀。”
“不是淋雨了嗎，給你擦腿。”
少爺很坦蕩，一把將熱毛巾糊在她小腿上，毫無章法地亂抹。
“……”蘇柚檸臉一陣陣熱，又害羞又尷尬，忍了幾秒實在受不了，從他手裡抽出毛巾後弱弱地說，“我自己來就好……”
陳嘉頌突然不滿起來：“九月份了你怎麼還穿裙子？”
好不講道理，剛剛在車上他明明也說了九月份很熱的……
蘇柚檸小聲跟他講道理，“昨天快三十度……”
“今天呢。”他陰陽怪氣，“今天降溫你不知道？你隻過昨天是吧。”
她心虛起來，想再解釋一句，沒來得及，陳嘉頌已經起身走了。
“我去洗個澡。”他長腿闊步，聲音落在後麵，“你自己擦乾淨後去吃飯。”
蘇柚檸敷衍地“哦哦”兩聲。
下一秒收到他回頭警告：“爺爺給你冰淇淋的話不許吃，不然斷掉你一週的椰奶。”
她吞吞口水，膽小無比地說：“知道了……”
…
飯桌上兩個小孩兒出奇的安靜，陳爺爺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慈愛地問蘇柚檸：“有有怎麼不吃蟹粉豆腐了，是爺爺今天做的不好吃嗎。”
“不是的。”蘇柚檸失落地嘟囔，“阿頌不讓我吃……”
陳爺爺扭頭看向自家孫子。
陳嘉頌給她盛蟹粉豆腐的動作一頓，硬著頭皮解釋：“是她打賭輸了……”
下一秒被陳爺爺怒敲腦袋：“多大了還這麼幼稚，欺負女孩子丟不丟人。”
“沒欺負。”陳嘉頌吃痛地抹了下腦門，把盛好的蟹粉豆腐推給她，嘀咕，“我對她不知道有多好。”
蘇柚檸偷偷紅了紅臉。
飯後雨停，天氣轉晴，陳爺爺又樂嗬嗬去公園看下棋了。
就剩他們兩個人在家，蘇柚檸在沙發上看了會兒動畫片，犯困，就說想要先回家。
陳嘉頌不同意：“外婆今天不回來了，你就住我家。”
她說：“可是我想睡覺……”
“幾點了就困。”陳嘉頌想起她這個暑假每天都會睡午覺，開學第一天估計還沒調整過來，就說，“那你去我房間睡。”
客臥還沒收拾出來，亂糟糟的也不乾淨，陳嘉頌從沙發起身往房間走，喊她：“過來。”
蘇柚檸乖乖跟上。
陳嘉頌給她換了新的床單和被子，鋪好後擡擡下巴，示意她：“去睡。”
蘇柚檸慢吞吞爬上床，縮排被窩，隻剩一雙大眼睛在外麵：“謝謝。”
眨啊眨，又新奇的往四周看。
陳嘉頌扯來椅子坐在床邊，抱臂低頭看她，挑眉：“眼睛睜這麼大乾什麼，不困了？”
她說：“不是的……”
大概是上初中以後，她就沒再進過陳嘉頌的房間了，每次來他家裡玩或是做作業，他都緊閉著房門，絲毫不允許她靠近。
隔了好多年再進到他房間，一切好像沒什麼變化，又似乎變了很多……
她下意識往書櫃方向看。
“找什麼呢。”陳嘉頌笑起來，“找你的钜作？”
她臉一紅。
“好好擺著呢。”他側側身子，讓她能看得清楚，“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自己畫得不錯？”
蘇柚檸看過去，一團不知所雲的圓圈，配著兩個生澀又歪歪扭扭的大字。
她不好意思地說：“畫的不太好……”
“隻是不太好？”陳嘉頌故意逗她，“看來你對自己的畫技還挺欣賞。”
蘇柚檸不想理他了，臉埋進被窩，嘟囔：“我要睡覺了。”
“睡吧。”他說，“我坐會兒就走。”
她小聲問：“你可以幫我開一點空調嘛？有點熱。”
他站起身：“一點是多少。”
“二十七度……”
他一邊調溫度一邊無語，“外麵都不一定有二十七度。”
她又不理他了。
“還有彆的嗎。”
她立刻說：“窗簾可以幫我拉一下嘛？”
“用不用再幫你暖被窩。”
這下是真不理他了，不論他後麵絮絮叨叨說再多話，蘇柚檸都悶著腦袋不回應。
等了會兒她沒什麼動靜，陳嘉頌回到床邊，輕輕將被子拽到她下巴。
她睡得很香，一張白嫩的小臉陷進枕頭，軟綿綿又泛著點粉。
他無意識伸出指尖戳了下，揚眉輕笑，“還挺可愛。”
話出口他一愣，慌忙收回手。
…
快傍晚時蘇柚檸終於睡醒了，陳嘉頌卷子都不知道做了幾張，她才迷迷糊糊從臥室裡出來。
頭發睡得有點亂，但好在馬尾沒散，隻是腦袋上的那縷呆毛不知怎麼回事，又倔強地翹了起來。
陳嘉頌想笑，忍住了，朝她彎彎手指。
蘇柚檸慢吞吞地走過來，在地毯上坐下，發懵：“阿頌……”
“乾嘛。”
“我好像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