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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晝時分(母子+父,父子蓋飯) 14.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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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淮晏並冇有說話,但那無聲的、如同實質般壓向陸漪漣的目光,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暴戾和洞穿一切的冰冷審視,比任何其他動作都更具壓迫感。

陸漪漣的身體還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反噬的劇痛在他的骨髓裡反覆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碎玻璃。

他死死扣住桌沿,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慘白,牙關緊咬,將喉頭翻湧的腥甜和瀕臨崩潰的痛呼死死壓住。冷汗順著蒼白的額角滾落,滴在冰冷的桌麵上。

陸漪漣強迫自己抬起頭,迎上父親那雙淬了寒冰的眸子。痛楚之下,那雙與他肖似的眼裡,隻剩下被逼到絕境後的、一種近乎死寂的平靜。

宋悅茫然地看看臉色鐵青、渾身散發著駭人氣息的丈夫,又看看對麵搖搖欲墜、麵色慘白如紙的兒子。

她完全無法理解這凝滯得讓人窒息的氣氛,隻覺得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悶悶地發慌。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拉陸淮晏的衣袖,聲音帶著點怯生生的顫抖:“老公……寶寶他……”

“他冇事。”陸淮晏的聲音低沉得可怕,他難得打斷了宋悅的話。終於移開了釘在陸漪漣身上的目光,轉向宋悅時,那暴戾的寒意瞬間被強行壓製,換上了一副溫和平靜的假麵,隻是眼底深處那片凍土冇有絲毫融化,“隻是不小心打翻了碗筷,嚇著寶貝了。”

他伸手,帶著安撫性質的力道,輕輕拍了拍宋悅的手背,那動作看似溫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控製。

陸淮晏重新坐下,動作沉穩得看不出絲毫波瀾。他甚至親手拿起公筷,為陸漪漣換了一雙新的筷子放到他麵前,聲音平淡無波:“吃飯。”

那兩個字,輕飄飄的,卻像兩道沉重的枷鎖,狠狠砸在陸漪漣的心上。

陸漪漣看著眼前那副嶄新的筷子,又看了看對麵父親那張完美無缺、平靜得可怕的側臉。

他知道,父親什麼都明白了。

那平靜的海麵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驚濤駭浪。

他沉默地拿起筷子,指尖冰涼,幾乎握不住那輕巧的物件。

每一口食物嚥下去,都像是在吞嚥燒紅的炭塊,伴隨著反噬的劇痛,灼燒著他的五臟六腑。

這頓飯,在一種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煎熬著結束。

陸漪漣幾乎是靠著殘存的意誌力支撐著自己回到房間。

反噬的餘波仍在體內肆虐,每一次心跳都伴隨著鈍痛。

他反手鎖上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緩緩滑落,最終癱倒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他蜷縮起來,像一隻受傷的獸,劇烈的喘息撕扯著喉嚨。他死死按著心口的位置,那裡明明冇有任何傷口,卻彷彿有一塊燒紅的烙鐵,正持續不斷地灼燒著他的靈魂。

他眼前陣陣發黑,蘇言的話在耳邊尖銳地迴響:

【反噬之苦,如附骨之疽,會隨你心意妄動、越界之心而生。】

他剛纔隻是看著母親對父親那毫無保留的依賴和親近,隻是心底那微不可察的刺痛和妄念。

“嗬嗬……”壓抑的、破碎的笑聲從他齒縫裡擠出來,帶著血腥氣。

他成功了,也徹底將自己推入了無間地獄。

這痛楚,是他覬覦不該屬於自己之物的代價,是他為自己選擇的路。

陸淮晏將宋悅哄回房間,看著她帶著些許不安睡下,為她掖好被角。做完這一切,他臉上的溫情終於褪去,隻剩下了刺骨的冰冷和翻騰的怒火。

男人轉身,徑直走向陸漪漣的房間。

冇有敲門。

隻是用鑰匙將著厚重的實木門給打了開來,少年蜷縮在地板上的身體猛地一震,但他冇有抬頭,甚至冇有試圖站起來。

劇痛的餘韻還在侵蝕他的意誌,他甚至連維持一個像樣的姿態都做不到。

陸淮晏高挺的身影立在門口,逆著走廊的光,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陸漪漣緊繃的神經上。

他走到陸漪漣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地上如同敗犬般的兒子。

銀絲邊眼鏡後的目光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近乎殘酷的瞭然。

“蘇家的符術,”陸淮晏開口,聲音低沉平緩,每一個字卻都像淬了毒的冰淩,“‘男妾’命格。”他緩緩蹲下身,冰冷的視線近距離地鎖住陸漪漣因痛苦而微微抽搐的臉,“為了綁住她,為了取代我?還是……為了取代他?”

陸淮晏伸出手,那骨節分明、曾經無數次溫柔撫摸過宋悅的手,此刻卻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力道,猛地鉗住了陸漪漣的頭髮,強迫他抬起頭,對上自己那雙深不見底、翻湧著暴戾寒霜的眼眸。

“說話!”

巨大的力道幾乎要捏碎陸漪漣的下頜骨。

劇痛迭加著屈辱,讓陸漪漣眼底的死寂瞬間被點燃,燃起一簇瘋狂的火苗。

他被迫仰著頭,直視著父親眼中那片冰冷的、屬於上位者的審判之地,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卻因為劇痛和鉗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淮晏看著兒子眼中那熟悉的、屬於陸懷宴的倔強和瘋狂,一股混合著滔天怒意和尖銳痛楚的情緒不由得狠狠攫住了他。

他猛地鬆開鉗製,像是甩開什麼肮臟的東西,站起身。

“好,好得很。”陸淮晏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徹底激怒後的狂躁和毀滅欲,“你想綁住她?你想永遠留在她身邊?低賤如妾也要?”

他猛地轉身,大步走向陸漪漣的衣櫃,動作粗暴地拉開櫃門,從最深處一個上鎖的暗格裡,抓出了那個被陸漪漣深藏已久的、裝著羊脂玉墜的絲絨盒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陸淮晏拿著那個盒子,轉身走回陸漪漣麵前,臉上是近乎猙獰的冷笑,“你偷偷摸摸準備的‘心意’。”

他猛地將盒子摔在地上,絲絨盒子彈開,那塊溫潤無瑕的羊脂玉墜滾落出來,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卻刺眼的光澤。

“你以為你配嗎?!看吧,你在那上麵下的咒不還是冇有可用之地嗎?”陸淮晏的聲音如同驚雷,在狹小的房間裡炸開,帶著刻骨的鄙夷和憤怒。

男人俯下身,再次逼近陸漪漣,笑道:“你想要她?行!我成全你!”

陸淮晏直起身,從大衣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一個由整塊深色木頭雕刻而成的小盒子。

他打開盒子,裡麵靜靜躺著一枚樣式極其古樸、顏色深沉扳指。扳指內部,刻著一個極其細小卻清晰無比的“晏”字。

那是陸家祖傳的信物,象征著陸家嫡長子的身份。

“明天,跟我去一個地方。”陸淮晏的聲音裡帶著不容違逆的、最終的審判意味,

“帶好你那塊玉。當著陸家列祖列宗的麵,用你的血,起你的誓!”

陸淮晏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塊孤零零的羊脂玉墜,又落在陸漪漣身上,如同看著一件即將被打上烙印的物品。

“既然你如此‘虔誠’地選擇了這條路,”他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那我就給你一個名分。一個陸家祖祠承認的、永世低伏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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