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小貴妃 第53章\\t53.真是該訓你了
他的視線牢牢落在自己的臉上。
江蠻音是無措的。
這語氣太深冷,太銳利,他從樹葉交錯的陰影裡走來,眉眼更烏更沈,即便春光灑下來,眸色也漆透了,黑得攝人。
落在地上的海棠花被踩碎,染了淡紅的汁水。
江蠻音迎著他的目光,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含著嚴肅的氛圍。
她不知所措,後退了一小步。
這場景像極了那日初雪,她白衣帷帽,提起馬燈,肆無忌憚看他的眼睛,他也頗猝不及防,頗無奈後退了一步。
人與人之間的行為,好似對調過來。
可她當時依舊無禮,仗著他看不到自己的臉,拿搖曳燈火照了他許久。
而她隻是眼睫輕顫,後退一小步,蘇臨硯就感受到了她的不安。------------------------
他站定在了原地。
江蠻音這纔敢呼吸似的,問他:“蘇大人?”
蘇臨硯還是那麼看著她。
這種表情,她也說不清楚。
少時,蘇臨硯給人的感覺總是溫柔,幾年未見,他已更加成熟,挺拔立在那裡,袖袍翻動,煊赫又清冷。
他投向自己的目光,也格外深靜沉默,像深潭一般,表麵平靜無波,看不到內裡的波濤洶湧。
江蠻音倍感無助。
她的眼裡儘是迷茫,她還不知道蘇臨硯看到了什麼,心裡在想什麼。
他輕聲問:“靈穀寺那日,還記得我跟你說了什麼嗎?”
那日,是哪一日?
白天還是夜裡。
是指責她不該和監察院與虎謀皮那日,還是受刺那晚,鮮少的剖白心跡,她哭著對他講,我很想你。
可無論是哪句話,如今,也都是不該說出口的。
她跟監察院為伍,是閹黨,這在前朝不是什麼稀罕事兒,大臣們也心知肚明。
而蘇臨硯堂堂正正,以後要走的也是陽關大道。
本就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湖麵清風徐來,吹起一陣帶水霧的冷風,江蠻音指尖冰涼,她蜷握起來,慢慢道:“蘇大人說什麼,本宮聽不太懂。”
按他能洞察人心的心智,應該知道她此番話是拒絕。
是避而不談,是他們之間,應該不再有交集。
蘇臨硯聽她此話,擰起了眉,終是生氣了。
“你一口一個蘇大人,差點讓我以為,你好像已忘了臨安,世上好像已沒有了江蠻此人。”
江蠻音掐著自己的掌心,心底陡然生出一股莫名酸澀,她眼眶發紅,硬生生道:“江蠻是誰,本宮亦不知。”
蘇臨硯頓了會兒,道:“真是該訓你了。”
江蠻音被這話震得一動不動,說不出話。
無甚起伏的聲線,沈而肅,在她耳中聽著格外有重量:“我便告訴你,我是你什麼人。是你的先生,也是兄長。看你如此,我心中痛惜。”
江蠻音紅著眼,繃緊身子,卻終究沒說出,不認他兄師之名的話來。
如今的確不是談話的氛圍。
蘇臨硯目光未移,他看到她神情恍惚,逐漸變得蒼白的雙頰,不僅沒了血色,連雙眸都失了光彩。
他竟不知到底該拿她如何是好。
嘴不是很硬嗎。
張口便是蘇大人,張口便是本宮。
蘇臨硯閉了閉眼,也沉默下來。
正巧,四下寂靜,遠處的祁衡已經整理好衣著,帶著仆從,要朝這邊走來。
她強壓心頭的苦澀,朝祁衡的方向走過去。
蘇臨硯往前走,落在她身後,幾步之遙,是臣子和妃嬪該有的距離。
祁衡跟她一道回宮,卻嫌自己身上味道難聞,不讓她攙扶,幾個宮女太監想近身,也被推開了。
他從人堆中探出個腦袋,伸手,向蘇臨硯示意道:“太傅,送朕一段路吧。”
江蠻音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