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禾 第14章 仰視 看口紅色號，不像是初禾會用的。…
仰視
看口紅色號，不像是初禾會用的。……
初禾麵上表情沒什麼變化，隻淡淡道：“那是他的事情。”
或許是她的反應太平靜了，崇靈反而是更激動的那一個，“你知道這事兒？”
“不知道，”初禾看了看時間，“我和朋友有約，我先走了。”
“能耐啊你初禾，”崇靈發自內心地感歎，“麵對蔣佑這等人物也能不為所動。”
初禾隻朝她揮了揮手，“真走了，下季度巡演順利。”
“你也是，”崇靈已經知曉初禾下半年的安排，“巴黎學校那邊訓練很辛苦，你也加油。”
“噯，知道了，再見！”
“再見！”
像逃一樣，初禾站定在路邊，感覺地都在晃，方纔卸下強撐著的心神，回想崇靈的話。
說知道，她也不知道；說不知道，她其實也能猜到。
年前那一陣兒，盧唯唯一個實習生都忙得腳不沾地，整個冬天隻和初禾見了一麵，見麵時把能罵的同事全部罵了一遍，但到了年底封賬階段，所有專案程序都停擺，她又閒得跟沒事人一樣，甚至還問初禾，要不要一起提前回家過年。
但蔣佑卻一直忙著，初禾先頭想著，是不是隻有大老闆停不下來，偶爾和老李閒聊，方纔知道他出門的時候，大多去餐廳和酒廊。
他那段時間多穿常服，回來時身上縈著似有若無的香氛和香水味。
如果是去相親，那一切便能解釋得通了。在慶功宴上時，他的身旁人來人往，其中不乏美麗和華麗的女郎，他也沒有避諱和回絕。
她想蔣佑和她一樣，都沒有忘記他們之間存在著的三年期限。
——還剩兩年。
計程車在麵前停穩，初禾收回拉遠的思緒，振作精神上了車。
目的地是一頂層旋轉西餐廳，巡演的績效發下來，出國前，她請盧唯唯吃頓好的。
到地兒，盧唯唯已經坐在靠窗的卡座裡等，對著窗外風景“哢哢”一頓拍。
見初禾走進來，她特激動地衝她招手，“大明星大明星來了！”
餐廳裡服務員比客人多，盧唯唯聲音不小，引得目光都偷往初禾這邊看。
初禾梳了個大光明，突出了優美小巧但飽滿的額頭，墨鏡遮住大半張臉蛋，隻看高挺的小鼻子和略有肉感的嘴唇，就能判斷這姑娘絕非一般人。真說是個小明星，也不為過。
初禾徑直朝盧唯唯走去，邊走邊作“s”的手勢，壓低了聲音，“求求你消停點。”
“你就是大明星好嗎？”盧唯唯上下打量一番，“最近變得更漂亮了。”
“少來，”初禾摘下墨鏡，“等多久了？點菜了麼？你放開吃，我買單。”
“你不吃？”
“嗯。”
“你簡直不是人！”
拗不過盧唯唯，初禾要了一份沙拉，把麵包乾都挑出來，盧唯唯搶著放進自己盤裡，“這是這一盤天價菜葉裡最值得吃的東西。”
初禾不語，一昧地笑，問道：“你不是說有大事宣佈？”
盧唯唯嚥下一塊小牛肉，又喝口水順順，“不，是兩件……”
“噢？”初禾放下叉子，托著腮，很認真地看著盧唯唯，“是好事吧？”
“算是……吧，”盧唯唯清清嗓子，“第一件呢，就是因為本人在啟星的表現實在太優秀了，寫的報告簡直閃瞎他們的眼，所以被邀請留下來——過了試用期就能轉正。”
“那很不錯！”初禾的眼睛亮閃閃，“啟星是不是很難留？”
盧唯唯還是一副學生裝扮，最多最多穿白襯衫和西裝裙，和啟星那群人顯然是格格不入的。
“要我看也不難，應該主要是我夠牛馬。”
“你太謙虛，”初禾笑笑，“你的實力我還是知道的，上高中的時候誰都學不過你。”
盧唯唯憨笑，“那我說第二件了啊？”
“嗯？是什麼？”初禾歪著頭，愈發好奇。
“第二件事情呢，和我留在啟星環環相扣，”盧唯唯賣關子，“你知道的，作為海城數一數二的投資機構，啟星的工資還是非常可觀滴，再加上專案的獎金和績效，節約點一年可以攢不少錢錢，九月於躍也入職，我們算了一下，找爸媽要點，再攢攢錢，能定下來在海城安個家。”
初禾的臉上難掩激動，淚珠就忽然往眼眶上湧，“這是天大的好事！”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你哭什麼？”盧唯唯見狀連忙抽一張紙巾，輕輕拍在初禾臉上，“還有你這個家夥，怎麼連哭鼻子都這麼好看？”
“特彆高興，預哭，”初禾擦擦眼淚，鼻頭還微微紅著，聽了盧唯唯的話就又笑起來，“真特彆高興，吃完飯我們去逛逛，我給你買個入職加安家禮物。”
“什麼禮物？”盧唯唯問。
初禾想到自己去啟星的那次，大堂裡來來往往的精英大都穿著剪裁麵料考究的西裝套裝，踩著薄底尖頭高跟鞋，背著各種各樣的名牌包，又想到總是畫著精緻全妝的狄若非……
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買個包怎麼樣？”
“你彆亂花錢，”盧唯唯知道初禾奶奶病著，“今天吃這頓飯我都不太好意思。”
“奶奶回家去了，恢複得挺不錯，”初禾說：“我剛發了去年巡演的獎金，送你一個包的錢還是有的”
盧唯唯想讓初禾知難而退，於是說了一個奢侈品包的型號。
“哪款？我看看好不好看。”
盧唯唯翻出購物軟體，往下一直拉一直拉，拉到購物車下端，“看，就是這個。不過上麵寫著——暫時缺貨。”
想來，她已經把此包加入購物車許久，久到頁麵都變灰色，也沒忍心下手。
“咋樣，我非這款不背，你還給我買嗎？”
初禾不僅爽快地應下，還立刻拿出手機出來查，附近哪個商場有專櫃。
盧唯唯擰眉，“——靠，兩萬多，能買我命了！真不要！”
初禾卻很堅持，“要的，做投資的人都講究門麵，你背帆布袋去不合適。或者我們先去逛逛，要是背著不好看就不買，怎麼樣？”
“那都是你的血汗錢，”盧唯唯臉垮了，“彆人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我還能不知道麼……”
初禾剛轉去學芭蕾的時候，盧唯唯繞去舞蹈室放學等她，看到她一圈一圈把繃帶解下來，腿上腳上傷痕累累，隔得遠遠看都呲牙列嘴地感到痛。
“你結婚的時候我就不給份子錢了，”初禾說。
盧唯唯知道初禾的性子，看起來柔柔弱弱，但異常堅持，隻能答應道：“那好吧，如果沒有這一款就不要了喲。”
她寄希望於店裡沒貨，但她沒能如願。
兩人第一次進奢侈品店都有些犯怵，進門之前還相互打氣來著，誰知店員很是客氣地接待了她們。
店員熱熱絡絡地去倉庫，找出來嶄新的包包拿出來給她試背，“呐，小姐，你們今天來得巧喏，這款一直斷貨，上午剛到貨回來，都還沒來得及通知客戶預留。”
盧唯唯硬著頭皮，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那還真是真……巧。”
初禾在一旁笑，“彆杵著啦，快背上身試試呀。”
盧唯唯背上身，大小合適，能裝下平板電腦，牛皮革編織紋理很高階，襯得她的基礎款針織裙都變得有質感。
她嘴上沒說什麼，但眼神出賣了她——她很喜歡，簡直愛不釋手。可即便是初禾付錢，價格還是讓她感到肉痛，她不捨得讓朋友這樣破費。
盧唯唯看向初禾，搖搖頭，“要不再逛逛？”
“就要這個，”初禾對店員說：“請幫我們包起來。”
“好的，麻煩您過來櫃台這邊。”
初禾在櫃台註冊會員，店員很細致地告訴她填哪些資訊，經理疾步小聲吆喝，“everybody
attention，魏小姐等會到，lydia，vivian跟我去接，其他人去室做準備。”
剛還耐心溫柔招呼她們的店員，頓時有些急躁，敲鍵盤的手加快速度，唸咒似地嘟囔了幾句，接著等初禾刷卡簽字，把小票隨手一撕，塞到禮品袋裡。
“您拿好歡迎下次再來哈，”店員把袋子遞給盧唯唯，整理整理脖子上的絲巾，踩著小高跟蹬蹬往室走去，“我這邊還有事，就不送您二位了。”
初禾和盧唯唯都有點懵。
隨後一個走路生風的時髦女郎走進來，身後簇擁著一眾店員和助理，一行人浩浩蕩蕩，有說有笑，濃烈的玫瑰香水味撲鼻而來。
“天啊這味道，這得是噴了一整瓶，”盧唯唯捏捏鼻子，“自己聞著不熏麼？”
“走吧，”初禾碰了碰盧唯唯的胳膊，“再去找個咖啡店坐坐。”
盧唯唯有點氣憤，“本來覺得她們態度挺好，沒想到還是看人下菜碟，咱們又不是來買個菜，兩萬多還不是說花就花了。”
初禾倒覺得沒什麼，“人家一次可以買很多東西嘛，很多個兩萬。”
“等等，”盧唯唯說：“我怎麼看那人有點眼熟？”
“誰？”
“就那位魏小姐。真特眼熟……哎喲，但一下子想不起來在哪見的了。”
初禾笑笑，拉著盧唯唯往外，“走啦走啦，閒的，現在不抓緊玩，半年都見不到我咯。”
“也是，”盧唯唯跟上，手裡挎著禮品袋，歡歡喜喜，蹦蹦跳跳，“謝謝初初老闆！”
“少來！——千萬不要捨不得背。”
“那肯定！”
等到了咖啡店，剛一坐下，盧唯唯拍拍腦門，“我想起來那人是誰了！”
怎麼還在想……初禾簡直哭笑不得，把咖啡攪涼，“你說你說，是誰。”
“那是我們未來的老闆娘——”盧唯唯一副八卦兮兮的模樣，“最近總在公司見到她，和我們大老闆出雙入對，還被同事撞見在附近高檔西餐廳吃飯。”
見初禾沒作聲，盧唯唯又補充道：“我們大老闆可是鑽石王老五，爆炸巨有錢。”
“但我覺得她沒你長得漂亮，就是比較會化妝，你是我現實裡麵見過最漂亮的。”
初禾不著邊際地問了句，“她去蔣總辦公室，也需要刷很多道門禁嗎？”
盧唯唯一下被問住了，“額，好問題，很細節。但說實話我不知道，我從沒去過頂層。不過話說回來，你問這個作什麼？”
初禾淡淡地笑，卻有些抑製不住恍惚，“看電視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嗯！”盧唯唯狠狠地吃了一口蛋糕，“這個問題嘛，等我以後當上高層再給你解答！”
接著初禾就有些沉默了，垂著眼小口地喝著咖啡。
盧唯唯鈍感力十足，東扯西拉，一會兒說“等你回來把新來的富二代實習生介紹給你”，一會兒說“到時候給你列個小單子，黑色星期五去血拚一番”……
初禾有一搭沒一搭地“嗯”。
“上次你說自己有喜歡的人，神神秘秘的，有沒有進展？”
盧唯唯見初禾半身側著，看向商場大堂的方位出了神。她伸手在初禾麵前掃了掃，“喂喂這位小妞，你的心是不是已經飛到巴黎去啦？”
初禾轉過頭來的瞬間，一輛珍珠白色的優雅轎車往地庫方向駛入。
第二天老李送初禾去機場，她問：“蔣先生最近一直在相親嗎？”
六月初夏，車上空調打得不算足，老李額頭上浮了一層薄薄的汗，答非所問，“您不用在意這些。”
“在意了就會像狄小姐一樣被趕走，”初禾的語氣很肯定。
“也不一定，”老李頓了頓，“我想您是有些不一樣的。”
“您不用安慰我，”初禾拉開車門，“我在努力學著看淡。”
老李透過後視鏡，看到初禾的眼睛又紅又腫，應該是哭過。
昨天蔣先生跟他說過安排，說是先順路送她去機場，再去公司，可到了今天卻又食言。
在初禾這裡，蔣先生似乎很難做到“言而有信”，他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插隊，排到前麵。
老李有些於心不忍，下車幫初禾把箱子提到貴賓室，“您到國外好好進修，回來時我來接您。”
等老李收工，收拾車的時候，才發現後座車門下方的小收納盒裡，落了一隻口紅。看色號，不像是初禾會用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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