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禾 第16章 仰視 用一個吻把她的問題通通堵回去。…
仰視
用一個吻把她的問題通通堵回去。……
魏容安每次回國都要宰蔣佑幾頓,
這次更?甚。
工作時間,她?直接大?搖大?擺地走進蔣佑辦公室,手心向上攤開,
“表哥我畢業了,
給個好混時間的工作給我吧。”
“沒有這樣的事,”蔣佑坐在辦公桌後,頭也不擡,語調平平,“這是公司,
不是你過家家的地方。”
“嘿你這人——”魏容安作勢往蔣佑跟前走,想上前給他一拳頭,“本姑娘好歹也是巴黎高商一等學位畢業生,分分鐘秒掉你那些?得力乾將好不好?”
“你沒有實?戰經驗,隻是紙上談兵,”蔣佑淡淡道。
“你不給我機會我怎麼?實?戰?”
魏容安不依不饒,
反手一撐,跳坐上蔣佑的辦公桌,“ivy姐不是換區域了,
聽小姨說?你最近特忙,
正缺一特助,我給你當行不行?自家人絕對靠譜啊。”
“下去,”蔣佑聞到她?身上極其濃鬱的香水味,
皺皺眉,“彆的且不說?,你這香水味太衝,難聞,把客戶都熏走。”
“喂,
你這是人身攻擊,”見蔣佑像塊石頭一樣硬,魏容安抓起皮包就要走,“算了,就你這種老古板,我還跟你談不來呢!”
大?小姐打扮入流,走路昂首挺胸,目不斜視,頗有老闆風範,走出蔣佑辦公室時毫不露怯。
最後還是蔣母打電話來,勸他們?握手言和,“阿佑,你是哥哥,我們?知道你不會鬆口,但?容容剛畢業回來,好歹帶她?吃頓飯,買幾件禮物呀。”
蔣佑請秘書去追,從頂層到一樓的電梯裡,秘書一路低眉順眼?地勸,“蔣總說?他知道錯了,請您回去,親自給您賠不是。”
正是飯點,電梯層層停,進來不少人。魏容安不給蔣佑和秘書麵子,說?:“他真想賠不是,就應該自己過來追我。”
電梯裡冷氣開得挺足,但?秘書頭上冒冷汗,進來的人都沒回頭,但?背後彷彿都長了眼?睛,齊刷刷地掃視。
秘書隻能說?:“蔣總抓緊忙著呢,忙完才能陪您吃午飯。”
好說?歹說?,魏容安又隨秘書上到頂層。接著二人去下館子,並?肩走著,被不少人看到了。
回來時她?喝了高度數酒釀,補妝後犯了迷糊,把口紅落在了後座上。
這事兒很快傳開,到崇文謹那兒的版本是“蔣佑正在相親”,到盧唯唯和老李那兒的版本是“魏小姐是下一任老闆娘”。
蔣佑想過這事兒會瞎傳,但?沒人認識魏容安,正好可以?拿她?來擋。
近來他到了適婚年齡,各種相親介紹太多,但?都帶著明顯的目的性,不見不合適,見了又得想各種理由回絕,這讓他不堪其擾。
“挑好了,去買單吧。”
魏容安仰著躺在貴賓室的沙發上,擰開小瓶礦泉水,小口地喝,“你不對勁,以?前直接發個賬單給你就行,今天?怎麼?這麼?閒,還親自跑一趟。”
蔣佑擡了擡眼?皮子,沒搭理她?。
初禾的生日在七月,而她?一走小半年,這是他提前送她?的生日禮物。
經理捧著最新一季發行的鑽石項鏈過來,畢恭畢敬地對蔣佑說?:“蔣先生,這是您專門讓留的項鏈,您看看,沒問題的話我給您包起來。”
魏容安站起身,走近一看,嘟囔著,“這麼?小的鑽,這是這裡最低調的款式麼??”
“工藝和材質是頂級的……”經理解釋道:“不然蔣先生也不會一眼?就挑中。”
魏容安眉毛一挑,“喲嗬,有情況,送誰的?”
“包起來,”蔣佑沒有理會魏容安,簽了張支票,“我不送你回去了,我今晚沒空。”
“兩?步路的事兒——談不上送,你在路口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回去呀!”魏容安也住在汀灣的獨棟彆墅,和蔣佑是相鄰街區。
“我不回那裡。”
高大?的男人拎著小紙袋子闊步離開,反差感的背影還挺帥。
骨節分明的手伸進西褲口袋裡,摩挲著深藍色絨麵的小盒子,露在口袋外的小指上戴著冷銀色尾戒。
蔣佑擡眼?,麵無表情地盯著來人。
看到坐在屋子中央的成年男人身影,初禾起初嚇到快要尖叫,等到看清是誰,笑意便凝在了臉上,推門的動作也止住了。
這間中心區公寓的預訂是由他過目的,預算拉得很高,老房子充滿了法式腔調風情,有幾個櫃子和陳列品甚至是古董。
他坐在深綠色天?鵝絨的沙發裡,矜貴絕倫,自帶氣場,和整個華麗的空間融為一體。
她站在半開著的門後,聲音有些?抖,“你怎麼?來了?”
“怎麼?,不歡迎我?”蔣佑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掃了一眼?她?懷裡那束礙眼?的花,“需要我給葉老師騰地方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初禾連忙上前解釋道:“我隻是去超市買東西碰到了他,他邀請我去吃了個晚飯,一起還有不少人……。”
蔣佑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她?空空的雙手,輕嘲一聲,“去超市買了什?麼??”
初禾這才驚覺自己把購物袋落在了葉含知家裡,她?望著蔣佑,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很不錯,年少有為,”蔣佑的聲音很冷,“又是你的前輩,又教你選修課,你們?的確又很多可以?聊的,能夠從中午聊到——”他擡眼看向時鐘,眼?底流露出陰鷙,“晚上十點。”
“初禾,我沒有精力天?天?都來查你的崗,”蔣佑捏捏眉心,“可你怎麼就是不肯讓我穩穩心?”
“不止我一個人,真的,還有……”
半路上聊得興起,葉含知又叫上幾個上選修課的同期,晚飯後一群人就著冷風扇,圍成一團看了部經典舞劇。
蔣佑打斷她?,“但?是葉家家底深厚,書香門第,不是那麼?容易就進得去的。”
話裡話外,是初禾不該打上葉含知的主意。
初禾望著蔣佑,臉色瞬間冷下來,“你的意思是,我見到一個不錯的男人就會往上撲。”
蔣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不想和你吵架。”
“你自己可以?相親,可以?沾上彆人的香水味,”初禾扯扯嘴角,“而我隻是偶遇很尊重?的前輩,去他家裡和同學一起聚會,就要被你構陷說?我要攀附彆人?”
初禾越說?越激動,越委屈,見到蔣佑的喜悅被上頭的憤怒取代。咬牙切齒地,把手中花束狠狠往蔣佑身上擲。
花瓣散了一地。
幾乎沒有人這樣高著調子衝他這樣說?話,也沒有人敢往他身上砸東西,即便是是這樣一束可愛的花朵。
蔣佑睨了初禾一眼?,理平西褲上的褶皺,麵無表情,若無其事地經過她?,走到門口。
留下一句沒有起伏的,“我就不該來。”
冷漠和失控形成了鮮明對比。
初禾追到門口時,蔣佑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轉角,她?仍舊處在被汙衊的悸動情緒之中,周身忍不住地顫抖,心跳得也很快。
她?很想衝出去攔住他,跟他好好冷靜地解釋清楚,告訴他,“你沒有白來,其實?我很想你來。”
但?為什?麼?每次都是她?來妥協,她?並?沒有做錯些?什?麼?,是他一意孤行,不聽她?解釋,把她?當做一心攀龍附鳳的那一類人。
他不肯看到她?的努力。
初禾收住想要邁出門去的步子,返回狼藉一般的房間,散落一地的奢侈品袋子橙色白色綠色晃得她?眼?睛疼。
茶幾上多出一個絲絨質地的深藍色小盒子。開啟一看,是一個小水滴形狀的鑽石項鏈,下方壓著一張小卡片,是用鋼筆工整書寫的:初禾,歲歲清嘉。
她?這纔想起換算過來時差,明天?是她?的生日。
他特意趕過來,是為了給她?過生日?
初禾有些?後悔,她?忘記問他什?麼?時候來的,在這悶熱的小屋裡,等了她?多久。
初禾看著項鏈,看了很久,放下項鏈,下定決心要出去追他。快步走到門口,一開門,卻撞到他的懷裡。
“你……?”她?的眼?眶又微微濕潤了,“你回來了。”
蔣佑的表情比出門前柔和了一些?,手裡提了一個小塑料袋,“要將就一下,隻有小超市還營業。”
是一塊冷櫃裡的芝士蛋糕切件,簡單裝在打包紙餐盒裡,沒有刀叉也沒有蠟燭。
“對不起,是我說?話太過分,傷到你了,我向你道歉,”他一件一件地把地上的袋子都撿起來,放好。
他看到初禾微博發的聚會合影。
自從伍桐離開後,她?就自己經營微博,發得不多,但?很真摯討喜,有活人感。他偶爾會去看,見證她?的進步。
畫麵上有很多不同國家的學生,笑著衝鏡頭打招呼,她?和葉含知之間,隔著好幾個人的距離。
初禾嘴一撇,眼?淚像珍珠一樣啪嗒啪嗒往下落,她?衝到蔣佑跟前,把自己埋在他的懷裡,緊緊地抱著他。
蔣佑便也任由她?抱著,把她?哭濕了的鬢發往而後撥拉,說?她?是愛哭鬼。
哭夠了,初禾擡起頭,很認真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應該相信我。”
“對不起,”他再次道歉,“我會相信你。”
初禾的壞情緒很快拋開,仍保有著相擁的姿勢。冷戰太久,攢了很多話想對他說?,一句一句,像隻吵鬨的小麻雀,說?個沒完。
“為什?麼?不給我發資訊?是什?麼?時候來的?是出差還是特意來找我?最近忙不忙?這個項鏈是送我的生日禮物?什?麼?時候去買的?……”
蔣佑用一個吻把初禾的問題通通堵回去。
在極度悶熱的夏夜,兩?個人第一次做得大?汗淋漓。汗水津液把床單染濕一片。
蔣佑單手手肘撐在枕頭上,低頭輕輕啄著初禾漂亮的眉眼?,說?:“明天?出去住吧,在夏天?徹底結束之前,我請你住有空調的五星級酒店。”
“我不想去,”迷糊之時,她?很輕易就說?出心裡話,“這個房間雖然很熱,但?是是你專程來找過我,等過我,還特意回來向我道歉的地方,蔣佑,我很喜歡這裡。”
“……這裡對我來說?,很好。”
在溫存懈怠時分聽到真摯告白,男人理應淪陷,但?蔣佑的表情卻有點不自然。初禾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喜歡和依賴自己。
這樣分開的話,恐怕會有點難斷。他不是不能處理,隻是要更?加費心。就像他前陣子煩躁後悔,如果一開始就把狄若非派到北美,他們?之間不會鬨得幾乎撕破臉。
他單手輕拍著初禾的背,直到她?沉沉地睡去。起身去陽台透了透氣,望著微亮天?光,改簽了機票。
天?亮後,兩?人收拾了初禾的行李,搬到酒店。在酒店的頂層酒廊裡,就著城區風景,吃了頓快速的簡餐。
初禾不知情,隻當他是工作太繁忙,不得不提前結束旅程。她?執意跟著車,把他送到機場,臨彆時依依不捨地拽著他的手。
她?的語氣很嬌嗔,“大?忙人一路順風,到了給我打電話。下次再要來,可要提前跟我說?。我們?也去沿著塞納河散步看鐵塔呀。”
蔣佑伸手揉了揉初禾的頭發,又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淺淺的吻,語氣平淡,“好啊,再看。”
回到酒店後,初禾發現那塊來不及吃的生日蛋糕原封不動地擱在島台上。
搬遷讓盒內規整的糕體東倒西歪,高溫使?得味道變質,甜味殆儘,餘留酸味。氣象台正播報天?氣新聞,高溫天?氣提前離開,夏季加速進入末端。
初禾摸了摸胸前的鑽石掛墜,感到一陣恍惚,火熱而交纏的仲夏之夜已逝,像一陣短暫震蕩的夢境。
他真的來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