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禾 第32章 對望 不要動不動就提分手。…
對望
不要動不動就提分手。……
那?段時?間?,
初禾和盧唯唯忙裝修,忙得不亦樂乎。
小到一塊開關麵板兒的顏色,大到結構改造、地板瓷磚,
通通親自過目,
挑了又挑,恨不得住在工地裡盯著師傅乾活兒。
兩人情況挺相似——交完首付,背上貸款,荷包就幾?乎見了底,隻剩薄薄一層生活費。在資金有限的情況下,
每花一筆錢都要精打細算。
初禾下了班就衝到家裝市場,軟磨硬泡地講價,再?坐地鐵回到雲瞻,裝作若無其事,一切照常。
她覺得這樣挺好玩,她裝,
蔣佑也裝,他去網球場的頻率更勤了,自從進入秋天,
他們共處的時?間?就少了很多。
也算是一個戒斷的過程,
她想。
但?聰慧如?蔣佑,不可能?不發?現此中端倪,近來初禾多穿休閒寬大的衣服,
也不怎麼化妝打扮,和她上半年?的精緻模樣判若兩人。
有天她又風塵仆仆地趕回來,他終於沒忍住拉住她,問道:“初禾,你最?近在忙什麼,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初禾卻早早準備好了托詞,“是我朋友最?近在裝修,她工作忙,我偶爾去幫忙盯一盯。”
“你的哪位朋友?”蔣佑的語氣有點冷,“她的房子,和你恐怕沒多大關係,用得著你這麼費心?”
這麼一看,確實超過了好朋友互相幫助的範疇,於是初禾隻好說:“因為?她工作很忙。”
“哦?”蔣佑再?次追問道:“是你的哪位朋友?”
在初禾的潛意識裡,蔣佑似乎從來都瞧不上自己的朋友,不管是伍桐還是莉蓮,亦或是葉含知,總是會在他接觸到之前,就被下了某種定義。
盧唯唯在啟星工作——如?果她告訴他這位朋友是他的下屬,他會不會產生“初禾的朋友不太靠譜”的先入為?主觀念呢?
如?果以後?她離開蔣佑,他又會不會遷怒到盧唯唯?
初禾猶豫的神情,被蔣佑捕捉到眼裡,他扣住她的手腕,問道:“到底是哪位朋友。”
“舞團的同事,”她的手腕被握得有些疼,拉高語調,“說了你也不認識,你乾嘛在意這個?”
初禾的反應稍稍過激,手腕泛起一抹淺紅,蔣佑微微鬆開,往後?撤了半步,“抱歉,我隻是覺得我們最?近沒怎麼見麵,交流太少了,想關心你。”
聽到道歉的話,她未像從前一樣很親密地摟抱她,亦或是再?乘勝追擊地和他吵兩句,隻是乖順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她溫和地拿開他的手,“知道了,有點晚了,我先去洗澡,明天還要早起去練舞。”
演出和訓練的安排飽和,她下了班長?期這麼跑,身心都疲憊到了極點。
蔣佑進來的時?候,她頭發?隻吹得半乾,吹風機就擱在床頭櫃上,來不及收,半靠在客臥床頭眯著了。
他把她抱回主臥去,用毛巾輕輕把微濕的發?尾擦乾。
初禾洗澡的時?候,蔣佑非常認真地在考慮,她對朋友的房子上心的原因是什麼,想來想去,大概隻有一點,她沒有安全感,她在偌大的海城沒有一個真正的落腳點。
次日早晨,他對她說:“你哪天有空,約上秘書?小姐,讓她去把這套房子過戶給你。”
初禾正站在島台前切水果,聽到這話,水果刀在半空停了幾?秒,拒絕道:“不用。”
“還是你想買一套新的,”蔣佑正切割吐司,動作慢條斯理,說的是肯定句。
“我都不需要,”初禾說。
蔣佑擡眼看了她一眼,“既然你不想要房子,又為?什麼對彆人的房子那?麼上心?”
初禾心說,那?纔不是彆人的房子。但?她表麵仍是雲淡風輕,“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蔣佑把吐司送入嘴中,細嚼慢嚥,“你從來不帶我見你的朋友,也不告訴我他們是誰。換做任何一個人,收禮物收到一套房子會很開心,可是你卻拒絕我,初禾,你不太對勁。”
“你也沒帶我見過你的朋友,”初禾的語氣很平淡,“我們一直都是單向聯係,圈子沒什麼交集,就算互相介紹認識了也聊不來。”
蔣佑這會兒全然明白了,她還在因為?生日宴的事情暗暗生氣,隻是沒發?作而?已,這事兒在她這裡很難過得去。
“你送我房子,大概也不是因為?賺了太多錢花不完,隻是想彌補我,等我們分手的時?候,我拿了你的房子就會感念你,不會糾纏你。”
她的話語很尖銳,但?不無道理,像一把鋒利的小刀,把覆在他們傷口上的陳痂給挑開。
蔣佑皺皺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我隻是實話實說,”初禾沒了胃口,任性地把切好的草莓,悉數倒進水槽裡,摁下攪碎機的開關,“你怎麼想的,你自己知道。”
“我承認最近太忙,冷落你了,但?我沒有這樣的想法,”蔣佑站起身,走到初禾邊上,從背後?摟住她,“真的,你相信我,不要動不動就提分手兩個字。我喜歡你,所以送東西給你,就這麼簡單,這很正常。”
她學聰明瞭,並不完全相信,但?他溫熱的體溫包裹著她,讓她產生一瞬間的不捨和流連。
她微微仰頭,把眼淚憋回去,因為?她下了決心,再哭一次就要離開他。
她想,自己還是沒用,因為?離不開他,所以把眼淚憋回去。
初禾深吸一口氣,平複心情,“好,但?我不要你的房子,我們以後?不要再?提這件事。”
蔣佑對於初禾的反應,其實是不太理解的,但?他想她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於是他俯下身去親初禾低垂的眼睛,耐心地說:“好。”
對於蔣佑的困惑,崇文謹則歪打正著地給出了十分中肯的解答。
“你嘴上說著是她不承認你,但?是你也沒在公開場合承認過她,”崇文謹說:“至少你過生日,和你站一塊兒的人是尤瓏,而?初禾甚至不被你邀請。”
“她不喜歡那?樣的場合,”蔣佑眼前全是她在《流火》慶功宴上那?百無聊賴的樣子,“她去過一次,都快無聊瘋了,她本來就累,有這時?間?不如?放她好好在家裡休息。”
“這不一樣,”崇文謹說:“因為?她向你爭取,而?你拒絕了她。說說吧,你是怎麼拒絕的?”
蔣佑揉揉眉心,“就是這麼說的——這場合不適合你,很無趣很枯燥,但?她聽不進去。”
“你拒絕她,隻是因為?這個原因嗎?”崇文謹老辣地說:“你能?舉手對天發?誓,沒有半點顧慮到尤瓏?你有沒有想過,或許初禾已經知道了尤瓏的存在。”
蔣佑沉默幾?秒,裡麵的確有尤瓏的因素。
啟星和羽天達成合作,必然傳來聯姻風聲。但?這是隻尤瓏的策略,至於是否真的實施,她的意見則是先冷處理,讓子彈飛一會兒,對手猜測不出來他們的動向,也就無從給他們使絆子。
但?他不認為?初禾需要知道這些,她會多想。
“她不認識尤瓏,”蔣佑打點了苔麗絲舞團上下,風言風語傳不到初禾耳朵裡,“她平時?接觸不到這些。”
崇文謹挑眉,“你不要太自負,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更何況,像尤瓏那?麼優秀的女孩子,門當戶對,有錢有顏有才,我不信你一點也不心動。”
“隻是合適罷了,”蔣佑清淡無瀾地說:“如?果真要結婚,隻是合適和利用,一點愛也沒有,也挺沒意思的。”
“你以前絕不會說這樣的話,你以前甚至說婚姻就是一工具,”崇文謹笑笑,“看來,初禾改變你不少。”
蔣佑頷首,眼底一動,沒說什麼,大概是預設。
崇文謹起身,拍了拍蔣佑的肩膀,“有時?間?帶她出來聚聚吧,她畢竟年?紀小,渴望得到肯定很正常,未來真要當上蔣太太,總少不得走上名利場周旋,得提前帶出來曆練曆練。”
崇文謹這話說得不假,但?蔣佑沒接茬兒。
他總不由自主地想給她打造一個溫柔的,純粹的,透明的溫室,把那?些醜陋的,肮臟的雜質和風雨隔絕在外。
而?她隻需要在裡麵,一心一意地練舞,一心一意地愛他。
但?在她那?個年?紀,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年?紀,怎麼說怎麼勸都不會聽,非得撞得頭破血流,才知道痛,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她不必知道尤瓏,因為?在她知道之前,他就會把一切處理乾淨。
隻是沒想到,會在尤玏的朋友圈裡看到初禾的身影。
他們倆參加了同一場小型草坪婚禮,尤玏是賓客,初禾是伴娘。她穿著淺香檳色的伴娘服,提著一個草編的小籃子,沒怎麼化妝和做造型,不搶新孃的風頭,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
尤玏說:[祝唯姐新婚快樂,白頭到老!~~]
有一瞬間?,蔣佑對二人不認識,隻是恰巧各自認識新人,而?抱有幻想。但?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初禾給尤玏點了一個讚。
聽阿姨說,初禾是淩晨四點出的門,而?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她仍沒回來。
結合她之前幫朋友盯裝修,蔣佑隱隱感覺,這新娘就是她的那?位好朋友,他點進她的朋友圈,卻發?現她把他遮蔽了。
她一定發?了些祝福,但?不想讓他看到,初禾對他的分享欲正在逐步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