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哄玫瑰 第27章那小子喜歡你
走出多媒體展廳後,孟子衿牽著鄭與與的手在校園走道上走著,晚風習習吹來,兩個女孩兒就這麼慢悠悠走著,互相說著心事。
“你是第一個發現我心思沒放在舞台上的人。”孟子衿聲音極輕,臉上情緒也不明顯,“後來,宋雲深也看出來了,但是我沒想到李教授其實一直知道。”
“你也是第一個發現我有心理缺陷的人。”鄭與與手腕立了半天,現在仍然隱隱發抖,為了不讓孟子衿察覺便反手將她的手包裹住,“我很慶幸這四年,我不是一個人走過來的。”
忽然安靜下來,孟子衿跟鄭與與互相對視了一眼,笑聲不止。
“孟子衿你看你開的頭,惡心死我了。”鄭與與笑著笑著眼睛發澀。
“你不也是,煽情又肉麻。”孟子衿小拇指勾了勾眼尾。
“哎呀,反正,今天的事情就過去了。”鄭與與鬆開手,轉而迎著風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氣,“李教授大概對我很失望,但是我儘力了,我沒她說得那麼厲害,我也沒有那麼偉大的理想,我選擇的是鋼琴,不是舞台,而放棄我的也不是鋼琴,是那萬人矚目的舞台。”
“想做什麼?”孟子衿腳步逐漸放緩,仰頭看了眼漆黑無邊的夜空。
“鋼琴老師。”鄭與與笑聲朗朗,背著手倒退著走,“幼兒培訓機構的鋼琴老師。”
孟子衿腳步忽地停下,眼睛裡有水光在流轉。
是驚訝,是心疼,也是感同身受。
所有人都以為她們會登上滿是星光的舞台,成為最優秀的鋼琴家。
可是人不是為彆人而活,更不是為那些所謂的所有人而活。
她想成為普普通通的鋼琴老師,而她也隻想成為一個攝影師。
可在彆人眼裡,竟會變成大材小用。
孟子衿忽然就明白瞭如此勇敢的鄭與與為什麼會害怕那些子虛烏有的流言。
“鄭老師。”孟子衿咬了咬唇,吐出一口氣,哭笑著出聲,“祝我們,最終成為我們想成為的人。”
“孟老師,以後個人寫真可就找你免費拍了哈。”鄭與與打趣著。
“孟老師?”孟子衿走過去挽著鄭與與手臂,“行,孟老師現在先請你去吃大餐。”
“可以去宋雲深家吃嗎?他做菜真的好好吃……哇!”鄭與與最後一個尾音是在孟子衿的鎖喉之術下痛苦發出的。
孟子衿哪好意思去找宋雲深,無論鄭與與再怎麼軟磨硬泡她也開不了那個口。
“畢業了聚少離多,而且你下個月不是要飛英國那邊了?”鄭與與也就隨口提了一嘴,但明顯感受到孟子衿渾身一僵。
孟子衿愣了會兒,回過神後打算從頭到尾把事情跟她解釋清楚:“你也說了,我是孟老師,所以這個英國呢,不去也罷。”
鄭與與沒聽明白:“什麼意思?要反?”
孟子衿大致說了點情況,聽得鄭與與一愣一愣的。
包括跟宋雲深是假戀愛這回事。
於是鄭與與同當時知道他倆在一起時那般失了魂魄。
這魂沒個一兩天是回不來了。
“孟子衿,還是你會玩。”鄭與與幾乎每天都在微信給她發這段話。
孟子衿每天看了都會笑那麼一會兒。
她是沒說兩年後嫁宋雲深的事兒,這要是說了,鄭與與估計會殺瘋。
自打放假後,孟子衿就回了錦園,成天跟著孟老爺子釣魚,這釣魚釣的是自家宅子裡傻魚,三分鐘能釣十條。
孟老爺子比不過,回回氣得讓人把孟子衿釣上來的魚放回蓮池。
孟子衿也不跟老爺子計較,樂嗬嗬看他在那吹鬍子瞪眼。
“你就是小時候跟這些魚說的話多了,所以它們聽你話,這叫,願者上鉤。”孟老爺子雖然年邁,但身子還硬朗,盤著倆核桃走路都生風。
“哦,那按您這意思你多釣幾天它們也願上您的鉤了?”孟子衿今日頭上插了根步搖簪,搖曳生姿。
“那可說不定。”老爺子笑著,腳步忽然放緩,神情夾雜淡淡憂傷,於是忍不住提一嘴:“衿衿,到了嫁人的年紀啦。”
孟子衿一聽就知道他在莫名傷感,於是柔聲道:“又想奶奶了?”
“關你奶奶什麼事。”老爺子撇撇嘴,背著手往前走,走著走著又回頭看著孟子衿,“你跟樅庭那小子怎麼樣?”
孟子衿心一驚:“什麼怎麼樣?”
“那小子喜歡你。”老爺子直言不諱。
孟子衿眨眨眼:“嗯,被您看出來了。”
“談著了?”孟老爺子在八卦方麵從來不含糊。
“談著了。”孟子衿臉不紅心不跳地承認。
“那就好,慢慢處,你爸要是不同意,有爺爺給你們撐腰,血脈壓製。”孟老爺子笑出聲,盤核桃的速度跟力道都透著欣悅。
孟子衿抿唇,隻微微笑著。
她很早就知道孟老爺子對宋雲深的態度是不一樣的。
這就是她為什麼確定宋雲深能夠幫她的原因。
樅庭很厲害,宋雲深更厲害。
隻有這樣厲害的人物,才能將孟老爺子安排的那些監視她的眼線剔除,最後,再由他宋雲深把假的訊息傳回給孟家。
孟子衿現在每天晚上都會到祠堂上香。
她不能接受孟家授予她的厚望,所以在這裡祈求原諒。
她企圖用謊言騙過他們,所以她在這裡贖罪。
她是孟家的不孝子孫,所以她在自己祈禱孟家孫子輩能出一個比她爭氣的孩子。
前幾天加過鐘寧的微信,但是對方對於孟思年的事情隻字不提,隻給她推了一個微信名片,並介紹說這是她弟弟,希望她認識一下。
孟子衿謝過,但是沒加。
今夜依舊從祠堂出來,抬眼便接觸到徐薔女士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孟子衿不動聲色地將眼中的一絲慌亂隱藏:“媽。”
她在裡頭虔誠跪拜了多久,徐薔便在祠堂門口站了多久。
“今晚有星星,走一走?”徐薔穿著旗袍,發髻上一支薔薇簪子格外有韻味。
孟子衿同她走著,夜色下隻有她們兩個人,繞著後院,踩過石子路,但都一言不發。
孟子衿害怕徐薔看出點什麼,畢竟母女連心。
然而徐薔跟她走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猜測性地問道:“是因為感情的事兒?”
孟子衿眨眨眼,沒回答。
徐薔也不急,語氣輕緩道:“你爸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彆放心上,你若真的喜歡宋雲深,他不會反對的。”
“我知道。”孟子衿想起孟永年那罵人的氣勢便忍不住笑,“我沒放心上,你們都是為我好。”
“那怎麼來祠堂?”徐薔終究還是問出了這話。
小時候,孟子衿隻要遇到不順心的事情都會頻頻往祠堂跑,求老祖宗的庇佑。
“要出國了嘛。”孟子衿隻能把話說到這裡,怕說多了控製不住情緒。
孟永年和徐薔很愛她。
知道她喜歡攝影,所以買了幾十萬的攝像機送給她當生日禮物。
可是她從來不敢把自己的這點小野心告訴他們。
她害怕,害怕他們也會用所謂的規矩去束縛他。
畢竟孟永年當年因為孟思年開酒吧一事動手打了孟思年。
記憶裡,孟永年跟徐薔恩恩愛愛,對待長輩恭敬謙和,對外更是一股謙謙君子的書香之氣。
可是動起家法來,卻比孟老爺子還要凶。
“我跟你爸知道你不想一畢業就接手孟家事務,所以纔打算讓你出國繼續進修,你爺爺死板,我跟你爸勸不動。”徐薔啟唇,拉著孟子衿的手輕聲解釋著。
孟家事務繁雜,要接觸的都是老藝術家,孟子衿又從未在世家裡露過麵,如何讓人尊敬。
“媽,我知道。”孟子衿今晚話格外少。
徐薔歎息著,也不知道怎樣把話題繼續下去。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發現了孟子衿開始有心事,並且一個人藏著掖著,什麼也不與他們說。
孟子衿回房後忽然想哭。
鼻間一陣酸楚,眼睛也不爭氣地紅了一圈。
她要騙的,是最愛的父母。
宋雲深這幾天不在國內,她知道他是去工作的,所以極少主動聯係他,加上時差的關係,微信裡的聊天內容回複都是間隔了幾個小時的。
她和宋雲深的關係,又算什麼呢。
於是,退出與他的聊天界麵,孟子衿轉頭找了鄭與與點開視訊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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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出國的日子越來越近,這幾日孟子衿變得格外敏感,一看到孟永年和徐薔就想哭。
孟思年今天回錦園,恰巧看到了,像是故意地大著嗓門調侃:“又不是把你嫁出去,哭個什麼?”
這嗓門喊得終究是把藏著門板後邊的宋雲深給炸了出來。
“怎麼?”宋雲深已經四天半沒見她,回來後借著探訪孟老爺子的理由來錦園看她,剛好又跟孟思年同一時間到達,於是便一起進來。
他忽然湊近,熟悉的雪鬆香味叫人芳心寸亂,孟子衿吸吸鼻子,探出頭惡狠狠把孟思年瞪了瞪:“你才哭,我是觸景傷情。”
“我聽你胡扯。”孟思年不甘示弱地懟完便撤,那空間讓出來給小彆幾日的他們。
涼亭很大,靠著蓮池,孟子衿側身坐著,沒敢去看宋雲深的眼睛。
“在自責?”宋雲深不管她是否抗拒,也顧不得真情侶假情侶,俯身便將她抱緊在懷中,“我該早些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