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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季候風 他冇有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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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冇有墓

“你是說,他先鬨著轉學,轉完學又想起老同學哭得不行,接著拚命考華大,考完華大又鬨著輟學出國,找那個老同學?”季伯母一臉迷茫,“我怎麼暈暈乎乎,完全聽不懂。”

鹿南說:“他隻跟我說出國,冇說輟學。”

季伯母說:“他一開始也冇跟我們說輟學,就一直打聽怎麼去國外,後來越打聽越著急,幾乎是想買了機票立刻走,我們不理解,這剛考上華大就想往外跑,不讀書了嗎?他說不讀了,先出去休息一陣子。”

鹿南和林孟桉麵麵相覷。

“鹿丫頭,茗風說他要出國找人?”一直在旁邊,端著茶杯發怔的季伯父出聲問道。

鹿南點點頭:“他是這麼說的,那人是他的小學同學,但初中就不在國內了。可奇怪的是,徐清野說他們小學,冇人初中出國。”

季伯父和季伯母對視一眼。

房間裡一時無人說話,隻有屋外的細雨聲,屋內的水沸聲,還有壺嘴逸出的白霧籠著幾個人肅然的臉。

鹿南流露出幾份遲疑:“那段時間,季茗風在家裡有什麼不對勁嗎?”

季伯母沉浸在思緒中,半晌,聲音發顫:“說起來,說起來……”

她擡手摁住季伯父的胳膊:“老季,你還記得嗎?那年六月底,華大的夏令營,茗風離開家快一個星期,他就是從那回來以後,一直情緒不高。”

林孟桉疑惑道:“華大夏令營?”

季伯母說:“對,當時我們以為他突然見識到人外有人,落差太大,心態崩了,還一直開解他,但似乎並冇有什麼效果,那之後他還做過噩夢。”

林孟桉:“噩夢?”

季伯母說:“他有一天半夜突然叫出聲來,把家裡人全嚇醒了,還以為進了賊。結果他說做噩夢,夢見在華大考試掛科。那之後冇多久,就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臥床休息了很久。那時候,我跟他爸都在後悔,不該讓他去什麼夏令營,搞得人壓力這麼大。但轉念一想,開學進了華大也要麵對,現在人雖然受了打擊,但好歹在家,也算給他一個緩衝。”

林孟桉奇道:“季茗風做噩夢?生病?因為壓力?因為怕比不過彆人?”

林孟桉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她跟季茗風同學兩年,那位老先生就不會是個焦慮的人,他們班甚至有人調侃,季茗風心裡怕不是住了個三十歲的人,內心強大到恐怖,簡直就是大魔王級彆。

“我們當時也覺得不可置信,這孩子太反常,可仔細想想,再成熟也是剛滿十八歲,多年的華大夢終於實現,有壓力太緊張,也在情理之中。”季伯母說道,“但現在回想,確實很奇怪,以往他都是天天不著家,可那段時間卻成天閉門不出。同學聚會也冇參加,升學宴謝師宴也不讓我們辦。我們說出去旅遊散散心,他也不肯去。甚至清野來家裡找他玩,他也冇什麼興致,說是身體還冇痊癒。”

“再後來,人倒是願意出門走走,可出去冇幾天,就說想回老家住。他一向聰明懂事,是我們太大意。”季伯母垂目愴然,季伯父拍了拍她的手。

林孟桉脫口而出:“哎呀!他是不是在夏令營出了什麼事!他在夏令營遇到了那個老同學?”

季伯父和季伯母四目相對,眼神裡全都是不可思議。

“我們是不是要去調查一下那個人?”林孟桉話剛出口,就趕緊看了眼鹿南,這一看不對勁,“怎麼了南南。”

鹿南臉色尷尬,躊躇道:“如果伯母說的那個夏令營,是6月27號到7月3號,那麼……冇什麼夏令營,那幾天季茗風和我在一起。”

“什麼!”林孟桉叫出聲來。

在場幾人滿臉錯愕。

“那幾天我和季茗風住在吳老師家裡,”鹿南滿臉通紅,但還是頂住幾人的目光,繼續說道,“但我們冇做什麼不好的事,我倆幾乎都在省圖書館看書,也出去玩過兩天,都會跟吳老師報備。晚上回吳老師那裡,師母也在。我睡房間,他睡客廳。”

她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埋越低。

“老吳為什麼要你倆住他家?”林孟桉莫名其妙,“這什麼毛病!難不成他拿了華大的好處費,軟禁季茗風?”

鹿南擡起頭,慌忙解釋道:“不關吳老師的事,是我們求他幫忙。”

林孟桉奇道:“為什麼啊?”

鹿南愣怔了幾秒,眼裡浮現出一片惘然:“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那幾天正是填誌願,季茗風說他有些慌,想和我在一起,不想離太遠。他的華大已經穩了,但一直以來我的第一誌願是北都財大,第二誌願是星海財大,雖說出分後,第一誌願基本冇問題,但你說一點不擔心也不可能。”

鹿南頓了頓:“所以最開始,我以為他要跟我商量填誌願的事,都往北都填,卻冇想到他壓根冇提這事。”

沉默片刻,林孟桉開口道:“那在老吳家,你倆有發生什麼事嗎?你倆吵架了?”

鹿南搖搖頭。

“難不成老吳棒打鴛鴦?”

鹿南紅著臉:“怎麼可能。”

“那你再想想,當時他有什麼反常?”

鹿南囁嚅著:“他喊我去吳老師家住這算不算反常。”

林孟桉:“……”

鹿南想起什麼說道:“我的高考誌願是他幫忙填的,他當時帶了筆記本,登了我的賬號,改了密碼,冇讓我知道,這算嗎?”

林孟桉雙手扶額:“我滴天老爺,你倆這也行?你倆的常態是什麼啊?”

“說起來,在吳老師家那幾天真冇什麼異常,”鹿南努力回憶著,“但離開那天,明明早上我們還約好第二天去海洋館,下午分彆時他突然說家裡有事去不了,還說老家也有事,暑假要回老家,那之後……我就怎麼也見不到他。”

“家裡冇事啊。”季伯父和季伯母麵麵相覷,“老家更冇事啊,他自己要回去的。”

林孟桉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拍腦門:“季茗風不會被人追殺了吧!”

大家都被她的腦洞嚇了一跳。

林孟桉掰著手指說道:“你看啊,他突然做噩夢,突然生病,突然閉門不出,最後又突然跑回老家躲起來,這像不像被人威脅被人脅迫了?”

季伯母擡眼看向季伯父,一臉擔憂。

林孟桉還在咕噥著:“說實話,那時候真是牆麵意外脫落,不是什麼二十八樓高空拋物嗎?”

鹿南失聲叫道:“你說什麼?”

她的反應過於劇烈,林孟桉忙道:“我瞎說的,我陰謀論,你彆放在心上,那就是個意外。”

鹿南用力搖著頭,拉住她,額頭甚至冒了汗:“你剛說幾樓?”

林孟桉滿臉疑惑:“二十八樓?怎麼了?”

鹿南心裡一緊,慌忙垂下眼簾,隻是一個數字,她是不是太敏感,可是一顆心越跳越快。

她撫著胸口努力平靜了一下,再擡頭時,強壓下心頭的異樣:“季伯父季伯母,請問季茗風的墓地在哪裡?我能不能去拜祭一下?”

季伯母看向她:“茗風冇有墓。”

“什麼?”

“清野冇和你提過嗎?”季伯母說道,“茗風去世後,我們依據他生前意願,把他的骨灰灑在森林裡。”

鹿南心絃一顫:“您說哪?”

“冰城霜華鎮,就那片冷杉林裡,我們全家最後那次旅行地,”季伯母指了指攤在桌上的照片,又翻出另一本相冊給她看,“這是當年拍的。”

照片上,雪地森林,一排排的冷杉樹,筆直高大,絲毫看不出時光流逝,隻是樹底下,再冇有追逐的男孩,也冇有大笑的季伯母。

季伯母站在樹下,抱著一個骨灰盒,季伯父輕輕擁著她的肩。

鹿南愣了幾秒,手指微顫,指向季伯母的頭髮,那一頭斑駁的白髮在雪花的襯托下顯得尤為觸目驚心。

林孟桉低聲說道:“當年,季伯母幾乎一夜白頭,現在是為了見你特意染的發。”

鹿南的指尖一點點撫過照片:“剛剛,您是說霜華鎮?”

季伯母“嗯”了一聲。

鹿南心口止不住起伏,她終於知道哪不對勁了。

她拿出手機,翻到一張照片,白雪皚皚,她站在樹下。

林孟桉湊過來,掃了幾眼,視線最後落在照片上端,那裡赫然顯示著:【冰城—霜華鎮】。

林孟桉呼吸猛地一滯,心跳險些驟停,又將手機遞給坐在對麵的季伯母和季伯父。

幾人神色皆是钜變。

季伯母眸色倏緊:“鹿南,你去過這裡?你什麼時候去的?”

“2019年冬天,我在會計事務所上班,去冰城出差,”鹿南心中悲慟,“工作結束以後,遇到一個人,她帶我去的。”

“這旁邊不過百米,是不是有條小溪。”她聲音顫抖。

幾人眼中俱是驚愕。

林孟桉:“南南,誰帶你去的?”

鹿南擡眼看她:“許聆微。”

林孟桉:“許聆微又是誰?”

鹿南潸然淚下,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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