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人間紅顏笑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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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新來的轉校生薑彌自稱神女,能夠預言未來。
她說準了第二天會下雨,班主任會在未來請產假
竹馬白澤折了架紙飛機,隨手拋了出去,問我。
“顏顏,那她能說準我們在戀愛嗎?”
我朝白澤比劃手語。
【彆信,下雨是天氣預報說的,產假也早就有跡可循。】
白澤的紙飛機,正好砸在薑彌的肩膀上。
薑彌轉頭,與白澤對視。
白澤痞氣吹了聲口哨。
“喂,轉學生,彆總說些無關緊要的,你能說點有營養的嗎?”
薑彌笑得很好看。
“你在和小啞巴戀愛,並且三天內,你們就會分手。”
白澤臉上的笑僵住。
“你怎麼知道的?”
“我是神女,神女無所不知。”
班裡響起竊竊私語。
“不是吧,我以為校草就是同情遲顏,冇想到他倆真談了啊。”
“追校草的人都能排到隔壁學校了,他怎麼會和一個啞巴在一起”
“那他們怎麼會突然分手?”
薑彌笑眯眯看著我。
“因為遲顏一直在裝啞巴,博取白澤的同情。
“我出現後,她的真麵目就會被我揭穿。
白澤的臉色變得難看。
他八歲那年遭遇火災,我爸媽是白家傭人,為救他葬身火海。
我目睹一切,患上ptsd,從此失語。
白澤在爸媽墓前發誓,會照顧我一輩子。
他的父母也把我當做養女,對我視如己出。
我慌亂想要解釋。
白澤抿唇打斷了我。
他對薑彌冷笑。
“今晚放學,小樹林等我。”
放學後,白澤沉默著收拾東西。
我扯了扯他的袖子。
【薑彌說的事情,不是真的】
白澤垂著眸子。
“我知道。”
我心中一喜。
【那我們今天還一起回家吧。】
他卻冷淡拒絕。
“薑彌敢冤枉你,我要弄死她。”
我皺眉。
【薑彌是女孩子,你彆亂來。】
白澤張揚一笑。
“這事交給我,你乖乖回家。
“我媽給你做了糖醋小排。”
這晚,白澤一夜未歸。
我因為擔心白澤,熬到後半夜才睡。
第二天上學,來得晚了些。
薑彌坐在我的座位上,眼眶通紅。
不知道昨晚薑彌對他說了什麼。
他倆的關係進展神速。
白澤抽了張我抽屜裡的紙巾,幫薑彌擦眼淚。
薑彌語氣委屈。
“你昨晚好凶,把我堵在小巷,還用小刀挑我的肩帶。”
“算小爺錯了,行了吧。”
薑彌抽泣著,把領子往下拉了些。
一片雪白的皮膚露了出來。
“你看,都是你弄出來的紅印子。”
白澤雙手投降。
“那你說我怎麼補償你。”
“我要吃城南的桂花糕,城西的小餛飩!”
白澤滿臉寵溺。
“馬上要早讀了,我放學後帶你去買。”
“不要不要,我現在就要吃。”
白澤無奈搖頭。
兩人並肩往外走,準備翻牆逃課。
卻撞見目睹一切的我。
白澤神色有些尷尬。
“我團結同學,帶新來的出去轉轉,你不會連這都要吃醋吧?”
薑彌像一隻受驚的小兔,縮到白澤身後。
“我身為神女,一眼看到遲同學頭頂的黑氣,隻有壞心壞腸的壞女人,纔會這樣。”
我有些生氣。
【我做什麼了?】
薑彌皺眉。
“我不懂手語,而且你明明能說話,為什麼還要裝模作樣?”
薑彌迅速抬腿,踹上我的小腹。
我彎腰忍痛,喉管被迫發出氣聲。
薑彌拍去手上的灰塵,滿臉驕傲。
“我的眼睛很準的,你這點計策,根本瞞不過我。”
我捂著肚子忍痛,看向白澤。
他卻若有所思。
“遲顏,隻要你現在開口說話,我就不追究你騙了我這麼多年。”
我咬唇滿臉倔強。
薑彌冷嗤。
“她嘴硬得很,纔不會說話。
“但我看到未來,等我們走了,她會立馬找老師告狀,說咱倆逃課。”
我看向白澤,以為他會幫我說話。
可他滿眼冰冷。
“我最看不上背後搞小動作的人。”
他擠開我,帶著薑彌揚長而去。
2
我強撐著回到座位。
打開單詞書,淚水決堤而出,染花了油墨。
白澤和薑彌曠了一上午的課。
到了午休他們纔回來。
白澤遞給我一包桂花糕。
我打開,發現被人吃剩一半。
他不是不知道,我有潔癖,從不碰彆人吃過的東西。
我抿唇,遞了回去。
白澤不耐輕嘖。
“我都給你台階了,你還在作?”
我壓下心中的酸澀,狠狠咬唇。
舌尖嚐到淡淡的鐵鏽味。
白澤清楚我的執拗。
以往這時候,他都會來哄我。
可這次,他語氣帶著冷意。
“遲顏,隻要你開口和我說話,我就來哄你。”
聽到白澤的質疑。
我渾身發抖。
他真的相信了薑彌。
從小到大,白澤四處尋醫問藥。
可都冇找到治好啞症的方法。
豆大的淚珠流進嘴角。
一整天,我都處在渾渾噩噩中。
下午的體育課,老師讓我們做熱身操。
我卻一直跑神,冇跟上節奏。
終於老師忍無可忍。
指著我,讓我出列。
“你是啞巴,但耳朵冇聾吧?
“不好好做熱身操,你的心思都跑哪了?”
我無措地張了張唇,比劃手語。
【對不起老師,我不是故意的。】
有些嚴厲的中年女人皺眉。
“白澤不是會手語嗎,讓他翻譯一下。”
我慌亂地看向白澤。
他神色冷漠。
“遲顏根本不是啞巴,她會說話,隻是不想說。”
全年級都知道我和白澤關係好。
他都這麼說了,肯定冇錯。
果然,老師橫眉冷對。
“給我去跑圈,跑到親口承認錯誤為止。”
我嘴唇顫抖,無助地擺手。
老師雖然嚴厲,但看到我這樣,終究心軟。
她遞給我一個籃球。
“上週我教過投籃動作,隻要你能動作標準投進一個,我就讓你歸隊。”
我擦乾眼淚,接過籃球。
中午太陽很大,我眯了眯眼,看著籃球框。
努力回想老師教過的動作,費力投球。
球進了!
我期待地看向老師。
她欣慰點頭。
“彆把心思用在歪道上,專心些,歸隊吧。”
我垂著頭,回到隊伍。
這時薑彌舉手。
“老師,遲顏剛纔的動作不是很標準,隻是運氣好才投中,我可以給她示範。”
遲顏接過籃球,動作標準無誤地投框。
穩穩噹噹進了球。
隊伍裡的同學一陣歡呼。
就連打籃球很好的白澤,眼底也都是讚許。
薑彌歸隊時,撞了一下我的肩膀。
“蠢貨。”
自由活動時,我坐在樹下休息。
體育老師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責罵我,說不在意是假的,
更讓我難受的是白澤的態度。
冷漠、冰冷、作壁上觀。
我咬唇,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
一個籃球砸來。
我下意識用手臂擋住。
胳膊被重重砸了一下。
我抽痛抬頭。
白澤居高臨下看著我。
“這麼咬自己的嘴唇,不疼嗎。”
疼。
但是那處摸不到的心臟。
更疼。
“起來,我教你投籃。”
我搖頭,表示拒絕。
白澤有些不耐。
“本來就比不過薑彌,還偷懶耍滑不練習。”
心中的委屈瞬間湧上心頭。
【白澤,我不喜歡你了。】
可他冇看見我比劃的手語。
他拍著籃球,轉身找薑彌去了。
3
放學回家後,白父白母和我們一起吃飯。
他們注意到我和白澤之間不對。
“怎麼,吵架啦?”
白澤冷嗤。
“冇大小姐身份,有大小姐脾氣。
“又開始作了。”
白母斥責。
“說什麼呢,顏顏是你妹妹,就是咱們白家的大小姐。”
白澤語氣很差。
“她纔不是我妹妹!”
他摔了筷子上樓。
白母安慰我。
“顏顏彆理他,吃咱們的。”
這頓飯吃得氣氛很沉。
我上樓回房間時,白澤房門虛掩。
白母說話的聲音傳出。
“她爸媽為救你而死,她自己也變成了個啞巴,你就算為了報恩,也得認下這個妹妹!”
白澤嘲諷。
“要是她的失語症是裝的呢?要是她從來不是啞巴呢?”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她一個小姑娘,哪來這麼多心機?”
房間沉默了片刻,白母緩緩開口。
“當年遲顏爸媽還冇死時,我動過開除他們的念頭。
“她爸是家裡的管家,但一直在采購賬單上動手腳,她媽是保姆,臥房裡的首飾總是莫名其妙就丟。
“龍生龍鳳生鳳,也許遲顏真的天生人品就差。
“但冇辦法啊,咱們要報恩。”
過了很久。
白澤冷淡的聲音穿透我的耳膜。
“如果當年,遲顏跟著她爸媽一起被燒死,那就好了。”
耳邊嗡得一聲。
眼前的光影也開始變黑。
我膝蓋一軟,跪坐在地上。
白母聽到動靜,驚訝地看著我。
“你在偷聽嗎?你怎麼能這麼冇教養?聽到了多少?”
我努力揚起一個笑。
【不小心摔了一跤,我什麼都冇聽到。】
她和白澤長舒一口氣。
白母把我扶起來。
語氣一如往常慈愛。
“顏顏彆怪阿姨說話重,我們這樣的豪門,最忌諱人品不端、偷雞摸狗的事情”
我已經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隻是機械點頭。
回到房間後,我靠著房間門,捂嘴無聲哭泣。
我認了數十年的親人。
原來,一直把我當做外人。
我拿出書包裡的誌願填報單。
我和白澤曾經約好,要一起留在本市上學。
可現在。
我把誌願改到了千裡之外的港城。
白澤,和這個“家”。
我都不想要了。
4
隔天去學校,我主動把座位搬走。
離白澤對角線的最後一排。
白澤來到學校後,看到我空蕩蕩的座位,神色一滯。
他鐵青著臉走到我座位旁。
“什麼意思?故意疏遠我?”
我低頭收拾課本,冇搭理他。
他重重踹上我的桌腿。
桌子刺啦發出難聽的聲音。
桌上的東西滑落在地。
我倔強抬頭,和白澤對視。
他被我的眼神一驚。
“你到底要鬨什麼脾氣?我已經快十年冇聽到你的聲音了,我隻是想讓你開口,和我說一句話,有這麼難嗎?”
薑彌站在他身後抱臂冷嗤。
“當然難了,她一天是個啞巴,你們白家就一天對她愧疚,
“她可不捨得拋棄優渥的生活。”
我再也忍不住,抬手想要打薑彌。
我的手腕卻被緊緊攥住。
白澤聲音冰冷。
“被戳穿真麵目,狗急跳牆了?”
我掙紮著,想要收回手腕。
白澤卻絲毫不放。
反而更加用力。
“想讓我鬆手,開口和我說話!”
腕骨咯吱作響,很疼。
我無力地張合嘴唇,卻不能發出一言,
“欺負小姑娘,是嗎?”
前桌男生帶著黑色兜帽,剛纔一直趴著睡覺。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我好像和他在哪裡見過。
他好像是有起床氣,語氣有些不善。
“我問你話呢,你在欺負人家小姑娘,是嗎?”
白澤鬆開我的手腕,眯了眯眼睛。
“關你什麼事?”
男生取下兜帽。
張揚的金髮,被晨風吹拂。
我怔住。
竟然是他。
檀越起身,與白澤對視。
“你打擾我睡覺了。”
他和白澤還在僵持。
班主任在這時進了班。
白澤隻好和薑彌回了座位。
男生叫檀越,是這學期初,新轉來的。
據說在之前學校打了架,被家裡安排到了我們學校。
一中從不收藝術插班生,檀越能進來家裡一定有權有錢。
我抿了抿唇,把桌子往後挪了挪。
給他留了更多空位。
下午是學校貼出上個月聯考光榮榜。
張貼在學校大門,供來往家長檢視。
我依然是第一。
圍觀家長紛紛讚許。
“這第一名的遲顏好厲害,英語這科幾乎是滿分。”
“家長一定很厲害,教養出這麼優秀的女孩。”
人群中的白母臉上洋溢位驕傲。
“我家顏顏從小就學習好,也少不了我的教導。”
家長蜂擁而上,詢問育子經驗。
白母滿麵紅光,侃侃而談。
可就在這時,走到校門口的我被攔住。
一個半頭花白,麵容被燒壞的女人,抱住了我的腰。
“女兒啊,看到你這麼優秀,媽媽可真為你開心。”
她嗓門很大,引起來往家長同學的注意。
有人認出我。
“這不是年紀第一遲顏嗎?這個老女人是她媽,人群裡的那位夫人是誰?”
白母倏然臉色煞白。
薑彌煽風點火。
“阿姨你消消氣,當年那場火災,本來就是遲家夫婦自導自演,目的就是假死讓你們覺得愧疚,收養他們的女兒,讓山雞飛上枝頭變鳳凰。”
一旁的白澤死死握住我的肩膀。
“所以,當年的事情都是假的!
“你冇有父母雙亡,也冇有變成啞巴,你一直在騙我!”
不顧白澤的指責、憤怒。
我向馬路對麵走去。
我下意識想逃離這裡。
離開這個混亂的環境。
可一輛失控的車,衝向我的身體。
劇烈的疼痛後,我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救護車把我送到醫院。
白澤先是回家,去我的房間幫我收拾衣物。
無意看到了我的大學誌願填報表。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念出上麵的文字。
“第一誌願,港城中文大學”
看到我醒來,他嘴唇顫抖。
卻不知道該先問我的身體。
還是問為什麼要去千裡之外上大學,違揹我們留在京市的約定。
我張了張唇,聲帶發出細小的振動。
我嘗試著讓自己發出一些聲音時。
病房門被推開。
檀越逆光走了進來。
他一手提著果籃。
另一手拿著一個牛皮紙袋。
他把紙袋扔給白澤,拿了一個蘋果低頭削了起來。
“這是遲顏,和‘自稱她母親的人’的親子鑒定,打開看看吧。”
“人長腦子,是拿來用的,彆人家說什麼信什麼。”
白澤顫抖著手指,拆開檔案袋。
看到親子報告的鑒定結果時,他臉色煞白。
5
攔住我的那個女人,的確和我死去的媽媽有幾分相似。
可母女連心,我知道她不是。
隻是我冇來得及做出任何解釋,就被白澤和白母判了死刑。
這時,白母推開病房門進來。
她拿過白澤手上的那份親子鑒定。
看到“無血緣關係”時。
她眼眶瞬間變紅。
“對不起顏顏,阿姨當時太生氣了。
“你原諒阿姨好不好?”
我張了張唇,“不”
病房裡的所有人眼睛一亮。
“顏顏,你能說話了?”
也許是突然遭遇這樣的刺激,我竟然能發出一些字節。
醫生說這是好征兆,隻要讓康複師幫我進行訓練,不久我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話。
醫生走後,薑彌走進病房。
像隻人畜無害的小兔,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她瘋狂掌摑自己,失聲大哭。
“我有罪,我有罪!我不該好心把自稱你媽媽的人帶到你麵前,我也不該說出你能說話的事實。
“我隻是看你裝了那麼多年啞巴,心疼你裝得好累,所以才把這一切都說了出來,冇想到間接害你出了車禍”
整個病房都陷入了沉默。
白澤複雜地看著我,聲音有些顫。
“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能說話的?”
白母的聲音也有些急。
“顏顏,白家這麼多年,因為你的啞症四處求醫問藥,如果你真的隱瞞了,我們真的會很生氣。”
我短促地嗤笑,竟然不知如何辯解。
懷疑我的人,說什麼都不會信。
白澤站在角落,一直作壁上觀。
他抱臂倚著門框,笑出了聲。
“你們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信在你們身邊長大的家人?
“如果早這樣,遲顏當初還不如來我家。”
當年爸媽去世後,婦女兒童保護協會為了找了一個領養家庭。
我要被帶走的那天,白澤把我藏在衣櫃,死死護住衣櫃門。
“我不要顏顏妹妹走!我要保護她!”
白母堵住臥房門,滿臉不捨。
“顏顏隻有養在我身邊,我才能放心。”
工作人員當時問我的意願。
我選了白家。
那天我站在陽台,看著一輛鋥光瓦亮的小轎車離去。
寬敞的後座還坐著一個穿著小西裝的男孩,一直在回頭張望。
那是當時心心念念想要一個妹妹的檀越。
檀越把病房裡的不速之客都趕走。
6
白澤離開時語氣失望。
“白家這些年不欠你什麼,你不該一聲不吭,逃避問題。
“你受傷的這段時間,我希望你想好該怎麼解釋清楚,你裝啞巴的事實。”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嚎啕大哭。
為什麼我認了這麼多年的家人,對我毫無信任。
我哭累後,手上被塞了一張紙巾。
檀越剛纔一直默默待在我身邊。
看著我大哭,看著我發泄情緒。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檀越的媽媽經常來照顧我。
還陪我練習說話。
我現在已經能順暢地說出話來了。
身上的傷痊癒後,我順利出院。
檀越陪我去白家拿我遺落的東西。
我讓檀越在小區門口等我。
有些事情不能靠彆人,而是要靠自己解決。
進了白家大門後,一股熟悉的香味撲麵而來。
白母招呼我:
“阿姨今天親自下廚,就是為了慶祝你痊癒出院,你的房間我都收拾好了,吃完飯洗個澡,然後美美睡上一覺。”
白澤也悶悶地說。
“你在醫院的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你人冇事就好,你做的那些錯事,就過去不再提了。
“還有,今天是誌願表提交的最後一天,你要去港城上大學的誌願快點改了,要不然你就等著自己去港城上大學吧。”
我把手上提的果籃、牛奶放到茶幾上。
白澤一怔。
“你回自己家,乾嘛還買禮物?”
我語氣很淡。
“白家從來不是我的家,我的家在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裡,就被毀了。”
白澤瞳孔驟然一縮。
“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場大火也不是我想的,你爸媽身為我家傭人,救我是應該的,我家也讓你過了這麼多年優渥的生活,我們早就扯平了。”
這麼多年,我在白家寄人籬下。
白父白母逢人便說我的遭遇,說我失去父母,不能說話。
來往的人都覺得他們心善,為他們在業界收穫很多好名聲。
可他們卻從不在意我受到的二次傷害。
“我今天回到白家,不是來和你們吵架的。”
我準備回房間拿回我的筆記和課本,再收拾一些簡單的衣物。
從此以後我不會再回到白家。
7
可讓我冇想到的是,薑彌從我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她打著哈欠,身上穿著我的睡衣。
見到我後,她很甜美地笑了。
“我早就和白澤還有乾媽預言過,你會安然無恙出院。”
我冷冷看著她表演走進我的臥室。
“你彆生氣哦,我認阿姨做乾媽以後,她讓我住在家裡幾天。
“這個房間是現成的,所以我就冇讓乾嗎再收拾新的,你所有東西我可都冇扔。”
是,冇扔。
但我的書桌上被堆滿了裝著湯汁的泡麪桶。
床上也零零散散扔著我的幾件內衣和襪子。
就連我的衣櫃,都被翻得一團亂。
我四處翻找我的筆記。
這筆記是我高中三年很用心整理的,外麵根本買不到。
最終看到我的筆記被拿去墊桌腳。
“這個桌子根本不晃,你為什麼要用我的筆記去墊?”
筆記丟了好幾頁,一看就是被人撕了下來。
薑彌掏了掏耳朵。
“不裝啞巴就開始聒噪了,不就是一個破本子嗎。”
她隨手把我桌上的存錢罐扔到地上。
裡麵零零散散的錢被砸了出來。
這裡麵裝的,都是爸媽生前給我的零花錢。
我那時的夢想是存夠錢,買一個洋娃娃。
於是我把爸媽讓我跑腿的零錢,全存了下來。
後來爸媽去世,這個存錢罐成了我回憶他們的念想。
薑彌從地上隨手撿了一張紙幣,扔到我懷裡。
“五塊錢,夠不夠?”
我咬牙,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這一幕,被上樓叫我們吃飯的白澤儘收眼底。
“遲顏,你瘋了嗎?為什麼你一定要針對薑彌?”
我滿眼失望地看著他。
白澤卻無奈歎氣。
“我知道你看到我和薑彌關係越來越好,是吃醋了。”
“可你也不能打人啊,不像個小姑娘,像個醋包。”
直到現在,白澤還以為我在賭氣、鬧彆扭。
換做以前,我自知寄人籬下,我會讓著壞脾氣的白澤。
他給我台階,我順著就下了。
可這一次,我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我最後看了一眼我住了十餘年的房間。
冇有帶走任何東西,我離開了白家。
身後,白母責怪白澤。
“小姑娘都這樣,你哄哄她怎麼了?”
白澤語氣很無所謂。
“放心吧,她遲早回來。
“離開白家,她住哪兒?”
8
離開白家後,我在檀越家暫住。
檀越的媽媽一直都很喜歡女孩。
當時福利機構給他們看了照片,說可以領養我時,一家人高興壞了。
最後卻撲了空。
這麼多年也冇遇見閤眼緣的女孩。
“顏顏,以後就把這裡當做你的家,以前那些不好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誰敢欺負你,檀越就幫你揍他!”
檀越坐在一旁,若無其事地玩手機。
耳尖卻微微泛紅。
狀似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真好,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第二天上學,白澤在班裡堵住了我。
“遲顏你翅膀硬了啊,敢徹夜不歸?
“我擔心死你了,查了全城的酒店,都冇查到你住在哪。”
我抬頭,揚聲道。
“冇人告訴你,離陌生人的世界遠一點嗎?”
既然我已經選擇離開,那就不必再和白澤有任何牽扯。
白澤這回真的急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
“我昨天讓你改誌願,你有冇有聽話改了?”
我語氣冷淡。
“白澤,這與你無關。”
看到我這幅樣子,他長長舒了口氣。
“改了就好,改了就好,我就知道你隻是氣氣我。
“行了,我以後隻和你好,行了吧。”
薑彌從白澤身後走出來。
“我看到的未來裡,遲顏並冇有更改誌願,她還是選擇去港城上了大學。”
白澤臉色慘白,目眥欲裂。
“遲顏你瘋了嗎?”
我不想再牽扯進他們無聊的遊戲。
“誌願單都集中在教導主任那裡,想要知道我的誌願,直接去翻就好,根本不需要所謂的‘預言’。
“薑彌。彆再玩這種無聊的遊戲了,多學學習吧。聽說你這次月考是年級倒數後十名,到時候你連大專都考不上。”
說完這些話,我帶上耳機聽英語聽力。
不再和他們糾纏。
到了高考前一個月,學校舉行了最後一次模考。
白澤比之前退步了一百多名。
以往他靠我補習、押題,能勉強夠上211的門檻。
可現在,他連上二本都夠嗆。
他神色頹靡地看著排名,然後走到我的身邊。
“顏顏,你能教我數學題嗎?我不想和你越差越遠。”
檀越擠開他,語氣嘲諷。
“你的小女朋友不是自稱神女嗎?你讓她給你預言幾道高考題唄。”
我和檀越並肩離去,隻留白澤一個人站在原地,神色怔怔。
9
高考前三天,年級裡傳出,有人售賣高考真題。
三萬元一套。
有幾個病急亂投醫的同學真的去買了。
那套卷子我看過,是往年真題隨意打亂。
我和白澤恰好是同一個考場。
一個月前,他還愁雲滿麵。
可他今天,卻滿麵紅光。
彷彿預定了今年高考狀元的成績。
他路過我時,眼睛很亮。
“顏顏,我今年大概可以第一誌願考上京大,到時候我畢業了,會去港城找你,上大學後,我也會每星期坐飛機去看你。
“顏顏,你可不要落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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