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嬌 第46章 第 46 章 他看著她轉頭對著另一個…
他看著她轉頭對著另一個……
顏嘉柔按照約定時間到達沉香亭,
蕭玨早在那兒等候了。
蕭玨一襲月白襴衫,站在鞦韆架下,
聽到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見著是她,不由得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
依舊是印象中一貫溫潤如玉的模樣。
顏嘉柔也朝他綻出了一個笑,提起裙裾小跑著來到他的麵前,仰起腦袋,問他道:“太子哥哥,你……你怎麼來得這麼早?”
蕭玨笑著揉上她的腦袋:“因為,不能讓孤的小嘉柔等孤啊。”
“孤多等一會兒又有什麼關係,
反正也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說著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微笑道:“嘉柔,
不知你兒時說長大後必定會嫁給我,叫我千萬等你,還作不作數,可會反悔?”“我……”
顏嘉柔雖不是什麼聖人,但她有一個聖人一般的爹爹,
從小教她許多道理,其中最要緊的一條,
便是誠信乃立足之本。
但凡說出口的話,
便須得做到,她平生也從來沒有失信於人的時候,也最恥於成為這樣的人,
當下聽見蕭玨這般問,下意識地便順著他的話道:“我當然不會反悔!”
蕭玨彎唇:“那就好。”
他深看了她一眼,喉結滾動:“嘉柔,
孤會牢牢記得你這句話,你可千萬彆讓孤失望啊。”
聽他這麼一說,顏嘉柔隻覺心口沉甸甸的,像是有什麼壓在她的心裡,從前甜蜜的祈盼,如今竟像是成了一種負累……不,她怎麼能這麼想呢。
對蕭玨的愧疚,霎時又全都浮了上來,像是為了告誡自己一般,也為了堅定自己的決心,她擡頭看著蕭玨,定定地道:“我不會忘記的,我從小便想嫁給太子哥哥你。”
蕭玨彎唇,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孤信你。”
這樣的親吻,她從前和蕭玨並不是沒有過,她也從來不排斥,隻是不知是不是最近和蕭徹在一起太頻繁了,他但凡見到她,便總要親她抱她,她早已經習慣帶有他的氣息的吻,如今乍然換人,她下意識地竟然想躲。
好在理智先一步製止了身體的本能,她強迫自己承受了那一吻。
隻是額頭上殘留的濡濕觸感,不知為何,卻黏膩得有些教人不適。
好在蕭玨隻這般蜻蜓點水地親吻了她一下,很快便放開了她。
她悄悄鬆了口氣。
他牽過她的手,帶著她走到鞦韆架旁,架子上放著一個由茉莉花編織的花環。
潔白的一朵朵小茉莉,被整齊緊密地串聯成一個花環,一朵挨著一朵,漂亮可愛極了。
倒是很襯她。
蕭玨拿起花環,動作輕柔地幫她戴上,竟是與她的頭圍分毫不差,宛如為她量身打造一般,可見其用心:“方纔等你時,閒來無事編的。”
茉莉花編織的花環有其獨有的清香,鼻尖縈繞著這種淡淡的花香,掩蓋了蕭玨身上的氣息。
她很喜歡這種味道。
就像是盛夏酷暑天氣中,陽光毒辣,照得人頭昏腦漲,偶得這一縷沁人清香,不由得讓人心曠神怡。
顏嘉柔喜歡茉莉花,自然也喜歡由它編織的花環,戴穩後連忙愛不釋手地去撫弄,一邊甜甜笑道:“謝謝太子哥哥,我很喜歡。”
蕭玨看著她,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你我之間,無需言謝。”
到底年紀小,又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她想撫摸花環,可一不小心就把花環給戴歪了,花環垂落下來,要墜不墜地掛在腦袋上,甚至有些遮住了眼睛:“唔,太子哥哥……”
蕭玨無奈而又寵溺地搖了搖頭,伸手去替她整理花環。
低頭時,目光卻無意瞥見她玉白耳垂上的一道淡淡紅痕。
痕跡很淡,隻不過她的膚色過分雪白,便是一點痕跡都藏不住。
那道紅痕的形狀,像是被人刻意吮咬留下的。
連帶著玉白的耳垂都有些腫了。
他□□了很久是不是?故意留下這樣的痕跡,來耀武揚威地宣誓他的主權,告訴他——顏嘉柔是他的所有物。
蕭玨眸底霎時戾氣翻湧,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
“唔,太子哥哥,你弄疼我了……”
這一聲喚回了他的理智,眸中的戾氣消散些許,他克製地道:“嘉柔,抱歉。”
他深深地一閉眼,長長地做了一個吐息。
他覺得自己真是疑神疑鬼了。
顏嘉柔又非那些孟浪放蕩的女子,她一向害羞,又怎會和他人做出這種出格的事?
這樣的痕跡,其實也有可能是蚊蟲叮咬。
或許,隻是他想多了。
然而她耳垂上的這枚痕跡,終於還是讓他想起了另一樁事。
“嘉柔,”他看著她,試探道:“前幾日太後在太液池賞荷,邀了幾位皇子公主一同赴宴,我因適逢不在宮中,便未曾前往,聽聞你和三弟都去了,席間三弟被太後發現頸間有紅痕,可有此事?”
雖說他後來聽說蕭徹解釋是被兔子咬傷的,可他總覺得有些古怪。
兔子急了才會咬人,好端端的,又怎麼會輕易咬人。
他可從沒聽說蕭徹豢養過什麼兔子。
何況他沒記錯的話,顏嘉柔生肖屬兔,長得雪白嬌柔,膽子又小,便如同小兔一般,他曾經聽到蕭徹私底下叫她小兔。
宮中流言四起,都說他私下已與女子歡好,可他分明再清楚不過,蕭徹根本不近女色,若非說他有親近的女子……那便隻有顏嘉柔。
——即便二人時常拌嘴吵鬨,可蕭徹對顏嘉柔的態度,也要比對旁人冷若冰霜的態度要好得多,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親近”?
所以若蕭徹頸側的痕跡真是女子所留,他第一個懷疑的物件,便是顏嘉柔。
故纔有此一問。
他問完後觀察顏嘉柔的神態,果然見她神情一滯,一時變得極不自然,支支吾吾地道:“好……好像確有此事,不過……不過聽說隻是被兔子咬傷的罷了!並不是……並不是什麼女子留下的……
“蕭徹便是這樣,有關於他的風月傳聞,總是傳得特彆得快,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鬨出很大的動靜,太子哥哥,你可不要聽信了流言!”
蕭玨眯眼看著她,麵色一點點沉了下去。
到底年紀小,什麼都寫在臉上,她從不會說謊,一旦說謊,便是滿臉的心虛與緊張。
尤其後半句,更是欲蓋彌彰。
蕭徹的那些桃色傳聞,他信與不信,又有什麼相乾,要她這麼巴巴地為他解釋做什麼?
他陡地冷笑了一聲,戾氣上浮。
“嘉柔,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孤?”
“你緊張和心虛的時候,手指會無意識地來回撥弄——你在說謊,是不是?”
“你不是說,你爹爹從小就教你以誠信待人麼?怎麼,你便學成了這樣麼?你可對得起他?”
他說著雙手緊緊握住了她的肩膀,深重的戾氣終於壓製不住,目光近乎陰鷙地質問她道:“我這麼相信你,你怎麼能騙我!”
“倘若你這個可以騙我,那你說要嫁給我的話,是不是也是在騙我?你不想嫁給我,那你想嫁給誰?”
“你忘了當初是誰救的你?救命之恩,自然要以身相許,答應的事,也必須得要做到,倘若有恩不報,言而無信,日後九泉之下,你有何麵目去見你的爹爹?他還會認你這個女兒嗎!”
顏嘉柔見慣了溫潤如玉、令人如沐春風的蕭玨,幾時見過他這副模樣,當即便被嚇哭了:“沒有,不要……太子哥哥,不要這麼說我……我沒有,我不是是那種人……我沒有忘記爹爹的教誨……”
蕭玨陰沉沉地看著她:“那你就跟我說實話。”
顏嘉柔哭得一抽一抽的,擡手擦拭了一下淚水,抽噎著道:“蕭徹……蕭徹頸側上的痕跡是……是我弄的……可是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顏嘉柔太害怕這個樣子的蕭玨了,為了快些讓他恢複往日溫和的模樣,她立刻解釋道:“太子哥哥,不是的……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的!真的,我那樣對他,也決不是因為喜歡他!”
她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口水,豎起三指,又嚮往常一樣發誓道:“我若是說謊,便教我情路坎坷,一波三折。”
她每每發誓,神情都極為真摯。
隻因他們顏家向來最忌諱讖語,唯恐一語成讖。
所以輕易不會發誓,一旦發誓,那便絕不敢說謊。
於是一個念頭從他心底緩上浮,像是一隻柔軟的手,將他的戾氣儘皆撫平——他的嘉柔沒有說謊,沒有移情,更沒有背叛他。
或許真的是他想多了,他們兩個素來不合,又怎麼會做出那樣親密的舉動?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或許是蕭徹又做了什麼徹底惹惱了她,她平時,蕭徹又從不會還手,他既縱著她,打鬨間咬傷了他的脖子也不是不可能。
蕭玨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又恢複成昔日溫潤如玉的模樣:“孤又怎麼會不信嘉柔。”
顏嘉柔這才鬆了一口氣。
蕭徹牽過顏嘉柔的手,將她按坐在鞦韆架上:“好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恰好今日天上雲多,日頭不算太曬,孤推你蕩會兒鞦韆吧。”
說完便扶上鞦韆架的繩索,輕輕地推動起來。
顏嘉柔扶著繩索,瞬間感覺身子騰到半空之中,下一刻又落了回來。
這樣失重的感覺,像是她真的能夠飛起來一樣,實在好玩兒。
耳邊是快速吹拂過的微風,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味,身後是自小陪著自己一起長大的太子哥哥,周遭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心情也隨之變得愉悅。
顏嘉柔很快就忘記了方纔的不悅,輕輕晃蕩著雙腿,笑著對身後的蕭玨道:“太子哥哥,再高些……”
蕭玨寵溺一笑,手上隨之加大了力道:“好。”
少女開心地在空中蕩漾,笑聲清脆,顏色明媚。
畢竟年紀小,玩心重,隻顧著玩兒,難免失了分寸。
蕭玨站在她身後,姿態親昵地護著她,時刻關注著她的動向。
滿意都是愛意。
真真是一對壁人。
蕭徹在遠處撞見的正是這一幕。
不同於顏嘉柔對他的喜好一無所知,凡是有關於她的,他都瞭如指掌,自然也就知道她最喜歡茉莉花。
這幾日宮中的白茉莉開得正好,他原本在含光殿附近采了一些,想編個花環送給她,後來聽說沉香亭的白茉莉開得最好,便特地過來這邊。
誰知正撞見他的好皇妹正在同她的另一位皇兄卿卿我我。
嗬,倒真是來得不巧了。
難得她整日與他膩歪在一處,百忙之中,還能抽空去見蕭玨。
這般時辰管理,分身有術,實在教人佩服。
看來,他還是親得不夠狠,讓她還有多餘的精力去應對彆的男人。
他看著她轉頭對著另一個男人笑,生平第一次,覺得她的笑刺眼極了。
“嗬,”他倏地發出一記冷笑,拇指微一用力,折斷了手中那支茉莉花的花莖。
花朵無力地墜落在地。
他看著不遠處的兩人,淡茶色的眸底漫上一派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