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恐相逢 春夢了無痕
春夢了無痕
這人倒也確是個紈絝,乃是太史令沈家的小少爺,名叫沈知安。
沈知安報了一串酒令名,周遭立即有人附和,無不躍躍欲試,都在商量著玩什麼,怎麼玩,才最儘興。
隔壁一個叫馮初的和他是一樣的,“依我說,這既要行酒令,聯句賦詩什麼的也忒沒新意,要玩就得玩錢嘛,年前從江陰那兒新傳來的玩法,有人玩過嗎?”
席上有知道的立即接道:“花神宴打花牌,今兒可是王妃殿下的壽宴,你可彆玩輸了撞喪。”
“那哪能呢,不過小打小鬨罷了,咱們也不玩大的,五六十兩封頂,權當玩個樂,大家意下如何?”
沈知安心裡喜歡,嘴上卻道:“你這也太俗了些,既然趙兄說到花神宴,不如這樣,咱們再湊一副十二花神的簽,輸者賦詩,賦不成罰酒三杯,贏者占花名,有賞有罰應時應景又不失雅緻,豈不更好玩?王妃問起來,我們也好答啊。”
聽到這,靈淮突然小聲問:“什麼是占花名?”
這些人鬨哄哄有商有量,沒想到他竟聽了進去。
顧逍也輕聲回道:“酒令遊戲的一種,擲骰子抽花簽,每一支簽上麵都有花草詩詞,還另有一句酒令,抽到的人要照做,不然就得罰酒。”
沈知安的主意新巧,有人應和,也有人道:“景倒是應了,可你這彩頭不太行吧。”
這時,顧逍開口了,他聲調憊懶,悠悠地說:“那就再向蕭世子討個賞嘛,世子覺得呢?”
在場這麼多人,隻有他敢敲蕭回竹杠。
但也隻有他來敲,才最得當。
謝煊和蕭回,一個背靠士族,一個是皇室宗親,在朝中一向勢同水火,謝煊倒是敢,但他不會,也不合適。
其他人門的學子似的。
他也有出其不意的時刻,這時候那冷白的臉上會多一分鋒利,像是寒意,也像是得意,極清豔,不細看卻看不出,含一種不同於其他人的少年人的內斂。
隻是未免太過緊繃了些。
顧逍在他邊上反倒被襯得沒個坐相,好在身形好的人懶散起來也差不到哪去,靈淮端莊,他就風流,坐在一起顯得般配。
顧逍要幫著看牌,因此坐得也近,一手撐在靈淮身後,從後麵乍一看,就像是把他包圍在懷裡,實際卻並沒有貼上。
“彆緊張。”顧逍像是終於沒看下去,趁著彆人出牌的間隙,輕拍了拍靈淮的腰,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就是輸了也沒什麼。”
他語調既輕又緩,在靈淮耳邊,熱氣讓靈淮止不住一顫,捏著牌的指尖頓時泛了紅。
就被打了這麼一小會兒岔,靈淮就下錯了牌。
靈淮下家是謝煊,又正好喂給了他。
沈知安耳聽四路眼觀八方,見狀笑罵道:“我說顧小侯爺,你這是教人還是妨礙人來了?人家原本打得好好的,你做什麼去乾擾人家!”
顧逍道:“我這不是怕我學生學得太好,一鳴驚人,砸了各位哥哥們的場子。”
沈知安說:“欸欸,說彆人就行,我可當不起你這一聲哥。”
蕭回打了一張牌,淡淡道:“看不出來,你倒是好為人師。”
靈淮莫名被架上來,看了顧逍一眼。
顧逍露出無辜眼神。
雖有顧逍看著,但靈淮到底是新手,顧逍基本上是看著他玩兒,不怎麼出手,二人有贏,也有輸,幾局下來,中場眾人清算,靈淮輸的最多。
輸者要抽花神簽,簽筒遞上來。
靈淮抽,顧逍幫他看,隻見那簽上繪了一枝金桂,詞雲:“情疏跡遠隻香留。”
“行的什麼令?”沈知安湊過來,讀道:“此為花中第一流,掣此簽者,任指席上一人共飲。”
他讀完,大笑,“好嘛!共飲豈不得走個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