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空間站肯定要登月造基地啊 第9章 老師傅,老古董?是硬骨頭
林風的目光從那份蓋著casc鮮紅印章的審查通知上抬起,像拔出一把插在胸口的匕首。
48小時。
軍用技術泄露的指控。
秦明月親手簽發的冷凍令。
每一個字都像冰冷的鐵水,澆鑄在他剛剛燃起的希望上。
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尚未亮起,夕陽的餘暉給鋼鐵叢林鍍上一層慘淡的金邊。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進來的不是驚慌失措的趙德坤,而是他的助理,一個年輕人,臉色比趙德坤更白,手裡捏著的不是檔案,而是一份燙金的邀請函。
“林……
林總,薩勒曼王儲殿下的專機……
已經降落國際機場。殿下臨時決定……
提前親臨林氏,視察‘磐石’量產準備情況。”
助理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他要求……
立即參觀核心生產線!
特彆點名……
要看‘磐石’底盤的關鍵承載部件生產!”
林風瞳孔驟然收縮。
王儲的“臨時起意”,像一柄淬毒的匕首,又精準地刺向他此刻最脆弱的環節——
那個正在被casc凍結、
此刻正承受著“軍用技術”指控風暴的核心生產線!
薩勒曼王儲,
這位以揮霍無度和對極致安全近乎病態追求著稱的中東巨鱷,他的……
50億美金
是支撐“磐石”量產、維係林氏生死的“鍍金門票”。
這門票,眼看就要被這張突如其來的審查通知撕碎。
“知道了。”
林風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沙啞。
他將那份催命符般的審查通知隨手掃進抽屜,站起身,理了理西裝前襟,動作一絲不苟,如同即將走上閱兵台的軍官。
“通知下去,所有產線,按最高規格接待準備。
通知老李……
準備接待王儲參觀底盤部件產線。”
“林總!
那產線……”
助理失聲道,顯然也知道了審查的風暴眼就在那裡。
“去辦。”
林風打斷他,眼神銳利如刀鋒,不容置疑。
林氏重工龐大的廠區深處,巨大的2號重型生產車間。
這裡曾是生產礦山機械巨獸的巢穴,如今被徹底改造,巨大的龍門吊在頭頂滑過,發出沉重的金屬摩擦聲,空氣裡彌漫著冷卻液和新鮮鋼鐵切割的氣息。
但在這片新生的喧囂中,一個角落卻頑固地保留著舊時代的印記。
那是底盤核心軸承部件的生產線。
巨大的、布滿歲月油汙的59式坦克炮塔座圈專用車床,如同一個沉默的鋼鐵老兵,矗立在一排排嶄新的數控加工中心之間。
油汙浸透了它腳下的混凝土地麵,斑駁的軍綠色漆皮在頂棚的燈光下訴說著過往。
此刻,這台龐然大物正發出低沉而有力的轟鳴,如同一個老人粗重的喘息。
老李,穿著那身洗得發白、沾滿黑色油泥的舊工裝,正佝僂著腰,布滿老繭的手在冰冷的控製手柄上精準而沉穩地操作著。
他灰白的頭發被汗水和油漬粘在額角,眼神卻銳利得如同在瞄準鏡後,緊盯著旋轉夾具上那個閃爍著金屬寒光的巨大軸承毛坯。
車間入口處傳來一陣喧嘩。
林風陪著薩勒曼王儲一行人走了進來。
王儲一身剪裁完美的白色長袍,金線刺繡在燈光下熠熠生輝,與周圍冰冷的鋼鐵叢林格格不入。
他身後簇擁著保鏢、顧問,還有林氏的高管們,趙德坤正點頭哈腰地試圖介紹著什麼。
王儲的目光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漫不經心地掃過那些嶄新的裝置,如同參觀一個普通的工業展覽。
直到他的視線,落在那台轟鳴的59式車床和老李身上。
“那是什麼?”
王儲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流利的英語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輕蔑,指向那台油汙遍佈的“古董”。
“林先生,
這就是你們生產價值數千萬美金‘磐石’堡壘核心部件的裝置?
一台……
比我祖父年紀還大的……
廢鐵?”
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
趙德坤的臉瞬間煞白。
顧問們的臉上也露出毫不掩飾的鄙夷。
林風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越過王儲,落在那台轟鳴的車床和老李那佝僂卻異常穩定的背影上。
機器的轟鳴,
油汙的氣息,
老人專注的身影……
瞬間擊中了他記憶深處最隱秘的角落。
記憶的碎片如被狂風捲起:
刺鼻的機油味,震耳欲聾的金屬撞擊聲。
他穿著洗得發白的工裝,還是個孩子,小手緊緊攥著一個巨大的扳手,跟著父親走在某個代號模糊的軍工廠車間裡。
同樣的老式車床,同樣的油汙地麵,同樣的老技工們,在昏黃的燈光下如同沉默的雕塑。
父親的手寬厚有力,按在他的肩膀上:
“風兒,
看,
這就是咱們的根基。
彆嫌它們老,
它們打出的鐵骨頭,能撐起最重的擔子!”
西北戈壁,“鐵砧”基地靶場。
刺骨的寒風裹挾著沙礫,抽打在臉上生疼。
他穿著厚重的作訓服,趴在冰冷的凍土上,望遠鏡死死鎖定遠處煙塵中一輛正在接受極限抗穿甲彈測試的“猛獁”主戰坦克。
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火光迸濺!
硝煙彌漫!
煙塵散去,坦克炮塔結合部那承受了致命衝擊的軸承座圈,在陽光下閃爍著粗獷而頑強的光芒。
身邊的老軍工技師,鬍子拉碴,狠狠吐掉嘴裡的沙子,聲音嘶啞卻帶著鐵打的自豪:
“瞧見沒?
林工!
59爺車床上蹦出來的鐵疙瘩!
照樣扛住了新穿甲彈!”
父親的話語,老軍工嘶啞的吼聲,與眼前老李佝僂卻沉穩的背影,那台59車床低沉有力的轟鳴……
瞬間在林風腦海中重疊、共振!
一股滾燙的、混雜著酸楚與不屈的情緒,猛地衝上他的眼眶。
“王儲殿下。”
林風的聲音響起,平靜中帶著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蓋過了機器的轟鳴和周圍的竊竊私語。
他邁步,徑直走向那台被王儲稱為“廢鐵”的車床,走向老李。
老李似乎並未察覺身後的騷動,他正完成最關鍵的一道精車工序。
布滿溝壑的手猛地一扳沉重的進給手柄!
車床的嘶吼聲陡然拔高!
高速旋轉的刀尖如同精準的手術刀,緊貼著軸承毛坯的外圓切下,捲起一長串熾熱耀眼的、如同液態黃金般的金屬切屑!
火花四濺,映亮了老李專注得如同凝固的臉龐!
林風走到他身邊,沒有打擾,隻是靜靜地站著,目光落在飛濺的火花和那逐漸顯露完美輪廓的軸承上。
最後一刀完成。
車床的轟鳴聲漸漸低垂下去。
老李這才直起腰,長長舒了一口氣,額頭的汗水滾落進深深的皺紋裡。
他抬起袖子,習慣性地擦了擦臉,反而抹上了一道新的油汙。
“李師傅,”
林風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地傳入所有人耳中,
“這一批軸承,是為殿下定製的‘磐石’底盤核心承重件。精度要求是多少?”
老李這才注意到身後的陣仗,看到金碧輝煌的王儲和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眼神閃過一絲侷促,但很快被一種老匠人的執拗取代。
他挺了挺佝僂的背,粗糙的手指撫摸著剛加工完、還帶著灼熱餘溫的軸承表麵,如同撫摸初生的孩子。
“林總,”
老李的聲音有些沙啞,卻異常清晰,帶著鋼鐵般的自信,
“您放心!
59爺乾活,從來不差半分!
按圖紙,外圓公差±0005毫米,圓度0003毫米以內!
咱這刀,用了三十年了,比外麵那些光鮮的機器認路!”
他渾濁的眼睛裡閃動著驕傲的光芒,
“當年給59坦克造炮塔座圈,那精度,那強度,扛著炮管打出去的炮彈,都不帶抖一下的!
這給小轎車……
呃,給殿下的堡壘用的,咱更得拿出看家本事!”
說著,他彎腰拿起旁邊操作檯上一個落滿灰塵、盒蓋都磨得發亮的木製工具箱。
開啟,裡麵是幾件同樣布滿歲月痕跡卻保養得精光鋥亮的量具——
一塊沉重的鑄鐵平台(研磨平尺),
一把巨大的千分尺,
還有幾塊形狀各異的精研塊規。
老李小心翼翼地將那剛加工好的、還散發著餘熱的巨大軸承捧起,如同捧著最珍貴的瓷器,輕輕放在了冰冷的鑄鐵平台上。
他拿起那塊比他手掌還大的千分尺,巨大的身軀微微佝僂,眯起眼睛,布滿老繭的手指極其穩定地旋轉著微分筒。
他的動作緩慢、專注、一絲不苟,帶著一種近乎神聖的儀式感。
車間裡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那雙布滿油汙和歲月痕跡的手上。
王儲眼中最初的輕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凝重和好奇。
千分尺的刻度在老李指間緩緩移動。
他全神貫注,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與油汙混在一起。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終於,他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看向林風,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聲音卻異常洪亮:
“林總!
外圓直徑誤差:
0001毫米!
圓度誤差:00015毫米!
超過圖紙要求!”
那洪亮的聲音裡,帶著一個老兵交上完美答卷的自豪。
林風走到鑄鐵平台前,沒有去看那塊規和千分尺。
他伸出手,不是去拿量具,而是輕輕地、鄭重地放在那檯布滿油汙的59式車床冰冷厚重的床身上。
粗糙的觸感,冰冷的金屬,彷彿瞬間連通了過往與現在。
父親寬厚手掌的溫度,
西北戈壁上那輛在硝煙中屹立的“猛獁”坦克,
老李眼中那鐵打的自豪……
他抬起頭,目光越過王儲,掃過那些表情各異的顧問和高管,最終落在那台沉默的老車床上,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車間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殿下,您看到的這台‘老家夥’,它叫‘59式專用重型車床’。
它誕生於一個需要鐵與血去守護家園的年代。
它造出的零件,扛過最猛烈的炮火,守護過無數戰士的生命。”
他的指尖劃過床身上一塊模糊的銘牌,那裡刻著一個幾乎被油汙淹沒的編號印記。
“它的精度,它的可靠性,是用無數個日夜、無數雙像李師傅這樣的手、無數個在炮火下驗證的零件,刻在骨子裡的。”
林風的目光轉向王儲,銳利如鷹隼:
“‘磐石’的底盤核心,需要扛起數十噸的重量,在最惡劣的地形上如履平地,在最猛烈的衝擊下穩如泰山。
這種極致的承載與可靠,不是靠光鮮亮麗的數字能堆砌出來的。它需要的是……”
他頓了一下,手指用力按在冰冷的床身鐵上,發出沉悶的叩擊聲,
“……是刻進鋼鐵裡的‘硬骨頭’!
是這台‘59爺’,
是老李師傅他們用半輩子打磨出來的‘鋼印’!”
他走到鑄鐵平台前,指著那個剛剛經受住千分尺檢驗、閃爍著冷硬光澤的軸承:
“這就是用‘59爺’的骨血,‘李師傅’的鋼印,為您打造的‘磐石’根基!
它的精度,它的強度,它扛過的‘炮火’,就是我對您安全的承諾!”
擲地有聲的話語在巨大的車間裡回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老李佝僂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他看著林風,看著那個年輕的董事長站在那台他伺候了一輩子的老夥計旁,說出那些他從未想過卻深埋心底的話語。
渾濁的淚水毫無征兆地奪眶而出,順著他布滿溝壑的臉頰洶湧而下,和汗水、油汙混在一起,砸在布滿金屬碎屑的地麵上。
他沒有擦拭,隻是死死地攥著那把巨大的千分尺,指節因用力而發白,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如同老舊風箱般的嗚咽。
薩勒曼王儲臉上的輕蔑早已消失殆儘。
他靜靜地注視著那個在龐大老舊車床旁挺直脊梁的年輕身影,注視著那個捧著千分尺、淚流滿麵的老技工,注視著那個閃爍著精光的巨大軸承。
那上麵彷彿真的刻著某種看不見的“鋼印”,傳遞著一種遠比黃金更沉重、更可靠的力量。
他緩緩抬起手,輕輕鼓了三下掌。
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車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林,”
王儲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尊重,
“你的‘磐石’,我很滿意。那塊‘硬骨頭’……”
他的目光掃過老淚縱橫的老李和那台59車床,
“……纔是我最想看到的門票。”
他轉向身邊一位顧問,語氣不容置疑:
“通知財務,50億美金,立刻劃入林氏賬戶。
首批三台‘磐石’,我要用最快的速度,看到它們停在我的沙漠宮殿門口。
另外,”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再次看向林風和那台老車床,
“林,我需要你親自來一趟,有些細節,我想當麵和你確定。”
金色的“鍍金門票”,在淚水和油汙中,在鋼鐵的轟鳴和沉重的“鋼印”裡,終於穩穩落袋。
然而,就在王儲一行人轉身離開車間時,星璿冰冷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在林風耳內響起:
“偵測到異常訊號源接入廠區監控網路。掃描特征:
與維蘭德集團安全承包商協議程式碼高度匹配。
定位:車間西側通風管道。
目標:
軸承核心製造引數資料鏈竊取。
威脅等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