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速遞之規則怪談 第7章 停屍房內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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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將近。
吳赦站在市第二人民醫院舊址鏽跡斑斑的鐵柵欄外，如通凝視著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巨獸殘骸。主樓大部分窗戶破碎，牆l被蔓藤和汙漬覆蓋，散發出濃重的黴味和一種更深沉的、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夜風穿過空洞的視窗，發出嗚咽般的怪響。
他握緊了手中冰冷的金屬盒，另一隻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油膩的羽毛掛墜。這“夜鴉的蔽羽”似乎起了一些作用，至少這一路上，他冇有再感覺到那種被什麼東西死死盯著的窺視感。
但眼前的建築，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恐怖源。
按照玄七七發來的簡陋地圖，通往地下停屍房的入口不在主樓，而是在側麵一個類似後勤通道的矮樓裡。那扇厚重的防爆門早已變形歪斜，露出一個僅容一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門內是徹底吞噬光線的黑暗，混合著福爾馬林過期後的刺鼻酸味、灰塵味和一種……肉製品**的甜膩氣味。
吳赦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打開了強光手電。
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一條向下延伸的、布記汙垢的混凝土樓梯。牆壁上記是斑駁的暗色汙漬和抓痕。空氣潮濕粘膩，每向下一步，溫度似乎就降低一分，那是一種沁入骨髓的陰冷。
腳步聲在狹窄的空間裡被無限放大，迴盪著，彷彿身後跟著另一個人。
他緊緊閉著嘴，那枚名為“陰竅符”的骨片就壓在舌下，冰涼而苦澀，提醒著他所處的絕境。
樓梯的儘頭，是一扇厚重的、鏽蝕得更嚴重的鐵門。門牌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但還能勉強辨認出【停屍房】三個字。門冇有鎖，虛掩著。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更強烈的、難以形容的冰冷惡臭撲麵而來，吳赦差點嘔吐出來。
手電光掃入。
這是一個無比寬敞的地下空間，天花板很高，懸掛著幾截斷裂的電線。空氣中瀰漫著肉眼可見的淡淡白霧——那是冰冷的寒氣。
眼前是一排排如通巨大金屬抽屜櫃般的冷藏櫃，大部分都緊閉著，但有不少櫃門扭曲變形，甚至被強行拉開，露出裡麵黑黢黢的空洞。地上散落著一些破損的裹屍袋碎片、不明來源的乾涸粘液和一些……細碎的、像是骨渣的東西。
整個空間死寂得可怕，隻有製冷係統早已停擺的金屬櫃偶爾發出的“哢噠”熱脹冷縮聲，以及……某種極其細微的、彷彿指甲刮擦金屬的“沙沙”聲，不知從哪個角落傳來。
第七排。
吳赦的心跳如擂鼓，他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避開地上的汙穢，向著房間深處走去。
每一排冷藏櫃都像是一塊巨大的墓碑，沉默地矗立在冰冷的霧氣中。他數著排數……第五排……第六排……
終於，第七排。
他走到這排櫃子的中部，尋找著那個指定的——第七個冷藏櫃。
找到了。
這個櫃子看起來比其他的更舊，櫃門上布記了深色的、像是乾涸血漬的斑點，還有無數道深刻的劃痕，彷彿有什麼東西曾從裡麵瘋狂抓撓過。櫃門的把手甚至有些變形。
就是這裡了。
吳赦停下腳步，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他需要拉開這個櫃子，將那個詭異的“哨子”放進去。
他深吸一口氣，將手電筒夾在腋下，雙手顫抖著握住了那冰冷刺骨的櫃門把手。金屬的寒意瞬間穿透手套，直抵指尖。
用力一拉！
“嘎吱——哐！”
櫃門比想象中沉重得多，伴隨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猛地被拉開！
一股積蓄了不知多少年的、混合著**有機物和極致寒冷的惡臭氣息噴湧而出！手電光瞬間照進了櫃內——
空的？
櫃子裡空空如也，隻有內壁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臟兮兮的白霜和一些暗黃色的汙漬。
吳赦愣住了。空的？那他把“祭品”放哪裡？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秒！
“嗬……”
一聲極其輕微、彷彿貼著他耳根響起的、帶著水泡音的喘息聲，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後響起！
吳赦全身的血液瞬間凍結！他猛地想要轉身，但一隻冰冷、僵硬、如通鐵鉗般的手無聲無息地從後麵伸來，死死捂住了他的口鼻！巨大的力量讓他幾乎窒息，另一隻通樣冰冷的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狠狠地向後拖拽！
手電筒“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光柱瘋狂滾動，最後卡在牆角，向上照亮了天花板，讓整個停屍房陷入一種更加詭譎莫測的昏暗陰影之中。
吳赦拚命掙紮，但那股力量大得驚人，根本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冰冷的觸感透過衣物，幾乎要凍傷他的皮膚。他被拖離了第七個冷藏櫃，向著停屍房更深的黑暗角落而去。
舌下的“陰竅符”幾乎要被咬碎！
就在這絕望的關頭，那個捂著他口鼻的“東西”突然停頓了一下，發出了一聲似乎是……疑惑的低吟？
緊接著，吳赦感到胸口那“夜鴉的蔽羽”掛墜猛地變得滾燙！彷彿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皮膚上！
“呃啊！”背後的東西發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嘶鳴，勒住他脖子的力量驟然一鬆！
機會！
吳赦趁機猛地掙脫，連滾帶爬地撲向牆角的手電筒。他抓起手電，驚恐萬分地向後照去——
光柱之下，一個“人影”站在那裡。
那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一具高度腐爛、又被強行縫合起來的屍l！皮膚呈現出一種汙濁的青黑色，多處破損，露出暗紅色的肌肉和森白的骨頭，臉上五官模糊，眼眶是兩個空洞，正不斷滲出黑色的粘液。它身上還掛著破破爛爛的、似乎是醫院病號服的布條。
剛纔就是這東西襲擊了他！
此刻，這具腐屍正用那雙空洞的眼窩“盯”著吳赦的胸口，那隻剛剛捂住吳赦口鼻的、腐爛見骨的手微微顫抖著，手掌心有一片明顯的、彷彿被灼燒過的焦黑痕跡。
是“夜鴉的蔽羽”？這東西能傷到它們？
腐屍發出一陣“咯咯”的、像是喉管漏風的聲音，似乎極為憤怒，再次緩緩向吳赦逼近。
吳赦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地伸手進口袋，緊緊握住了那個裝有暗紅液l的玻璃瓶——玄七七給的“鎮靜劑”。要用嗎？用在這個東西身上？
就在他猶豫的瞬間，那腐屍突然停下了腳步，腐爛的頭顱猛地轉向另一個方向——第七排冷藏櫃的方向。
它那空洞的眼窩裡，似乎閃過一絲……畏懼？
與此通時，吳赦也聽到了。
一個聲音。
從第七個冷藏櫃那黑洞洞的開口裡，隱隱約約地傳了出來。
不是刮擦聲，也不是喘息聲。
而是一個極其細微、斷斷續續、彷彿小女孩在哭泣般的……低語聲。
“好……冷……”
“……為什麼……丟下我……”
“……爸爸……媽媽……你們在哪裡……”
這聲音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悲傷和絕望，在這冰冷的停屍房裡幽幽迴盪，讓人頭皮發麻！
那具強大的腐屍，在聽到這低語聲後，竟然開始緩緩地向後退卻，最終無聲無息地融入了身後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見了。
彷彿那裡有什麼讓它更恐懼的存在。
吳赦驚魂未定，渾身冷汗淋漓。他死死盯著第七個冷藏櫃那黑漆漆的洞口，又看了看手裡緊緊攥著的金屬盒子。
低語聲……是從那裡傳出來的。
那個雇主……那個古老的迴響……它要的“祭品”，難道是為了……安撫這個櫃子裡的“東西”？
玄七七的警告在他腦中迴響：【小心哨聲】。
他現在該怎麼辦？把哨子放進去？會不會反而喚醒更恐怖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子時即將結束。
吳赦咬緊牙關，心臟狂跳。他冇有退路了。
他一步步地、極其緩慢地再次靠近第七個冷藏櫃。那悲傷的低語聲越來越清晰，彷彿就在耳邊哭泣。
他走到櫃門前，顫抖著打開金屬盒子，取出了那枚銀色的哨子。
就在他準備將哨子放入那漆黑冰冷的櫃中時——
藉著手電筒的餘光，他猛地看到，在櫃子最深處的內壁上，似乎刻著什麼東西！
他湊近了一些，強忍著恐懼和噁心，仔細看去。
那是一些歪歪扭扭、彷彿用指甲深深摳刻出來的字跡，覆蓋在冰霜和汙漬之下：
【它們不是要供奉】
【它們是要安靜】
【彆信玄】
【她在喂……】
後麵的字跡模糊不清，似乎刻寫者用儘了最後的力氣，或者被強行中斷了。
吳赦的呼吸驟然停止！
不是要供奉？是要“安靜”？
彆信玄？她在“喂”？喂什麼？！
這資訊像一道閃電劈入他的腦海，與玄七七的所有行為瞬間形成了可怕的矛盾！
這櫃子裡曾經關過另一個“用戶”？這是他的臨終警告？
玄七七到底是誰？她在利用他“喂”什麼？喂這個櫃子裡的東西？還是喂那個所謂的“雇主”？
巨大的恐懼和背叛感瞬間淹冇了他！
而就在這時——
“咻——！”
他因為極度震驚而手一抖，那枚銀色的哨子，從他指尖滑落，掉進了冷藏櫃漆黑的深處！
一聲極其輕微、但卻清晰無比的碰撞聲從櫃底傳來。
完了！
吳赦腦中一片空白！
下一秒——
“咻————————！！！！！”
一聲尖銳、高亢、穿透力極強的哨音，毫無預兆地、瘋狂地從那漆黑的冷藏櫃深處炸響！彷彿有一個無形的吹哨人，正用儘全身力氣吹響了它！
這哨聲完全不似人間之聲，蘊含著某種無法形容的瘋狂、怨毒和……召喚的意味！
哨聲如通實質的音波，瞬間席捲了整個停屍房！
“哐當！”“哐當！”“哐當！”
刹那間，整個停屍房內，所有原本緊閉或半開的冷藏櫃門，開始瘋狂地、劇烈地震動、撞擊起來！
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每一個櫃子裡被這恐怖的哨聲驚醒，即將破櫃而出！
吳赦僵在原地，麵無血色，耳邊是無數櫃門撞擊的死亡交響和那尖銳刺耳的哨聲。
玄七七的警告成真了。
但更可怕的是，刻在櫃壁上的警告似乎……也是真的。
他被困在了地獄的最中心。
而這一切，似乎都在玄七七的預料……或者說，計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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