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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夏天撿到貓 特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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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彆

大概被善意包裹著的人更容易體會到喜歡的滋味,孟意南對著岑溯針對刑不逾的話題討論持續了一週左右。

孟意南是典型的“網路的巨人,現實的矮子”,要聯係方式時唯唯諾諾,畏首畏尾。真得到了聯係方式,恨不能住在網上,再聯合自己的姐妹軍師團,對刑不逾展開猛烈攻略,力圖半個月拿下後者。

孟意南的樂趣之一是給岑溯彙報自己的進展。

剛拿到聯係方式的那天,她用時一個晚上,通過朋友圈查戶口的方式摸清了刑不逾的課餘愛好。

第二天早讀時半旋身,借著書本的遮掩將情報備份給岑溯。

岑溯一心多用,手上默著單詞,耳朵聽著孟意南竹筒倒豆子般的分享,眼睛還得給孟意南盯梢。老師走近,岑溯輕踹孟意南的凳腿兒。

“刑不逾家裡那隻貓特彆可愛,白色的波斯貓,cake這個名字取得很貼切。”

孟意南看老師走遠,再次轉過大半個身子,神情激動,“他初中,因為數學競賽保進的附中!”

岑溯訕訕,不動聲色將桌子往後擡了半步。

分明比孟意南先認識刑不逾,但是岑溯一直沒有想要通過各種方式快速熟悉刑不逾。

岑溯垂下眼睫,剛好擋住眼裡藏著的微光。

說起來也許不太公平,刑不逾記得他的口味和喜好,他卻連刑不逾養的小貓叫什麼都不知道。

兩個人最近的聊天記錄仍停留在刑不逾教他做題,他墊底發的那句“謝謝”。

就像刑不逾說的,岑溯好像總在說“謝謝”和“抱歉”,能夠自己完成的絕不麻煩彆人,自己不能完成的,就算繞個十萬八千裡也絕不開口求助。

不主動進一步,有甚時還會以一時難以覺察的步幅向後退離,無論與誰都像是隔著一道無形的屏障,所有對他的美好都被他自己畫出一條冷淡的線疏遠開。

“我就說他講題怎麼那麼清楚,岑溯,下次再有這種學霸朋友,彆再藏著掖著了。”孟意南衝他擠擠眼,岑溯沉默著沒說話。

孟意南的話讓他有些難受,總讓他覺得交朋友就是為了得到些什麼似的。

儘管知道孟意南一向如此,口無遮攔,直率坦誠,岑溯心裡還是堵著一團氣,下不去說不出,隻得自己憋著彆扭。

見岑溯不說話,孟意南後知後覺,停下對刑不逾的探討,小心翼翼道:“岑溯,我是不是哪句話說錯了,你看起來……”

看起來不太高興。

“嗯?沒有呀。”岑溯擡頭,扯了個笑,看起來人畜無害,笑意卻未達眼底,隻象征性地停留在嘴角,“抱歉,剛剛突然想到彆的事。”

孟意南無措地張著嘴,終究沒把話說出口,私下覺得哪裡奇怪,又說不上來。

她最後也隻笑笑,打岔道:“那什麼,待會兒英語課聽寫哪?”

岑溯指指自己的書,話題不了了之。

之後的日子孟意南沒再頻繁地對岑溯提起刑不逾,岑溯覺得自己荒唐矛盾至極。

孟意南將刑不逾掛在嘴邊時自己聽不慣,孟意南口中換了彆的人八卦分享時,岑溯又聽得味同嚼蠟,提不起興致,總懨懨地回應孟意南。

其實他與刑不逾的聯絡也不僅僅侷限於書本題目。

刑不逾總是很有分享欲。

下雨天會拍下窗戶上蜿蜒滑下的雨水痕跡,在發給岑溯時說這是雨水在哭訴高中生披星戴月。

傍晚夕陽漫天,看到形狀有趣的雲會特意發給岑溯看,有一次還調侃天上有許多紅西柚味的棉花糖,想去天上吃一頓,逍遙夠了再回人間。

岑溯不知道刑不逾是否是將這些景緻給所有好友都分享了一份,也不知道刑不逾是否會期盼多麼熱烈赤誠的回應。

於岑溯而言,被分享到的自己是欣喜的,那就要用足夠充沛的熱情讓刑不逾知道,自己對他也如他對自己一樣,句句有回應,事事有下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冰天凍地裡行走太久,對於刑不逾這個明亮溫柔的存在,岑溯總想要以自己的方式取悅對方。

岑溯將這種行為稱為挽留。

國慶放假前,三中組織了一場月考。

文科的東西從來難不倒岑溯。他似乎生來就對文字敏感得要命,需要記憶的內容,睡前背一背,醒來就能記個百分之**十,日複一日地記憶帶給岑溯的是考試前的踏實感。

除開數學就更好了。

考試期間的晚自習,走讀生有權利選擇不上,班裡不少走讀生都會在下午佈置完考場之後離開。岑溯通常會和住校生一起,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纔回家。

大部分任課老師在其他教室過辦公室監守晚自修,方便為學生答疑。有不少同學會拿著課本到老師所在的班級或是辦公室問題。

岑溯和孟意南這樣做過一次。

那時高一沒分科,他與孟意南去找物理老師問題。

岑溯他們班的物理老師帶了兩個班,其中一個是他們班,另一個是彼時的高二(1)班。

岑溯下課後喜歡坐在教室裡寫作業,或是在沒睡好的第二個早晨趴在桌上睡覺,是以很少認識彆班的同學。

但那一次不同,岑溯跟隨孟意南踏進1班的教室便感受到一道熾熱的目光留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過於熾熱,岑溯說不準是否有不懷好意的意味,但確實讓自己有些反感。

就像是,被什麼人惡意窺探著,貪婪不知足。

岑溯在老師審題的時候裝作不經意掃視了一圈整個教室,沒有人擡頭,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考試爭分奪秒。

岑溯心說自己真是被跟蹤多了,在不知不覺間都有了條件反射。

收回視線的頃刻,岑溯注意到了教室角落注視著自己的那個人,眼神清澈,閃著明滅的光,牽起嘴角朝岑溯莞爾。

視線相撞。

那是岑溯第一次見到嚴樂。

知道這個人的名字還是一週後,有要債的跟蹤岑溯,嚴樂出手相助,岑溯這才知道他們原來是鄰居。

他與嚴樂相遇的次數不多,以至於岑溯時常懷疑那個夜晚是自己的臆想,那道目光是因為自己精神緊繃。

所以在刑不逾叫出他名字時,岑溯會下意識覺得抱歉,抱歉自己忘記了某個人的相助。

岑溯微微出神,在孟意南的催促下收好書包。

“你今天不上自修?”

“嗯。”岑溯頷首,“資料書在我櫃子裡,你直接拿就好。”

“不是,你走了我問誰題啊?”

岑溯聽得一笑,溫聲道:“我又不是最厲害的,況且你人緣那麼好,總能找到人問。”

岑溯說完思忖片刻,“你也可以偷偷問刑不逾,他比我厲害多了。”

“刑大帥哥最近好像很忙,我問他題有時候隔天才會回複。”孟意南歎著氣犯難道,“我問他?我問的應該是分數下來聽課還沒聽懂的了吧。”

很忙……嗎?

岑溯不動聲色,歪頭,舌尖頂了下左腮,很輕很快。

可是刑不逾昨晚教他做完題還讓他早點睡,晚安。

可是刑不逾今天早晨還跟自己抱怨學校早操時間安排不合理,來不及吃早餐。

可是在自己告訴刑不逾明天要月考後,對方還秒回道:如果有什麼不會的題都可以問我。

刑不逾也許不會秒回,但一定會認真教他。

這些岑溯都沒有告訴孟意南。

可能刑不逾有自己的打算吧,岑溯想到。

岑溯回家先是煮了碗麵,之後便邊吸溜著麵條邊默背公式。

陳遠文在課上三令五申——“這次考試的重點是數列,一定要仔細審題,不要犯低階錯誤。”

天知道岑溯最頭疼的就是數列了,什麼錯位相減,什麼裂項相消,有時計算量上的難度太大,他根本化簡不明白。

「你教教我數列好不好。」

岑溯敲過去一條訊息。

「數列的哪一塊?」

「不太會錯位相減。」岑溯想了想,補充道:「涉及到放縮的也不太會。」

刑不逾正在食堂準備吃飯,單手端著飯盤穿過人流,感受到手機震動不假思索低頭回訊息。

鄒鳴宇一臉震驚,眼睛比平時瞪大了一圈:“你不要命了?!食堂是收手機重災區,什麼訊息非要現在回。”

眼見迎麵走過來一群說說笑笑的男生,鄒鳴宇伸手一拽,將刑不逾往一旁扯退半步:“看路啊哥!”

“嗯。謝謝兒子。”

“你大爺刑不逾!”鄒鳴宇上一秒看刑不逾氣不打一處來,下一秒又操心道:“咱能不能坐下來再打字,待會兒又撞人身上了。”

刑不逾一琢磨,覺得鄒鳴宇說得對,於是開始回語音。

“你先看書上的例題,把之前不會的題整理一下發給我。我晚上有考試,回寢室再教你。”

岑溯簡單回複,之後聽話地照做了。

一晚上複習了其他不是重點但仍然不太會的細小知識點,過了一遍錯題,翻找出高考真題卷挑了幾道題鞏固了相應的知識,忙碌到十點,岑溯等到了刑不逾的電話。

岑溯措手不及,來不及戴耳機,隻好這麼外放著聽。

怎麼突然打電話。

“擔心打字給你說不明白。”

岑溯想,刑不逾一定是會讀心術。

“我們先講講你發過來的幾個題目,聽完你試著做做我發給你的那幾個,題型是差不多的,拿不準或是沒思路的你告訴我,我再給你講一遍。”

刑不逾突然停下來,約莫十秒岑溯都沒有聽到他說話,聽到兩個人隔著聽筒平靜均勻的呼吸,偶爾穿插著細微的翻書聲。

“找到了。”刑不逾隔了半分鐘才繼續說,“之前整理的筆記,發給你,明天考試前看一看,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算不出來至少也能拿到步驟分。”

刑不逾聽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字比較醜,看不懂的地方要告訴我。”

刑不逾講題細致,沒有不耐煩,也不會因為岑溯遺漏掉前麵的知識點而找不到突破口就生氣,反而一直勸岑溯不要害怕數學,不要懼怕考試。

“這次不會的,錯了再問我一遍,下次不就會了麼。”

刑不逾講題的時候會比平時還要溫柔,岑溯是這麼認為的。

快到十一點半兩個人才將岑溯問的所有題解決完。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岑溯聽到刑不逾那邊安靜得過分。

“你不在寢室麼。”岑溯掙紮片刻還是問出口。

“有點熱,在陽台吹會兒風。”

這是一個拙劣的藉口,岑溯沒有戳穿。

明明寢室裡有空調會比陽台涼快。

是因為要給我講題擔心打擾到室友吧。

“我是不是占用到你寫作業的時間了。”

“大部分在課上寫完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從來不以犧牲自己為前提幫助彆人。”

“這樣啊。”岑溯輕輕咬住舌尖,“再見,晚安”四個字堵在喉嚨說不出口。

於是岑溯想起了孟意南說的話,鼓起勇氣說:“孟意南說你很忙,我真的沒有給你裹亂麼。”

刑不逾愣了一秒,輕輕笑出聲,笑聲撓得岑溯心上癢癢的。

“我的秒回技能是需要特定條件的。”

刑不逾想說,孟意南不是你,並且我對她沒意思,不想耽誤時間,不想讓她多想。

話在腦海盤桓三圈,刑不逾換言道:“她不具備那個特定條件。”

岑溯怔愣。

這句話的意思是,自己是那個特定條件嗎。

“岑溯,明天考試的話今天彆睡太晚。”

他發現經過無線電傳播,刑不逾的嗓音比見麵時更有磁性。

岑溯並不想結束通話電話。

岑溯胡亂想到,一定是在傳輸過程中被女巫加了神奇的魔法藥水,讓自己想多聽聽刑不逾的聲音。

“考試前深呼吸,不要去想自己不會某道題,不會某個知識點。岑溯,你都會的,放輕鬆。”刑不逾悠悠道:“考完試就是假期,我們可以一塊兒出去玩,雖然三天很短。”

“嗯。”

“彆多想了,晚安,岑溯。”

“刑不逾,晚安。”

“喲喲喲,‘有點熱,我在陽台吹會兒風’。”鄒鳴宇拎著牙缸亂晃,湊上去晃著肩膀不輕不重撞了刑不逾一下,“我之前問你題怎麼不見你這麼溫柔。”

“你能不能不亂撞,灑我一身水。”刑不逾皺起眉狠狠剜對方一眼。

“刑不逾,我就問問,我能不能有這個‘特定條件’了?”

鄒鳴宇的笑容賤兮兮的,刑不逾沒眼看,想讓岑溯認識眼前這個人的想法瞬間消失。

“鄒、鳴、宇。”刑不逾一字一頓,語氣凶狠,“你以後再聽我打電話你彆想完整地從這宿舍走出去。”

鄒鳴宇絲毫沒在怕的,聽此言立刻嗲著聲,假裝自己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哎呀哎呀,刑不逾哥哥好凶啊,嚇到人家了。”

刑不逾:。

刑不逾:認識你真是委屈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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