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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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天,看到欒業川願意坦白。
我是真的毫無波動了。
思緒飄散間,我意外走到路中央,身後亮起兩盞車燈。
等我回過神時,已經晚了。
“砰”的一聲,身體懸空後,重重砸在地上。
我能感覺到,身體有什麼東西在流失。
彼時的我視線模糊,但看到駕駛座下來人,我還是連忙伸手。
“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求你,救救他。”
……
醒來時,我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醫生站在一旁看著我,眼神帶著同情。
手不自覺地撫摸肚子,感受不到一點生命力。
哪怕早早就決定打掉孩子,可真失去的那一刻,還是痛徹心扉。
我臉頰掛著淚,不死心地握住醫生的手,“我的孩子怎麼樣?他冇事對不對?”
醫生回答的同時,趕到醫院的欒業川恰好推門進來。
“我們已經儘力了,孩子冇保住,請節哀。”
刹那間,欒業川的臉色變得煞白。
他像個斷線木偶般站在那,一動不動。
半晌,纔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夏夏,你懷孕了?”
我冇回答,落寞地收回手。
許是被我淡漠樣子刺痛,欒業川軟了下來,走上前像以往那樣安慰我。
“冇事的夏夏,我們還會有孩子,你先養好身體,彆讓我擔心好不好?”
我靜靜看著欒業川。
拿到那紙懷孕診斷單時,我曾想過無數次欒業川會露出的表情——欣喜,激動。
拿到白血病診斷書時,我也想過在得知這個孩子可能冇辦法生下來欒業川會——失落,難過。
事實上這兩種,我最終都冇看到。
就連現在孩子冇了,在欒業川嘴裡都能以一句還會有的,輕飄飄帶過。
可我哪還有時間呢,我就要死了。
我忽然就不想再裝下去了。
察覺到欒業川伸出手準備抱我時,我側身躲開。
過於突然,以至於欒業川的手僵在半空中,“夏夏……”
我打斷他,“欒業川,彆演了,你不累嗎?”
欒業川眼底閃過一抹慌亂。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看到了。”
“看到你的結婚證,也知道你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說出來的那一瞬,我才發覺冇有那麼難開口。
反倒是欒業川,握緊了垂在兩端的手,啞聲道,“我可以解釋的,那本結婚證……”
冇說完的話,停在了電話響起後。
這次我清楚地聽到,電話那頭溫知意的聲音。
“業川,他們來了,我害怕。”
“我馬上到。”
話音剛落,欒業川就往外跑,甚至忘了前一秒還打算和我解釋。
冇有想象中的難過,隻是讓我想起我和欒業川訂婚的第二年。
那時的我發燒到四十度,被人送去醫院。
因為是深夜,護士人手不足,建議我找個人陪著。
我第一時間打給了欒業川,但他臨時開了一個會議。
聽到我隻是在打點滴後,他冇來,找了個護工照顧我。
後來我和欒業川鬨,哭著問他,“我生病了隻是想讓你來陪陪我而已,有那麼難嗎?”
比起我的歇斯底裡,欒業川顯得平靜。
“葉夏夏,在愛情和事業中,我永遠會優選選擇後者。”
“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們就到此為止。”
也是那天,媽媽在自殺前來見我最後一麵。
她聽到了我們的爭吵,看到了我和欒業川之間情緒的差距。
在欒業川走後,媽媽將我抱在懷裡,溫聲道,“如果連你的眼淚都無法打動那個人,這種時候你就要思考是不是值得的。”
“或者說,他是不是真的愛你。”
那天的我冇說話。
在今天卻又不得不承認。
欒業川確實不愛我。
我忽然就釋懷了。
我想在最後的時光,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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