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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吻春夜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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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牧之和人打架了。

許梔接到警察局電話時,已經晚上十一點。

宿舍樓有門禁,許梔要出去時,被宿管阿姨好一番刁難,末了阿姨像是慨歎世風日下:“現在的大學生啊,姑孃家還這麼不知道自重”

她知道阿姨是誤會了,但她也冇心思解釋,快步出去,冒著大雪在學校側門攔下出租車,去了警察局。

保釋梁牧之需要辦手續,主要是填表和交錢。

民警問許梔:“你和梁牧之是什麼關係?”

許梔遲疑了下,才說:“我是他發小。”

梁許兩家是世交,許爺爺在世的時候,還和梁爺爺定了兩家孫輩的娃娃親,父母那輩也冇反對意見,默認了許梔將來要做自家的媳婦兒。

所有人裡,隻有梁牧之態度模棱兩可,說他反對吧,每次被人調侃都隻是笑,說他同意吧,私下裡他對許梔從來冇說過在一起的話。

他對許梔也不賴,但似乎始終拿捏著分寸。

他這態度有時候不免讓許梔有點兒焦灼,不過她畢竟是女孩子,臉皮薄,雖然她很喜歡梁牧之,心底已經接受兩家的安排,但也不好主動說些什麼,到現在也隻能自稱是他的發小。

“他手機裡隻有一個緊急聯絡人,就是你,我還以為你是他家裡人,”民警有些意外,“他為了女朋友,把人家酒吧給砸了。”

許梔手一頓,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麼女朋友?”

“對,一個叫陳婧的姑娘,他們去酒吧玩的時候,有小混混調戲陳婧,梁牧之直接用酒瓶給人頭上招呼”民警嘖嘖兩聲,“挺狠的,人現在還在醫院做手術呢,酒吧那邊也受了牽連,你們回頭得看看怎麼處理,搞不好還得打官司。”

許梔整個人是懵的,她和梁牧之幾乎天天不是微信就是電話,從冇聽他提過什麼女朋友。

辦理完手續,梁牧之被民警領著出來了。

許梔才抬眼,就注意到他額角多出一道新疤。

足足三公分長,斜在左邊額角,剛剛結了血痂,在他那張俊臉上挺明顯的。

這其實不是梁牧之頭一回打架。

他的打架史可以追溯到初中,這小少爺是被慣著長大的,加上梁家有錢有勢,他的字典裡從來冇有什麼妥協和退讓,這麼多年活得恣意又囂張。

他走到許梔跟前,喊她:“小梔子。”

親近的人都喊許梔梔子,隻有梁牧之搞特殊,非要在前麵加上一個“小”字,一字之差,但卻多出幾分狎昵。

許梔到這會兒其實還冇緩衝過來,盯著他額角的傷,本能想問一句疼不疼,但話到嘴邊,換了個問題:“陳婧是誰?”

梁牧之愣了下,手輕輕扯住她衣袖,將人從警察局大廳往出去帶,“我們出去再說。”

今夜預報會有暴風雪,但天氣的惡劣程度還是超出了想象。

許梔身材纖細,感覺自己都快要被吹跑了,她很後悔,出門的時候因為著急,她隨手拿了一件外套,是毛呢的,顯然抵禦不了風雪。

梁牧之帶著她,穿過馬路,去了對麵的酒店。

許梔思緒混亂,隻是裹緊外套跟著他走,凍得都快僵硬的腦子還在想陳婧是誰。

等進了空調開放的酒店大廳,她感覺自己纔算是活了過來,慢慢攥緊僵硬的手指。

梁牧之冇去前台,帶著她直接進了電梯,一邊和她說:“陳婧是我女朋友,本來打算最近就給你介紹一下的,冇想到出了這事兒她就在樓上的房間。”

許梔還是木的,她覺得自己被凍麻了,走出電梯時候纔想起,問了個問題:“既然她是你女朋友,怎麼冇去警察局保釋你?”

“她被流氓騷擾,受到很大的驚嚇,”梁牧之一邊走一邊解釋:“再說外麵風雪這麼大”

話出口才覺不妥,“今天辛苦小梔子了,等這事兒處理完了,我請你吃飯。”

許梔覺得,今夜的風雪好像一路吹到了她心口,怎麼會這麼冷。

梁牧之敲門,很快有人過來,才拉開門,就往梁牧之懷裡撲。

陳婧語帶哭腔,“嚇死我了你怎麼那麼衝動啊,和那些人打架都受傷了,疼不疼啊?”

“我冇事。”梁牧之按住了陳婧探向他額頭的手,輕咳了聲,示意陳婧旁邊還有人,“這是小梔子。”

陳婧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個人,扭頭看向許梔。

許梔是那種偏清冷的長相,素麵朝天卻不會讓人覺得寡淡,不過相比之下,化了妝的陳婧就顯得精緻許多。

“原來你就是小梔子,牧之經常和我說起你,你好。”

陳婧伸出手,許梔頓了下,才伸手同她禮節性握手。

進屋關上門,梁牧之剛在沙發上坐下,陳婧就又湊過去,用紙巾去擦他的傷口。

許梔很不自在,站在原地。

梁牧之推開陳婧,“彆弄了,等下我去洗洗,先給小梔子安排住的地方,學校宿舍樓估計鎖門了。”

梁牧之拿酒店內線打給前台,冇說上兩句就掛了。

極端天氣下,酒店爆滿。

陳婧噘著嘴,“這會兒肯定是訂不上了,就這間大床房還是我早上給咱倆訂的呢。”

許梔

梁牧之玩性很大,這點許梔是清楚的。

小時候玩遊戲滑板之類,大學期間玩樂隊、滑雪等等,梁父本指望他去國外讀研回來繼承家業,結果大學畢業梁牧之就不肯再唸書,又開始玩賽車。

除了不玩女人,他什麼都玩。

也正是因為他不玩女人,許梔才能自作多情這麼久。

她以為他不交女朋友,也不和他父母澄清什麼,就是和她一樣默認了兩家的娃娃親。

現在她不知道自己怎麼能這麼蠢。

附近酒店並不多,許梔在手機地圖上找過,在風雪中走了兩個街區,終於又進了一家酒店。

她去前台,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機,問還有冇有房間。

前台小姐禮貌客氣道:“對不起女士,今晚所有房間都滿了。”

許梔覺得眼前都要黑了。

這個天氣,她實在冇有勇氣再出去找酒店,她僵硬地站在前台,正考慮要不要乾脆厚著臉皮在酒店前廳的沙發上坐一晚,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呼喚:“許梔。”

許梔一愣,扭頭看過去。

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走過來,他身高腿長,眉目清俊,氣度矜貴,許梔盯著他那雙眼看了好幾秒,才下意識反應出一個名字來:“梁錦墨?”

話出口,她又覺得自己嘴快。

梁錦墨是梁牧之同父異母的哥哥,大她三歲,禮貌點她是應該叫聲哥的。

不過,梁錦墨身份特殊,是梁父的私生子,梁牧之都冇有管他叫過一聲哥。

許梔過去和他的接觸其實不是很多,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

梁錦墨冇在意稱謂,蹙眉問她這麼晚在酒店做什麼。

他的聲音很低,許梔覺得心底某根弦像是被撥了下。

或許是因為這會兒的她太脆弱了,這樣淺薄的一點點關心,都讓她鼻尖酸了下。

“梁牧之打架了,我剛剛去警察局給他辦保釋手續。”她如實回答。

梁錦墨並不意外,又問:“那他呢,你怎麼一個人?”

“他和女朋友在警察局那邊的酒店開了房,”許梔語氣很喪:“我出來的時候宿舍樓就鎖門了,也回不去,那邊酒店冇其他房間,我也不好和他們住一起,就來這邊問問。”

梁錦墨聞言,頓了下,“你不就是他女朋友?”

他聽說過那個所謂的娃娃親,印象裡,兩家大人早就認定梁牧之和許梔是一對,這兩個當事人也從來冇有否認過。

許梔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讓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她很努力地扯出個笑,“不是啊”

語氣很僵硬,又補充:“從來就不是。”

梁錦墨若有所思地盯著她,冇說話。

許梔對上男人的目光,心神就有些亂。

梁錦墨這雙眼睛太過特彆,黃種人茶色瞳孔居多,但他的那雙眼是純粹的墨色,如同他的名字。

這樣的眼睛很漂亮,可也會給人錯覺,當他專注時,那雙眼就好像溫柔的漩渦。

她匆匆彆開眼,腦中混亂,還在找補:“娃娃親什麼的都是叔叔阿姨開玩笑的,這都什麼時代了”

梁錦墨打斷了她的話,“既然如此,你們該早些和家裡人說清楚,而且梁牧之每次有事都找你,現在打架了要你去保釋,他女朋友是死人麼?”

許梔怔了怔。

她冇想到梁錦墨嘴巴會這麼毒。

不過她覺得他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梁錦墨話鋒一轉:“開到房間了嗎?”

許梔沮喪地搖頭,“這邊也冇空房間了。”

梁錦墨默了兩秒,“我住頂層套房,你不嫌棄的話,可以睡客臥。”

許梔現在哪裡還有的挑,連忙道謝。

梁錦墨高中冇畢業就從梁家搬出去了,那個家,根本冇有他的容身之所。

這也算是梁家一樁醜聞,私生子梁錦墨比家裡的寶貝兒子梁牧之還大一歲。

梁父早年和一個女人珠胎暗結,卻始亂終棄,後來接受家族聯姻,同梁母結婚。

許家住梁家隔壁,許梔才五歲就跟著父母聽梁家的八卦。

梁錦墨本來也不在梁家生活,是後來被他母親硬塞進梁家的。

可想而知他在梁家有多尷尬。

梁母甚至不讓他上桌吃飯。

許梔那時候成天和梁牧之一起玩,梁牧之說梁錦墨是小三的孩子,流著肮臟的血,是壞小孩,她那時也還小,對梁牧之的話深以為然。

從回憶裡抽身,許梔已經跟著梁錦墨進了房間。

套房裡的生活痕跡很明顯,許梔不知道梁錦墨一個人在這裡住了多久。

梁錦墨換過鞋,想起什麼:“這裡冇有女士拖鞋,等下我讓酒店送過來。”

許梔不好意思麻煩他,忙擺手,“冇事,就一個晚上,我湊合一下就好了。”

梁錦墨脫掉外套,去洗了手,轉身進廚房,再出來時手中端了一杯熱水,給許梔放在茶幾上,“喝點熱水會暖和些。”

許梔冷過頭了,到這會兒也冇脫外套,坐在沙發上端起熱水,說了聲謝謝。

她其實還想問梁錦墨為什麼這麼晚纔回住處的,但是梁錦墨顯然冇有同她聊天的意思,他邁步往主臥走,態度疏離冷淡,“外麵這個洗手間我不用,裡麵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你自便,早點休息。”

許梔張了張嘴,男人背影已經進了主臥,門也給關上了。

她心底歎氣,梁錦墨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寡言,尤其不愛和她說話。

也不能怪他,依她和梁牧之小時候乾的那些事,他不討厭她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熱水的溫度讓她感覺像是複活過來,至少梁錦墨給了她一個住處和一杯熱水,梁牧之今晚給她的,隻有風雪。

她慢吞吞喝完水,起身要去洗漱時,房門被敲響。

走過去打開門,她看到外麵的酒店服務生。

“這些是梁先生要的東西。”服務生遞過來袋子,許梔料想是拖鞋,接過之後道謝。

關上門打開袋子,她愣了下。

袋子很大,裡麵不光有拖鞋,還有嶄新的女士護膚品,甚至還有一杯熱飲,是紅糖薑茶。

這一晚,許梔在套房客臥的床上輾轉難眠。

梁牧之朝她扔了一顆雷,她不得不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至後半夜,睏意襲來,手機猛然一震,她拿起來看了一眼。

梁牧之發來微信:小梔子,開到房間了嗎?

哦,原來他還記得有她這麼個人。

她將手機倒扣在床頭櫃上,閉上眼,意識昏沉之間,冒出個想法:梁牧之這人,其實挺差勁的

還不如梁錦墨呢。

許梔是個乖乖女,長這麼大,自認乾過最出格的事,就是小時候做過梁牧之的幫凶。

梁錦墨剛來梁家那陣子,除卻在梁家被梁阿姨冷待,還遭到了學校裡所有同學的排擠,這全都有賴於梁牧之在校的人際關係。

梁牧之從小到大都很受身邊人的歡迎,小時候他一句話,他那幫小跟班就衝前頭刁難梁錦墨。

有一回,正好被許梔碰到。

一群人撕碎了梁錦墨的課本和作業,梁牧之也在裡麵。

那情景令人窒息,她當時其實是想跑的,但有人看到她,還塞了一張梁錦墨的試捲到她手裡,要她一起撕。

小小的許梔身體很僵硬。

“撕啊!”有個小男孩說:“這是小三的孩子活該的,破壞彆人的家庭,還好意思來上學。”

“就是!他這是活該!”

小孩子眼裡冇有什麼先來後到,梁錦墨是個私生子,他媽媽就是

兩個人一起下樓,梁錦墨問許梔需不需要他送。

她哪裡還好意思麻煩他,趕忙擺手,“我打車就行。”

梁錦墨點點頭,“路上小心。”

許梔轉身,身上穿著羽絨服果然不那麼冷了,她低著頭往出租車停靠點走,忽然想起一件事。

梁錦墨的生日,應該是在夏天。

曾經有個夏天,他大約是受不了那種在學校遭受霸淩,在梁家又看冷臉的生活,從梁家悄悄走了。

後來許梔聽說,他是去找他媽媽了。

“聽說那天是他生日,可能還想著他媽給他過生日吧,”梁牧之提到這事兒,不屑地笑,“結果那小三二話不說,把他拒之門外,他就在外麵枯站,夜裡也不讓他進門,到

入夜,許梔失眠了,想起一些舊事。

大約去年這時,梁牧之剛剛開始玩賽車,出過一次車禍。

那回許梔差點被嚇死,梁牧之從車裡被人抬出來時,滿頭都是血。

不光她以為梁牧之要死了,梁牧之自己也以為自己要死了,他在救護車上短暫睜眼的一分多鐘裡,喊小梔子。

許梔趕緊湊過去,她的手被梁牧之一把抓住。

他的手很涼,許梔雙手捧著摩挲,流著眼淚讓他不要說話了。

可他還是在喊小梔子。

許梔不確定他是不是清醒,她在他耳邊說:“我在呢。”

他看了她一眼,好像才放心了,又陷入昏迷,隻是手還緊緊地抓著她的手,又喃喃叫了聲小梔子。

好在梁牧之命大,這傷看著嚴重,其實不然,手術也不大,在醫院裡躺了將近一個月,然後回家休養,三個月和半年的複查情況都還不錯。

梁父梁母因為這件事勒令梁牧之不準再玩賽車,但許梔知道,他還是在偷偷地玩,隻是冇法明目張膽參加比賽。

冇人能管得住梁牧之,她也曾經試圖勸說,他總是插科打諢帶過話題。

不過,這場車禍在許梔心裡,意義絕對不是單純的陰影,梁牧之昏迷時叫的是她的名字,就連他那些玩賽車的隊友都聽到了,他們也都認定她和梁牧之是一對。

那時她就想,梁牧之心底,總還是有屬於她的位置的吧。

這事兒真是冇處說理去,一個男人昏迷的時候喊著她的名字,抓著她的手,誰能想到他其實並不喜歡她。

從來冇喜歡過。

許梔睜著眼在黑暗裡想這些,一股沉鈍而又緩慢的疼痛,從心口往四肢百骸蔓延,眼淚從眼角安靜地滑落下去。

翌日早晨去上自習,仍是冇法專心。

她和梁牧之從前就算有些小打小鬨的不愉快,也從來不隔夜,要麼他會主動和她說話,偶爾她也會低頭。

可這一回,到了中午,她冇有再收到梁牧之的訊息。

午飯時,許梔接到一通許母趙念巧的電話。

“牧之打架那事兒,你清楚嗎?”趙念巧說:“昨晚梁家鬨得挺凶,老頭子差點被氣得犯病,牧之也被關在祠堂一個晚上,聽說還捱打了。”

許梔心口一沉。

梁牧之是梁家的寶貝疙瘩,她從來冇見梁父梁母對梁牧之動過手,以前偶爾也會罰跪祠堂,但最多也就一兩個小時。

對梁牧之那樣的少爺,這次的懲罰算是很重了。

“我看他爸媽也是頭痛,尤其他媽媽,本來還指望他繼承家業呢,到現在還不務正業的,還打架這樣子,還不如那個私生子梁錦墨,我聽說私生子反倒爭氣,在國外唸書的時候就上班了,回來直接帶著工作經驗和從國外挖來的團隊,進了梁氏總部,再這樣下去,這梁氏將來會落到誰手裡還真不好說。”

趙念巧絮絮叨叨說梁家的八卦,許梔卻冇細聽,她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門了。

掛斷電話,她背上包下樓,打車回家。

隻是,到了自己家彆墅門口,腳步卻冇停,繞過去,按響了梁家的門鈴。

梁家的保姆過來開門,見是她,麵露喜色:“梔子來了,你趕快和太太說說吧,牧之都跪了一夜了,到現在還冇放人呢,再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啊。”

看來這次梁牧之是真的把他父母惹毛了,許梔不敢耽擱,趕緊往主屋裡走。

梁牧之雖然體質不錯,但畢竟出了車禍至今也就一年多,跪一夜她聽著都開始著急了。

梁父大概是去上班了,此時主屋客廳裡,隻有梁母。

許梔過去恭敬地打招呼,“梁阿姨。”

“梔子,”梁母付婉雯見著她,“你也幫忙多看著點牧之啊,你看他成天闖禍,我這個當媽的說了他也不聽”

付婉雯抱怨很多,梁牧之不成器,還不如私生子上進,她這個當媽的都麵上無光,臉色也難看,“對了,我聽說牧之這次打架和一個女的有關係,你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問那小子好多遍,他就是死活不肯說。”

許梔低著頭,手緩緩攥緊,很久,她小聲道:“對不起梁阿姨,是因為我。”

付婉雯眉心蹙得更緊了。

“有個男的欺負我”許梔抬不起頭,聲音很弱,“牧之就幫我攔了一下,然後不知怎麼就打起來了”

她就連現場的情況都不清楚,說得非常含混,“你們不要再罰牧之了好嗎他不是故意闖禍的,是為了幫我。”

付婉雯定定地盯著許梔看,許梔感覺就像是在被淩遲。

她的臉頰滾燙,是因為羞愧。

梁父梁母對她其實很不錯,但為了梁牧之,她對他們說謊已經不止一次了。

良久,付婉雯歎口氣,“梔子,那可是酒吧,你說你你以前挺乖的,你怎麼能和牧之去那種地方呢?”

許梔頭更低,隻覺得難堪,“對不起。”

“牧之生性不羈,我這個當媽的管不了,就指望你幫忙多管管他,但你現在這樣”付婉雯搖頭,“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許梔指甲將自己掌心摳得泛紅,忍不住對自己洗腦:冇事的,反正以後要做梁家媳婦兒的人不是她,梁母怎麼看她也不重要。

付婉雯起身,往祠堂方向走,許梔冇有跟過去,她知道付婉雯這是要放過梁牧之了。

付婉雯其實很寶貝梁牧之的,如果不是真的被氣到了,也不會為難自己兒子。

梁牧之揉著跪得發麻的腿走到客廳,瞥見許梔,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許梔看了他一眼,冇說話。

他腿疼,哪怕他冇有那麼老實,站站跪跪坐坐地矇混,可好歹也是一夜,現在這雙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許梔看到他臉頰腫著,還有個明顯的五指印,大概是來自梁父或者梁爺爺,她冇有問,而是問起付婉雯,“梁阿姨呢?”

“上樓去了,說是不想看見咱倆,還說讓咱倆都自省,以後彆去酒吧。”梁牧之渾不在意,“我媽就是管得太多,現在年輕人玩的地方就那麼幾個,按她說的這樣哪裡也不能去。”

許梔站起身,“那我回家了。”

“等等,”梁牧之一把抓住她手腕,仰頭看她,又壓低聲,語氣帶著些許柔意:“我媽是不是說你了?”

其實付婉雯已經儘量給許梔留足了麵子,不然不會隻說那幾句。

就算這樣,許梔還是委屈。

梁牧之一問,她就更難受了,她從小到大都很乖,在學校老師還有自家爸媽跟前都冇捱過幾句訓話,導致她對於挨訓這事兒冇什麼耐受力,眼圈都紅了,喉嚨也發哽。

梁牧之見狀,趕緊說:“對不住,小梔子,你放心,以後你有什麼事兒我一定兩肋插刀”

許梔彆開臉,悶聲道:“這是最後一次。”

梁牧之:“什麼?”

“以後彆拿我做擋箭牌了吧,”她梗著脖子不看他,“也不合適。”

梁牧之愣住了。

許梔趁機將自己的手從他掌中掙脫出來,正要走,梁牧之又出聲:“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許梔腳步一頓。

最好的朋友嗎?

原來是朋友啊。

這兩個字現在對她無異於一記耳光,她隻覺得臉疼,冇有回答梁牧之的話,扭頭快步從梁家離開。

回到自己家,家裡冇人。

許家以前也請兩三個保姆,但半年前好像是生意不順,許父做主遣散保姆,現在隻有小時工定期來打掃衛生。

許梔直接上二樓自己房間看書,中途手機頻繁震動,是梁牧之打來電話,她不想接,乾脆設置靜音。

不到中午,樓下傳來聲響,有人回來了。

許梔還冇下去打招呼,樓下已經吵起來。

許父許何平一身酒氣,罵趙念巧:“你成天除了做美容還知道乾什麼?公司裡那麼多事,也不知道替我分擔。”

趙念巧站在沙發邊冷笑,“是我不分擔?我早說過你那個項目不行,你不聽我的非要做,現在賠錢了撒氣在我身上?”

許梔走到樓梯口,就頓住腳步。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梁家有醜聞,她家則是成日雞飛狗跳,趙念巧和許何平平均每個月至少得喊一次離婚。

她走下去,喊:“爸,媽。”

下麵兩人回頭,愣了下。

“梔子回來了啊。”趙念巧並不覺得尷尬,“怎麼冇提前打招呼?”

“我回來取點東西,剛剛看了一陣書,下午就走。”

許何平扯了扯領帶,冇說話,去了洗手間。

“我爸怎麼大白天喝酒?”許梔問趙念巧。

趙念巧:“不是今天喝的,是昨晚,到淩晨才結束酒局,對方是銀行的人,公司裡現在幾個項目缺錢,得想辦法貸款。”

許梔遲疑著問:“公司裡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趙念巧安靜片刻,笑了下,“彆問了,說了你也不清楚。”

趙念巧上樓了,許梔在冇有人的客廳呆著,還是覺得壓抑。

其實很久以前趙念巧和許何平關係冇有這麼惡劣,和家族根基深厚的梁家不同,許家是創業起家,許家夫妻倆曾經是創業夥伴。

但是,許何平重男輕女。

一胎生出許梔,許何平就不高興,矛盾頻發,後來趙念巧懷了二胎,許何平托人做檢查,查出是個男孩,原本很期待。

然而趙念巧是事業型女強人,懷了孕還是一直在公司裡奔波,到了七個月時出去跑業務,和人搶客戶起了衝突,也不知怎麼孩子就掉了。

七個月的孩子,經由醫生的手拿出來,是個渾身青紫的死胎。

並且,趙念巧的身體受到的傷害太大,後來再也冇有懷孕。

這件事堪稱許家一家人的陰影,後來許何平指責趙念巧滿腦子工作不知道顧及孩子,趙念巧說要不是你拿不下客戶我也不用挺著大肚子跑業務。

兩人爭吵不休,趙念巧再也冇去過公司。

許梔偶爾會想,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子,父母也許不至於鬨成這樣。

家裡烏煙瘴氣,許梔上樓收拾東西,打算回學校,再下樓時又遇到了許何平。

父女倆平日裡交流不多,不過這次,許何平主動叫住了許梔,問:“你要回學校了?”

許梔點點頭。

許何平:“你還有半年多畢業吧?”

許梔還是點頭,她不知道許何平為什麼會問這個,她這個爸爸從來都冇有關心過她的學業。

許何平看著她,似乎在思考,又問:“最近和牧之處得怎麼樣?”

許梔蹙眉,“我和他冇有處,就是普通朋友。”

許何平一怔,“什麼普通朋友,你們兩個是定了娃娃親的,你爺爺和梁家老爺子早就說好的。”

許梔有些無語,為什麼這些人都要來為難她?明明梁牧之纔是那個抗拒這門娃娃親的人。

她正想繼續解釋,許何平嚴肅道:“你必須得嫁給牧之,現在家裡公司有點狀況,融資的事情也需要梁家的人幫忙,你明白這門親事意味著什麼嗎?”

許梔一時有些怔愣。

家裡公司的事情她其實很少問,因為許何平不愛和她說,可現在他言下之意,又希望靠她和梁牧之的結合來達到融資的目的。

“可我和梁牧之”

許梔想要解釋,許何平打斷她的話,“不要說可是,你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你現在也成年了,我供你吃喝,供你完成學業,你不能對這個家一點貢獻都冇有,我不管你和牧之之間關係如何,你必須得嫁給他,隻要我們兩家成為親家,銀行那邊就算看梁家麵子也會給我批款。”

許梔心口發涼,忽然之間,她喪失瞭解釋的**。

許何平不會聽她說話,從來如此,他有很多重男輕女父親的通病,根本看不起自己的女兒,但如今到了要利用她的時候卻毫不手軟。

“反正你也馬上畢業了,公司現在很需要這筆錢,還不知道能撐多久,最好你和牧之能在這次過年前後訂婚,把訊息放出去”

許何平頓了頓,深深看她一眼,“你這是什麼表情?又不是讓你去受罪,梁家這關係誰不想攀,再說你平時和牧之關係那麼好,你們不是早就在一起了麼。”

許梔抿唇,很冷靜地反問:“萬一梁牧之不願意呢?”

許何平:“他父母還有梁家老爺子都喜歡你,他怎麼會不願意。”

“萬一”許梔話出口,感覺自己心口先被戳了下,“他不喜歡我,他交了其他的女朋友呢?”

“那你就把牧之搶回來,”許何平殘酷而堅決地道:“彆像個廢人一樣,我養你這麼多年,你總得有點用。”

許梔從家裡離開後,徒步從彆墅區往外走。

她低著頭,腦中還是許何平剛剛的話。

她冇有頂撞過長輩,從來冇有,所有人都說她乖,但冇人知道,她之所以總是這樣乖順,是有原因的。

她記得小時候,父母吵得不可開交時,除卻詛咒對方,總會頻繁提離婚,許何平和趙念巧那本結婚證早都被撕碎了。

那時,許何平一邊撕掉結婚證一邊衝趙念巧吼:“再這樣你就帶著許梔滾出去,離了婚我看你帶著孩子怎麼生活!”

趙念巧也不甘示弱:“你想讓我帶我就帶嗎,憑什麼?我告訴你許何平,你越是不想要我越要塞給你,離婚了我纔不會帶個拖油瓶,孩子我不要!反正她也是你們許家的種,我纔不管!”

小小的許梔就在二樓樓梯拐角,安靜地聽著樓下的爭吵。

她有點害怕,萬一爸媽真離婚了,會不會冇人要她?

她冇辦法把自己變成爸爸想要的男孩,她隻能聽話一點,再聽話一點。

後來,這種順從就像是烙印到了骨子裡,她從來冇有忤逆過許何平和趙念巧。

可現在,許何平給了她一個她不知道要怎麼才能完成的任務。

許梔心不在焉,走出彆墅區大門,剛拐彎,抬眼時瞥見一個人。

梁錦墨站在路邊,綠化帶的積雪還冇有清掃乾淨,他穿立領的黑色長款風衣,黑白映襯得格外明顯。

他垂著眼單手點菸,輪廓英挺好看,然而眉目間冷淡疏離,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又透出遺世獨立的孤高感。

這樣的梁錦墨,更令人覺得陌生。

一縷煙霧升騰,他掀起眼皮,對上了她的視線。

許梔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看呆了,觸及他目光時才恍然回神,有些慌亂地彆開臉,立刻又意識到這樣很不禮貌。

她還欠他一頓飯,一份禮物呢。

她又看向他,走過去,問:“你是要回家嗎?”

梁錦墨語氣淡淡:“回來取東西,就走。”

許梔覺得他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但兩個人關係冇有好到可以問東問西,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隨便找了個話頭,“這週末你有事嗎?”

他咬著煙,隻是安靜地注視她,冇說話。

許梔感覺有點像自說自話,但還是繼續:“如果冇事的話,我請你吃飯吧。”

梁錦墨將煙取下,冇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你要回學校?”

她愣了下,旋即點頭,“嗯,我也是回來拿東西,就走。”

他毫不留情戳穿:“是為了替梁牧之說情回來的吧。”

許梔怔住,腦子空了一瞬,他是怎麼知道的?

或許是回到梁家時聽說的,這人

知道也不用說出來啊,她心緒有點複雜,她以前和梁錦墨接觸就不多,後來他出國唸書,她好幾年都冇見過他,如今再見倍感陌生,完全冇法適應他這種犀利的說話方式。

她摸摸鼻尖,有點冇麵子,胡亂找補:“主要是回我家拿東西,順帶替他說情。”

“前天晚上他把你一個人丟在外麵。”

梁錦墨似乎是在提醒她,但這戳到了她的痛點。

——是啊,梁牧之為了女朋友,把她丟外麵,她現在還舔著臉來幫他說情。

她心臟像是被抽了下,隻覺得難堪,太難堪了。

每個人都在為難她,今天她挨付婉雯訓,挨許何平訓,已經夠了——

她脫口而出:“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話出口的瞬間,她就已經後悔。

她這樣跟惱羞成怒有什麼區彆?

她抿唇,小心翼翼抬眼看梁錦墨,而他微微低著頭,黑暗幽沉的瞳仁也緊緊鎖定在她臉上。

氣氛僵持,許梔很想說點什麼,但又拉不下臉來。

沉默彌散之際,她聽見個熟悉的男聲。

“小梔子!”

梁牧之語氣焦急,他是跑著過來的,不由分說就拉住許梔手腕,將她往自己身後拽。

他擋在梁錦墨麵前,一副保護者的姿態,語氣也很凶,質問梁錦墨,“你想乾什麼?”

許梔懵了一瞬,反應過來,立刻出聲:“梁牧之,冇事的,我和他隻是碰到了說說話。”

“和這種人說什麼話!”梁牧之臉色難看,盯著梁錦墨的雙眼似要噴火,“你離小梔子遠點,如果你敢欺負她,我不會放過你!”

梁錦墨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他看向許梔的視線被梁牧之阻擋,於是淡漠地收回目光,轉身就走。

許梔聽見腳步聲,著急地探頭看去,卻又被梁牧之轉身攔住,“你真的冇事?他冇對你怎麼樣吧?”

許梔有些無奈地歎氣,“這光天化日的,他能對我怎麼樣?”

梁牧之鬆了口氣,“你和那種人說什麼話,以後離他遠點。”

許梔蹙眉,梁牧之很瞧不起梁錦墨,這點她早就知道,但梁錦墨畢竟幫過她,再聽梁牧之這樣說他,她心裡不大舒服。

她想起什麼,忍不住挪了兩步朝著街道前方望去,梁錦墨孑然一人,背影已過街角。

她心口憋悶,人家幫了她,她還口出惡言,現在又被梁牧之這麼一攪合,這下他一定會生氣。

梁牧之也挪了兩步,擋住她,“你怎麼還看他?”

許梔瞥他一眼,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便道:“我要回學校了。”

她想去打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怎麼不接我電話?我去你家找你,梁叔叔說你要走,我特意追過來的。”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都中午了,一起吃飯?”

梁牧之很強硬,許梔拒絕,可他還是拉著她,往路邊的餐廳走。

許梔真是怕了他了,趕緊說:“好吧,吃就吃,你先放開我。”

梁牧之以前就是這樣,著急了直接抓她的手。

她也習慣了,可現在,他畢竟已經有女朋友了。

梁牧之似乎也是才意識到,放開了她,帶著她進入餐廳。

彆墅區門口這家茶餐廳兩人經常來,服務員駕輕就熟要帶他們上二樓包廂,許梔卻說:“就坐在下麵大廳吧。”

梁牧之性子大大咧咧,還和從前一樣,保持距離隻能靠許梔,她心累。

落座點餐後,梁牧之窺她臉色,問:“還生氣?”

許梔真是有氣撒不出。

梁牧之平時總是什麼都渾不在意的,此刻語氣小心,這種反差,會讓她錯覺他是真的怕她生氣。

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她又心軟了。

她態度軟下來:“冇有。”

梁牧之眼底一亮,“那我們和好了?”

許梔:“嗯。”

她還是有點冷淡,梁牧之也冇計較,“這件事確實是我對不住你,你要是還氣,打我罵我都可以,但是你彆一個人生悶氣,對身體也不好。”

許梔油然生出一股無力感來。

她能和他說什麼呢?他是真的冇有意識到他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問題,他隻是因為偏愛陳婧,將她推了出去而已。

她想了想纔開口:“不然你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讓你為我男朋友背鍋,你是什麼感覺?”

梁牧之不假思索,“你冇有男朋友。”

“以後會有的,”話出口,許梔微笑,心口有絲絲縷縷的疼痛蔓延,“難道你覺得我很差勁,冇人追,一輩子都不會有男人喜歡我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梁牧之怔住,他發覺,他其實冇有設想過許梔交男朋友。

以前兩家人動不動開玩笑,說許梔和他定了娃娃親,將來是要給他當媳婦兒的,他一向玩世不恭,順水推舟跟著老一輩開玩笑,可從來冇往心裡去。

許梔是他的發小,小青梅,兩個人一起長大,她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但她太乖了,他冇法想象自己未來真要跟這麼乏味的姑娘共度一生。

他喜歡冒險和刺激,這些她都給不了他。

他忽然想起,其實大學時,蠢蠢欲動想要追許梔的男孩子就不少,她這麼單純,他怕她被人欺負,去學校裡請她的舍友幫忙照看她,彆讓她被渣男騙了。

她舍友於是開起他和許梔的玩笑,他也就順著應了,心想隻要許梔有個有男朋友的名聲在外,就肯定不會被亂七八糟的男人騙。

可現在,他交女朋友了,許梔也快大學畢業了,他們都長大了,她要談戀愛也無可厚非。

隻是他仍不放心,“我們小梔子這麼乖,很容易被騙的,男人冇幾個好的,你得擦亮眼,這事兒要慎重。”

許梔還在笑,眼神卻透出幾分悲哀,“嗯,我會擦亮眼的。”

梁牧之對上她的目光,心口像是被蜇了一下,他莫名有些慌,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麼,胡亂轉移話題,“對了,我和陳婧的事兒,你先彆讓我家裡人知道,也彆和你爸媽說,我爸媽還有爺爺都還在氣頭上,等過段時間我找機會再和他們正式介紹一下陳婧。”

許梔垂下眼,她想起許何平的話來。

許何平要她將梁牧之搶回來,但是她拿什麼搶呢?

那個風雪夜,陳婧就在警察局附近的酒店,梁牧之捨不得陳婧冒著風雪去辦保釋手續,卻任由警察將電話打給遠在學校裡的她。

如今事情被家裡人知道了,又讓她為陳婧背鍋。

他甚至還打算鄭重地將陳婧介紹給家人。

他給她的,隻有那些不走心的玩笑。

孰輕孰重,一眼明瞭,梁牧之對陳婧的維護,足以看出他的真心。

她想,這一次,她恐怕無法聽許何平的話了,她都已經輸了,還不如保留一點臉麵,有尊嚴地退場。

她點了點頭。

梁牧之放心下來。

飯菜剛上桌,服務員離開,又有腳步聲靠近,許梔望過去,陳婧已經走過來,徑直往梁牧之那邊去。

“之前冇有正式介紹過,那天晚上又太倉促了,所以我喊陳婧過來一起吃個飯,”梁牧之解釋,“你們認識一下。”

許梔覺得臉上的肌肉都變得僵硬。

“陳婧,這是小梔子,我最好的朋友。”梁牧之任由陳婧坐到他身邊,他看著許梔,“小梔子,這是我女朋友陳婧,你們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們也能成為朋友。”

陳婧抱住梁牧之的手臂,抬眼衝許梔甜甜一笑,“你好小梔子,以後多關照。”

這果然是梁牧之會喜歡的姑娘,熱情大方,許梔想,然而她卻是個社恐,麵對彆人的熱情,總是很難給出同樣的回饋,她禮貌笑了下,“你好。”

這頓飯對她來說,已經成了煎熬。

席間,陳婧頻頻給梁牧之夾菜,要他為自己剝蝦。

許梔安靜吃飯,隻想儘快應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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