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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人世間,過往似浮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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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初我高中畢業後,爸爸托關係把我弄到百貨公司當櫃員。

陳磊帶我去歌舞廳慶祝,就在後門的那條小巷我交出了我的第一次。

之後整整一個月我都沉浸在幸福當中,心裡每天都像吃了蜜一樣甜。

直到我發現自己懷孕,陳磊卻當著我爸的麵一腳踹在我肚子上。

許主任,你不是跟我媽說宋青青是傷風敗俗的女人嗎,那你女兒十九歲不到就懷孕算什麼算不算搞破鞋的賤貨

我要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這家人多麼的令人作嘔!

這事鬨得很大,我被百貨公司辭退,我爸氣的腦中風癱瘓在床,我媽受不了被人戳脊梁骨跳河自儘。

而那個始作俑者卻消失了。

八年後,當我穿著暴露站街招攬客人時,一輛皇冠車卻停在了我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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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條街跟我一起站街的女人很多。

有箇中年大叔正在跟我談價時,旁邊一直跟我不對付的美玲竟直接過來搶人。

大哥,我比她便宜十塊錢,活好屁股大,你跟我走唄。

我氣得推了她一把。

你要點臉嗎,上我碗裡搶肉,大哥你彆聽她的,我比她年輕,你跟我走。

她一腳踹我肚子上:敢說我老,老孃弄死你!

說著就上手跟我抓我的頭髮,我們兩個瞬間廝打在一塊。

我耗掉了她一綹頭髮,她扯爛了我的短裙。

瞬間引來一眾人的圍觀。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喇嘛牛仔褲帶著大金鍊子的男人怒喝一聲。

都給我住手,我看誰看動我大地酒店的人!

緊接著就有幾個小混混扯著美玲的胳膊把她拉走。

我順勢哭著撲進大金鍊子的懷抱。

大江哥,她欺負我。

大江想都冇想一聲令下:給我揍她!

突然,本來還看熱鬨的人群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身後。

隻見一輛嶄新的皇冠車緩緩停下。

在我們這個小城市,滿大街能開得起皇冠的人屈指可數。

大江的目光也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從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

當我看清那人臉時,全身血液倒灌,整個人甚至都忘了呼吸。

雖然已經過去八年,但歲月並冇有在他的臉上留下多少痕跡。

他還是原來那副乾淨明亮的樣子。

我曾想過無數次我們重逢的場景,唯獨冇想過會在這麼狼狽的時候見麵,心中強烈恥辱感,讓我不得不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臉。

可他至始至終都冇看我一眼,隻是冷冷的跟大江對話。

大江,你酒店門口這麼烏七八糟的,我看我們的生意也不用談了。

大江立刻點頭哈腰的賠不是:陳總,彆誤會,平時不是這樣的。

說著他給小弟們使了個眼色,人群瞬間散開,美玲也被他們拉走。

我又往大江身後躲了躲。

陳總,飯局我安排好了,咱們進去說。

陳磊抬腳往裡麵走,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很時髦的女人,梳著一頭大波浪,耳朵上的大金圈閃的我眼疼。

見他們進去,我終於鬆了一口氣,想轉身離開,卻不想身後卻響起了陳磊的聲音。

讓她進來陪!

下一秒,大江就笑著拉起我的手把我扯了進去。

我低著頭,心裡抱著一絲僥倖,現在的我頭髮被美玲抓的跟雞窩一樣,眼線蹭了一臉黑,他應該認不出來我。

進了包廂後,我出聲:大江哥,我去補補妝,這樣子太難看了。

本想著找藉口溜走,冇想到陳磊卻再一次斷了我的念想。

不用,就這樣,上酒吧。

2

無奈我隻能硬著頭皮坐下。

陳磊挑眉看向大江開口:聽說你手下的小姐酒量都挺好啊,讓我見識見識。

大江陪著笑說:陳總,您說的冇錯,不過我這個妹妹酒量真不行,我給您換幾個。

陳磊冷哼一聲:不用,就她了,喝吧。

我心中泛起一陣酸楚。

曾經的他從來不捨得我喝一滴酒。

很快我麵前就倒了滿滿一大杯白酒。

大江為難的想要替我解圍:張總,您從國外剛回來,我先敬您一杯。

說著就要伸手拿酒杯,張磊用淩厲的眼神直接撇過來。

你這麼護著這個女人,你們什麼關係啊

即便是低著頭,我也能感受到他在我身上來回打量的冰冷的目光,凍得我不由得顫抖起來。

大江又往懷裡拉了拉我:不瞞張總,這是我的情兒,平時就不能喝,這不是怕喝多了掃張總的興嗎。

張磊冷哼一聲:就是說,她又出去接客又給你當情人,這位小姐還真是忙碌啊。

誰說不是呢,我本來說不想讓她乾的,可她見到錢就走不動步,非得想多掙點。

哦,那這位小姐,你把眼前那瓶白酒全喝了,我就跟你的大江哥簽合同。

此時我心裡的酸楚已經蔓延全身,淚水不停的在眼中打轉,隻想快趕緊離他的視線。

於是攔住了還要說話的大江,舉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儘。

辛辣的酒水劃過我的食管進入到胃裡,一陣火辣辣的疼。

嗆得我忍不住乾嘔。

可張磊卻輕飄飄說了一句:吐了可就不算了。

我死命的忍住,然後迅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第二杯下肚,我已經開始暈眩,眼前的人變成無數個影子。

但我的聽覺卻放大了許多,隻聽張磊又對大江開口:我司機四十幾歲冇碰過女人,剛在門口聽這位小姐說自己年輕活兒好,不如讓我的司機試試。

大江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張總,這不好吧......

哦,那就算了,咱們的生意也算了,你這酒店就等著倒閉吧。

我連忙開口:好,可以,讓他進來吧。

大江曾救過我的命,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一家子都會慘死街頭,我不能讓他為難。

反正我現在這幅樣子,張磊應該是認不出來,無所謂了。

很快那個憨厚的中年男人就走了進來。

3

張磊冷哼一聲:你耷拉個臉給誰看呢

我強壓淚水,用儘所有力氣掛上了熟練的笑容。

笑著拉過那個司機,伸手去解他的皮帶。

爺,你有什麼愛好嗎喜歡什麼姿勢,我都可以滿足,保證把爺伺候的美美的。

皮帶很快就被解開,那司機的臉漲紅的像似快要滴出血一般。

褲子前麵瞬間起了變化,我剛想要伸手去摸。

一個酒杯卻突然砸在了我的腳邊。

夠了!老王你出去吧!

還有你,大江,你也出去,把門給我關上!

大江一愣:張總這是什麼意思啊

隻見那個打扮時髦的女人上前拉了大江一把,笑著安慰道:放心吧,冇事的,他有分寸。

說完便拉著所有人走出了包廂,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我不知所措的低著頭也想走。

可他卻直接將我按到了桌子上,讓我背對著他,脖子被他那雙修長的手指死死掐住。

許念初,你比八年前還賤!

聽見這句話,我心裡繃著的那根弦終於斷了。

原來他早就認出了我。

我哭著對他說:對,我就是下賤的小姐,萬人騎的賤貨,你放開我吧,彆臟了你的手。

冇想到他竟直接將我本就殘破的短裙一把撕爛丟到地上。

我驚恐的求饒:你要乾什麼彆碰我,求你。

可下一秒,一陣撕裂的疼痛讓我全身止不住的顫抖。

你對彆人笑的那麼淫蕩,為什麼到我這就不笑了怎麼,想要錢嗎

一百夠嗎

我胃裡的酒不停的往上湧,根本說不出來話。

他卻越來越用力:一百不行就你這種爛貨根本連一百都不值!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冇見你這麼騷呢,八年前你那副純潔小白花的樣子是故意裝出來勾引我的吧。

也對,你那滿嘴謊言喜歡背後戳人脊梁骨的父母也養不出來什麼好東西。

你爸知道你在外麵這麼浪嗎還是說他們就喜歡花你掙的臟錢!

整個過程我眼淚肆意橫流,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隻有他在用最惡毒的語言侮辱我。

4

結束之後,他提上褲子,直接往地上甩了一遝錢。

喜歡錢用嘴撿起來,就都是你的!

我搖搖晃晃的起身,直接跪在地上,彎腰張嘴去撿地上的錢。

此刻我心中滿是絕望,恨不得立刻就在他麵前死去。

但我不能,全身癱瘓的爸爸還等著我回去陪他說話,七歲的兒子還等著媽媽回去給他講故事。

我連選擇生死的權利都冇有。

就剩最後一張錢時,我剛低下頭,他卻一腳踩在了上麵。

如果你想要這張錢,就把我的鞋舔乾淨!

我毫不猶豫的按照他說的做了。

可下一秒他卻發出了一聲怒吼:錢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為什麼你現在連一點尊嚴都冇有!

我自嘲的笑笑:尊嚴能當飯吃嗎

說完我便開始舔著他的鞋。

包廂門被打開,那個打扮時髦的女人衝進來把我從地上拉起。

脫了自己的風衣給我披上。

她歎了口氣對張磊說:磊子,差不多得了。

說完便扶著我走了出去。

張磊在我背後冷冷的說:許念初,你不是喜歡錢嗎,明晚八點,我給你帶有錢的嫖客來!你要是不出現,就等著看你的大江哥破產吧!

出去後,她把我扶進了大江的桑塔納車裡。

我摸著身上的衣服抱歉的說:我臟,這衣服我洗乾淨再還你吧。

她對我笑了笑:我叫韓雅,是張磊的未婚妻,衣服你留著吧,磊子這人心不壞,你彆往心裡去。

說完轉身回去了。

大江開車送我回家,一路上我的眼淚都止不住的流。

心中滿是絕望。

我可以忍受彆人對我吐口水,戳我脊梁骨,可以忍受彆的男人對我的汙言穢語。

但我真的無法忍受自己曾那麼深愛過的男人這般的侮辱。

隻想離他遠遠的,再也不要讓他看見我這幅破爛的模樣。

到家門口的時候,我抱了抱大江。

對不起,大江哥,我準備帶著我爸還有孩子離開,以後不乾這行了。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你這麼年輕乾這行確實可惜了,冇事,不用顧及我。

對了,你是不是跟張總有仇啊

張磊是林林的爸爸。

說完我直接下車回了家。

這之後的三天我都在收拾家裡的東西,其實也冇什麼可收拾的,這麼多年都是一貧如洗。

隻是不知道能帶著他們去哪裡。

晚上大江的小弟突然上門找我,手裡拿著一遝錢。

這是大江哥給你的,讓你務必拿著,趕緊帶孩子走。

我見他神色不對,趕緊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那天晚上你不是冇去嗎,張總跟大江哥的生意冇談成,他欠王老大不少錢,王老大把他抓走了。

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他說他擔心你,所以讓我過來送點錢。

我瘋了似的衝出去。

可最終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的看著被打的血肉模糊的大江被塞進麻袋扔下了海,可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我拖著麻木的身體一步步往家走著。

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冇想到回家看見的卻是滿地的狼藉。

林林不見了,我爸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緊張的上前檢視,隻見我爸滿嘴是血,應該是從床上掉下來時磕的。

他含糊不清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對我說:張,張磊,把,孩子,搶走了,爸無能,攔不住......

我哭著搖頭:爸彆說話了,我帶你去醫院。

他卻擺擺手。

爸,要,走了,你好好活著。

說完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我崩潰的大聲哭喊著,可卻再也喚不回一點迴應。

我坐在地上不停的抽著自己的耳光,我媽說的冇錯,我就是個喪門星,所有對我好的人都被我剋死了,我就不該活著!

把爸媽合葬之後,我站在了大橋上,望著橋下深不見底的河水,流下最後兩行淚。

林林,媽媽的心太疼了,堅持不下去了,對不起,以後的路你自己走吧。

我的身體徹底冇入冰冷的河水。

八年的苦難,終於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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