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白星軌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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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星辰站在音樂樓前，反覆確認時間——14:58，比約定提前了兩分鐘。她調整了一下懷裡的紙盒，裡麵裝著今早剛從家裡甜品店帶來的香草瑪德琳蛋糕。昨晚回宿舍後，她翻遍了星糖過去的所有作品，發現一個有趣細節：主角在壓力大時總會吃這種貝殼形狀的小蛋糕。
\"就當是身份確認的測試。\"薑星辰自言自語，推開307教室的門。
琴聲戛然而止。
陸嶼白坐在三角鋼琴前，修長的手指懸在黑白琴鍵上方。午後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身上投下條紋狀的光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幅被切割成片的肖像畫。
\"你來了。\"他冇有回頭，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
薑星辰輕手輕腳地走到鋼琴旁，香草和黃油的甜香從紙盒縫隙飄散出來。她剛要把盒子放在一旁的椅子上，陸嶼白突然轉頭，目光銳利如鷹隼。
\"什麼東西？\"
\"呃伴手禮？\"薑星辰擠出一個笑容，\"我家甜品店的新品，想請你\"
\"拿開。\"陸嶼白的聲音驟然變冷，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聲響，\"立刻。\"
薑星辰被這突如其來的敵意嚇了一跳，紙盒差點脫手。她注意到陸嶼白的瞳孔微微收縮，鼻翼翕動，整個人像一隻嗅到危險氣味的野獸。
\"隻是普通的蛋糕\"她小聲解釋，下意識地打開盒蓋。
金黃的貝殼狀小蛋糕整齊排列著，散發出溫暖的香草氣息。就在這一刻，陸嶼白的表情出現了極其細微的變化——他的睫毛輕輕顫抖，喉結上下滾動，右手無意識地摸向左臂內側，那裡隱約露出一道細長的疤痕。
\"我說了，拿開。\"他一字一頓地說，聲音裡帶著薑星辰從未聽過的緊繃感。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討厭甜食\"薑星辰慌忙合上蓋子，把紙盒放到遠處的窗台上。當她轉身時，發現陸嶼白已經回到鋼琴前，脊背挺得筆直，像是在極力控製什麼。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薑星辰尷尬地站在原地，思考是否應該直接離開。就在這時，陸嶼白突然開口：
\"《星軌下的告白》。\"他的手指輕輕落在琴鍵上，\"主角在天文台表白那段，你用了肖邦《夜曲》作背景。\"
薑星辰眨眨眼：\"你記得這麼清楚？\"
陸嶼白冇有回答，手指在琴鍵上流連，幾個零散的音符飄蕩在空氣中。\"但肖邦太直白了。\"他突然說，\"不夠\"
\"不夠含蓄？\"薑星辰試探著接話，\"我當時想表達的是，愛意像星光，穿越光年才被看見，所以\"
\"所以需要延遲滿足。\"陸嶼白的手指突然流暢地動起來，一段陌生的旋律流淌而出，\"像這樣。\"
薑星辰屏住呼吸。這曲子開始時如同細碎星光，若隱若現，漸漸彙聚成璀璨星河，又在**處突然沉寂，隻剩下幾個單音在低音區徘徊，最後以一聲幾乎不可聞的高音結束，如同遠方星辰最後的閃爍。
\"這是\"
\"我寫的。\"陸嶼白的聲音很輕，\"聽完你的描述後。\"
薑星辰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她從未聽過如此精準的音樂詮釋——簡直就像把她小說中的場景直接翻譯成了音符。
\"能能再彈一次嗎？\"她小聲請求。
陸嶼白搖頭，合上琴蓋：\"該工作了。\"他指向角落裡的電腦，\"你的任務是給這段旋律配文字。\"
\"現在？\"
\"現在。\"陸嶼白已經恢複了那副公事公辦的口吻，彷彿剛纔那個用音樂表達情感的瞬間從未發生過。
薑星辰走到電腦前坐下，螢幕上是一個音頻檔案和空白文檔。她戴上耳機，點擊播放。當旋律再次響起時，她閉上眼睛，手指不由自主地在鍵盤上跟隨節奏輕輕敲擊。
兩小時後，薑星辰揉了揉痠痛的肩膀，將文檔儲存。她轉頭尋找陸嶼白，卻發現他站在窗邊，正望著那個被遺棄的蛋糕盒出神，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與哀傷。
\"寫完了。\"她輕聲提醒。
陸嶼白如夢初醒，瞬間戴回冷漠麵具：\"發到我郵箱。\"他看了看手錶，\"你可以走了。\"
薑星辰點點頭，收拾揹包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那個蛋糕你可以扔掉，盒子我要帶回去\"
\"已經扔了。\"陸嶼白打斷她，\"垃圾桶。\"
薑星辰看向牆角的垃圾桶——空空如也。她疑惑地皺眉，卻冇再多問。
走出音樂樓，薑星辰摸出手機準備給周小棠發訊息，突然發現手機殼裡夾著的校園卡不見了。
\"一定是落在琴房了\"她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音樂教室的門虛掩著。薑星辰正要敲門，卻透過門縫看到了令她震驚的一幕——
陸嶼白站在窗邊，手裡拿著那個瑪德琳蛋糕的包裝盒，指尖輕輕撫過盒底的logo。他低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在汲取某種即將消逝的氣息。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薑星辰分明看到，一滴淚水正順著他緊繃的下頜線滑落。
她屏住呼吸，悄悄後退幾步，然後故意加重腳步聲再次靠近。推開門時，陸嶼白已經背對門口站在鋼琴旁，包裝盒不見蹤影。
\"落東西了。\"薑星辰假裝冇注意到異常，從椅子上撿起校園卡。
陸嶼白隻是微微頷首，依然背對著她。
薑星辰走向門口，突然停下：\"陸學長瑪德琳蛋糕，你喜歡嗎？\"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良久，陸嶼白纔回答，聲音沙啞得不像他自己：\"十歲以後再冇吃過。\"
\"為什麼？\"
\"因為那天\"陸嶼白轉過身，薑星辰驚訝地發現他的眼眶微微發紅，\"我母親做了瑪德琳，然後永遠離開了。\"
薑星辰的心臟狠狠一揪。所有線索突然串聯起來——對甜食的抗拒，手臂上的疤痕，那種對親密關係若即若離的態度
\"那個疤痕\"她輕聲問。
陸嶼白下意識摸向左臂：\"我試圖攔住她。\"他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微笑，\"盤子摔碎了。\"
薑星辰不知該說什麼。此刻的陸嶼白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天才學長，不再是她需要忍受的\"苦役主\"，而隻是一個會疼的人。
\"我家甜品店\"她猶豫著開口，\"每週四都會做新鮮的瑪德琳。如果你哪天想試試。\"
陸嶼白冇有迴應，但薑星辰注意到他的喉結微微滾動。
\"明天實驗室見。\"她輕聲說完，帶上門離開。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薑星辰的手機震動起來。是陸嶼白的簡訊，隻有短短一行：
「音樂檔案已收。文字很好。」
緊接著是。」
薑星辰微笑著將手機貼在心口。轉過一個拐角時，她與匆匆趕來的周小棠撞個正著。
\"星辰！我正找你呢！\"周小棠氣喘籲籲地說，\"查到了！陸嶼白母親的事！她是個鋼琴家，在他十歲那年拋下家庭去了奧地利，而那天——\"
\"是她兒子的生日。\"薑星辰輕聲接話，\"她做了瑪德琳蛋糕。\"
周小棠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薑星辰望向遠處音樂樓的輪廓，窗邊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因為他剛剛分享了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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