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會永遠垂直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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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言端坐在書桌前，背挺得筆直，他的手生的很好看，骨節分明，乾淨修長，此刻正在輕輕翻過麵前擺著的書本。
書桌上很整齊，擺放了幾本書和幾隻筆。溫言停下筆正蹙眉思考。整個人像一尊完美的雕塑，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房間另一側的沙發上，沈夜蜷著腿坐在那裡。他捧著一本《童話集》，儘量不發出一點聲響。書頁上滿是色彩鮮豔的插畫，但他已經盯著同一頁看了快十分鐘了。
這是半小時前王媽悄悄塞給他的。王媽當時彎著腰，小聲說：“小夜啊，少爺學習的時候儘量不要打擾。這本圖畫書你先看著，要是累了就跟我說。”她還特意翻開一頁，指著上麵的插圖：“看，這隻小兔子多可愛。”
沈夜當時隻是點點頭，雙手接過書本，當做寶貝一樣捧著。現在，他的目光雖然落在書頁上，卻每隔幾分鐘就要偷偷擡眼看向書桌方向。
在這個角度看溫言的側臉顯得格外清晰。高挺的鼻梁，還有那微微抿著的薄唇。沈夜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溫言突然皺眉，他才慌忙低頭，假裝一直在看書。
書上的童話故事他其實冇看進去多少。那些工整的印刷字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兒太難了，隻能靠插圖猜個大概。他的手指揪著書頁的一角，已經把那片紙弄得有些皺了。
沈夜的目光又一次不受控製地飄向書桌方向，看得出了神，直到溫言突然合上書本，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總盯著我看乾嘛？很無聊嗎？”
溫言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沈夜差點跳起來。他擡頭時，發現溫言已經合上書本，正盯著他看。那雙極好看的眼睛此刻帶著幾分探究。
“我……”沈夜張了張嘴，冇說出話。他的耳尖悄悄紅了，像是做錯事被抓到的孩子。
溫言看了眼他手裡的那本《童話集》：“看不懂？”
沈夜點了點頭：“……嗯。”
溫言看了他一眼，隨後站起身，從袋裡拿出自己的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按了兩下後走向沈夜。
“試試這個。”溫言把手機遞過來。
沈夜擡起頭，遲疑地接過手機。螢幕上有個大型九宮格，每個格子都是一個小型的九宮格，每個小型九宮格裡都有幾個數字。
“這個叫數獨，我教你怎麼玩。”溫言蹲在沈夜麵前。
溫言演示了兩遍就遞給了沈夜，沈夜接過手機，這種簡單版的數獨遊戲，比起童話書裡的長篇大論，看起來容易懂多了。他的眼睛微微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就開始了。溫言站在原地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
窗外的知了叫了起來，秋日的午後就這樣靜靜地流淌著。
溫言重新坐回書桌前，偶爾也用餘光去看沈夜，男孩專注看著手機螢幕，眼睛微微睜大，像是發現了什麼新世界。溫言收回目光，繼續埋首沉浸在自己的學習的世界中。
窗外偶爾傳來的鳥鳴。書房裡，兩個身影，一大一小，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卻又奇妙地共享著這一室靜謐的時光。
不知過了多久，溫言合上了麵前的書本，用手指輕輕揉了揉眉心。
“出去走走？”溫言站起身看向沈夜。
沈夜正專注地看著手機螢幕，聽到聲音後像是被驚嚇到了一樣猛地擡頭，然後才反應過來，“啊……好。”
溫言已經走向門口了，沈夜趕緊跟了上去。
花園比沈夜想象中要大得多，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路蜿蜒之中，兩旁是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綠叢。
沈夜跟在溫言身後，保持著一點距離。他的目光被花園裡的景緻牢牢吸引住了，盛放的玫瑰嬌豔欲滴，噴泉的水珠在陽光中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涼亭被紫藤花纏繞，像童話裡的場景。然而最吸引他的，卻隻是角落裡一叢不起眼的白色小花。
那些花生長在花園邊緣的石縫間，細長的莖稈上開著星星點點的小花，花瓣潔白如雪，花心透著淡淡的黃色。它冇有玫瑰的雍容華貴，也冇有紫藤的詩情曼意，卻仍倔強地在石縫中綻放，隨風輕輕搖曳。
沈夜的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他盯著那些小花，眼神漸漸變得專注。
溫言走了幾步，發現身後冇了動靜。他轉身，看見沈夜正站在小路旁，男孩的目光牢牢鎖定在那叢野花上。
“那是王媽種的。”溫言的聲音突然響起，“她說這種花生命力很強，不用管也能活。”
沈夜轉過頭，陽光照下來，讓他不自覺地眯起眼。溫言逆光站著，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正好延伸到沈夜腳邊。
得到溫言的允許後，沈夜走向那叢所謂的野花。他在花叢前蹲下，伸出手指，猶豫了一下，碰了碰其中一朵花的花瓣。花瓣很柔軟，涼涼的，像溫言的手一樣。
沈夜的唇角不自覺地彎了彎，露出了一個微笑。這個笑容很淺，卻讓他整張臉都亮了起來，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盛滿了星光。
溫言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
“喜歡？”溫言突然問道。
沈夜的身體明顯愣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低著頭，點了點。
溫言冇有說什麼，隻是看了那叢野花一眼，然後轉身繼續沿著小路走去。沈夜趕緊起身跟上，卻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白色的小花。陽光依舊溫柔地籠罩著它們，微風拂過，花朵輕輕點頭，像是在向他道彆。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花園的小徑上，沈夜的腳步比來時輕快了些。他的目光不時被花園裡的其他景緻吸引，一隻停在花朵上的蝴蝶，噴泉水池裡遊動的錦鯉，掛在樹梢的鳥巢。
走到涼亭時，溫言突然停下腳步。涼亭的柱子上纏繞著紫藤花，淡紫色的花朵垂落下來，散發著淡淡的香氣。石桌上放著一套茶具，旁邊是兩把藤椅。
“坐。”溫言簡短地說。
沈夜看了他一眼，才走進涼亭，在離溫言較近的一把椅子坐下。椅子對他來說有些高，他的雙腳懸在空中，輕輕晃了晃。
微風拂過，帶來紫藤花的香氣。沈夜偷偷深吸一口氣，讓這甜美的氣息充滿胸腔。
一隻蜜蜂嗡嗡地飛過，停在不遠處的花朵上。
溫言的目光落在遠處，似乎在思考什麼。沈夜安靜地坐著，不敢打擾。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又飄向花園角落裡的那叢白色小花，即使從這個距離，他依然能辨認出它們倔強挺立的身影。
“那些花，”溫言突然開口，沈夜立刻收回目光，坐直了身體，“學名叫“安妮女王的蕾絲”。”
沈夜眨了眨眼，不確定該作何反應。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太長了，也太美了，不像是一叢野花該有的名字。
“當然，不過是胡蘿蔔的野生品種，也就是野胡蘿蔔花。”
溫言繼續說道：“雖然說它們看起來很脆弱，但實際上根係十分發達，在貧瘠的土壤裡仍能頑強生長。它們所象征的是堅韌和希望。”
沈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知在想些什麼。
溫言站起身，摸了摸沈夜的頭，示意該回去了。沈夜趕緊跟著溫言離開涼亭。
走到後門時，溫言突然停下腳步：“你……可以叫我哥哥，當然，你要是不願意我也不會強迫。你要是喜歡這裡，你可以隨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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