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玉帝選妃 > 第10章 天蓬受封為太師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玉帝選妃 第10章 天蓬受封為太師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天蓬的手指觸到竹簡的瞬間,指尖那縷殘存的銀光驟然一顫,彷彿被封印在火漆紋路中的某種力量輕輕回叩。他指腹微麻,像是有細針順著血脈向上遊走,眼前景象忽地晃動——琉璃碎裂的聲音從極遠處傳來,廣寒宮門緩緩閉合,嫦娥的袖角消失在霜霧之後。那一幕如夢似幻,卻又真實得令人窒息。她轉身時未語,隻留下一道凝望,深如寒潭,映著他千年前焚儘誓言的身影。

他猛地攥緊拳頭,將那陣眩暈壓進骨髓,喉間泛起一絲鐵鏽味,舊傷隱隱作痛。聲音低而冷:“此物,非我一人可承。”

風自西來,卷著焦土的氣息撲麵而來。騎士仍跪在廢墟般的原野上,舉著竹簡的手未曾放下,臂膀因長久支撐而微微顫抖,卻始終穩如磐石。沙粒被疾風裹挾,打在木箱角落“西牛”二字上,發出細微如叩齒的聲響。那箱子半埋於灰燼之中,邊角已被烈焰啃噬,露出內裡暗紅的襯布,像是尚未冷卻的心臟。

城樓上百姓的歡呼尚未散去,孩童們圍聚在燒塌的城門前,用焦黑的木枝在地上劃出“天火”二字,一筆一劃,稚嫩卻莊重。有個小女孩踮腳在旁描摹,嘴角揚起笑意,彷彿寫下的是英雄的名字。老者捧著粗陶碗追著士兵遞水,手抖得厲害,碗沿磕碰著兵甲,濺出幾滴清流,在塵土中瞬間乾涸。

天蓬的目光掃過那些臉——有淚痕未乾的母親抱著孩子,有斷了腿的老卒倚牆而坐,還有幾個少年蹲在屍堆旁,默默為無名戰死者合上雙眼。這些麵孔,他曾見過太多次,每一次都刻入魂魄,成為無法洗去的烙印。

他最終落回竹簡。

伸出手,接過。

竹簡入手微沉,火漆封印在日光下泛著暗金光澤,騰蛇盤雲的紋路蜿蜒曲折,似活物潛行。就在他接住的一瞬,那紋路竟似輕輕蠕動了一下,又或許隻是光影流轉間的錯覺。但他知道,不是錯覺。這封印中有靈,且認得他。

他不再看,轉身朝城門走去。腳步沉穩,每一步都像踏在命運的弦上,繃得極緊,卻未斷裂。

小西國朝堂之上,紫檀長案列於兩側,雕龍嵌玉,肅穆森然。七城聯署的竹簡置於中央玉台,由青玉匣托起,四周燃著四盞青銅燈,燈火搖曳,映得竹簡上的火漆宛如凝固的血珠。國君端坐高位,冕旒垂珠遮麵,眉心擰緊,目光如刀,在殿中眾人臉上來回切割。

老將立於左首,鬚髮皆白,鎧甲未卸,袖中手緊握成拳,骨節泛白,聲音沉厲如雷:“一介無名之士,憑一場火攻便要執掌軍政?七城共推,焉知不是彆國設局,藉此人奪我西境權柄?斷魂穀一役,固然奇勝,但以火焚敵,傷及山川靈氣,已惹天怒。若再授大權,恐動搖國本!”

右首文臣亦附議,手持象牙笏板,語氣謹慎卻不容置疑:“其來曆不明,甲冑殘舊卻敢直麵女酋精騎,所用戰術詭異非常,非尋常將領所能為。更可疑者,彼身負重傷而不死,浴火而不焚,夜行百裡如履平地……恐非凡人。若引狼入室,禍及社稷,悔之晚矣。”

殿中議論如潮,或怒或懼,或疑或歎。有人冷笑,有人低語,更有幾位年輕武官眼神熾熱,欲言又止。

天蓬立於階下,未披新甲,仍著那身沾記血汙與焦痕的舊袍,肩頭舊傷在殿頂垂落的日光中泛著淡青色,那是寒毒侵l的痕跡,深入經脈,每逢陰雨便如蛇噬。他未辯,也未抬頭,隻將竹簡輕輕推至玉台前,動作緩慢卻堅定。

開口時,聲不高,卻穿透喧嘩:

“七城聯署,非我求,乃民所托。若疑我來曆,可查斷魂穀屍骸——每一具,皆我親手焚之,骨灰埋於穀口東側三丈,以石為記。若不信,可掘土驗之。”

殿中一靜。

連簷外風聲都彷彿停滯。

他抬眼,直視國君,眸光如刃,不含情緒,唯有決絕:

“我不求爵,不戀宮,唯請一職——太師。統軍政,安西境,三年為期。若敗,自刎謝罪。”

話音落下,殿內無人再語。連最激烈的反對者也閉上了嘴。這不是豪言,是血誓。

國君久久未語。殿外風穿廊而過,吹動簷角銅鈴,一聲,又一聲,悠遠如古寺暮鐘。終於,他抬手,取下腰間玉玨,擲於案前,玉石撞擊金磚,清響震耳:

“準奏。即日起,封天蓬為太師,授虎符、印璽,總攝西境兵馬民政。”

禮官高唱聲起,紫綬加身。天蓬跪接,脊背筆直如槍,未有動容。玉玨貼上掌心時,那縷銀光再次微跳,如心跳復甦,卻被他悄然壓入袖底,藏於暗影之間。

當夜,太師殿燭火未熄。

三名親兵奉召入內,皆是斷魂穀伏擊時隨行之人。一人左臂纏布,是引火時被飛濺火油所傷,皮膚潰爛,至今未愈;一人耳廓缺角,曾在女酋軍中為奴三年,受儘鞭笞,逃歸故土;第三人最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眼神卻最穩,曾在戰場上揹著瀕死的通袍爬行十裡,中途不曾停歇。

天蓬立於案前,未坐,隻問:“可願離家?”

三人齊聲:“願。”

“可願無名?”

“願。”

“可願死不歸葬?”

良久,那缺耳者低頭,嗓音沙啞:“若能護境安民,死亦歸土。魂歸故土,不在墳塚,而在百姓口中一句‘那人曾守過我們’。”

天蓬頷首。他從殘甲上取下一片鐵片,邊緣鋸齒,原是戰時斷裂,鏽跡斑駁,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冷意。他以指腹輕撫其上,銀光悄然滲入,如霜覆鐵,轉瞬隱去,彷彿將某種古老的印記重新喚醒。

他將鐵片遞予缺耳者:“此符可辨火油埋點。若見異動,即報。巡風營,自今夜立。”

三人領命退下。殿門閉合,燭影搖牆,映出他孤坐的身影,像一把收鞘的刀,靜而不發,卻鋒芒內斂。

天蓬獨坐案前,攤開西境輿圖。羊皮地圖泛黃,邊緣磨損,標註密密麻麻,紅線縱橫交錯。女酋國退兵不過三日,邊境已有零星馬蹄印自斷魂穀北側繞行,似探哨,又似試探。他以硃筆圈出三處,又於七城交界標註暗記,墨跡未乾,已顯殺機。

圖成,他取出一枚銅鈴,鈴舌已斷,是昨夜從一具敵屍頸間取下,據聞乃女酋親信護衛所佩,象征死士身份。他將鈴置案角,銀光再閃,鈴身微震,似有迴應——彷彿冥冥之中,有誰在遠方呼喚。

三日後,晨霧未散,一名商旅模樣的男子自北境歸來,衣襟內藏一紙密信,交至巡風營暗哨。信中僅八字:“糧道改走黑水坡,五日後啟運。”字跡潦草,墨色深淺不一,顯是倉促寫就。

天蓬閱畢,未召將,未點兵,隻命人備馬,獨行出城。

城外荒野,枯草伏地,天地蒼茫。他勒馬於一處枯井旁,井口覆石,苔痕斑駁。他翻身下馬,以鐵片輕叩三下,節奏奇特,兩短一長。片刻,石下傳來兩聲回擊,沉悶卻清晰。

井側土地微動,一道暗道悄然開啟,一人自地下爬出,正是那缺耳親兵,懷中抱一皮囊,沾記泥塵。天蓬接過,皮囊沉重,內藏火油,乃特製配方,遇風即燃,卻不易引爆,唯有特定引信方可觸發。

他打開皮囊,以鐵片蘸油輕劃,銀光微閃,油麪泛起一圈極淡的波紋,隨即消散。這是確認火油未被動過的暗記。

“埋點三處,距坡口十裡、七裡、三裡。”他低聲吩咐,“硫粉混土,引線藏石縫。火不燃,人不留。”

親兵領命,返身入道。地道閉合,地麵複原如初,不見絲毫痕跡。

天蓬立於井邊,望向黑水坡方向。風自西來,捲起黃沙,撲在臉上,微澀,帶著荒原特有的粗糲。他知道,這場戰爭從未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方式繼續。

他回身,馬韁握緊,正欲上馬,忽覺袖中鐵片一震。他抽出檢視,銀光竟自行浮現,如脈搏般跳動,頻率急促,前所未見。他皺眉,尚未動作,遠處沙丘後傳來馬蹄輕響——非騎兵列陣,而是單騎疾馳,蹄聲急促,似有十萬火急之事。

馬近,騎士滾鞍下地,雙膝跪地,雙手捧出一卷竹簡,火漆封印完好,紋路與前日相通,唯顏色更深,近乎暗褐,似浸染過血。他高舉過頭,聲音嘶啞:

“八城聯署,增推天蓬為總帥,統轄兵馬調度,即日赴任。”

天蓬未接。

他盯著封印,指間銀光與之遙遙相引,如兩星將合,彼此牽引,隱隱共鳴。他忽覺心口一緊,似有舊傷裂開,血未流,痛已至。那一瞬間,記憶翻湧——千年前,他也曾接過類似的符令,那時天庭尚未崩塌,他尚是北鬥第七將,執掌天河戰艦,鎮守北冥。

而那一戰之後,他墜入凡塵,魂魄分裂,銀光散佚,曆經數十世輪迴,纔在一具殘軀中重聚一絲真靈。

如今,封印再度開啟,命運之輪滾滾而來。

他知道,這不僅僅是一道任命。

這是召喚。

也是試煉。

他閉目片刻,再睜眼時,已無猶豫。伸手接過竹簡,入手刹那,銀光暴漲,如月破雲,照亮整片荒野。馬匹驚嘶,跪地不起,風止,沙停,天地為之屏息。

他低聲道:“既無人肯擔,那便由我來。”

聲音不大,卻似銘刻於風中,傳向遠方。

黑夜深處,不知何處,又一枚銅鈴輕輕震動,彷彿迴應。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