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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刁蠻千金假成親後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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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那錢院使深深道了一個萬福,感激道:“有賴貴繡莊上下費心,與院中孩兒送來這等厚實鮮亮的衣裳,不知省了多少凍瘡苦楚!”

沈蕙娘溫聲道:“院使不消多禮,我們不過略略儘些心意罷了。東家此番還與我吩咐,道是往後日子,倘或院中孩兒,有那針線上靈巧的,待年紀稍長,亦可薦到繡莊學徒,學門手藝傍身。”

錢院使聽得這話,喜得連連作揖,隻道:“貴繡莊上下積德,必有後福!”

眾人各自嬉鬨敘話,不覺早是金烏西墜。

養濟院中眾人千恩萬謝,親手備下飯食,定要款待。沈蕙娘推辭不過,便與同來的一齊留下,在屋裡與眾人同吃冬至圓,

端見那湯圓煮得雪白圓潤,盛在粗瓷碗裡,騰騰冒著熱氣。

錢院使親自捧了兩碗,遞與沈蕙娘、方寶瓔,笑道:“院裡孩兒們親手做的,餡兒有葷有素,圖個團圓喜慶,貴客且來嚐嚐。”

方寶瓔先舀起一個湯圓來,吹了一回,張口便咬下半邊柔糯糯外皮,裡頭那紅豔豔豆沙立時入了口,直甜入心窩中去。

她吃下一個去,笑道:“原是相思豆沙餡的,好生香甜可口。”

沈蕙娘也舀起一個,輕輕咬開吃了,裡頭竟也是相思豆沙。

一旁眼尖的嬤嬤見了,隻拍手笑道:“了不得!兩位貴客,竟是一齊得了相思豆餡兒的。這冬至圓中相思豆,倘或教妻侶一同吃來,便是專管相思情意,保管教妻侶兩個蜜裡調油,分也分不開的!”

眾人聽了,皆擠眉弄眼,竊笑不已,那眼風隻管往兩個臉上身上打轉。

史瓊蘭瞧得有趣,也與徐清徽笑道:“你且瞧,紅鸞星照命,姻緣娘娘牽線,可都在這一碗冬至圓裡頭了!”

沈蕙娘教眾人打趣得麵頰微熱,心窩裡卻兀自突突直跳,忙低了頭,自家吃食。

方寶瓔卻笑嘻嘻道:“嬤嬤這話,端的說得在理!這相思豆餡兒,合該我與蕙姐分來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可不就是分不開麼?”

眾人笑鬨一回,彼此道賀,不在話下。

飯畢,看看天色早已黑透,錢院使又邀了眾人,一齊擁至庭下,同賞煙火。

但見幾個健壯雜役,搬出幾架煙火來,放置庭中。

不一時,點了引線,隻聽得噗噗數聲響動,早有各色煙火次第升空。

但見那夜幕之中,一霎時牡丹吐蕊、梨花盛開、金菊怒放,萬點金雨銀星排空,直將庭下映得明如白晝。

那院中孩童個個兒引頸仰麵,睜大了眼觀賞,口中驚呼連連,端的如癡如醉。

沈蕙娘與方寶瓔並肩立在廊下,四下裡華光眩目、歡聲盈耳。

忽聽得方寶瓔低聲道:“我從前也愛瞧這煙火。可不知怎的,我倒覺今日瞧這煙火時,比之往日在旁處熱鬨地界,竟是快活百倍。”

沈蕙娘扭過臉瞧方寶瓔。但見中天流光絢麗,明明滅滅,映過方寶瓔含笑眉眼,愈將她雙眸照得發亮。

隻聽方寶瓔又道:“從前我整日在外頭胡鬨廝混,銀子流水般花出去,尋些虛熱鬨,隻道那便是頭等快活。可今日見了院中孩兒,與她們穿上新衣裳,得她們這等感念,我才知……世上竟有這般樂事。”

沈蕙娘心頭一熱,擡手與她將鬢邊碎髮一抿,亦是含笑柔聲道:“寶妹本是善心之人,如今又有這等體悟,正是愈發開竅了,真個是千金難換。”

方寶瓔忽往沈蕙娘身上一倚,又將腦袋向她肩上一靠,笑道:“蕙姐既是這般念著我的好處,倒該應承我一樁事,權當是賞我。”

沈蕙娘問道:“你卻要我應承什麼事?”

說話間,又早有光束沖天,綻開一株並蒂蓮花,金絲銀蕊,傾瀉如瀑。

方寶瓔定定瞧那並蒂蓮的煙火半晌,方俏聲道:“往後凡有這等好煙火時,你都須得伴我一同賞玩。看不足一百回,我決不肯放你!”

沈蕙娘觀那煙火愈盛,心中卻驀然一澀,隻忖道:那假婚之約,算來不過一年,卻何來這許多光景?

正自分神,忽覺方寶瓔伸了自家小指,隻將她小指一勾,兀自問道:“你依我不依我?”

沈蕙娘隻垂眸應道:“隻要寶妹歡喜,我冇個不應承的。”

方寶瓔得她應諾,直喜得眉開眼笑,隻道:“你隻道我開竅,倒不知你自家今日竟也開竅了!”

一麵又指著前頭徐清徽與史瓊蘭,低聲與沈蕙娘打趣一回。她口中兀自絮絮不休,心中隻覺這等良辰美景,真是再好也冇有了。

撚指間,不覺朔風愈緊,早入冬月下旬。繡莊大小事宜,雖有方明照在前主力操持,然而到底臨近年關,事體繁重,那沈蕙娘與方寶瓔兩個,猶是忙得腳不點地。

那廂徐清徽與史瓊蘭卻是清閒,隻與兩個作辭,一逕離了越州,往周邊各地遊曆采風,不必煩敘。

看看快到冬月廿八,正是沈蕙娘生辰。方明照極是看重,親為操持,一早便吩咐下去,要與沈蕙娘熱熱鬨鬨,大辦一場。

臨近生辰不過幾日光景,沈蕙娘卻瞧見一樁怪事。

原來這幾日間,方寶瓔凡得了空閒時,也不去旁處,卻總往廚下鑽。

沈蕙娘撞見過幾回,心中好奇,便是與她問道:“寶妹,怎的整日往廚下去?莫不是貪嘴了,尋些零嘴去?仔細積食,傷了脾胃。”

方寶瓔卻隻笑道:“偏你愛操心!大冷的天,我討些熱食暖暖身子罷了。”

沈蕙娘雖曉她未曾實說,然而探問不得,又不是甚緊要事,也便罷了。

冬月廿八日,方府內外早是張燈結綵,在那宅中廳上,安排宴席齊整,與沈蕙娘做生日。

方明照早在越州城中廣散請帖,邀得城裡相熟的繡行東家、往來客商,連同明月繡莊中大小管事、繡工,這日皆來上壽。

又因著明月繡莊近來露了頭角,有那未得請帖的,也遣人往方府送來生辰禮,盼著攀些交情。

便是那品香繡莊夏銀鳳,也遣人送了六樣鮮美菜品、兩壇梅花清釀、一匹尺頭,又附上了兩封帖子,道不儘滿紙吉賀之辭。

方明照滿麵春風坐在主位,沈蕙娘與方寶瓔分坐左右。三個皆是盛裝打扮,同在上首,與眾人應酬宴飲,好不風光。

轉眼酒過三巡,菜嘗五味,生辰宴正至酣處。

隻見陳金榮、孫秀君、蘇良幾個,笑吟吟出席,行至廳中,一齊捧出一幅卷軸來,當廳展開。

但見那捲軸之上,竟是用各色絲線、以百種針法,或古樸蒼勁、或秀麗飄逸,繡成了百十個壽字,端的是匠心獨運,直映照得滿堂生輝。

隻聽繡莊眾人齊聲笑道:“恭賀沈管事生辰!”

滿堂賓客見了這等精巧別緻之物,無不嘖嘖稱奇,直讚歎明月繡莊人才濟濟。

沈蕙娘又驚又喜,忙起身收下,好生道謝一回,卻又見王杏枝領著她家孩兒上前來。

那孩兒早是病體痊癒,麵色紅潤。這時節,她梳著一條小辮,穿一身乾淨小襖,同王杏枝一齊,極莊重地向上行了一個大禮。

沈蕙娘忙將母子兩個扶起,王杏枝便遞過一盞香茶與孩兒,教孩兒敬與沈蕙娘。

隻見那孩兒接了茶盞,高高舉過頭頂,脆生生笑道:“多謝恩人救我,請恩人吃茶!祝恩人生辰喜樂!”

王杏枝亦是深深一福,隻道:“沈管事大恩,我母子冇齒難忘!”

沈蕙娘受了茶,早是心中滾熱,又與母子兩個回敬了一回,敘些關照的體己話兒。

王杏枝母子兩個方纔歸席,便有門房來報,道是驛站來人,送得一份賀禮,原是前幾日間,自淮州寄出的。

沈蕙娘接過侍人呈上的紫檀木匣子,打開來,裡頭盛著一幅畫卷,並一封灑金箋的賀帖。

沈蕙娘展開一瞧,隻見那捲上走筆飄逸狂放,畫得淮州山間鬆林,一隻白鶴信步。畫上空處,隻端端正正,以行楷題得“鬆鶴延年”四個大字,又綴數行小詩。落款偕蓋兩枚私印,正是徐清徽與史瓊蘭之名。

再閱賀帖,原是她兩個彼時遊曆至淮州山間,恰見林間白鶴,便取景作賀壽之禮,兼慰沈蕙娘離鄉之情。

方寶瓔在旁跟著看了一回,隻拍手笑道:“難為她兩個往外頭躲清閒時,還記著與你尋隻鶴兒來祝壽呢!隻可惜今日好酒好菜,隻要教這鶴兒替她兩個吃了。卻不知她兩個在那般山野地界來去,可也吃得好麼?待她兩個回來時,定要拉著瞧瞧,可曾餓瘦了些!”

沈蕙娘見了家鄉景緻,亦是心中感念,溫聲道:“她兩個這般有心,倒肯將這家鄉風物描畫來與我看。可惜今日不得相見,待她兩個回越州來,定要好生答謝一回。”

正是熱鬨時候,忽又見門房引著個管事模樣的來客,逕到廳上來。

端見那管事身著錦衣,身後跟著兩個侍人,皆捧著朱漆描金的禮盒。三個通身氣派,正是昌平侯府來人。

幾個行來主位前見了禮,那管事恭謹唱喏,朗聲說道:“小的特奉侯姥鈞旨,來與沈管事賀壽。恭祝沈管事貴體康健,福壽綿長!”

說畢,擺手便教侍人揭開禮盒,與沈蕙娘相看。

但見那頭一盒中,裝了四匹上好宮緞,流光溢彩,顯非市井可得。

次一盒中,則是一尊仙人獻壽的盆景,以紅珊瑚雕成。那仙人飄逸出塵,手中捧著好生飽滿圓潤一個壽桃。身旁一株仙樹,枝杈間還嵌著些米粒大小的珍珠。

滿堂賓客見了這等巧奪天工、價值連城之物,不免又是一陣驚歎豔羨,直道沈蕙娘得了天大體麵。

沈蕙娘忙起身謝禮,與幾個侯府來客賞些沾喜錢,又教人領著入了席,好生款待一回。

方寶瓔見得這等陣仗,滿麵上歡喜勁頭,倒比自家得了厚禮還盛三分。

當下好生得意,揚聲便與眾人笑道:“原不是我誇口,蕙姐手藝人品,冇一樣不好的。打她入了繡莊,便想過幾日苦日子,也斷冇這門路。更不必說今日又得侯姥這般擡舉,何等門庭生輝的喜事!”

一麵把眼將沈蕙娘一睃,愈發笑得冇眼縫兒,續道:“似我蕙姐這等好人兒,正是打著燈籠也尋不著的。偏生入了我明月繡莊,還肯這般疼顧我,可不顯著我天大造化麼?當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沈蕙娘麵頰微熱,正待言語,滿堂早是笑浪掀頂。

方明照亦是笑罵道:“你瞧這小油嘴,幾杯壽酒便灌昏了頭!蕙孃的好處,滿越州城誰人不知?你自家關起門的私房話,竟也渾拿到大庭廣眾下胡唚,冇得惹人笑話!”

一麵與眾人道:“列位貴客恕罪,我這兩個孩兒儘日蜜裡調油,這寶娘更是三句離不得娘子,一提蕙娘短長,嘴上便冇個把門兒的,倒教諸位見笑了。”

沈蕙娘忙滿斟手中杯盞,與眾人舉杯,接過話頭,好生恭謙道:“往前小莊僥倖經營,多賴諸位貴客照拂。今日又得諸位賞臉上座,正是蕙娘之幸。且受我敬一杯罷。”

方寶瓔吐一吐舌,也笑嘻嘻跟著敬了一回。

席間觥籌交錯,笑語喧闐,直鬨至申牌時分,方纔散了。

眼見外客儘去,又有沈桂娘自書院散學歸來,方明照便教人收拾了後頭暖閣,擺下一桌小宴,自家人說些體己話。

沈蕙娘往房中換了一身家常衣裳,到得暖閣時,方明照與沈桂娘早落了座,正一處說話。

沈蕙娘坐下,不曾見著方寶瓔,便問道:“怎的倒不見寶妹?莫不是白日裡吃多了酒,身子不適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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