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類型 > 與刁蠻千金假成親後 > 結局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與刁蠻千金假成親後 結局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

結局

不多時,那柳內官果然到得昌平侯府,教人引至花廳上來。

柳內官先與昌平侯見了禮,便問道:“侯姥深夜傳召小的前來,不知有何事相商?”

昌平侯便向堂後喚出沈蕙娘與方寶瓔來。兩個上前與柳內官相見,隻將自家查實孟娘子如何遭人脅迫、苗娘子如何遭人暗害,並自家追查時如何遭人縱火滅口之事,從頭至尾,詳儘稟告一遍。

末了,又將那袁館主所開藥物、拾獲的青山繡莊鑰匙、苗娘子所得的賬簿文書,諸樣證物,儘皆呈交與柳內官,作為呈堂供證。

柳內官接來瞧過一回,又細將那賬簿翻看過,一時麵若寒霜,隻道:“此事乾係重大,須得好生查驗。此番有勞沈管事與少東家,且煩你等這幾日莫往旁處去,候著府衙查問。”

沈蕙娘與方寶瓔心下稍鬆,自是千恩萬謝,不在話下。

日光景撚指便過,這越州城中早是天翻地覆。

這一日,正是那金龍圖一案開審之日,沈蕙娘與方寶瓔教人帶至府衙堂上,在旁聽審。明月繡莊眾工人家中親屬,亦是結伴前來,一同探聽訊息。

又有彆家繡莊東家管事,尤是那平日裡多受品香繡莊幾家打壓的,或是平日裡與這幾家走得近些的,此時亦皆是得了訊息,紛紛趕來。

眾人裡三層外三層圍攏來,皆立在堂外觀看。

端見潘知府端坐上首,柳內官則在一旁設座,雖不言語,那通身氣派,卻猶教人全不敢擡頭直視。

堂上早是黑壓壓跪了一片。以夏銀鳳、鄭內官兩個為首,次後王甲延、邱乙梅、趙丙涯三個,皆剝去華服,換上囚衣,教衙役釘枷鎖住,在堂上聽候發落。

潘知府將驚堂木重重一拍,便把夏銀鳳、鄭內官等人所行惡事,詳儘曆數一遍。堂外眾人聽了,一時皆是膽戰心驚,暗自咂舌。

原來那夏銀鳳藉著皇商身份之便,往日裡早是與好些采買官員暗中勾結,凡有上貢采辦之事,便是彼此串通,將那下等貨色也充作上品,虛報天價,隻將那白花花庫銀,流水也似揣進自家腰包。

此番金龍圖一案,亦是那夏銀鳳買通了鄭內官,隻盼著一舉將明月繡莊這眼中釘除去,自家獨霸皇商之位。日後再與鄭內官兩個沆瀣一氣,彼此幫襯,將這侵吞官銀的勾當愈發做大了。

那夏銀鳳與鄭內官,起先尚是兀自強撐體麵,然則見得諸般物證接連呈上,又有苗娘子、孟娘子、袁館主等證人上堂陳情揭告,她兩個也漸如身後王甲延、邱乙梅、趙丙涯三個一般,麵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冷汗涔涔而下。

不一時,堂上判決下來,那些個從犯幫凶,或是流放,或是收監,或是罰冇家產,各自判了。

獨那夏銀鳳與鄭內官兩個,罪大惡極,又乾係京中重案,須得押解入京,交由三法司會審。

夏銀鳳與鄭內官聽得這話,心知此番入京受審,便是再無迴轉餘地,登時爛泥一般癱作一團,身子抖得篩糠也似,好不狼狽,往日裡囂張氣焰,哪裡還見得半分?

那堂外觀看的各家東家管事,見得這般光景,皆是麵露鄙夷,好生唾棄。便是有那往日裡專一阿諛奉承的,此時亦是避之不及。平日裡苦受那夏銀鳳等人打壓的,更是拍手叫好、喝彩不疊,隻覺胸中一口惡氣儘出,好不痛快。

沈蕙娘與方寶瓔兩個在旁聽覷,但覺心中一塊大石,此時終於落地。

方寶瓔打眼一瞧,見那夏銀鳳與鄭內官教衙役架起時,已是麵如死灰,便從鼻子裡哼出一聲來,與沈蕙娘道:“正是天道好還,報應不爽!這起子黑心爛肺的賊,今日可算遭了報應!”

沈蕙娘亦是頷首應道:“善惡到頭終有報,如今我們再不消憂心了。”

審畢夏銀鳳等一乾人犯,潘知府便是當堂宣告明月繡莊冤屈,下令將獄中眾人儘皆開釋。

沈蕙娘與方寶瓔聽得這訊息,心中好不歡喜,忙教侍人先趕回府中去,備辦下柳條火盆、溫水飯食等諸樣物事,好待方明照回府時,與她接風洗塵。

這廂吩咐畢,又一齊往府衙外頭去,雇得幾輛馬車,好待見了遭押眾人時,送得她們各自歸家去。

兩處打點停當,兩個才轉回府衙門首,候著相迎遭押眾人。

端見那明月繡莊眾工人家屬,此時早圍在此處,伸長了脖子相望,隻盼裡頭親人早些出來相見。

方寶瓔把眼向四下裡一掃,見得眾人滿麵焦急期盼之色,自家心中亦是忐忑不已,隻與沈蕙娘道:“也不知母親在那獄中關押時,可曾受了委屈。”

沈蕙娘隻輕將她掌心一握,柔聲說道:“我在裡頭時,原也不曾受得什麼委屈,想來母親定然無事,寶妹且不消懸心。”

方寶瓔正待答話,卻是覷見沈蕙娘麵色有些發白,眉目間亦見疲態,登時心下一緊,忙道:“蕙姐,我瞧你臉色有些不好,你乏了也怎的?你且先家去,歇歇兒罷。”

沈蕙娘卻是溫然展笑,隻搖一搖頭,說道:“眼下不過等上一時片刻功夫罷了,原不打緊。”

正說話間,隻見那府衙大門開啟,不多時,明月繡莊眾人便是彼此扶持,緩緩行將出來。曆經此番牢獄之災,眾人個個兒麵帶菜色,形容憔悴。

外頭候著的家屬一見,端的是肝腸寸斷,連忙一窩蜂也似,快步圍上前去,與自家親人彼此相擁,兩下裡泣不成聲。

沈蕙娘與方寶瓔亦是上前去,從人堆裡擠將出來,一眼便瞧見方明照教陳金榮、孫秀君兩個扶著行來。

端見方明照經此一劫,瞧來當真清減幾分,往日裡那股精明強乾之氣雖在,麵上卻到底添了三分倦色。

方寶瓔見得母親這等受苦,早是紅了眼眶,急聲喚道:“母親!”擡腳便要搶上前去。

沈蕙娘亦是滿心酸楚難當,當下便要與方寶瓔同去。然而她方纔邁開步子,卻忽覺眼前金星亂迸,四下裡一陣天旋地轉,須臾兩眼一黑,便是不省人事。

方寶瓔聽得身後響動,忙回頭瞧去,卻正撞見沈蕙娘顫巍巍往後倒去,登時唬得不輕,慌忙轉身搶上前來,一把將沈蕙娘接在懷中,隻顫聲喚道:“蕙姐!蕙姐!你怎的了?”

眾人見此情狀,亦是慌得冇個開交處。方明照忙道:“且快些送往醫館去!”

眾人便忙一齊上前搭手,火急火燎,隻把沈蕙娘送至近旁醫館中去。

館中醫工見得這等陣仗,半點不敢怠慢,忙上前與沈蕙娘診治。

方寶瓔在旁瞧覷,心中好不焦急,待要開口問那醫工時,卻又怕擾了醫工看診,一時連大氣也不敢出,隻把一雙眼定在沈蕙娘麵上。

半晌,那醫工才道:“這位娘子並無性命之憂,隻是頭裡重傷未愈,又逢連日奔波,心力耗竭太過,便有此氣血兩虧之症。我且與她開一副溫補方子服用,便無大礙。”

眾人這才舒一口氣,卻聽那醫工又道:“隻是這病症,湯藥也不過治得三分。餘下七分,全在個養字上頭。須得好生靜養些時日,再不可勞心費神,方可痊癒。”

眾人忙謝過醫工,一麵抓了藥,才七手八腳將沈蕙娘扶至一頂軟轎中,送回方府去。

卻說此番轉回方府,方寶瓔將旁事皆丟開不管,儘日裡隻守在沈蕙娘病榻前頭,衣不解帶,悉心看顧,直熬得眼下烏青。

沈蕙娘與方明照皆是疼惜不已,連著勸了數回,方寶瓔卻猶不肯稍離片刻。

如此這般將養十數日,沈蕙娘身上方纔漸漸好轉。又請了醫工來瞧過,隻道是已無大礙。

方明照這才放了心,口中稱謝不疊。一旁方寶瓔心中雖也歡喜,卻猶是沉甸甸壓下一塊大石,好不沉重。

又過得數日,看看沈蕙娘已是大好,行走坐臥與往昔一般無二,方寶瓔便是好生鄭重,隻將沈蕙娘與方明照皆請至堂中。

方明照在上首坐好,沈蕙娘亦在旁坐下,方寶瓔自家卻並不落座,隻向後退開兩步,竟是跪倒在地。

方明照一驚,忙問道:“我的兒,好端端的,你這卻是做什麼?”

方寶瓔不及開口,早是鼻頭一酸。一時隻強自忍挨心頭酸澀,說道:“今日請母親與蕙姐來此,一則為向母親、蕙姐賠罪。二則為請母親作證,我……我要與蕙姐和離。”

沈蕙娘聽得這話,隻垂下頭去,並不言語。

方明照卻早將茶幾重重一拍,急聲斥道:“胡鬨!這等大事,豈能信口開河?”

方寶瓔卻是搖一搖頭,隻道:“母親休要責怪,孩兒並非一時起意。”

一麵將當初如何與沈蕙娘定下這假作妻侶之約,詳儘告訴一回。又將這一年間諸事,樁樁件件,儘皆細數一遍,說道:“蕙姐不過是個本本分分的手藝人,憑著自家手藝,儘可安穩度日。可自打同我成親,她成日間為著繡莊操勞,又要處處看顧我,幾曾有過一日安生日子?”

方寶瓔轉麵瞧向沈蕙娘,不覺越思越惱、越想越愧,續道:“倘或我當初不曾那般荒唐行事,隻為著爭一口閒氣,便生生將蕙姐扯進這趟渾水中來,蕙姐如今,又怎會這等吃苦受罪?此事原是因我而起,我怎的倒還有臉麵,為著自家歡喜,便要強留蕙姐在此?”

說著,早是心如刀絞、悔不當初,隻向袖中取出一紙和離書來,端端正正呈上。

方明照早是目瞪口呆,把眼向兩箇中間一掃,卻到底隻深深歎一口氣,說道:“這原是你兩個之事,我這作長輩的,到底不便說什麼。”

她一壁說來,一壁轉向沈蕙娘,隻問道:“蕙娘,你自家心中決斷,與寶娘遞個話兒,也便是了。”

沈蕙娘定定瞧了方寶瓔半晌,方纔起身行來她跟前,便要將她扶起。

方寶瓔兀自不肯起身,沈蕙娘隻歎一口氣,便將那和離書接來手中。

方寶瓔隻當她應下了,登時撲簌簌兩眼滾下淚來,忙垂首避過沈蕙娘目光。

正自傷心難抑間,卻忽有一聲響動入耳。方寶瓔愕然擡頭,卻見得沈蕙娘竟將那和離書從中撕作兩半,扔在一旁。再瞧沈蕙娘眼中,此時亦早墮下淚來。

隻聽沈蕙娘哽咽道:“寶妹,你怎的倒說起這等癡話來?我便在繡莊中做事,憑遇著什麼難處,我又怎有個不管不顧,隻顧自家逍遙快活的理兒?這原是我做管事的儘責,怎會是因你而起?”

她話頭一滯,又輕將方寶瓔手一握,續道:“我如今在此,原是心甘情願,又怎會是教你強留?我自來方家,受你與母親這等善待,我心中早將你與母親視作自家人。何況……何況我伴你左右,早不是為那一紙虛約。”

話及此處,她麵上顯出幾分鄭重來,一字一句說道:“我心中,如今隻得你一人。你要同我和離,卻要教我尋何人去?”

方寶瓔怔怔與沈蕙娘相視一回,卻是撲進沈蕙娘懷中,放聲大哭起來,說道:“你……你這人好生壞心眼……教我這等懸心……”

沈蕙娘亦是緊緊將她擁在懷中,一時泣不成聲。

一旁方明照見了,亦是取帕拭淚,隻笑道:“好,好!既是這般,便再冇個分離的理兒了!這纔是天造地設的好姻緣!”

自此一家人更是親厚和睦,沈蕙娘與方寶瓔亦是愈發心意相通、蜜裡調油,便是一時半刻也分拆不開,不在話下。

光陰似箭,不覺早是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此番冤案昭雪、闔家團圓,正是撥雲見日、喜氣盈門,方明照早在那花園敞軒中,鋪設下滿園筵席雅座。

園中金風送爽、桂子飄香之處,滿座賓客觥籌交錯、笑語喧闐,好不熱鬨。

方明照端坐東首席上,正與右座沈桂娘佈菜,一麵關切些書院起居,沈桂娘皆乖巧答了。

左座沈蕙娘與方寶瓔並肩而坐。沈蕙娘見那清蒸魚新近上桌,忙擡手舉箸,往那魚腹上夾下一塊最是肥美的,放至方寶瓔碗中。方寶瓔卻早拈起一塊月餅來,覷準沈蕙娘擡頭時,喂入她口中去,笑道:“這月餅倒好,你且嚐嚐。”

正自熱鬨間,忽見吳管事急匆匆自外頭走來席上,一徑行至方明照跟前,滿麵堆下笑道:“家主大喜!外頭有貴客登門!”

方明照訝然問道:“今日賓客皆已在此,卻不知是何方貴客?”

一語未了,早有侍人引著一行人進來。

為首者非彆,正是那柳內官與潘知府。端見她兩個麵色雖肅,眉梢眼角卻皆是隱見喜意。

滿堂賓客皆是一驚,連忙斂聲屏氣,齊齊起身相迎。

方明照亦攜了沈蕙娘與方寶瓔上前,正要見禮,那柳內官早是擡手止住,隻道:“今日原是方府私宴,本官與潘大人不過奉旨前來,不請自到,叨擾了各位雅興,萬望海涵。”

說著,自有個小內官上前,將一卷明黃長軸呈上。

柳內官便將那捲軸接來手中,當下宣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此言一出,滿園中人呼啦啦跪倒一片,皆是屏息凝神,靜聽天語。

隻聽柳內官朗聲道:“茲爾越州明月繡莊,巧思頻出,繡藝精湛,又懷仁德之心,堪為越州繡行表率,特點為皇商,欽此。”

明月繡莊眾人忙不疊叩首接旨,山呼萬歲謝恩,心下好不歡喜。

方明照早是眼泛淚光,隻將柳內官與潘知府讓至上座,親為斟酒,說道:“小莊有今日,全賴二位大人明察秋毫,還我等清白。此番大恩,冇齒難忘!今日恰逢歡宴,萬望二位大人賞臉,與我閤家同飲一杯水酒,權當慶賀。”

潘知府與柳內官與方明照道賀一回,自是欣然應允,依言入座。

當下諸般禮過,滿堂賓客見了明月繡莊沉冤得雪、苦儘甘來,亦是倍感欣慰,紛紛道賀不疊。

沈蕙娘與方寶瓔兩個攜了手,便往園中各處,與眾賓客一一敬酒。

行至一處,端見昌平侯正與王杏枝笑道:“去年貴繡莊往侯府贈的那《廿載相伴圖》插屏,原是你繡的。不想你瞧來年紀輕輕,竟有這般手藝!”

王杏枝連道“謬讚”,麵上卻難掩喜色。

那王杏枝的孩兒在旁,卻是伸著小手,隻顧去抓侯姥腕上一串沉香珠子。

昌平侯非但不惱,反是滿麵慈和,隻笑道:“好個小孩兒,這般有眼光,倒與我家雪團兒一般無二。”當下將那珠子褪下,贈與那孩兒耍子。

沈蕙娘與方寶瓔近前來,兩下見了禮數,沈蕙娘便與昌平侯敬酒道:“頭裡多賴侯姥援手,小莊方有今日。”

昌平侯飲了兩個敬酒,又回敬一回,隻笑道:“種得善因,方有善果,這原是你等自家掙來的福分。”

又行至一處,卻見那徐清徽與史瓊蘭,正同養濟院錢院使一處說話。

隻聽那錢院使道:“有勞兩位小姐費心,下月便來我院中授課,院裡孩兒們得了信兒,不知怎生歡喜!”

史瓊蘭笑道:“些須小事,何足掛齒!我與徐小姐在外遊曆,正得了些新畫稿,正好與孩兒們開蒙。”

徐清徽亦道:“此事說定,下月十五,我二人定然準時到訪。”

三個正說話間,見得沈蕙娘與方寶瓔近前,亦是起身道賀。

方寶瓔便與徐清徽、史瓊蘭兩個打趣道:“我道是何處來的兩位善神,原來在此處商議普度眾生的善舉呢。隻盼落後我們也沾些光,教兩位善神點化一二,也在紙上畫個金元寶出來。”

徐清徽搖頭笑道:“方世妹這張嘴,如今做了皇商,也冇個饒人處。”

史瓊蘭接過來道:“我瞧你自家便是那金元寶托生的,何消再畫?”

眾人聽得這話,皆是笑個不住。

再轉到自家繡莊席上,陳金榮、孫秀君、蘇良、宋巧雲等一乾老人,早立起身來相候。

陳金榮端了酒杯,滿麵紅光,隻與兩個道:“我老婆子癡長這許多年歲,從未見有今日這般風光體麵!全賴東家、少東家、沈管事洪福齊天,方有我等好日子過!”

孫秀君與蘇良亦笑道:“正是!往後我們跟著少東家與沈管事,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絕冇個二話!”

宋巧雲更是伶俐,隻把眼風往二人身上一掃,笑道:“依我瞧來,咱們繡莊這般順風順水,原是好在有一對天造地設的當家人。這妻侶同心,其利斷金,往後何愁冇有潑天的富貴!”

眾人皆撫掌稱是。沈蕙娘與方寶瓔亦是心中滾熱,與眾人一一敬了酒,方纔又往旁處去了。

當日園中眾人宴飲作樂,直熱鬨至三更時分,方纔各自散去。

沈蕙娘與方寶瓔攜手轉回自家院中,但見那銀漢無聲處,正有一輪滿月當空,又有漫天星子璨然而綴。一天清輝似水,柔浸人間。

兩個立在庭下,並肩瞧了一回星月,忽聽得遠處一聲響動,便有一道金光拔地而起,直衝雲霄。

須臾,端見那天幕之上,錦繡花團齊綻,端的是流光溢彩、璀璨奪目,原是城中節慶未歇。

方寶瓔便笑道:“蕙姐可還記得,你在養濟院時,曾應過我什麼話?”

沈蕙娘應道:“那時我應允過你,要與你看足一百回煙火。隻是如今,我卻不肯依你了。”

方寶瓔“噯呀”一聲,忙扭過臉來,蹙眉問道:“頭裡應承得那般痛快,如今怎的卻不依了?”

沈蕙娘瞧她氣鼓鼓一麵神色,隻把眼望進她眸中,笑道:“一百回太少,一千回也不足,須要看足一萬回,纔算不負這等好景呢。”

方寶瓔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卻又忙作勢把眼將沈蕙娘一瞪,說道:“你倒會討便宜!冇得瞧到頭髮都白了,還瞧不足你這一萬回呢。”

她一壁說來,一壁卻早是伸了自家小指,隻將沈蕙娘小指一勾。

沈蕙娘將她小指勾緊了,卻是搖一搖頭,隻道:“便是瞧到下輩子,我也決不肯放你。”

說畢,便是微微垂首,落吻於她唇上。

是時仁和十六年八月十五,海晏河清,國泰民安。

萬家燈火明處,皆共此良辰美景,相約年年歲歲,白首不離。

(正文完)

-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