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法修仙:我為世間重訂法則 第1章
-頭痛得像要炸開。
彷彿有無數根燒紅的針,從眼眶深處狠狠紮進腦髓,又攪動了幾下。我猛地抽了一口氣,吸入滿鼻混合著泥土、礦石和某種腐朽木質的氣息,嗆得我肺葉生疼,劇烈地咳嗽起來,每一陣咳嗽都讓顱內的刺痛更加鮮明。
我睜開眼,視線花了半晌才聚焦。
冇有宿舍亂丟的衣物,冇有電腦螢幕的微光,更冇有醫院那慘白的天花板。隻有幾根歪斜扭曲、彷彿下一秒就要坍塌的黝黑木梁,死氣沉沉地支撐著低矮的洞頂。蛛網像破敗的旗幟般垂落,在微弱得可憐的光線下泛著灰白。空氣濕冷,黏在皮膚上,帶著一股鐵鏽和黴爛混合的怪味。
這是哪?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失控的列車,蠻橫地衝撞進我的腦海,碾壓著我原有的認知。
李思言。
一個同樣叫做李思言的少年。天生“失語”,感知不到天地間名為【元文】的力量根基,是個被判定為無可救藥的廢物。被家族像丟棄垃圾一樣,扔到這處名為“黑礦”的絕地,自生自滅。
記憶的最後,是不甘心的少年在廢棄礦道深處摸索,腳下一空,跌落黑暗。
然後……就成了我。
“穿越?元文?修仙?”我揉著幾乎要裂開的太陽穴,試圖從這荒謬的現實中理出一絲頭緒。我不過是個語言學專業的學生,昨晚還在為那該死的語用學論文絞儘腦汁,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這麼個鬼地方?
這個世界的規則冰冷而殘酷。冇有靈根,不練靈氣。縱橫世間的,是一種叫做【元文】的基礎能量符號。修煉者需以神魂感知,理解其意,再以特定順序組合驅動,方能施展法術,獲得力量。無法感知元文,便是絕對的凡人,命如草芥。
而原主,就是這樣一個不幸的“失語者”。
絕望像是冰冷的礦坑水,瞬間淹冇了我的心臟,擠壓得我幾乎無法呼吸。難道我剛獲得新生,就要在這暗無天日的礦洞裡,拖著這具虛弱的身軀,挖礦直到某一天悄無聲息地爛掉?
我不甘心!
手指無意識地在身下冰冷的碎石中摳挖,指尖突然觸碰到一塊異常冰涼、表麵光滑的硬物。
我猛地縮回手,藉著極其微弱的光線看去。
那是一塊半埋在礦渣裡的暗青色石板,材質非石非鐵,觸手是一種沁入骨髓的冰涼。上麵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但隱約可見底下一些極其複雜、扭曲的刻痕。那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文字係統,結構古拙而詭異,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韻律感。
鬼使神差地,我用手掌用力抹開石板表麵的浮塵。
更多的刻痕顯露出來,深邃得彷彿能將人的視線吸進去。
嗡——!
就在我的指尖再次拂過那些刻痕的瞬間,異變陡生!
頭顱內的刺痛驟然變成了恐怖的鼓脹感!彷彿我的顱腔是一個狹小的容器,卻被強行塞進了一片洶湧的海洋!
那石板上的刻痕猛地活了!它們掙脫了物質的束縛,化作一道道流動的、充滿無限資訊的青色光痕,如同找到了裂縫的洪流,瘋狂地、爭先恐後地湧入我的眉心!
“呃啊啊啊——!”
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雙手死死抱住頭顱,整個人蜷縮成一隻蝦米,在冰冷的礦渣上劇烈地抽搐。感覺靈魂被撕成了最原始的碎片,又被一股蠻力強行糅合在一起。冰冷的汗珠如同瀑布般從
every
pore
湧出,瞬間浸透了我身上那件破爛不堪、散發著酸臭味的礦奴服。
時間失去了意義。
或許是一瞬,或許是永恒。
那足以將人逼瘋的衝擊感,終於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
我癱軟在碎石上,像一灘爛泥,隻剩下胸膛劇烈的起伏和喉嚨裡拉風箱般的喘息聲,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的腥甜味。
然而,當我艱難地再次睜開眼時,我整個人,徹底僵住了。
世界……在我的“眼前”徹底顛覆了。
空氣中,不再空無一物。
無數細微至極、肉眼本不可見的光點與線條,正如同擁有生命的宇宙塵埃,緩緩漂浮、流動,充滿了整個礦洞的每一寸空間。
它們形態各異,結構簡單,卻散發著截然不同的、清晰的“意味”。
一個微小的、不斷明滅的光點,散發著微弱卻純粹的熱意,讓我本能地想到“火”。
一道柔和起伏的波浪狀細線,傳遞著“流動”、“清涼”的感覺,是“水”。
一個尖銳的、凝實的三角符號,透著“堅固”、“防禦”的意念,是“禦”或“甲”。
我甚至能直接“讀懂”它們散發出的最基礎資訊!
這不是視覺,而是超越了五感,直接作用於我靈魂本源的感知!
【元文】!
這些都是最基礎、最微弱的【元文】!
原主拚儘一生、夢寐以求而不得的能力,在我接觸到那塊詭異石板後,竟然……以這種狂暴的方式,開啟了?!
一股劫後餘生的狂喜猛地衝上頭頂,幾乎讓我暈厥。但我狠狠咬了一下舌尖,劇痛和前世養成的理性思維強行將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冷靜!李思言!你隻是突然獲得了“看見”字母表的能力!離寫出驚世駭俗的宏篇钜著還差得遠!這僅僅是第一步,活下去的第一步!
我嘗試著集中那虛弱不堪的精神,努力去捕捉、勾動空氣中那個散發著“熱”意的【火】元文,想象著將它“推”出去。
失敗了。
那米粒般的光點紋絲不動,我那微弱的精神力如同蚍蜉撼樹,連讓它閃爍一下都做不到。
“是方法根本不對?還是我這具身體的神魂力量太過弱小,連最基礎的元文都驅動不了?”
絕望再次開始滋生。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那塊已經變得黯淡無光、如同普通石板的暗青色石塊上。腦海中的鼓脹感仍未完全消退,似乎……還有什麼東西殘留著。
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凝神內視。
然後,我“看”見了。
在我的意識海深處,那無數湧入的、狂暴的青色光流並未消散,而是緩緩彙聚、坍縮、凝聚,最終形成了一本朦朧的、若隱若現的暗青色書冊。
它靜靜懸浮,彷彿自亙古便存在於那裡。
書冊無風自動,緩緩翻開至第一頁。
頁麵之上,不再是那些難以理解的古老扭曲刻痕,而是化作了兩個我熟悉得刻入靈魂、但這個世界上絕不應該存在的、方方正正的方塊字——
【語法】
這兩個字沉重如山,道韻自成,隻是凝視,就讓我神魂震顫。
在這兩個蘊含無窮奧妙的大字下方,還有一行稍小些的、同樣古樸玄奧的字跡。其含義並非通過眼睛讀取,而是自然而然地直接浮現在我的理解之中:
「夫道者,文之所構,法之所依。言有序,術有章,是為語法。」
我的心臟驟然停止跳動,隨即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瘋狂擂動,血液奔湧的聲音在死寂的礦洞裡轟鳴作響,震得我耳膜發麻。
我得到的……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什麼修煉功法!
這似乎是……某種觸及世界底層運行規則的“工具”?或者說……“法典”?!
它的名字,竟然叫《語法》?!
就在我心神激盪,試圖用那微弱的精神力去稍稍觸碰、感知那本《語法》天書時——
“李思言!你個殺才!死透了嗎?躲在哪裡偷懶!今日的礦石份額若是完不成,老子便抽爛你的皮!把你扔去喂穴蛛!”
礦洞通道的深處,傳來一陣沉重的、踩在碎石上的腳步聲,和一個粗魯囂張得像破鑼般的叫罵聲。
是監工張麻子!
記憶深處有關於這個男人的碎片瞬間湧現:猙獰的臉孔,帶著倒刺的皮鞭,身上常年繚繞著一股汗臭和劣酒混合的味道,以及因為他掌握了寥寥幾個【力】、【硬】元文而帶來的、對礦奴們生殺予奪的可怕權力。原主身體裡每一處陳舊的傷疤,幾乎都在發出恐懼的哀鳴。
冰冷的恐懼如同毒蛇,瞬間纏繞住我的心臟,幾乎讓我窒息。
但下一秒,這股源自身體本能的恐懼,就被一股極其強烈的、不甘就此滅亡的怒火和狠勁徹底取代!
不能再這樣下去!我不再是那個任人魚肉、連哀嚎都不敢大聲的“失語者”了!
我猛地看了一眼意識海中那本沉寂的《語法》天書,又瘋狂地感知著周圍那些無處不在、卻無人懂得其真正價值的基礎元文。
一個瘋狂到極點的念頭,如同在無儘黑暗中劃亮的火柴,驟然迸發!
我前世的專業知識,這個世界的元文,再加上這本詭異的、名為《語法》的天書……
也許,我能玩一出這個世界從未見過的戲法!
腳步聲越來越近,罵罵咧咧的聲音夾雜著皮鞭抽打空氣的爆響,已經近在咫尺,就在拐角之後!
來不及多想!賭一把!
我眼神一狠,幾乎榨乾剛剛恢複的一絲精神力,拚命捕捉到空氣中那個代表【硬】的元文,它像是一塊微小的、凝實的菱形結晶體。同時,我也感知到了附近那個代表【疾】的元文,它是一段細小的、不斷躍動的閃電狀光絲。
按照這個世界的常規,驅動【硬】元文,大概能讓皮膚臨時堅硬一下,用以被動地、可憐地抵擋張麻子的鞭撻。
但這太被動!太低級!太不符合“語法”!
我回想起《語法》天書上那“言有序,術有章”六個字,一個前所未有的靈感如同閃電般劃過我的腦海!
我嘗試著,不再是用精神力簡單粗暴地去“推”動某個元文,而是以一種“構建句子”的奇特意念,將【疾】元文作為描述狀態的“狀語”,將【硬】元文作為核心動作的“謂語”,而精神鎖定的目標,直指洞外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張麻子!
一個簡單、粗糙,卻蘊含著完全不同規則的“法術句式”,在我的精神世界瞬間構建成型!
去!【對彼】【疾】【硬】!
——(目標:他)(狀態:急速地)(動作:變硬)!
“轟!”
精神力瞬間被抽空!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和頭腦被掏空的劇烈刺痛猛地襲來,眼前一黑,我差點直接昏死過去!
而就在我意識即將渙散的邊緣——
“嗷嗚——!!!”
礦洞通道裡,張麻子那囂張的叫罵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完全扭曲變調、淒厲到非人的慘嚎!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胳膊!骨頭!骨頭斷了!怎麼回事?!什麼東西撞我?!”
外麵傳來重物摔倒的聲音、痛苦的翻滾聲、以及驚怒交加到極點的咒罵和呻吟!
“邪門!真他孃的邪門!!”
我癱軟在冰冷的洞壁上,渾身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耳朵裡嗡嗡作響,大腦抽痛不止,連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氣都冇有。
但聽著外麵那殺豬般的、充滿了痛苦和驚懼的慘叫聲,我卻忍不住,咧開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成功了……
雖然粗糙得可憐,雖然差點把自己直接送走。
但我真的……用這個世界的“詞彙”,套上前世的“語法”,完成了一次跨世界的“造句”!
語法修仙之路,就在張麻子這一聲充滿了痛苦和莫名其妙的慘嚎中,於這黑暗的礦洞深處,悄然劈開了第一道裂隙。
黑暗中,我舔了舔乾裂得滲出血絲的嘴唇,感受到心臟在虛弱身體裡頑強而有力地跳動。
眼睛,亮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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