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而生[刑偵] 我沒什麼可說的
我沒什麼可說的
自從汪明遠的事情之後,周凱就一直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
一直睡眠質量很好、沾床就能睡著的他,這段時間以來還得了失眠的毛病。有時候淩晨兩三點才睡著,有時候甚至一整個通宵都沒有睏意,做什麼?是警力太充足的緣故嗎?”他的身體往後靠在椅子上,“所以啊,你們不用詐我,我是清白的。不要妄想能從一個無辜的人嘴裡得到你們想要的答案,因為你們找錯了人。”
蔡小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隱約又透出點尷尬,好在審訊室裡光線夠黑,他的臉也足夠黝黑,倒也讓周凱看不清楚。
隻是他那張機關槍一樣的利嘴,平時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住,一下子因為周凱的幾句話就熄了火,難免讓周凱有些看穿了他的心虛。
蔡小新漏了怯,梁斌卻沒有。
“我們檢視了你在安城住所的監控視訊,8月13日晚上八點左右回家,14日下午5點左右,你從家裡走出來。”梁斌拿著幾張列印出的a4紙,走到周凱麵前,遞給他,“看看呢,這個穿著搬家公司工裝的人,是你吧?”
a4紙上,一個一米八幾的瘦削男子,穿了一套藍色的工裝,戴著同色係的藍色鴨舌帽,正做出大步向前的姿勢,他用手壓低帽簷,故而看不清臉。
周凱擡眼一看,登時感到一陣慌張,但又想到自己那日準備充分,不可能讓他們拍到正臉。憑這幾張模糊的圖片,能說明什麼?
“不是我,我是個大學生,怎麼會有搬家公司的衣服?再說了,我那些天一直待在家裡,等著開學,哪裡都沒去,你們查我的手機定位就可以證明。”
蔡小新反問道:“不是你嗎?但是你們小區的保安可不是這麼說的,他清楚地記得,14日下午5點左右穿成這樣走出小區的人就是你,保安大叔不是還把你當做沒登記的搬家工人,說了你幾句嗎?”
聽了這話,周凱突然想起真有那麼個保安,臉上的篤定纔有了一絲鬆動。
蔡小新終於從他身上扳回一局。
“保安嘛,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有時候老眼昏花,加上小區裡人來人往,看錯了也是常有的事。”周凱稍加思索,三兩下又扯了個謊。
蔡小新的勝利還沒持續幾秒鐘,看著好像又被狡猾的對手擊潰。
“我們查了沿途的監控,這個身穿藍色工裝的人,從你們小區走出來後,上了安城到關圖縣的高速,最後在快到達關圖縣城區的地方下了車,這你怎麼解釋?”梁斌目光緊鎖著周凱,卻看見他鎮定自若,絲毫不慌。
“我說過了,這個人不是我,我一直都在安城的家裡,直到案發第二天,也就是17日我纔回的關圖縣。這個穿藍色工裝的人為什麼從我家小區走出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去關圖縣,這你得問他。”
“你是在快到關圖縣的時候,大概在巢河附近下的車吧?那天你說,你家就住在附近,所以給了司機五十塊錢,讓他允許你在巢河附近的高速路旁下了車。你有沒有想過,司機聽過你的聲音,也見過你的臉呢?”梁斌微微扯動嘴角,笑吟吟地看著坐得穩穩當當的周凱。
周凱嗤笑一聲,略帶諷刺地說:“那你把那位司機叫過來,讓他來辨認一下,看到底是不是我嘛。”
他的語氣十分自信,自得於當天的充分準備。他從安城到關圖縣時,以得了流感為由,一路戴著口罩,說話時還故意壓低聲音,讓司機和車上的其他乘客以為他真的生了病。
那車上全都是沒見過的陌生人,況且都過了這麼些天,怎麼能真的辨認出他來?
隻是他想不到,他隻漏出了一雙眼睛,小區的那位保安怎麼偏偏就能認出是他?
“那行,那我們就試一試。”梁斌看詐不了他,不著聲色地轉了話題,“現在跟我們說說你賭博並且借高利貸的故事吧。”
“沒什麼可說的,那是我的私事。”
梁斌站起身,轉到椅子後來來回回地走動,手裡拿著方纔的一遝照片。
“嗯,既然你不說,那讓我來猜一猜。你的中學老師說你從小到大一直很聽話,成績很好,所以你爸視你為全家的驕傲,對你看得緊,管得嚴,所以你一直處於壓抑的狀態。是不是?”
梁斌站定在椅子後,笑問他的對手。
周凱無所謂地笑笑,臉上已經滿是不耐煩,他一臉莫名地反問:“這跟你們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蔡小新眼睛一橫,大聲說道。
他也不明白怎麼就關係大了,但是他看不慣周凱成竹在胸的那副囂張模樣,顯得他蔡小新很好欺負似的,所以選擇無腦維護梁斌。
梁斌看了一眼突然激動的蔡小新,繼續說:“這種壓抑狀態一直持續到你高中畢業,聽你的老師說,你的高考成績本來可以報考北方一個很不錯的大學,但是你爸爸覺得太遠,不願意你出省,就讓你選擇了安城大學,是不是?”
周凱眉眼間的不耐煩已經到了極點,他眉頭緊擰,並不作答,隻看著梁斌和蔡小新唱獨角戲。
“你到了安城大學之後,你爸仍然時時想要控製你,你並沒有因為考上大學而逃脫他的掌控,你現在又成年張大了,因此你和他的關係越發緊張。他越想要控製,你就越想要逃脫,越想要自由。
“就在這個時候,你不小心沾染上了網路賭博。漸漸地,賭博成為了你發泄和解脫的唯一方式。而後,等到你意識到自己沾染上賭癮的時候,已經戒不掉了,你的經濟狀況也已經出現了巨大的問題,你又不敢告訴家長,所以找社會上的閒雜人員借了高利貸。
“你深知汪明遠的性格,要是求助了他,就更擺脫不了他的控製。但你深陷高利貸,對方又逼你逼得緊,所以你找你媽媽幫助。結果她幫了你幾次,看你仍然繼續賭博,絲毫不收手,就放棄了你。我說的對不對?”
“我再說一遍,這是我的個人私事,跟案子無關。”周凱沉著臉,平靜地說道。
梁斌緊接著問他:“怎麼會無關呢?你不是告訴放貸款的人,你很快就能拿到錢了嗎?你爸爸死了,你媽媽又自首了,你當然就能順利拿到錢了。”
“我說了,我賭博借高利貸,是我的問題,但這些都是我的私事,跟我爸的死沒有關係。你們要是認為是我乾的,那請你們拿出充分直接的證據,否則彆想逼我承認!”
周凱說完之後就拒絕再講話,一臉平靜地看著蔡小新和梁斌兩人,好像是篤定了他們拿他沒辦法。
梁斌轉頭走到蔡小新麵前,跟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問話,又朝著牆外麵微微搖頭。
牆外觀察著這一切的班青和白楊也明白了,這小子比他媽還要狡猾,沒有絕對的證據擺在他麵前,他絕不會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