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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而生[刑偵] 新的骨灰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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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骨灰盒

人未到,聲先聞,蔡小新隔著老遠就失望地大喊:“什麼也不是。我和斌斌查了汪明遠他們班初版的數學競賽名單,裡麵有一個學生餘曉鵬,他家就住在東風裡——”

“餘?”班青和白楊異口同聲,突然擡起頭,瞪大雙眼。

梁斌後一步走進屋子,搖了搖頭,“他爸爸不是餘大佑,年齡相差十幾歲,樣貌也對不上。”

班青和白楊聽了,頓時懨懨地躺回椅子上。

白楊歎了口氣,重新拿起桌上的伸縮簽字筆,抵在額頭上,一下一下地按著。

現在找出耿登同謀的切入點,隻能是那日從孫英梅墳墓中挖出的骸骨、金鐲子、紅布和骨灰盒。

一大一小兩具骸骨已經經過dna比對分析,確認了二者的身份就是孫英梅和餘珍寶母女。

骨灰盒裡的骨灰目前還不能確定屬於誰,紅布也稀鬆平常、隨處可見,自然從上麵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但是好就好在,那隻金鐲子和骨灰盒能多多少少提供點不一樣的資訊。

手鐲圈口45,推測佩戴之人較同齡人體型瘦小,或者年紀較小,所以骨骼未發育完全。

而按照那天村長所說,按照本地風俗,給逝者所用的骨灰盒必須是木質。

如果用了石質或者陶土質地,一是按照當地流傳下來的說法,屬於僭越,於禮數來講不合適,二是按照封建迷信的說法,石質和土質的材料不易於腐爛分解,有礙於逝者投胎。

一風一俗,講究不同,孫英梅墳頭挖出的骨灰盒為陶瓷材質,一般在沿海潮濕地區用得多。

“如果骨灰屬於餘大佑,那麼把骨灰盒和鐲子埋進地裡的人,極大可能就是耿登的同謀,那他和餘大佑是什麼關係?他又是怎麼拿到鐲子的?

“如果骨灰不屬於餘大佑,那麼這個背後的人大概率就是餘大佑本人。但是骨灰盒裡的人又會是誰?”

白楊繼續用簽字筆一下一下地按著額頭,簽字筆發出的聲音和他的問題交織在一起,又因為無人回答,飄蕩在整個屋子中。

按照村長所說,當年孫英梅下葬的當天,餘大佑悲痛欲絕,想要把專門給妻子買的鐲子一起隨葬。

他陷入喪妻的情緒中,沒考慮到太多,但是孫英梅的父親老孫頭見多識廣,慌忙阻止了他。

沒有金鐲子這種值錢的東西,他女兒還能在地下安息,要是棺材裡真放了這麼個東西,保不齊過不了幾天就能被人掘了墳。

孫英梅骨骼粗大,鐲子的圈口明顯不適合,也就是說,這鐲子後來應該被餘大佑改過,可是為了誰而改呢?他女兒餘珍寶沒過多久也死掉了。

屋內的三人不約而同地沉默著,這時候,中途出去接了個電話的梁斌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找到了!”他難得地急切和興奮,“汪明遠班上的薛同學說的紮小人找到了!另外,又發現一個骨灰盒!”

四個人一進入屋子,就感到一陣陣森冷的氣息。

房子不到五十平,沒有放置任何傢俱,沒有人住過的痕跡,空空蕩蕩。窗戶常年關閉,一進去就能聞道一股沉悶壓抑、又有些潮濕的氣息。

骨灰盒被放置在屋子中唯一一張紅木桌子的正中央,盒子上方並沒有按照當地習俗蓋上一方紅布,而是貼了一張硃砂寫過的黃色符紙。

除此之外,桌子上還放著些零零散散、讓人看著迷惑的東西:一方係著紅繩的金條,一盒硃砂,一柄桃木劍。

三樣東西依次擺開,陳列在白玉石製成的骨灰盒前麵。

桌子最左側,那日薛如許所描述的藍色棉布裙娃娃突兀地擺在上麵,遠遠地看著還有幾分可愛,隻是湊近了才發現娃娃的臉已經被刀片割爛,肚子上還紮著幾根銀針,麵色可怖,森冷駭人。

而紅木桌子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張奇奇怪怪的油紙畫。紙上一個青麵獠牙、不知是神是鬼的東西,左手一柄長劍,右手一把鋼叉,正俯視著桌子上的亡靈。

起初,班青他們並沒有太在意紮小人的事情,後來查實過汪明遠和周琳緊張的關係後,就想當然地以為這個邪門的玩意兒是汪明遠為了詛咒周琳而製成。

沒想到,這東西還被汪明遠放到了這裡。

蔡小新一走進屋子就感覺露出的胳膊上長滿了雞皮疙瘩,渾身發冷,在燥熱的天氣裡竟然生出一陣冷汗。

“啪!”梁斌的手機不小心從兜裡滑了出來,摔落在地,砸出一聲突兀的巨響,嚇得蔡小新“啊啊啊”連連尖叫,彈簧似地跳開。

“你給我好好的!不準嚇唬我!”

蔡小新驚恐的膽小模樣還沒褪去,就色厲內荏地張大了雙眼警告梁斌,逗得後者想笑又顧慮著場合不敢笑,隻好抿緊嘴巴,猛地點頭,眼睛也彎成了月牙狀。

這時,見到班青和白楊已經走到了桌子前麵,梁斌也收起了笑意,緊跟上去。

蔡小新一個人被甩在最後,哪裡敢逗留,擡起幾步趕忙追上梁斌,兩隻手緊緊攥著他的胳膊不願意撒開。

白楊看了一圈兒,問道:“這房子什麼時候買的?”

“也就去年下半年,由汪明遠的一個朋友代持至今。因為代持人幾個月聯係不上汪明遠,就想偷偷賣掉房子,結果中介帶著買家一進來就看到了這些,當時就報警了。”梁斌回答道。

“去年下半年?”班青皺眉,疑惑地追問了一句。

梁斌點了點頭,“對。我記得當初薛同學也說過,汪明遠在他們高二上半學期,就變得有些怪怪的。”

班青徑自走到藍色棉布娃娃前麵,伸出左手將其一把抓起,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她將那娃娃翻過身來端詳片刻,突然一下子怔住。

娃娃背後一張紙條掉落在紅木桌上,她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嫌棄地捏起來,卻見上麵用毛筆寫著:汪舒,坤造丙寅年丙申月辛卯日戊子時。

她向來輕視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但在看到汪舒的名字時,心頭頓時湧起一種異樣的憤怒。

白楊正背著手,彎腰打量著骨灰盒上的黃色紙符,見她一動不動地捏著個紙條子,也側過腦袋湊過去看。

“這是什麼?”蔡小新捏著梁斌的胳膊捏得死緊,明明害怕得躲在梁斌身後,還要好奇地探出個腦袋看。

“汪明遠女兒汪舒的生辰八字。”看班青入定一般,白楊隻好解釋道。

“啊?他為啥要詛咒她女兒啊?”蔡小新問出了所有人都困惑的問題,但可惜,除了死掉的汪明遠,在場的誰都不知曉。

“心虛吧可能。”班青麵無表情地隨口說道。

而後將手裡的娃娃和紙條放回原位,雙手插兜,倚靠在左手邊的牆壁上,再次細細地環視這間屋子。

房子的吊頂和牆壁都很奇怪,透著一股異常詭異的氛圍。

頭頂是和符紙一樣的金黃色,而四周的牆壁則是黑色,用黃色的塗料畫出一個個詭異的頭像,好像是頭骨,又好像是一張張變形了的臉。

白楊一樣樣地看過去,一陣子之後,終於打破了屋內詭異的沉默。

“他去年下半年才大老遠的來寧城買了這個房子,專門弄個地方,搞了這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那麼去年肯定發生了什麼事兒,嚇到了他。”

“就是就是。”蔡小新瑟縮在梁斌身後,連連附和,兩隻手死命地摳著他的臂膀,痛得他咬牙切齒,終於忍無可忍地將蔡小新肘開。

班青一聲不發,繼續靠在牆壁上,若有所思。

白楊繼續分析,“汪明遠長期生活在關圖縣,對寧城不熟悉,大概率這些東西是他從關圖縣帶來的。”

梁斌讚同地點點頭,“如果這個藍布娃娃就是薛同學看到的那個,那也是從關圖縣帶過來的,我覺得我們可以找畫符的人瞭解情況。”

“上哪兒找人啊?遍地都是裝神弄鬼的騙子。”蔡小新小聲抗議,心中暗罵汪明遠,一個讀書人竟然相信這些騙人的邪祟東西!

白楊稍加思索,“……巢河兩岸的小攤子,那裡騙子多。”

“青姐咋沒來啊?”蔡小新一邊用力地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梁斌。

他剛纔在路邊買了根玉米棒子當做早飯,記得一直都是三塊錢,也沒問價格,拿起就啃。結果攤子後那個麵善的大娘見他咬上了,張嘴就喊了聲:“五元。”

因而這會兒他咬得格外用力,恨不得把玉米芯子也咬下來。

“聽說是生病了,請了三天病假。”梁斌吸了吸鼻子,他昨晚從寧城回來後也有點感冒。

“怎麼了,玉米棒子惹你了啊?”幾步開外,白楊雙手插兜,一臉嫌棄地看著吃相難看的蔡小新。

現在還不到早上八點,是一天中難得涼爽的時候,因而河岸兩邊已經圍滿了人。

三人一邊走,一邊沿途觀察。

有賣符水,號稱包治百病的;有看手相,給人看姻緣事業的;有擺攤賣狗頭骷髏,聲稱能驅邪的……

走了大概兩百來米,也沒看到有畫符的人。

蔡小新一路走來也沒看到個垃圾桶,隻能像握著個棒槌一樣地握著手裡的玉米芯子,跟在白楊和梁斌後頭轉悠。

他伸手抹去嘴邊不小心沾上的玉米粒,疑惑地問道:“咋沒見著人呢?莫非是做大做強,產業升級,不擺攤了?”

前麵兩記白眼向他飛來,他訕訕地撇了撇嘴,裝作若無其事地擡頭看天,“真藍啊,又是個好天兒!”

沒走出兩步,倒真讓三人碰見個小攤子。

攤子旁邊支了個鋸齒邊的三角旗,桌子上鋪了張寬大的黃布,繡著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圖。

桌子上隻有寥寥幾樣東西:一遝黃色的紙條,一張收款碼,一個小電風扇。

小電風扇裡的涼風不停地送往攤子後的涼椅上。

一個瘦得顴骨極為突出的男人正在上麵呼呼大睡,發出震天的呼嚕聲,惹得旁邊同樣守攤子的女人白眼翻了又翻。

“咳咳!”白楊走到攤位前,假裝咳嗽幾聲。

那男人還睡著,紋絲不動。

蔡小新擠上前來,舞了舞手裡的玉米芯子,大喊道:“老闆!老闆!開張了!”

男子明顯是沒有睡好,不情不願地醒來,眼睛裡帶著幾分厭煩,一大早上又不好開口罵人,打個嗬欠,然後陰陽怪氣地問道:“看什麼?姻緣嗎?你們三個倒是都像光棍,算是來對地方了。”

聽了這話,白楊麵色不改,笑了笑沒說話。梁斌反正不在意,也不接茬。隻有蔡小新被他噎地想罵人又罵不出來,隻覺得比剛才吃的玉米還要噎人。

梁斌走到攤位前,隨手拿起桌上的黃色紙符瞎看。卻見那都是些預製品,按照事業、姻緣、財富等所求,分門彆類地做了標記,而符紙上都是些列印的油墨痕跡。

他不由得嘴角抽了抽,卻被眼尖的瘦削男子捕捉個正著。

男子口若懸河地自吹自擂:“小兄弟,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我們就得轉變思路,創新手段——”

“我們看這個。”梁斌伸手遞過去一張黃色紙條,“勞煩你給看看,能不能認出來,這是誰寫的?”

男子詫異又防備地接了過來,眯著眼端詳半天,將那黃色紙條一會兒舉到天上,一會兒又平攤在桌上。

在蔡小新快沒了耐心的時候,纔有些猶豫地猜測:“嗯……看起來像是老黃畫的,不過……你們是誰啊,找他乾啥?”

三人紛紛默契地讓他的話掉在地上。

“老黃是誰?在哪個攤位?”白楊拿回紙條,又掏出錢夾子,“你一單多少錢?”

男子臉上頓時卸下了防備,諂媚客氣地回答:“好說,好說,世間自有真情在,大家相聚都是緣。你覺得我這一單價值多少,就給多少——”

“兩塊?”

“……最低十塊哈,不議價。”男子臉上的諂媚蕩然無存,梗著脖子,收起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接過了白楊遞過來的十塊錢,他才又搖頭晃腦,“前麵沿著河岸一直走,在第一個拐角左拐,一直往前大概五百米,就能看到一棵桂花樹,樹下有個花店。老黃的攤位就在花店旁邊,你們到時候一看就知道了。”

男子官方地說完,就躺回涼椅,閉上眼睛睡覺,不再多言語。

三人按著男子的提示,沿著河岸往前走,左拐後又走了兩三分鐘,一直沒看到什麼花店,不過的確有一顆桂花樹。

走近了纔看到,樹下哪裡是花店,分明就是個花圈店,裡麵擺滿了紙錢、金元寶,紙房子和各種花圈!

白楊略一思索,然後破口大罵:“不好!被他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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