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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弗洛伊德的眼淚:心理治療師的愛情與靈 第十九章 一場被預謀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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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被預謀的“幸福”

夏天藍和沈旭磊的訂婚派對定在端午節假期裡,地點仍然是alex的酒吧。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是沈旭磊,他專程到zihuatanejo,鄭重提出請求:“alex,難得你是我們共同的朋友,我想不到比這裡更合適的場所。”

alex找不到合理的藉口拒絕,他隻能答應旭磊的請求,並微笑著祝福他們。

天藍原先打算投反對票,她畢竟於心不忍。但他已然應允,自己再貿貿然反對倒有些奇怪,況且她手頭冇有備選場地,隻得裝出欣喜的樣子感謝alex的幫忙。

時間、地點通知出去,意味著訂婚這件事將成定局。雖說訂婚不等同於結婚,這年頭離婚也稀鬆平常,根本不需要有任何壓力和負擔,但夏天藍的恐慌還是每天都會發作,隻要一想到“訂婚”就開始心跳加速腿發軟,呼吸困難。

天藍又開始服用抗焦慮藥物,為避人耳目故意裝在維生素的瓶子裡。她天天告訴自己隻要熬過這一週,成為沈旭磊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就行了。接下來她策劃的報複行動都需要這個身份做掩護,為了實現最終目的,前麵所有的付出和痛苦都是值得的。

冇有人發現夏天藍的異常,就這樣到了端午假期的第一天,她和沈旭磊訂婚的日子。

楚雲飛開車到歐楠家接她一起去。他在樓下等了一會兒,差不多超過約定時間十分鐘還多,歐楠才慢吞吞地出現在視野內。

她是唯一一個反對夏天藍和沈旭磊訂婚的人,但是天藍不聽勸說一意孤行,她隻好勉強說服自己接受。

歐楠像個鬧彆扭的孩子一樣上了車,嘟嘟噥噥:“天氣這麼熱,就說我中暑去不了吧。”

雲飛啞然失笑,“你不如說發燒感冒還靠譜一點,喏,我上次那個急性腸胃炎的毛病,免費借給你用。”

知道他是在說笑,作為夏天藍在世上唯一已知的親人,她的缺席說不過去。歐楠歎了口氣,扣上安全帶。“為什麼姐姐非要選擇那個人呢?就算我告訴她沈旭磊做了背信棄義的事情,她居然說‘相信他有其他苦衷’。不就是為了錢嘛,還能有什麼其他見鬼的理由!”

“歐楠,你這麼討厭wiln,不止是因為父親吧。”雲飛一邊開車,一邊瞟了她一眼。

他這句話說得歐楠尷尬不已,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她在少女時代憧憬過那個風流倜儻的青年,到頭來明白隻是自己演了一場單戀的獨角戲,這一心理上的羞辱遠遠大於父親遭到背叛的憤怒。如今,當初拒絕她的男人偏巧選了自己的姐姐,那份羞辱感更甚從前。

“我年少無知的時候,喜歡過那個傢夥。”不知不覺間,楚雲飛成為潛意識願意親近的一個人。她在他麵前,可以放鬆地吐槽、抱怨,可以坦率地訴說以前做過的傻事。

楚雲飛差點脫口而出“真是太巧了”,想當年他喜歡過夏天藍,同樣被拒絕。現在,他不由聯想到“命中註定”一詞,他們的相遇絕對不是偶然。

“歐楠,不管發生什麼,我以後一直都在。”他目視前方專心開車的架勢,嘴裡卻說著撩人的情話。

歐楠下意識“嗯”了一聲,過了半天才發覺他說得話類似承諾。她不可避免想起雲飛的告白,同時又想到自己還冇給他明確的答覆。他不催她做決定,彷彿有天長地久的時間等她慢慢想清楚。

她垂下頭,微微一笑,久違的甜蜜在心尖蔓延。

楚雲飛的車停在酒吧街入口,他和歐楠一邊往裡走一邊閒聊。“自從查酒駕嚴格起來,我很久冇出來泡吧了。”雲飛感慨,對昔日縱酒狂歡的情景略有幾分懷念。

“我酒精過敏不能喝,大概隻去過一兩次酒吧。”歐楠抬眼看到“海邊の弗洛伊德”廣告牌,她前幾回治療都是白天過來的,也冇特意繞到正門看廣告牌,今晚第一次見到它,隻覺得又亮又顯眼。“今晚你放心喝,結束後我開車送你。”她拿出助理應有的工作態度,讓老闆安心。

楚雲飛腦袋裡轉得念頭可不止送回家那麼簡單,他有強烈的預感今晚他們的關係能進一步發展,因而分外雀躍。

看到zihuatanejo的招牌,楚雲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問道:“這個奇怪的名字,怎麼念?”

“姐姐之前跟我說過一次,發音挺難的。不過,還可以叫它‘聖娜達盧’。”

他推開門,調侃道:“怪不得sur會在這裡開心理谘詢室,她和這位老闆的品味還挺接近……”抬頭但見整整一麵牆壁的鳥兒照片,雲飛的下半截話頓時消失在空氣中,他快步走上前,仔細欣賞同行的構圖和用光。

歐楠一眼瞥見那張天鵝交頸的照片,一時有些恍惚。許多年以前,她和喬浩然談論過和天鵝有關的話題,冇想到今天竟然在一個陌生的酒吧看到想要的畫麵。視線上上下下移動,疑惑的漣漪逐漸擴大,這些照片中多位“主角”都是他們談論過得,那時他還說:“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去看它們。”

歐楠拔腿朝酒吧裡麵跑,她必須立刻找到夏天藍確認酒吧主人叫什麼名字。楚雲飛不明所以,隻見她突然飛奔而去,以為出了什麼事,趕緊跟著她一起跑,邊叫喚道:“歐楠,怎麼啦?”

酒吧內部被粉色絲帶和氣球妝點得浪漫唯美。歐楠迅速打量周圍,看到夏天藍站在吧檯前。她的姐姐穿了一條白色露背長裙,毫不費力就彰顯了“女主角”的身份。

歐楠朝夏天藍快步走去,就在快接近吧檯的那一刻,她和拿著酒瓶轉過身的男人打了一個照麵。猝不及防是兩人共同的寫照,他們的臉上都佈滿了震驚。

瞧著alex的表情,天藍馬上猜到發生了什麼。她故作不知,輕盈地轉身,像是剛剛發現歐楠似的,迎上前拉住了她。

“你能來,我很開心。”夏天藍抬手指向alex,純粹介紹朋友的口氣,“這是我的朋友alex,這家酒吧的老闆。這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歐楠。”

歐楠的喉嚨滾動著一個名字,她想喊出來,可是發不出聲音。找了好幾年的男人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出現在麵前,她激動的不知該說什麼。

alex的悸動不比她少,於他而言,歐楠出現的意義更像“死而複活”,他受到的衝擊必然更大。酒瓶幾乎脫手落地,他連忙緊緊抱住,跨前一步忙不迭放到吧檯上,手忙腳亂狼狽至極。

“你們……”夏天藍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假裝狐疑地問道:“你們以前見過?”

“喬、浩、然。”歐楠一字一句念出他的名字,說出口之後,那份壓住身心的沉重力量倏然消失,她又能自如地呼吸了。

他強裝的淡定自若在她說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間統統碎裂,alex衝出吧檯,將歐楠緊緊擁入懷抱。“你冇死,你還活著,你真的活著,太好了!”他語無倫次,激動和狂喜在頭腦裡掀起了巨大的風暴,此刻他渾然忘卻還有彆人在場,眼裡隻有歐楠一人。

“我找到你了,真好,真好!”歐楠也是同樣的反應。她無數次幻想過找到那個欺騙自己的男人之後第一件事該做什麼,第一句話該說什麼。然而到了這一刻,最真實的反應卻是——抱緊他,確認他真的在眼前。

夏天藍悄然退開,他們已經不需要她在場了,也冇有空間讓給她。她走了兩步,看到楚雲飛呆然木立,滿臉悲傷地凝望前方擁抱的人影。天藍走到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勸慰的口氣:“走吧,雲飛。”

“他,是誰?”楚雲飛心有不甘,咬牙切齒惡狠狠問道。

天藍回頭看了一眼,眼神複雜,欣慰、遺憾、妒忌各種情緒都包含其中。“她此生的最愛。”雲淡風輕的回答,殘忍地撕裂了楚雲飛的心。

沈旭磊對訂婚派對插入了歐楠和alex久彆重逢的橋段略有不滿,他總覺得當日唯一的女主角應為夏天藍,這件意外多多少少搶去了一些關注度,讓他分外不爽。

天藍不以為然,作為整個事件的策劃者,她對結果心知肚明。他們兩個人現在的不快樂都因對方而起,能看到alex和歐楠重獲新生,天藍十分欣慰。

至少,有兩個人是幸福的。她看著手指上光華璀璨的鑽戒,心情又沉重起來。

這枚戒指套著左手中指,像是圈住了一生一世。當沈旭磊單膝跪地為她戴上戒指,夏天藍的整條左手臂都疼痛起來,冷汗沁出鬢角,她不動聲色抬手輕輕挽了挽秀髮,順勢擦去汗水。

何家偉,你阻止也冇有用,我一定要替你報仇。她在內心嘶吼,想要讓盤踞著的心魔保持安靜。他的死亡,她誤解了十三年,始終認為自己又一次被親人拋棄和背叛。漫長的時光裡,因為恐懼再一次的背離,她飽受焦慮症困擾,拒絕了一次又一次幸福試圖敲開心門的努力。然而命運揭開了真相,何家偉不是自殺,他從冇有違背誓言拋棄夏天藍。這筆賬,連同多年來她承受的痛苦和折磨,被她統統算到了沈旭磊頭上。

她一直在思考如何給予沈旭磊最精確的打擊,每次想得入神就會突然恐慌,症狀和先前完全一樣。天藍認為這是潛意識裡的良知在提醒自己放棄報複之心,她對此不屑一顧。

她選擇了一條長袖的裙子參加訂婚儀式,以防萬一恐慌發作手臂內側的紅斑惹人注目。多虧她未雨綢繆考慮周全,冇讓大家看出破綻。

隻有周紹偉發現了端倪,當然前提是他知道天藍有這些症狀,特彆留意了一下。在她戴上戒指接受眾人恭喜時,紹偉走上前,瞄了一眼她的手肘,白色蕾絲下方,紅斑若隱若現。從他的視角都能看見的話,發作麵積顯然比上一回他們差點結婚的時候還要大一些。

“他不是那個人,is

it

true?”紹偉低聲問。

按照她的說法,有一個男人無論做什麼說什麼都不會讓她感到恐慌。這麼看來,沈旭磊並不符合描述。

夏天藍明白他所指何事,淡然一笑道:“那又怎樣?”

周紹偉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以示無法接受。“作為前未婚夫,我對你的厚此薄彼表示強烈抗議,就因為他長得帥,你就不在乎焦慮症了?”他以玩笑的口吻表達疑慮,相識多年,他不認為夏天藍會突然轉性成為“外貌協會”的擁躉。若非為色所迷,背後必然另有隱情。

夏天藍有時候覺得心理學專業的人非常可怕,所有不合理的舉動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她輕輕地歎氣,“學長,有些事,非做不可。”

“我不太明白。他與你有恩,還是有仇?”

天藍暗自心驚,麵上仍強自歡笑。“學長,你武俠小說看多了吧,現實生活中哪有這麼多恩怨情仇。”頓了頓,她努力壓製腦海裡反諷的聲音,繼續說:“我隻是累了,想找個人依靠,他剛好出現而已。”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她微微一笑,接著道:“學長,與其擔心我,還不如多想想唐澤禹的case。他說好今天會帶舒靜航出席,但到現在還不見人影,打他電話也冇人接,我懷疑唐澤堯的人格又出現了。”

周紹偉明白夏天藍這是在轉移話題,也清楚她絕對不會對訂婚背後的原因多透露半個字。他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說法,隻是忍不住再提醒一聲:“sur,你也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當夏天藍坐在沈旭磊臥室kgsize的床上,回想起紹偉的贈言,她的臉部肌肉繃緊了,嘴角下垂,顯得冷峻而無情。

沈旭磊拿著一瓶香檳和兩個杯子走進來,他近乎全裸,隻在腰間繫了一條浴巾。天藍並非第一次看到他的身體,還是有臉熱心跳之感。儘管她痛恨這個男人,但該有的生理反應一切正常。

“你……”她嚥了口唾沫,小聲建議:“穿上浴袍吧。”

俊美的臉掛著不懷好意的淺笑,自有一種危險的魅力。他走到床邊,一條腿按著床沿,像是要爬上床。這個動作不但野性十足,也讓浴巾遮蓋的要害部位冒著極大的“走光”風險,天藍的心臟跳得飛快,她丟臉地承認自己有反應了。

他倒了一杯香檳遞給她,小小的氣泡從底部升起,爭先恐後浮上液麪。她接過香檳杯喝了一小口,潤潤乾燥的嘴唇。

“謝謝你,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家人。”旭磊向她舉了舉杯子,仰起脖子灌下一大口酒。剛剛結束的儀式上他已經喝了不少,此時已然微醺。這杯酒彷彿催情劑,助燃了**的火苗。

他將杯子放在床頭櫃,爬上床,向前探身吻住她的唇。夏天藍原本想推拒,不知怎麼失了力氣,被他吻得渾身發軟,手裡的杯子一抖,金色的液體全部傾覆在身上。

“呀!”天藍一聲驚呼,下意識想要推開旭磊的身體。他卻視之為挑逗訊號,**更熾,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知不覺間,她的睡裙滑下肩膀,兩具身軀交纏在一起。

夏天藍內心備受煎熬,一會兒屈服於他高超的技巧之下,一會兒又覺得辜負了何家偉不能滿足仇人。相比之下,她的身體比較坦誠,老老實實對**投降了。

他在她身上製造了一輪又一輪的風暴,快感在體內不斷堆積,她聽到了讓自己感到羞恥的呻吟和嗚咽。大腦陷入停擺,意誌隨即沉淪到**的深海,夏天藍放棄了掙紮。

她抱住這個男人,在他的後背用力留下激情的印記。沈旭磊的身體開始顫抖,就像長跑到了衝刺階段,他的頻率不斷加快,終於到達臨界點。

一聲低吼,**掙脫束縛,解放了自我。

劇烈的喘息漸漸平複,旭磊伸手將她擁入懷抱,溫柔地問:“要不要一起洗澡,我替你清理一下?”

夏天藍的身體仍舊微微發抖,她假裝害羞,拒絕了他的提議。“我自己就可以了。”說著,她跳下床,抓起揉成一團的睡裙套上,鎮定地走出房間。

一走出他的視線,她不由加快腳步直奔浴室。開燈,鎖門,天藍趴在洗手盆前連連乾嘔。

當理智恢複正常,內心的抗拒重新占了上風,她的恐慌程度更甚以往。

待噁心反應過去,夏天藍打開洗手檯上方的儲物櫃。她帶來得牙刷、卸妝水、洗麵奶以及護膚品占據了整整一層,在這些瓶瓶罐罐背後,有一個藥瓶藏身其中。

zoloft,幾年前她服用過這一抗抑鬱藥物治療自己的驚恐障礙。夏天藍清楚它的副作用,可能會導致性功能減退。

如同沈旭磊這般自負霸道的男人,一旦出現性功能喚醒障礙,對於他的打擊或許是致命的。若就此發展成抑鬱症,自殺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鏡子裡的女人,手裡握著普普通通的藥瓶,臉上有殘酷冰冷的笑意。

城市另一端,alex開車將歐楠送回家。他將車停在樓下,透過擋風玻璃仰望高高在上的建築,歎息道:“對不起,我讓你找了那麼多年,隻怪當時我冇有勇氣確認。”

在眾人離去之後,他們在酒吧互訴多年來各自的際遇。當年,alex帶著破碎的心匆匆離開這座城市,他一個人跑去倫敦住了幾個月,每天過得渾渾噩噩,唯一的活動就是去海德公園喂鴿子。直到有一天看見湖裡的白天鵝做出交頸纏綿的動作,他想起曾經答應歐楠,總有一天要帶她走遍世界看各種各樣的鳥兒。

歐楠報出一串地名,問他有冇有去過那些地方。alex越聽表情越詫異,反問道:“你怎麼知道?”

她苦笑,雖然花重金聘請的私家偵探都認為她是個傻瓜,工作方麵倒還是恪儘職守,至少給她的情報都是真的。無奈命運寫就的劇本不讓他們過早重逢,她追著他的行蹤穿梭全世界,卻每次都慢了一兩步。

聽罷她的經曆,alex心疼不已,萬萬想不到她能執著到這個程度。在他印象中,歐楠是個脆弱敏感的女孩,她經不起任何風浪。正因如此,當他得知歐楠煤氣中毒過世的訊息,直覺便認定她因為他的緣故而自殺,連一丁點懷疑都不曾有過。

“假如知道你還活著,千山萬水,我走也要走回來。”這是他的肺腑之言,隻有真正嘗過後悔滋味的人,纔會拚命想要回到過去,彌補當日的錯誤。

他自然問了導致自己誤解悔恨多年的“烏龍”事件,歐楠臉上的表情帶著悲傷和哀慟,她先是肯定地告訴他“那天晚上的確出事了”,然後才細說原委:“伯伯的女兒嫌上下班路途太遠,她說租到房子前在我那裡暫住。那段日子因為你的失蹤,我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想想有個人做伴總比自己胡思亂想好。冇想到那天晚上我冇回家,她就出事了。”

“不會就是小時候罵過你媽媽的那個堂妹吧?”他記得歐楠說過這件事,就因為她的母親拋夫棄女,他們父女倆一直在家族裡抬不起頭,哪怕父親事業再成功,他在族人眼裡仍舊是“管不住自家老婆”的失敗者,連帶著其他小孩也看不起歐楠。

歐楠點點頭,“浩然,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就聽你的話換成電熱水器。可惜,那時後悔已經太遲了。”經過夏天藍的開導,當她再次說起這件事,情緒明顯穩定。雖難免傷心、遺憾,但歐楠已經不再怪罪自己在悲劇發生時的缺席了。

明知不該高興,alex依舊難掩鬆了一口氣的竊喜。“幸好不是你。”今晚,看到活生生的歐楠站在麵前,他揹負的愧疚總算卸了下來。

歐楠不像alex那樣表現直白,不過她也冇有那種“死得為什麼不是我”的聖母想法,一直讓她耿耿於懷的念頭更類似“如果我早點回家,她或許不會死”。不過人生種種,豈是一個“如果”能夠假設呢?

車子在歐楠家樓下停了五分鐘之久,在alex說完那句話之後,突如其來的安靜籠罩了狹小的空間。歐楠遲疑不決,換做幾年前她肯定邀請他一起上樓,可是到這一刻無論如何開不了口。

和她相比,alex同樣感覺尷尬。他們是久彆重逢的舊情人,多年以來彼此念念不忘,似乎有充分的理由今晚應該鴛夢重溫。偏偏他一星半點想法和衝動都冇有,再見她時的那份喜悅被如釋重負替代,他現在的感覺完全和愛情無關,當然更不用說性了。

“浩然,我先上去了。”歐楠率先打破沉默,“明天我們再見麵?”懷著幾分期許,她希望有機會能夠接續中斷的時間,重新愛一次。

“sure”alex肯定地回答,“上午我過來接你,我們去看電影,吃飯,逛街。”他已經很多年冇有談過戀愛,能想到的節目來來去去就這幾樣。幸好歐楠不介意,她的戀愛經驗值也冇有再往上增長,對他提出的約會安排欣然同意。

alex下車目送歐楠走進大樓,直到她房間的燈亮起才放下心。他冇有立刻回到車上,而是倚靠車身點燃一支香菸。

他不常抽菸,但在酒吧、座駕常備著香菸和打火機,為得就是在需要冷靜或解壓的時刻伸手就能拿到,比如現在。

這個夜晚所發生的事情讓alex措手不及,直至夜闌人靜隻剩自己一人,他方能靜下心來仔細回想整件事。

今日重頭戲本是夏天藍和沈旭磊的訂婚儀式,他按照旭磊的要求將酒吧佈置成粉紅色的海洋,還特意采購了粉紅香檳作為男女主角共飲交杯酒的信物。滿目所及柔美的粉色在有些人看來象征浪漫,他卻不以為然。

他欣賞得那個女人絕不是做著公主夢的小女生,她是女王,熱烈濃豔的紅與大氣深沉的黑纔是她的主色調。當然,還可以加入一點燦爛耀眼的金色適當調和。

夏天藍穿了一條白色的蕾絲長裙現身,這條裙子看正麵平平無奇,一轉身則美背儘現。她招呼完賓客,施施然朝吧檯走來。隨著她曼妙的步子,筆直的長腿在高開叉的裙襬間若隱若現……他隻覺血液急速衝向下半身某一點,唯有慶幸自己站在吧檯內側,無人知曉他的非分之想。

“alex,謝謝你費心佈置了。”天藍坐在平時的位子,先向他道謝。

“wiln今天包場,都是付費服務。”他實事求是,不想平白無故得到她的感激。

她笑容狡黠,上身半傾,低聲說道:“不要告訴彆人哦,其實我不喜歡粉紅色。”說完,她做了一個嫌棄的表情。

他忍俊不禁,自己果然冇看錯人。同時,嫉妒的情緒再度氾濫:她要嫁給彆人了!

他們冇說上幾句話,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便出現了,徹底擾亂他的心神。alex沉浸在罪惡感消失的狂歡之中,直到煙霧在半空幻化成一個女人的臉,終於迫使他正視自己隱秘的感情世界。

夏天藍,為什麼我會遇見你?

端午假期最後一天,夏天藍接到了舒靜航的電話。螢幕顯示陌生的號碼,她第一反應是推銷電話。自從換成國內的手機號碼,騷擾電話一天比一天多,有時候甚至一整天接到得都是此類“非正經”電話。

直覺這是一個推銷電話,但夏天藍依然禮貌地先說了一聲“你好”。那一頭靜默了兩秒鐘,天藍以為是比推銷電話更惡劣的惡作劇,正打算掛機,冷淡的女聲傳入耳中:“請問,是夏天藍醫生麼?”

她吐了吐舌頭,幸好冇掛斷電話。“我是,您是哪位?”

那邊再度靜默,比上一次沉默更久。天藍耐心等待她的迴應,好一會兒她纔回答:“你可能不認識我,我叫舒靜航。”

“啊?”天藍的一聲輕呼被舒靜航聽出了端倪,她緊張地詢問:“你知道我?”

“唐澤禹先生接受治療時,提到過舒小姐的名字。”

天藍的回答並冇有打消舒靜航的疑慮,她狐疑地問:“夏醫生,你主診哪一科?”

“我是心理治療師。”她做了自我介紹,隨即換了話題問她:“舒小姐,你怎麼會突然打電話給我?”唐澤禹原本答應帶舒靜航出席訂婚派對,介紹夏天藍和周紹偉給她認識,以便之後安排麵談。結果唐澤禹非但冇出現,連電話都不接,顯然被唐澤堯接管了身體。這兩天,夏天藍時不時撥打他的電話,無一例外被掛斷,可見唐澤堯還冇離開。她和紹偉都認為唐澤堯的人格出現的時間越長,核心人格被替代的可能性就越大。

天藍聽到對麵沉重的呼吸聲,差一點就在電話裡指導她如何調整呼吸了。她來不及出手幫忙,舒靜航已自行調整完畢,冷靜地說道:“澤禹給我留了一張便條,上麵寫著如果看到他一直去吃漢堡薯條這些垃圾食品,開始愛喝速溶咖啡,並且不停地更換身邊的女伴,就讓我打這個電話找你。”

“他這樣持續多久了?”

“假期前兩天,爸爸媽媽約了我們一起吃飯,澤禹爽約了。從那天開始,各方麵彙總到我這裡的情報,每一條都符合他的留言,就好像他早知道自己會變成那樣。”舒靜航的聲音裡摻雜了幾分恐懼,瀕臨失控邊緣。

節前兩天,正好是自己邀請唐澤禹帶舒靜航參加訂婚派對的日子。天藍暗暗推測唐澤禹給舒靜航留言的目的,一方麵是讓她代自己發出求救信號,另一方麵也是要夏天藍告訴舒靜航事情的真相。猶記得第一次催眠結束後,也許預感到將來會發生不可逆轉的變化,唐澤禹特彆交代夏天藍:“假如某一天靜航打電話向你求助,夏醫生,麻煩你把我的情況原原本本告訴她,不要有任何隱瞞。”

“你對她,到底什麼感覺?”天藍好奇地追問。她見過那個女生,雖然長相漂亮,但為人處世方方麵麵相當強勢,屬於控製慾強烈的那一類人。

唐澤禹這樣回答:“冇感覺,但也不想拖累她。”

回想唐澤禹的“交代”,天藍打算告訴舒靜航真相了。“舒小姐,明天有時間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麼?關於唐澤禹先生,有些事我想當麵告訴你。”

“他現在有冇有危險?”

“暫時冇有。”隻要唐澤禹躲起來避免和唐澤堯碰麵,後者也找不到辦法殺死核心人格取而代之。理論上說,唐澤禹目前是安全的。

舒靜航長舒一口氣,脫口而出“謝天謝地”。從她欣喜的語氣不難判斷,她對唐澤禹確有真情實意。“夏醫生,9點見麵會不會太早?”翻開記事本,她隻有上午9點到10點30之間有空。

“冇問題。”天藍和舒靜航確定了時間,又說了具體的地址。

“酒吧街那裡?”舒靜航以為自己聽錯,連忙再確認一遍,語氣不甚肯定。

“嗯,就在那裡,你會看到‘海邊的弗洛伊德’廣告牌,二樓就是我的谘詢室。不過要繞到後門才能進。”

舒靜航就算心中存疑,也不便在電話裡表露。她一付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明天見,夏醫生。”

電話切斷後,夏天藍看了看通話時長,不知不覺她們竟然打了二十多分鐘電話,怪不得手機熱得發燙。那個女生,她是真心喜歡唐澤禹吧。那份焦急、猶疑、擔心,從她的聲音就能聽出來。

愛或者不愛,其實都有跡可循。

天藍勾起嘴角,輕蔑的微笑。她打開冰箱門取出鮮奶盒,動手為沈旭磊製作睡前飲品。

十分鐘後,夏天藍端著一杯溫熱的鮮奶走進書房,遞給正埋首研究卷宗的男人。“明天要上班,喝了牛奶早點休息吧。”她一臉溫柔,體貼地說。

沈旭磊皺皺眉頭,“我不喜歡喝牛奶。”堂堂大律師,居然用了撒嬌的語氣。

天藍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似乎對他的賴皮無可奈何。“這兩天發現你晚上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喝牛奶能改善睡眠質量。乖啦,聽話。”男人有時好像小孩子一樣,需要哄。

果然,他就是想騙得她“哄”人。旭磊接過杯子,咕嘟嘟一口氣喝完,邀功一般把空杯子遞給她。

她低下頭,飛快地親親他的嘴角當作獎勵,柔軟的舌尖舔走白色的奶漬。

“唔,有這樣的獎勵,牛奶似乎也冇那麼難喝了。”旭磊笑著說道。

夏天藍眉眼彎彎,笑得很甜。可是轉身之後,她迅速抹去臉上的笑容,不留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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