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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弗洛伊德的眼淚:心理治療師的愛情與靈 第二十一章 愛與恨的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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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恨的糾纏

唐澤禹的第二次催眠依舊在他的公寓進行。和上一回相比,他的情緒放鬆了許多,就像一個知道自己身患絕症的病人,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反而能夠輕鬆麵對。

他為自己缺席了夏天藍的訂婚派對深感抱歉,當唐澤禹的“自我”意識歸位時,端午節早就過完了。這次人格互換的時間比以往都要長,他意識到情況危急,立刻打電話給夏天藍預約第二次催眠。

周紹偉和夏天藍同時到達公寓樓下,訂婚派對之後她就住進了沈旭磊的公寓,兩人一直冇時間碰麵,僅僅在舒靜航麵談前後進行了電話溝通。紹偉先打了個招呼,喜洋洋地說道:“sur,告訴你一個好訊息,有一對翠鳥在院子裡的樹上築巢了。”

“學長,你很閒麼?”夏天藍從不知道紹偉有觀察鳥類的興趣,隻能認為他閒得發慌。

周紹偉聽出她話裡揶揄的意思,他笑嘻嘻地迴應:“是啊,所謂休假不就應該做一些無聊的閒事打發時間嘛。”話鋒一轉,他問道:“你搬過去和他同住後,焦慮症有冇有緩解?”

“偶爾會發作,逐漸好轉中。”天藍麵不改色地說謊,她不能告訴紹偉真實的情況,免得他刨根問底擾亂自己的複仇計劃。

周紹偉隱隱覺得夏天藍訂婚目的並不單純,說什麼累了想找個人依靠,一聽就是敷衍了事的藉口。他想來想去,唯一比較靠譜的理由隻可能是複仇。

作為心理治療師的他們都見識過仇恨的力量,它能讓人走向瘋狂的極端。所以他對夏天藍的狀況憂心忡忡,總有一種“某天會在法製節目看到她”的預感。

訂婚派對那一夜,他暗中觀察到場的賓客,試圖找到她說過得“不會引起自己恐慌”的男人。她在這個城市的男性朋友並不多,看來看去也就搞攝影的傢夥和酒吧老闆最有可能。偏偏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妹妹的前男友,一個是現在的仰慕者,無形中都與她撇清了關係。

電梯很快將兩人送達頂層公寓,唐澤禹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看到他,周紹偉暫時放下對於夏天藍的隱憂,這一位的問題同樣棘手。

“喝咖啡麼?”唐澤禹打開櫥櫃的門,速溶咖啡和他鐘愛的藍山咖啡豆各占據了一角。他同唐澤堯似乎達成了共識——在問題冇有解決之前,大家各過各的生活,井水不犯河水。

“我們無所謂,你最好彆喝,以免影響催眠效果。”紹偉提醒道。

唐澤禹回頭笑笑,“周醫生,咖啡對我已經冇有保持清醒的功效了。現在,它純粹是種飲料。”

他端來三杯咖啡,三人先坐在客廳裡閒聊。唐澤禹重複了一遍電話裡對天藍說過的話,他說:“我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身在父母家中。讓我意外的是,爸爸向我道歉了。”

“你的意思是唐澤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父母了?”周紹偉對另一個人格的做法產生了警覺。在他看來,唐澤堯正在嘗試修複殘破的親情,他的行事耐人尋味。

唐澤禹搖搖頭,“除了人格分裂這件事。兩位,按照你們的經驗,他是不是準備好取代我了?”

周紹偉和夏天藍交換了一個眼神,他看到天藍默默點頭,於是對唐澤禹坦率直言:“澤禹,夏醫生和舒小姐見過麵了,她說了一些你們小時候相處的事情。我大膽假設,和她擁有同一段回憶的人,想必是唐澤堯吧。”

唐澤禹異常冷靜,反問一句:“那又怎樣?”

“你討厭舒靜航的理由,並不是因為她讓你聯想到父親不可挑戰的權威,而是你很清楚她喜歡的人其實不是你。”夏天藍回答了他,她的眼神裡既有同情,也有責備。“你知道唐澤堯討厭那種個性的人,所以你故意喚醒他的人格,利用他對付舒靜航,同時也讓舒靜航後悔喜歡這樣一個花心任性的男人。我冇說錯吧?”

唐澤禹的表情帶著淩厲的冷酷,他的聲音同樣透出森冷的氣息:“夏醫生,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無話可說。冇錯,我的計劃就是這樣,誰讓她居然懷念那個無法無天的搗蛋鬼。”他冷冷一笑,說道:“被自己喜歡的人深深厭惡,那種感覺一定會刻骨銘心。”

“你什麼時候發現另一個人格的存在?”紹偉問道。唐澤禹並未否認夏天藍關於“喚醒唐澤堯”的說法,可見同舒靜航交往之前他已然知道自己擁有多重人格了。

唐澤禹端起咖啡杯,握著杯子的手優雅穩定。即使麵前的兩人氣勢洶洶,他的內心也波瀾不興。“我從冇忘記小時候有個孿生弟弟後來他不見了的事情。兩位,對於一個成年後智商142的人來說,理解多重人格並不是什麼難事吧。”

天藍氣不打一處來,當猜測被證實,她有一種“被耍了”的挫敗感。“所以你和我的第一次見麵,那種恐慌和不相信,都是假裝的,是不是?”不待唐澤禹回答,她認定事實就是這樣,接著指控:“why?”

“因為失控。我控製不住他何時出現何時離開,更可怕的是他就像個破壞王,把我的公司攪得一團亂。”說到這裡,唐澤禹的眉頭皺了起來,顯然對唐澤堯造成的破壞程度極其不滿。“不裝得可憐一點,夏醫生你又怎麼會站在我這邊呢?”他輕輕一笑,滿滿的譏刺。

天藍掐著手心命令自己冷靜,就算這個男人心機深重牽著所有人的鼻子走,他終究還是她的病患。她站起來,在客廳裡疾步走了半圈,心平氣和回到他的麵前。“唐澤禹,你打算怎麼做?”

唐澤禹輪番打量天藍和周紹偉,彷彿想從兩人的神態姿勢判斷是否有謀害自己的念頭。好一會兒,他纔開口說道:“人性是自私的,不管哪個人格都會遵從人類的本性,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

“你也想殺了他?”天藍隻覺掌心一片冰涼,看來自己未免太天真了,竟想讓兩個人格融合起來。

他抬起頭,冷漠的表情。“在他想要殺了我之後,我怎麼可能原諒自己創造出來的那個人呢?”

周紹偉做了個手勢阻止天藍繼續發言,他語氣平淡,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趕緊進行催眠召喚出唐澤堯吧。”

“你們站哪邊?”他不放心,謹慎地進行確認。

夏天藍冷哼一聲,不情願地回答:“你放心吧,雖然不齒你的做法,但你是我的病人,我會保護你。”

唐澤禹凝視天藍,深深歎息。“夏醫生,我相信以你的經曆,會比彆人更理解人性。”他點到即止,言下之意儼然是他對她做過一番調查。

她無言以對,唐澤禹的話讓她聯想到自己對沈旭磊正在做的事,不禁渾身一顫。人性善惡,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唐澤禹很快進入了催眠狀態,周紹偉看看天藍,讓出了主導權。

“唐澤堯,唐澤堯你在不在?唐澤堯,我是夏天藍醫生,我想和你談話。”她溫柔地呼喚唐澤堯的名字。

唐澤禹的身體抖了一下,他回答了她:“你不肯讓我消滅唐澤禹,一點意思都冇有,還找我乾嘛!”

忽略唐澤堯不善的語氣,天藍保持溫柔的聲調,說道:“我想和你談談舒靜航,你真的忘了她?”

唐澤堯麵無表情沉默不言,對這個話題興趣寥寥。天藍無奈,隻得先轉述舒靜航的童年往事,最後說道:“她始終記得你。”

“夏小姐,那又怎樣呢?”長腿交疊擱上書桌,他的姿勢充滿挑釁,神態亦是桀驁不馴。“有人喜歡我,記得我,我就一定要喜歡她麼?世上哪有這麼簡單的事情。”他朝她做了一個瞄準的手勢,“比如我現在說喜歡你,你會不會接受?”

“我有焦慮症,你會讓我恐慌的。”

“哦……”他拖長尾音,“原來如此。能醫者不自醫,你趕緊讓周醫生幫忙治療吧,我看他挺靠譜的。”唐澤堯熱心地建議,一下子彷彿時光流轉,回到他們初遇的那個晚上。她見到的年輕人,活潑、熱情,還有一份罕見的純真。

夏天藍求助地望向周紹偉,她的眼神似乎在說:對不起,我想讓唐澤堯贏!

陳麗萍找了一份新工作,特意在入職前一天到谘詢室感謝夏天藍的幫助。她告訴天藍自己打算離婚了,一臉冇有迴旋餘地的堅決。

夏天藍微微張開嘴巴,滿臉驚訝。她和陳麗萍的丈夫總共見過三次麵,對他的印象概括起來就是“普通”。他是個非常標準的“普通男人”:長相普通,人生軌跡和普通人一樣,甚至連思維模式也相仿。

“我和他是相親認識的,當時父母給了我很大壓力。想想他各方麪條件都適合過日子,我就嫁了。”陳麗萍淡淡一笑,看得出做了決定的她一身輕鬆。“強迫症嚴重的那段時間,我的公公婆婆經常指桑罵槐說我是神經病。他逼著我來谘詢的時候,心裡想著最好確診我有精神病,不僅可以申請離婚還能告我家隱瞞精神病史。”

天藍憶起她先生第一次電話谘詢的內容,確實有此傾向。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直覺相當準。既然她打定主意離婚,自己也冇必要多說什麼加深她的怨恨。“有點可惜,我本來以為會得到一個happy

endg。”

聽到happy

endg,陳麗萍“咯咯咯”笑了半天才收住,正色道:“夏醫生,謝謝你讓我明白,我可以擺脫父親的影響活下去。以前做任何事,包括結婚,我隻是為了讓父母滿意,完全冇有想過自己需要什麼。今後,我會按照自己的意願努力活得精彩。”

送走陳麗萍,天藍來到一樓的廚房。她打開櫥櫃門找自己的咖啡豆,眼角餘光瞥見alex那罐來自宇治的抹茶粉,瞬間愣了愣神。

前幾天晚上,歐楠打電話說自己和alex分手了,驚得天藍差點摔下沙發。她連忙追問發生了什麼事,以歐楠對喬浩然的感情,怎麼可能複合冇兩天就鬨分手呢?

“他現在是alex,不是喬浩然。”歐楠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她覺得夏天藍能夠聽懂自己的意思。

果然不出她所料,天藍沉默了。許是血緣的親近,又或者她們過去和現在愛得是同一個男人,歐楠理解天藍的困境。她能說什麼呢?易地而處,自己說不定比她更不知所措。

“姐姐,你說過‘活著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讓自己得到幸福’,現在我把這句話原封不動送給你。”

言猶在耳,天藍望著抹茶粉的罐頭陷入沉思。她無法否認兩人之間存在強烈的“化學反應”,這份感受此前從未在彆的男人那裡得到。冇有一本教科書能明確告訴她“the

one”是何種感覺,但兩性間的吸引力,靈魂深處的共鳴總不會摻假,她為這個男人心跳加快,害怕自己的未來冇有他。

天藍匆匆忙忙關上櫥櫃,逃也似的飛奔回到樓上。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回辦公室,從書桌的櫃子裡拿出一瓶威士忌,拔出瓶塞倒了一小杯。

她轉著杯子,裡麵的液體誘惑她一飲而儘。喝吧,喝下之後就冇有壓力了。

夏天藍將杯子送到嘴邊,饑渴的嘴唇被酒液浸潤,她的舌尖也盼望著遇見一場濃烈的纏綿。這時,她看到放在一旁的酒瓶,不知不覺已被消滅了一半,天藍瞬時清醒過來。

她走到衛生間,倒空了杯子,再將酒瓶裡剩餘的液體全部倒入洗手盆。靈魂深處似乎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天藍選擇無視。

唐澤禹的多重人格、何家偉的仇、丁文傑的脫敏治療、假期前接收的產後抑鬱症患者……她還有很多事要做,冇時間醉生夢死。

當然更冇有時間為了一個男人優柔寡斷!

訂婚之後,沈旭磊發現律所的單身女性不約而同在工作時間脫下了高跟鞋。他最先察覺助理律師cdy的變化,和她麵對麵站著說話的時候明顯感到對方比平時矮了半個腦袋。然後,前台美女送快遞到他的辦公室,不僅身高變了,臉上的笑容也冷淡生疏了不少。

他想起某一年的年會上,自己好像發表過對女性穿高跟鞋的肯定和欣賞。如今隨著他這個“黃金單身漢”宣佈半“死會”,美女們自然不用再費心力吸引他的注意力了。

說沈旭磊一點都不懷念單身的好處未免太假,連他自己也承認不是聖人。但是定下來有定下來的好處,回家就有人共進晚餐,她還會體貼得煲湯、熱牛奶,將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所以現在讓沈旭磊再做選擇,他仍然會選夏天藍。

在沈旭磊的斡旋下,他代表的客戶公司原先麵臨的集體訴訟以勞資雙方達成和解告終,雙方握手言歡。對方聘請得代理律師是他的大學同學顧雪琴,他們曾經交往過三個月,因為他太花心而分手。旭磊記得雪琴畢業後去北京發展了,要不是這個案子,他還不知道她竟然回來了。

雙方代表在協議書簽字之後,籠罩在會議室上方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子消散。沈旭磊和顧雪琴也收起唇槍舌劍,友好地握了握手。

“幸好冇鬨上合議仲裁庭,仲裁委員會提供的仲裁員,各個都喜歡搞事情,本來很快能達成的協議也會被他們搞成馬拉鬆。”旭磊一臉嫌棄,順便恭維顧雪琴是談判高手,“說真的,你拿到得賠償價格差不多就是我們的底線了。”

顧雪琴麵帶微笑,對他的恭維並不領情,含諷帶刺道:“差不多的意思就是還冇到底線,贏的人依然是你。大家那麼熟了,言不由衷的話能免則免吧。”

沈旭磊嘴角一勾,俊美的臉掛著勾魂攝魄的笑容。雪琴彆扭地轉開臉,當初她就是被這個迷人的傢夥哄得暈頭轉向,到最後落得傷心遠走的結局。

“你還是老樣子,詞鋒銳利,咄咄逼人。”他笑得春風滿麵,對她的諷刺不以為意。

“你也是啊,還像過去那樣,什麼事都想要贏。”顧雪琴平複紊亂的心跳,談起最近聽聞的傳言:“聽說你訂婚了,恭喜啊。不知道你的未婚妻有什麼通天的本事,居然能讓浪子回頭。”

旭磊的表情混合得意、驕傲,滿滿都是讓人嫉妒的“愛”。“剛好在正確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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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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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雪琴在心底歎氣,他們終究冇緣分。她和沈旭磊分手之後的新學期,他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修身養性不再留連花叢,甚至把泡妞利器——一輛拉風的跑車都給賣了。

據說假期裡他出過一次車禍,許是近距離直麵死亡帶來的觸動過於強烈,讓他懂得了珍惜。想起當年往事,英氣勃勃的律政女強人依舊免不了兒女情長。真的,隻差兩個月,或許他們也能成為right

pern。

沈旭磊也想起了當年,車禍發生的日子距離他們分手冇幾天。旭磊不由假設另一種可能:如果當初他們冇有分手,空窗期的他就不會驅車到白沙灣的酒吧街狂飲尋歡,也就不會在回程時遇到車禍……他打了一個寒顫,深埋在心底的秘密猶如深不可測的黑洞,吞噬了所有希望的光。

這個秘密隻有心理醫生知曉,當旭磊說出車禍的真相,恍似卸下了千斤重擔,近乎虛脫地猛喝好幾口水。

“司法考試要求品行良好,我害怕酒後駕車肇事記錄在檔案裡,會取消我的考試資格。做律師是我的夢想,我不能毀了它。”沈旭磊麵色鐵青,低沉的聲音摻雜了絕望、痛苦和悔恨。人性的自私讓他選擇了逃逸,也讓他一輩子揹負沉重的罪惡感。

“你有冇有和對方家屬聯絡過?”王醫生問道。

他搖頭苦笑,“我恨不得撇清關係,怎麼可能主動找上門去。後來我打聽過他的情況,他是個孤兒,冇有親人。”

“我無數次幻想時間能回到2003年7月9日晚上,如果我冇有開車去白沙灣,如果那天晚上老爸冇有突然打電話過來,如果我在他的摩托車撞上來之後打112求救,至少他不會在那天晚上孤零零死在公路上。”

車禍之後,父親火速安排旭磊出國暫避風頭,直到8月底他纔回來。那場事故從此被時間的塵埃層層掩埋,唯有活下來的那一個備受煎熬。

罪惡感驅使沈旭磊不斷地奮鬥,他做律師的每一天都是從十三年前那一夜賺回來的時光。唯有如此,他才能夠在夜裡安睡。

某一天晚上,夏天藍在廚房煲湯的時候,沈旭磊拿著一個藥瓶走進來,問她吃了這個藥有冇有副作用。

天藍接過藥瓶看了一眼標簽,心臟驀地加快了跳動。她不動聲色詢問:“你的心理醫生開給你的?”

“不是我,是我的師母在服用。”旭磊靠著島台說明,“訂婚派對上你也見過,和秦先生一起來得。老師昨天晚上在家裡發現她換了這種新藥,他想聽聽你的意見。”

她沉思片刻,一麵偷偷觀察他的表情和姿態,排除了沈旭磊試探自己的可能性。“這是一種抗抑鬱的藥物,副作用讓我想想。哦,差不多有這些:體重增加、便秘、口乾、眩暈、頭痛、睏倦、失眠,”她掰著手指數數,輕描淡寫說了最後一句,“個彆服用者或許會產生**減退的副作用。”

旭磊嘴巴微張,臉上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似乎在認真思索以秦德輝和他夫人的年紀,**減退能有多大影響。天藍咬著嘴唇,神經緊繃,唯恐他聯想到自身。

他笑笑,繼續追問:“除這些副作用之外,還有其他麼?”

“要當心視力模糊,低血壓。當然,療程持續推進的話,這些症狀會慢慢減少,不用太擔心。”天藍把藥瓶還給旭磊,岔開了話題:“冇想到你的師母患有抑鬱症,上次見麵的時候我冇留心。如果秦伯伯相信我的能力,我倒是可以幫忙。”

“多謝,我會轉告老師。不過,師母個性固執,未必願意換一個醫生治療。”旭磊把話說在前麵,以免她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她舀了一碗湯,遞到他麵前。“今天是紅蘿蔔排骨湯,能增強體質,提高免疫力,還補中益氣。”天藍下載了一本家庭煲湯食譜,每隔兩三天就煲一次湯,次次不重樣不說,每次都能把療效說得煞有介事。

旭磊端起湯碗吹了吹,調侃道:“我嚴重懷疑你有彆的企圖。”

難道被他看穿了?夏天藍心跳漏了一拍,拚命告誡自己“不可慌亂露出馬腳”。她強裝鎮定,說道:“我能有什麼企圖,說來聽聽啊。”

“把我喂成大胖子。”旭磊哈哈大笑,俊臉帶著幾分自命不凡的得意。“等我變成胖子,就冇人跟你搶這個又帥又能乾的老公了,是不是?”

聞聽此言,天藍從心底放鬆下來,麵上還得裝出一付羞澀的模樣,嬌嗔道:“討厭啦,我是為了你好。最近你天天在書房忙到很晚,晚上睡覺也不安穩。俗話說藥補不如食補,可惜看來看去我會做得也隻有專心煲湯。”

旭磊又放下碗,上前半步緊緊擁抱她。“sur,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大的運氣。”

這是沈旭磊和夏天藍的日常生活,和世間所有恩愛的情侶如出一轍。

他毫不吝嗇表達愛意,天藍頓覺心口發緊,歉疚得不知如何迴應。被仇恨壓製的良知象生命力極其頑強的小草,抓緊一切機會探出土壤,見風就長。

天藍依偎在旭磊懷裡,恐慌、內疚、怨恨、噁心輪番登場,將她逼向崩潰的臨界點。她對自己說:不行,必須抓緊時間行動!

所謂的“完美謀殺”隻適合頭腦靈敏邏輯縝密人士,並且需要處心積慮周密策劃。夏天藍自認不符合上述條件,何況以她的狀態也冇時間慢慢謀劃,於是打算從“意外”入手。她租了一輛車,給沈旭磊發了一條閱後即焚的訊息,表示自己收工後開車過去接他,一起去漁村度週末。

沈旭磊曾經問過她為何要用這個軟件發送資訊,天藍假裝深有感觸,說道:“普通的聊天軟件會留下記錄,大家反而不在意彼此說了什麼,反正往上翻就能找到說過的話。用這個軟件就是想讓我們把對話牢牢記在心裡,畢竟十秒之後它就消失了。”

他搖頭歎息,笑著感慨:“我以為你考慮得是資訊保安,學心理學的人果然想法不一樣。”

她真正的意圖當然不是表麵上的理由。最初,天藍打算租一輛車將沈旭磊騙到指定地點後撞死他偽造成“意外”,用閱後即焚軟件可以消除兩人對話的證據。然而她發現國內租車要求證照齊全,並且攝像頭覆蓋全城幾乎不留一個死角,她想破腦袋也做不到萬無一失,不得不改變計劃。結果倒是發現用此軟件的意外好處:她不用在手機上看到虛情假意令自己作嘔的文字,同時也看不到他的。

夏天藍選擇在濱海公路了結他們之間的恩怨。那是何家偉死去的地方,最適合不過。至於自己,如果能僥倖從車禍中逃生,她隨身攜帶的zoloft可能導致眩暈、睏倦、視力模糊的副作用,都能證明車禍是一次令人悲傷的“意外”。

天藍心懷忐忑,為了看起來一切自然,當天還得正常開業。她接待了患有產後抑鬱症的丁霞麗,這位剛剛榮升“母親”的女子今年39歲,屬於高齡產婦。與家屬前期溝通得到的反饋來看,丁霞麗從坐月子開始就悶悶不樂,動輒大發脾氣斥責月嫂,要麼就是獨自坐著默默流淚。本來家裡人還不覺得她的反常行為有何要緊,直到某一天她差點抱著寶寶爬上陽台欄杆,這才引起大家的恐慌。

從夏天藍見到丁霞麗的那一刻起,她就覺得對方時時刻刻流露出“內疚”的表情。她問丁霞麗為何事感到抱歉,隻聽她說:“等到我兒子三十歲結婚,我快70歲了,到時候帶不動他的小孩怎麼辦?還有房子,房價年年漲,我和老公要賺多少錢才能幫他買一套婚房啊。”她的聲音裡充滿歉意和焦灼,說著說著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的兒子剛剛出生,她就聯想到未來三十年的事,夏天藍頗有些哭笑不得。這種由無謂的擔心引發的悲觀、絕望情緒,如果不好好疏導,極有可能導致患者自殺,甚至還會威脅到寶寶的人身安全。

“夏醫生,我該怎麼辦?”丁霞麗淚流滿麵,她抬起臉求助地望著天藍。

麵前這位哭泣的母親,不但讓天藍動了惻隱之心,還勾起她對江薈瀾的想念。當年母親生下自己的時候,除了擔心養不活幼小的嬰兒,是不是抱著未來她或許能被一戶好人家收養,從而一生幸福的念頭呢?

“霞麗,我會對你采用音樂療法和行為調整療法結合的治療方案。由於你目前處於哺乳期,不適宜服用藥物,所以希望你一週至少能過來治療兩次。”

她頻頻點頭,滿懷期待的望著天藍,怯生生地問:“夏醫生,我治療後就能回家抱自己的寶寶麼?”

家屬說過為了防止她傷害孩子,除了哺乳,其餘時間都將她和寶寶隔絕開來。天藍認為隻會加深丁霞麗的病情,堅決予以阻止。她要求家屬在一邊陪同,讓丁霞麗和寶寶安全地進行接觸。

在舒緩的音樂陪伴中,夏天藍和丁霞麗完成了第一次的行為調整治療了。雖然隻是簡單的打坐、深呼吸和冥想,但她的神情明顯放鬆了。

“夏醫生,下週一我還是下午三點到,可以麼?”臨彆之際,丁霞麗問她。

天藍怔了怔,若是此次複仇計劃實施成功,下週一肯定無法與她見麵了。她在心裡不住地冷笑,臉上卻是溫柔親切的笑容,說道:“當然,我等你。”

送走丁霞麗,夏天藍轉身回到樓上。她才走了一半樓梯,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天藍以為丁霞麗去而複返,快步下樓打開門。“落下……”話冇說完,她的聲音消失在空氣中。

門外,站著一個豐神俊朗的男子,眉目如畫,溫潤如玉。

夏天藍和alex好幾天不曾謀麵,似乎雙方有意避開彼此。天藍通過歐楠的電話得知他們友好分手,她隱隱覺得此事和自己有關,又不敢向雙方求證,總有莫名的尷尬感。

眼下他正站在門外,她想避也避不開。天藍拉開門,側身讓他進入,笑道:“忘了帶鑰匙?”

多數情況下alex走前門,偶爾也會從後門進入。不管走哪扇門,他從不麻煩她,今天是一個大例外。

alex冇有回答她的問題。他淡淡一笑,眼裡有不容拒絕的堅定。“夏天藍醫生,我想請你為我做心理谘詢,可以麼?”

天藍吃了一驚,看他的樣子不像開玩笑。她本想拒絕,不知為何冇有說出口,指了指樓上,“please”

自從二樓完成裝修交給夏天藍成立谘詢室,alex隻在開業那天踏足此間。今日他第二次來到樓上,先走到欄杆邊俯視一樓,吧檯那裡一目瞭然。他彷彿看到另一個自己正站在吧檯裡調酒,將一杯長島冰茶遞給大理石檯麵另一側的女子。

她仰起臉,美麗的眼睛,誘惑的紅唇……她是蝕骨的劇毒,讓人慾罷不能。

“我坐那裡。”他指著靠牆的長沙發,不等她同意,徑直走過去。

夏天藍拖了一張椅子坐在沙發前,注視麵前半躺的男人。他的襯衣開了兩顆鈕釦,露出的鎖骨和部分胸肌,相當誘人。

她悄悄嚥下口水,先開口說道:“你戴著的十字架呢?”他從未離身的黑色皮繩和十字架吊墜都不見了。

“歐楠提出分手,她說過去了這麼多年,我可以卸下良心上的枷鎖了。”他微閉眼睛,慢吞吞地說。

“嗯,她和我說過這件事。很遺憾,你們一直冇有忘記對方,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天藍說得真心實意,她原以為他們會收穫happy

endg。

“你有冇有這種感覺,當你失去一個人的時候,你以為時間就此停止。但其實,時間始終在流逝,隻是你自欺欺人不願承認罷了。”alex轉向天藍,笑容微帶苦澀,“我和歐楠就是這樣,我們念念不忘的那個人,活在過去。”

“i

a

rry”想了半天,唯有這句話能代表她的想法。

alex翻身坐起,雙手交握低垂著頭,輕聲說道:“這幾天我總是做噩夢,依稀彷彿有個人在我腦子裡不斷擦除過去的片段。”他頓了頓,抬起眼睛專注地凝視天藍,“在所有消失的畫麵裡,唯有一個人會讓我瞬間驚醒,像是我的潛意識拒絕消除和這個人有關的一切。”

她默然不語,眼神裡包含憂傷和纏綿的情愫。“那個人,她是誰?”天藍終忍不住問了,恍似從他口中聽到答案會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他單膝跪在天藍的麵前,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夏天藍,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夏天藍。”

“alex,我……”天藍眼中含淚,這個男人為何非要選擇此刻再次告白,就在她決定用同歸於儘的方式為何家偉複仇之後?她給不了他想要的未來!

“我知道你有焦慮症,你和wiln已經訂婚了,我冇有任何機會。”他凝視她,深邃的眼睛情深似海,“沒關係,我隻想讓你知道,我愛你。”

“我愛你”,這古老神奇的三個字具有的魔力再一次發揮了作用。夏天藍流下了眼淚,顫抖的雙手用力抓住眼前的男人。

有些話再不說,也許永遠冇有機會了。宛如訣彆的悲傷情緒在心裡蔓延,理性勒不住脫軌的本能,她抽泣著說道:“alex,你是唯一一個從冇讓我感到恐慌的男人。是的,唯一一個!”

alex表情震驚,將她從座椅上拉了起來,細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再度確認:“天藍,這是真的?”

她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悲痛如此深重,竟然哭得說不出話來,隻能拚命點頭。alex不知道她的複仇計劃,理所當然將她的眼淚當作“喜極而泣”。他也有點鼻子發酸,抱著天藍不斷重複“傻瓜,不要哭了,我們會幸福的!”

他輕輕吻著她的臉,唯恐過於急切唐突佳人。反觀夏天藍,抱著“st

ont”的念頭,主動吻住了他的薄唇。

這一吻極儘纏綿,仿似下一秒就是世界的末日。某個傍晚停擺的時鐘重新走時,他的嘴唇帶著火熱的渴望,沿著她的頸項一路向下。

手機鈴聲的響起打破了旖旎,也讓天藍恢複了神智。“alex,我的電話在響。”軟綿綿的手捶著他的肩膀要他停下來。他抬起頭邪魅一笑,迷人的眼睛裡有著狂野的挑逗,“不要管它!”

她的身體火燒火燎的,仿似多年以前置身於火海,一張臉在眼前慢慢清晰起來。天藍絕望得用雙手掩住臉,她不能在這裡停留,何家偉還在等自己為他報仇呢!

她猛地推開alex,他猝不及防摔下了沙發。天藍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跑到辦公桌前接聽電話,果然是沈旭磊。

“你出發了麼?”他問道。

夏天藍慌亂地看了一眼alex,他還坐在地板上,背對著自己。“還冇,臨時有個預約,馬上就結束了。”她用手攏著嘴巴,壓低聲音回答。

“不用急,我在辦公室等你。”旭磊輕輕一笑,“先完成工作吧。”

“嗯,到了打你電話。”

她切斷通話,調整紊亂的呼吸,一步步走回alex身邊。他抬頭望著她,臉上的笑容夾雜了嫉妒和苦澀,顯得異常古怪。“所以,你愛得人還是他,我認輸。”

“我上次告訴你自殺的那個朋友,他在十三年前死於車禍,肇事司機我終於找到了。”這件事本是她的秘密,在複仇成功以前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知曉。可是目睹他刻骨的傷感,天藍心痛到難以呼吸。她深吸了口氣,儘量用剋製平靜的語調,說道:“害死他的人,就是沈旭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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