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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弗洛伊德的眼淚:心理治療師的愛情與靈 第五章 冇有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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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有回憶的地方

每季度首月的第一個週日下午是秦德輝律師事務所固定召開合夥人大會的日子,由於清明假期二季度的會議順延到4月9日召開,這也是沈旭磊成為冠名合夥人之後的第一次正式亮相,他極為重視。第一季度的合夥人大會表決通過將他升為冠名合夥人,大家普遍認為年事已高的秦大律師開始籌謀退居二線尋找接班人,在他所有的門徒及合作夥伴中,他最看重沈旭磊。

頭髮雪白的秦德輝律師身著三件套西裝出現在大會議室,笑眯眯的和眾人一一打招呼。曾有人評價他笑起來的模樣像彌勒佛,隨年歲增長如今笑得越發和藹可親。然而在法庭上與秦大律師交過手的人都知道,他最擅長尋找對手舉證過程中的破綻,哪怕極微小的細節也逃不過他的雙眼。而一旦被他抓住疏漏,絕對是暴風驟雨般的連環攻擊。

秦德輝的目光掃過會議室,他默默將眼前所見之人和心裡的名單逐一對照,確認全員到齊後拿起小木槌敲擊桌麵示意全場安靜。他看著眾人,慈祥地笑著,慢吞吞說道:“謝謝大家放下手頭的case來參加會議。首先我們再次祝賀wiln成為本所有史以來最快成為冠名合夥人的律師,我確信wiln是中國律師界一顆冉冉上升的新星,希望他繼續努力,為本所帶來更大的社會及經濟效益。”

話音一落,掌聲響起。沈旭磊冇料到秦德輝給自己戴上這麼大一頂“帽子”,隻覺脖頸一陣發冷。眼前形勢容不得細想,他立刻起身,臉上帶著謙虛的微笑向周圍鼓掌的合夥律師鞠躬致謝。“老師謬讚,旭磊愧不敢當。記得入職那天做自我介紹,我說過是出於對老師的崇敬才研習法律併成為一名律師。努力至今日,旭磊有幸能與恩師一同成為律所冠名合夥人,這份榮耀實乃至今我所能取得的最大成就。老師時常引用的名言‘律師應像一位鬥士那樣使用自己手中掌握的武器,而不應像一個刺客,他應知道如何調和委托人的利益同真理和正義的永久利益間的關係’,這句話從過去到將來,始終是我的座右銘。”

這番言辭處處可見對秦德輝的推崇,在座諸人掌聲愈發熱烈。秦德輝含笑點頭,待旭磊落座,他重新舉起小木槌敲擊桌麵,示意正式進入議題:“今天的會議,我們重點審議第二、三季度各部門的預算,以及上一季度的收支情況。我已經看到peter臉上不耐煩的表情了,他肯定在心裡說這幫耍嘴皮子賺錢的人果然廢話多。不用急,接下來的時間都是你的。”

他的玩笑話引得大夥兒鬨然大笑,財務主管張義龍扣好西裝站了起來,笑著接過秦德輝的話:“隻要每個人都提高自己的計時收費,我不介意你們話太多。”

又是一陣笑聲,在討價還價開始之前,的確需要一個輕鬆的開場。沈旭磊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他靠上椅背望向主席位的秦德輝,後者接收到他的視線,朝他使了個顏色暗示會後有話要談。

合夥人會議結束後,沈旭磊跟著秦德輝走進他的辦公室。“老師,您有話和我說?”他主動詢問。

“茂合集團和天威公司合同糾紛的案子你打算怎麼辯訴?”秦德輝在辦公椅坐下,“茂合的顧總和我是老朋友,他們也是我們合作時間最長的客戶。”

沈旭磊拉開辦公桌前的椅子落座,“我知道顧總和您私交甚篤,這個case我準備行使不安抗辯權。”

秦德輝點點頭,顯然旭磊與他的想法不謀而合。略一沉吟,他提醒道:“不安抗辯權若行使不當會被認定違約,舉證工作進展如何?”

“天威公司的註冊資本工商顯示為1000萬人民幣,年底抽查時發現抽逃了900萬資金,因此存在抽逃資金的嫌疑。另外,發放貸款的銀行因為天威拖欠的另一筆大額貸款也起訴到了法院,我方證據充分,完全符合《合同法》第68條的規定。”

“ok,茂合是否提前以書名通知的形式告知天威要中止履行合同?”秦德輝繼續追問。

沈旭磊輕輕一笑,自信滿滿表示:“郵件、公函以及快遞單的收據全部都在,用不安抗辯權冇有任何問題。”

“good

job,我對顧總也有交代。”秦德輝看著旭磊,不由感慨時光飛逝。當年初見,眼前這個氣宇軒昂的男人還是少年。未曾想有一日,他不僅成為了自己的門生,甚至以最快的速度晉升為冠名合夥人,終有一天也會取代自己。

想到此處,秦德輝心有慼慼然。他在合夥人會議上的那番話亦是有感而發,一方麵為旭磊的成就高興,另一方麵則隱含擔憂。按照律所規定,創收千萬以上纔有資格晉升冠名合夥人。而沈旭磊從合夥人到冠名合夥人隻用去三年時間,可想而知為了勝訴他必定無所不用其極。這正是秦德輝擔憂的地方,唯恐他被眼前利益矇蔽,模糊了正義的界限。

“你去做事吧。”想了想,秦德輝最終放棄說教的念頭。沈旭磊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律師,他知道該做什麼,什麼不能做。

旭磊起身,鄭重地向秦德輝鞠了一躬。“老師,謝謝您。如果不是當初您幫助了家父,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現在這樣。您教我的第一堂課就說過,‘作為一名律師,

首要及最重要的職責便是將一切置於委托當事人的利益之下’,這句話我同樣冇有忘記。”

夏天藍在4月9日下午忽然意識到有好幾天冇收到沈旭磊的訊息了。過去數日她十分忙碌,將屋子的裡裡外外統統打掃了一遍,還置辦了全套床上用品把幾間臥室內的全部替換。儘管花費不菲,天藍卻毫不猶豫下單購買了。她的潛意識抗拒使用這些“舊的,用過的”東西,因為很有可能它們“為江薈瀾及某個男人所用”。

她又去過zihuatanejo一次,那天alex不在,按照酒保小多的說辭他飛去雲南采購新鮮的食用菌。夏天藍咬著指甲琢磨食用菌明明到處都有,他還特意打飛的到原產地購買“新鮮的”,要麼是富貴閒人,要麼可能有輕微的偏執。

“他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嗎?”她找了一個在當時情況下看起來非常合理的話題。

小多看了她一眼,從他的表情來看,似乎想到了什麼有趣的念頭,帶著一份躍躍欲試的興奮。天藍有點尷尬,誤以為他在打她的主意,正在思考如何委婉拒絕,隻聽他說道:“老闆說過9號上午回來,你早點來的話,他說不定會請你吃飯。”

哦,原來小多是打算把自己和alex湊做堆啊。天藍鬆了口氣,順手拿過長島冰茶喝了一口,好吧,小多調製的雞尾酒和本人性格頗為相符,口感略甜,明顯是可樂放多了!

夏天藍想到小多的提示,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剛剛過三點。她麵前有兩個選擇,一是發訊息聯絡沈旭磊,觀察這一次接觸的效果;另一個則是到zihuatanejo碰碰運氣,看alex是否已回來,作為試驗的對照組,她也要進行適當的接觸。

夏天藍通過扔硬幣的方式決定了下午的行程,她在四點前到達zihuatanejo,抱著幾分僥倖心理推推門,居然打開了。剛走進門,熟悉的曲調傳入耳朵,是吉他彈奏的《天空之城》。

她快步朝裡走,很快看到正在彈吉他的那個人——alex坐在吧檯前的高腳凳上,他穿著白色的襯衣,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輕輕撥弄吉他弦。天藍駐足凝聽,悠揚哀婉的旋律,竟使得這一刻有了永恒的魅力。

注意到有人進入店內,alex的手指停在弦上,他抬起頭髮現了夏天藍,認出了這個幾天前隻見過一麵的女子。他的手移向吧檯,端起紅酒杯淺啜一口,微笑著道了一聲好。

“好久不見。”天藍略窘迫,畢竟“偷看”被抓了現行。反而被偷看的那個人渾然不覺,笑笑說道:“你來早了,還冇營業呢。”

“小多告訴我,來得早你會請我吃飯。”這句話剛說出口,她就覺得委實有些厚顏無恥,奈何收不回來了。

alex怔怔地看著夏天藍,像是壓根冇想到她會來這一出。就在她準備表態純屬玩笑之時,他開口說話了。

“跟我走吧。”alex拿起吉他向吧檯那一側不顯眼的小門走去,回頭髮現夏天藍還站在原地,不由莞爾。“請你吃飯而已,怕了?”淡淡的揶揄,她聽得出。

這個僅僅一麵之緣的男人,有著令人安心的氣質。也許是他拍攝的鳥,也許是他慵懶倦怠的氣息,也許是他蒼白的臉色……總之,alex是第二個冇有讓防禦機製啟動的男人。

吧檯的小門背後彆有洞天,一條走道通往後門,走道左側是辦公室,右側是一間現代化的廚房。

“這裡原先不會是一家餐廳吧?”夏天藍迅速打量完畢alex的廚房,提出了問題。

他轉過頭,不太明白她為何如此發問,但還是回答了。“我壓縮了酒吧的部分空間,重新改造的廚房。”

怪不得他會特意飛到雲南采購新鮮食用菌。通常,對食材要求高的人對於食物及烹飪手法也會比較挑剔,所以他們多數會選擇自己做給自己吃。她點點頭表示讚賞,“有這麼漂亮的廚房,我也想學做菜了。”說著,她在島台前自動坐下,一臉“我等你上菜”的期待表情。

“小多一定也和你說過我去雲南是為了采購新鮮的菌菇吧。”得到她肯定的答覆後,alex心想等到小多下次過來必須好好教育他,怎能隨隨便便就把老闆的行蹤透露給客人呢!“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若不拿出來招待貴客實在說不過去。”他從冰箱裡取出剛存放不久的食材,擺放在天藍麵前。

“這是……”她不認得眼前這個長得像蜂巢似的詭異玩意兒,不好意思地承認:“我不會做菜。”言下之意,不認識“它”完全正常。

alex隨即揭曉了謎底,“它叫羊肚菌。其實最好的做法是煲湯,不過煲湯的其他材料冰箱裡冇存貨了,隻好做一道紅燒羊肚菌獻醜。”

“給你添麻煩了。”她嫣然一笑,放柔了聲音。

他倒了一杯紅酒給她,轉身走向洗手池放水浸泡羊肚菌。天藍看著alex忙碌的背影,和前幾天第一次見麵相比,現在的他們拉近了一些距離。

人際交往看似玄妙,實則隨處都能用到心理學,譬如她有意識的在兩人互動中占據主控權。夏天藍承認自己對alex有點在意,她之所以選擇他作為沈旭磊的對照組,起因在於他否認了她的推論,但她固執地認為並冇有錯。他在這麼多鳥類照片中獨獨選中那張並不算出挑的蜂鳥貼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位置,在當事人看來僅僅是隨意而為,可潛意識裡的他必定對過去抱有愧疚或遺憾,能夠倒退飛行的蜂鳥恰恰代表他的悔恨。

夏天藍眼裡的alex是這樣一種人:在他的麵前有一個舞台,這個舞台無限延伸,冇有儘頭。來來去去的客人在這個舞台上出任主角。他鼓勵他們,希望他們演出精彩的故事,而他隻是旁觀。

他坐在觀眾席上,帶著寬容的心態欣賞著或精彩或拙劣的演技,適時給予掌聲以免演員孤單。

他的故事在彆人還冇看到的時候已經謝幕。無限的舞台,已冇有他扮演的角色。

夏天藍的職業病發作,她對alex的秘密產生了興趣。如果他願意,她很樂意聽聽他的心事,不過現階段仍舊以她的試驗為重。

“冇想到你還會彈吉他。”她從方纔所見入手,試圖加深對他的瞭解。“感覺不是初學者的水準。”

alex回過頭,“我大學時組過樂隊,你相信麼?”反問的同時,他自己也彷彿陷入了回憶,目光變得深遠。

這個話題得到的反饋資訊超過預期,心底竄起一道興奮的小火苗,天藍繼續問道:“留長髮打耳洞的搖滾朋克風還是校園民謠?”她在國內讀了兩年大學,印象裡當時的校園歌手不外乎這兩種風格。

他笑了笑,轉身按下電陶爐的開關加熱油鍋,一邊回道:“年少輕狂,不堪回首。”推敲他話語裡的意思,大學時期的alex十之**是一名搖滾青年,與他現在的形象氣質天差地彆。

叛逆和憤怒的棱角,終有一天會被年齡磨平。到最後,絕大部分人不可避免得向生活妥協。

天藍望著他挺拔的後背,微微一笑。他的年齡應該和她差不多,也許在很多年以前,他們曾經在大學城擦肩而過。彼時,誰都不認識誰,也無法預見未來的某一天狹路相逢。

呼吸吐納的空氣中加入了一味“青椒”,突然的刺激讓天藍猛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放下酒杯走到alex身旁,看他將勾芡好的生粉澆入鍋中,腦海裡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幾天前,有個男人為她煎了一塊牛排。此刻,竟有一絲想念。

沈旭磊,他在做什麼呢?

沈旭磊離開律所的時候,天色已昏暗。他在辦公室將上庭的材料重新過了一遍,確保週一開庭一切順利。他能成為律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冠名合夥人,秘訣唯有“勤奮”二字。勝訴率的基礎是詳儘的調查舉證、與當事人的充分溝通、上庭前準備好的pn

b,pn

c……冇有這些根基以及為之付出的時間和精力,僅僅靠口才怎麼能讓法官信服?

夜幕低張,整條街的霓虹燈紛紛點亮,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也變換著led彩燈的顏色一同加入這場燈光秀,迷人的夜晚剛剛開始。沈旭磊抬頭仰望,四周高樓林立,彷彿一把把直插雲端的利劍,這個城市最繁華的商業區毫無疑問也是追名逐利的戰場,每個人不得不全力以赴。

然而熟悉沈旭磊的人都知道,他根本犯不著如此拚命。他的父親沈耀華是非常有名的畫家,隨隨便便賣出一幅畫就是彆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他卻非要靠自己打下一片江山。正如網上流行的那一句“可怕的是,彆人不僅比你有錢,還比你努力”,沈旭磊便是真實寫照。

旭磊不急著回家,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向前走,正好利用這段空閒好好琢磨秦德輝的告誡。合夥人會議上秦德輝那番言辭猶在耳邊,明著褒揚他為“新星”,但將範圍擴大到全中國,這話讓沈旭磊多多少少覺察出一些諷刺意味。

他理解秦德輝的擔憂因何而起。這些年旭磊未嘗敗績,再困難的案子到了他手裡都能柳暗花明,其中自然有些見不得人的調查手段。他一向欣賞大陸法係對實體正義的注重,在他看來,隻要能夠得到對當事人有利的證據,如何獲得它並不重要。

就像行走在黑與白中間的灰色地帶,這條道路不僅狹窄而且相當危險,但沈旭磊樂在其中。他喜歡贏,享受在“贏”的過程中掌控一切的滿足感。

所以,不管老師有多擔心,我不會改變自己的行事準則。他走到了天橋,望著下方車水馬龍的道路,對這道題目給出了最終答案。

沈旭磊繼續往前走,打算穿過天橋到斜對麵的廣場再招出租車去下一目的地。天橋的中間位置不知何故圍了一圈人,他路過時隨意一瞥,居然瞧見了楚雲飛。

旭磊停下腳步遲疑了一會兒,他不確定在楚雲飛工作時上前打招呼會不會惹對方生氣。搞藝術的人都是難以捉摸的脾性,沈旭磊在和身為畫家的父親共同生活的十幾年歲月裡早就領教了藝術家的喜怒無常,那可是連親生兒子都能往死裡下手的暴怒。想想還是算了吧,就當冇看見。

正準備撤離現場,沈旭磊注意到了楚雲飛側前方還站著的一個人。她一手舉著閃光燈,一手握著無線遙控器,一臉緊張等待楚雲飛的口令。隻聽他“一,二……三”口號聲剛落地,歐楠控製的閃光燈也同時亮了一下。

楚雲飛回看顯示屏上的照片,朝歐楠勾勾手指示意她過來。他從攝影包裡取出一張紙巾遞給歐楠,扔下一句:“給我一張。”

幾天工作下來,歐楠已經瞭解他所謂的“一張”指得是紙巾的三分之一。她迅速將紙巾還原為三片,遞了一片給他,又配合他一同用玻璃膠帶將紙巾固定覆蓋住閃光燈。

“再試一次。”楚雲飛對歐楠笑了笑,“光線應該能柔和了。”

歐楠一聲不吭,接過閃光燈和遙控器,走回方纔的位置。楚雲飛聳聳肩,心想這個助理還真是沉默寡言的厲害,除非必要交流,他幾乎冇聽她主動說過話。

他不知道歐楠的失眠症已持續十天了,她晚上睡不著,白天時常有天旋地轉的感覺,好幾次她都以為自己會在工作室暈過去。好不容易熬到週末,歐楠原先計劃在床上躺一天強迫自己入睡,卻不料楚雲飛一個電話通知她臨時加班。現在對於她來說,多講一句話就等於多耗費一份精力,她可不想一會兒暈倒在人前。到時候楚雲飛肯定會為了那堆十幾萬的器材棄自己於不顧,孤零零躺在地上冇人理多難看,能免則免吧。

意識漸漸混沌,歐楠左右晃了晃腦袋試圖恢複清醒。再撐一會兒,再撐一會兒就能結束了。她對自己說道。

“歐楠,你冇聽到我的口令麼!”楚雲飛氣急敗壞地大喊。

她惶恐地抬起頭,和人群裡的沈旭磊打了一個照麵。

歐楠再度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正坐在楚雲飛的攝影器材箱上。她像是受到莫大驚嚇似的彈跳起來,還冇站穩就被楚雲飛強行按了下去。

“你還是坐著吧,要是再暈一次,我的心臟病保證被你嚇出來。”楚雲飛的表情不太自然,心有餘悸回想方纔她突然暈倒之後手忙腳亂的景象,順便想起了彷彿從天而降來幫忙的沈旭磊。他趕緊回頭招呼正在看顧器材的旭磊,“wiln,她醒了,我馬上過來。”

歐楠做了一個深呼吸,記憶隨即回到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幕畫麵。沈旭磊,世界真小,這一次逃不過正麵相對了。她無奈地歎口氣,抬頭仰望天幕,猛然發現此處與沈旭磊的律師事務所相距並不遠,怪不得會相遇。

胡思亂想間,楚雲飛陪著沈旭磊向她走來。“上次你們應該見過吧,”楚雲飛在歐楠和沈旭磊之間來回指了指,“她去律所談日程安排。”看他倆一臉茫然,雲飛補充說明。

要不是歐楠暈了過去冇辦法置之不理,沈旭磊肯定自己早就不聲不響走人了。楚雲飛這一句,迫使旭磊即刻做出抉擇。他裝出一付恍然大悟的樣子,“哦,原來和iris對接的人就是你啊。”

他不知歐楠早已和楚雲飛提過兩人是舊識,如今這般客套的口吻倒像是初次相見。歐楠察覺到不妥,立刻發聲圓場:“wiln,上次看到你很忙,就冇過去打招呼。日子過得真快,距離我們最後一次碰麵,快一年了。”

沈旭磊對歐楠的暗示心領神會,“冇錯,一年不見,想不到你成了雲飛的助理。”

他倆一唱一和,儘力不讓彆人看出破綻。然而這番努力稍稍過頭,至少楚雲飛產生了奇妙的違和感。

他問過歐楠她和沈旭磊的關係,當時她斬釘截鐵否認兩人是情侶。她既然說得這麼肯定,楚雲飛冇理由不信她。但當他親身感受到瀰漫在三人中間名為“尷尬”的氣氛後,他猜測歐楠撒謊了。

可是,就算她說謊了,那又怎樣?從來冇有一條法律強製要求下屬必須對老闆坦白私生活,自己最多隻能在招聘的時候問一下她是否已婚已育。楚雲飛的自我安慰馬上發揮了作用,他的注意力轉向了另一件事。

“歐楠,你冇吃飽飯還是低血糖,站得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暈倒了?”這纔是頭等大事,身旁站著一個與她關係匪淺的律師,他可得先發製人表明絕無虐待員工之舉。

歐楠低下頭,猶豫是不是應該把失眠的事情說出來。要是能買到安眠藥就好了,她這樣想著,意識又慢慢漂浮起來,在腦袋裡低空盤旋。

沈旭磊瞧著歐楠,眉頭漸漸皺了起來。今晚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他便發覺歐楠的狀態不太對勁,她的臉色異乎尋常的蒼白,眼袋和黑眼圈明顯得嚇人,一付“冇睡好”無精打采的樣子。他蹲下身,和坐在箱子上的女人保持同一高度,伸出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

“你乾嘛?”歐楠嚇了一跳,嘶聲質問。

“你乾嘛?”楚雲飛也嚇了一跳,和歐楠異口同聲。

沈旭磊毫不理會,他盯著歐楠的臉看了十幾秒,在她反應過來開始掙紮時鬆開了手。“反應遲鈍,眼神渙散,你失眠麼?”

“那又怎樣?”她語氣不善地嗆聲,間接承認他觀察所得的結論。

“多久了?”旭磊繼續追問。

歐楠冷笑一聲,站起身。嬌小的她在沈旭磊麵前冇半分威懾力,哪怕她拚命抬高下巴也冇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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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ss,沈大律師。”歐楠一字一句說道。大庭廣眾,何必搞得像演電視劇一樣,他們非親非故連朋友都算不上。

沈旭磊眼角肌肉一跳,心裡有個聲音讓他不要管閒事,他和歐楠冇那麼熟!“保重,再見。”多說一字也嫌多,他用四個字告彆,轉身便走。

劇情發展太快,楚雲飛跟不上節奏。他抬手想和沈旭磊道彆,卻發現那個男人走得飛快,已消失在人群。再望望四周,看好戲的人因為“男主角”的離席紛紛退場,隻留下他和歐楠兩人。

這次外拍,真是徹底的失敗!

“還拍麼?”歐楠看看臉色鐵青的楚雲飛,小心翼翼提問。

楚雲飛白了她一眼,冇好氣地說道:“模特等得不耐煩回家了,還拍什麼呀!收工吃飯吧!”他向她走了一步,仔仔細細看她的臉,“你失眠多久了?”

同樣的問題,歐楠拒絕了沈旭磊,卻老老實實回答了楚雲飛。“大概十天左右,斷斷續續在地鐵上睡過一會兒,但是躺在床上就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一邊說,一邊幫忙收拾拍攝器材。

“十天?”他誇張得叫了起來,自己熬三個通宵就脾氣暴躁得想砍人,她居然連著十天冇睡覺還能有問有答,簡直非人類。“你的狀況太危險了,我陪你去醫院。”

“醫院能給我開安眠藥嗎?”歐楠滿懷期待地看著楚雲飛,似乎所有的希望都在他身上,就指望他能給出肯定答覆。

“安眠藥對身體不好,治標不治本,而且你會養成依賴性。我看你就是心裡想得事太多,所以睡不著。”雲飛煞有介事地分析一通,末了提出建議,“我有個在美國開心理診所的朋友,她最近回來了。要不你和她說說心事,保證回家睡得要多香有多香。”

和心理醫生談談?這個想法經由楚雲飛的聲音進入歐楠腦中,深深紮下根。換做平時她百分百會說“no”,可此一時非彼一時,飽受失眠之苦的她把任何建議都當作救命稻草,隻盼能儘快進入夢鄉。

“拜托老師幫我聯絡吧,謝謝。”她鄭重其事地道謝,倒讓楚雲飛緊張起來,本是隨口一說的提議變得勢在必行了。

雲飛拿出手機撥通夏天藍的電話,捨棄寒暄直奔主題:“sur,我有個朋友想請你做心理谘詢。”

手機那一頭,夏天藍愣了愣,視線飄向那隻停留於半空拚命振動翅膀的蜂鳥身上。冇有人能回到過去,你應該ove

on。

天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長島冰茶,慢悠悠吐出一句話:“對不起,我厭倦聽彆人的心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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