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秋月明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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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趙硯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為我選好了未來妻子。
身世、樣貌、才學。
無一不是頂尖。
陸隱川找到我,幸災樂禍道:
「這可怎麼辦?你自己就是個美嬌娘,又娶回來一個,準備義結金蘭?」
我懶得理他。
「你不幫我就算了,還在這說風涼話?」
他挑眉。
「要不這樣,你恢複女兒身,然後嫁給我?」
我把手邊的硯台拿起來,砸到他腳邊。
「不會說話就滾。」
不過我倒想起來了,前世,我成為太子妃後,其實還見過陸隱川一麵。
他說他要去漠北了。
後來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他的死訊。
「你是不是準備參軍?我覺得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陸隱川急得跳腳。
「怎麼可能?小爺纔不去那種地方呢。」
哦,反正你上輩子是去了。
不過他實在很煩,這陣子一直跟著我。
「你說,要不我也去求求我爹,給我弄個金陵的官當當。」
「去了金陵,我們還能繼續做好兄弟。」
要不是有把柄在他手裡。
我真的很想跟他老死不相往來。
不過很快,我就想到了主意。
我讓陸隱川對外放出謠言,說我其實不行。
這事沸沸揚揚傳了兩日。
那姑娘生怕被我纏上,很快就定了彆的親事。
10.
我與陸隱川都很高興。
他說要請我吃酒。
我酒量不錯,又當他是朋友。
也就沒推辭。
吃到一半,他如往常一般,攬住了我的肩。
唇快要湊到我的臉上。
「秉之啊。」
「我是真想隨你一道去金……」
話音未落,廂房的門卻猛地被人踹開。
醉意朦朧間。
我看清了來人。
是趙硯。
他沉著臉,抓住陸隱川的脖子,一把將他扯到了地上。
我被嚇到了,一句話也沒說。
趙硯掀翻了桌上的酒盞和酒杯,冷冷地逼視著我。
「孤給你的好親事,你不要。」
「卻跑來和他廝混。」
「孤一心為你,你就是這樣對孤的。」
說著,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
直到被他扔到馬車裡,我才發現,酒樓上下早就空了。
陸隱川也跟了下來。
「殿下,您這是做什麼?」
「臣與秉之是同僚,是知交,吃頓酒也違反大雍律令了?隻是不知違反的是哪一條,還請殿下明示。」
趙硯冷笑,將手中的劍擲了出去。
「滾。」
與此同時,我聽到了一道悶哼聲。
車夫揚鞭,馬車很快便離開了此處。
我問他:「殿下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趙硯麵露不快。
「孤最清楚,他方纔看你的眼神,究竟是不是一個正常男子對另一個男子的。」
當朝儲君,這一瞬間,竟然風度全無,帶了十足的偏執。
我張了張嘴。
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聲音。
他靠在車壁上,揉了揉眉心,過了好一會,纔有點倦怠地開口。
「楚秉之,你要孤拿你怎麼辦纔好?」
我怔怔。
「殿下不必如此對臣,您隻管去娶章五娘。她很好,您會愛上她的。」
趙硯沒看我。
他看向窗外,聲音哽咽,「不會。」
11.
趙硯將我送回了楚府。
他道:「終身大事,豈能兒戲,那些流言,孤會讓人處理乾淨。」
「你的妻室,孤也要再好好想想。」
我問,「這件事,能讓臣自己決定嗎?」
他平靜地看著我,「楚秉之,你彆忘了,孤的太子妃,是你幫孤定下的。」
「你未來的妻子,孤也要親自來選。」
我隱隱感覺到。
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這日以後,我便聽說,陸隱川在府中讀書,很是刻苦。
可我知道,他其實是受了傷。
那日,趙硯幾乎下了死手。
我沒敢去看他。
直到月底,皇家圍獵。
我才又見到陸隱川。
他對我挑眉,「你可真沒良心,這麼久都不來看看我。」
我無言以對。
進了獵場,我箭術不精,就隻獵了幾隻兔子和鹿。
我收了箭,準備再過會兒就出去。
可我忘了,自己根本不認路。
以前我都是跟著趙硯走的。
走著走著,非但沒出去,還進了獵場最深處。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麵前就出現了一隻猛虎。
前世今生,我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場麵。
我拔腿就跑,卻還是被追上了。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葬身於此的時候,有人衝到我麵前,用身子為我擋住了這一擊。
他被撞倒在地,吐了口血。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直起身,又衝了上去。
於是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打死了這隻猛虎。
太子趙硯,端正持肅、清風朗月,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一麵。
12.
趙硯暈倒了。
他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
我幫他稍微包紮了一下。
包紮完,我看著他俊美的臉龐,突然意識到,就是這個人,上一世殺了我的全家。
對我也很差很差。
重生以來,我一直在強迫自己,如果報不了仇,就先忘掉那些。
可如今,他就這樣近乎脆弱地躺在我麵前。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拿出了放在腰間的短刀。
這刀也是趙硯送給我的。
他讓我用來防身。
可是現在,我要用它來殺他了。
前世的一切,在我麵前一幕幕閃過。
我看到——
我的兒女,那對龍鳳胎,一出世就被抱到了章如華宮中。
他下令滅楚氏全族時,我哭著去找他,說我後悔了,我什麼都不要了,求他放過我的族人,可他沒有答應。
……
我死那天,是我孩子的生辰,我去找他們,卻被拒之門外。
我看著他們一家四口在禦花園玩樂,終於發了瘋,大罵趙硯原先是個斷袖,在我還是男子時就愛上了我。
於是,趙硯對我說:「若有來生,朕寧願那日不知道你的女子身份。」
然後我就覺得,孤孤零零的,活著確實沒什麼意思。
當晚,我就自儘了。
思緒回轉,再看向麵前的男人,我隻覺得恨意驚人。
我抬起手,就要把刀刺向他的胸膛。
可還沒等刺進去,我的手就被抓住了。
不知何時,趙硯已經醒了。
他睜著眼,平靜地望著我——
「楚秉之。」
「你方纔,想做什麼?」
13.
我一驚,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
男人盯著我,又重複了一遍。
「孤問你話呢。」
「回答孤。」
我想殺他,卻被抓了個現行。
刺殺當朝儲君,就算我有十個頭,隻怕也不夠砍的。
我抿了抿唇。
「臣隻是想看看您身上的傷好些了沒有……」
這個謊,其實撒得很拙劣。
可他信了。
他歎口氣,「孤這條性命,便托付給你了。」
說完,他又閉上了眼睛。
這次,我沒敢再輕易下手了。
方纔是我太衝動了。
這個時辰,旁人定然都已經出了獵場,隻餘下我跟趙硯。
若他死了,就算不是我殺的,屆時隻怕也難逃罪責。
我拖不動他,便隻能在原地等。
過了沒一會兒,便有禦林軍尋了過來。
我跟著他們回了東宮。
趙硯受了重傷,帝後焦急萬分。
章如華也來了。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偷偷看了我好幾次。
皇後抹著淚對我道:
「硯兒平日裡最看重你了,你就在此處守著吧。」
我連忙應下。
許是太心虛了,這一日,我不敢離開他半步。
守著守著,我就睡著了。
昏昏沉沉中,我察覺到有人將我抱上了榻。
我的唇也被人撬開。
輕輕咬了一下。
14.
等我睡醒,就看到趙硯坐在一旁,正在看手上的冊子。
他沒穿外袍,姿態很散漫。
倒不像才受過重傷的人。
我突然想起,前世我與他剛成婚時,他捨不得擾我清夢,便是這樣,一邊在旁邊看書,一邊等我睡醒。
見我醒來,他道。
「餓了嗎?」
我正想搖頭,肚子卻先叫了一下。
趙硯失笑。
他讓人端了碗粥進來。
吃第一口,我就嘗出,這是趙硯的手藝。
因為糊了。
而且,糖放多了。
上一世成婚後,他第一次給我熬粥,就是這個味道。
我沒再繼續吃了。
我把碗放到了一旁。
告訴他。
我要走了。
他的眸中劃過一絲失落,可還是點了點頭,「嗯。」
我正要離開。
他卻突然叫住了我。
「秉之。」
我回頭。
他看向我,目光中有疑惑、有不解。
「孤受了這麼重的傷,你從醒來到現在,卻一句都沒問過。」
「還有那日在獵場……」
「你恨孤。」他斬釘截鐵道。
他頭一次在我麵前,露出如孩童一般懵懂的神情。
「為什麼?」
「孤分明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這一瞬間,我突然就很難過。
是啊,其實我也一直想問前世的趙硯。
這是為什麼呢?
麵前的這個趙硯,明明那麼喜歡我,哪怕知道我是個男子,也幾次三番救我於水火。前世那個他,後來怎麼就輕易變心了呢?
可說到底,我們都回答不了彼此這個問題。
我說:「殿下多心了。」
15.
很快,趙硯和章如華的婚期就定了下來。
就在下個月月初。
春日遊,杏花吹滿頭。
恰是一年當中最好的時節。
他自然也沒心思再操心我的婚事了。
害怕多生事端,我便在府中閉門不出。
可陸隱川卻來找我,說他的生辰快到了。
問我能不能滿足他一個心願。
我想到此人才因為我被刺了一劍,在家躺了大半個月,頗有些愧疚。
「你想要什麼?」
「不過事先說好啊,我沒什麼銀子的。」
陸隱川的眸中漾出一絲笑來。
「放心吧,不要你的銀子。」
「隻要你陪我玩一天就成。」
好巧不巧。
他的生辰,正好是趙硯成婚的前一日。
他成了婚,沒多久,我便也要去金陵了。
實在皆大歡喜。
那夜,我按照同他約定好的日子出了門。
可卻沒等來陸隱川,而是等來了章如華。
她望著我,近乎破釜沉舟一般地問道:
「楚郎君。」
「若我有法子,能不做太子妃,不要這些所謂的榮華富貴。」
「你能帶我走嗎?」
我看著麵前的女郎,這位昔日的情敵。
「為什麼?」
她道:「殿下不喜歡我,他心裡有彆人。」
「我心裡也有……你忘了嗎,你救了我兩次。」
我愣了好久,這纔想起,那夜上元節,我救下的姑娘,竟然是章如華。
我簡直要傻掉了。
她喜歡的人,該不會是我吧。
亂了亂了。
重來一世,這些人怎麼都瘋了。
我耐著性子,「可殿下以後會喜歡你的,你們會琴瑟和鳴、恩愛白首。」
她咬了咬唇。
「你當真不要我?」
我點頭。
我也要不了啊。
她抿唇,仔細地看了我好一會,最後釋然地笑了下,「你莫不是怕我嫌你那裡不行?」
「你放心,我不會的……」
「若我嫁給你,我會想辦法幫你。」
前世的章貴妃,那可是出了名的穩重端正,沒想到年少時竟然有這樣語出驚人、衝動莽撞的一麵。
我說:「你回去吧,不是因為這個。」
「做太子妃,纔是對你來說,最好的歸宿。」
相信我,你的夫君,以後會愛你的。
章如華走後,我正要鬆口氣。
就聽到角落裡傳來一道嗓音。
「看來,是孤來得不巧了。」
16.
確實挺不巧的。
你們這對未婚夫妻,不好好成婚,紮堆跑這兒來乾什麼。
趙硯走向我,漆黑的眸底辨不清情緒。
他道。
「孤方纔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下意識反問。
「什麼?」
他慢悠悠地笑了下。
眼神有些壓抑地瘋狂。
「陸隱川一介無能之輩,卻能和你勾肩搭背,用那樣的眼神看你。」
「章如華出身閨閣,自幼被規訓以夫為天,她貴為儲妃,卻來邀你私奔。」
我下意識解釋,「殿下千萬不要誤會了章姑娘,她不是這個意思,天下有哪個女子不想嫁入東宮?」
他冷笑。
「她的事,孤一點兒也不關心。」
「孤隻是想,他們都可以,憑什麼孤不行?」
他的話音落下。
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拔腿正想跑,眼前卻已經黑了下來。
然後癱倒在了趙硯懷中。
我被他關在了東宮。
次日,趙硯和章如華正式大婚。
我坐在房內,聽著外頭的鑼鼓聲,有些後悔,那日怎麼就沒直接殺了趙硯。
大婚當晚,趙硯來見我。
他穿著喜袍,眉眼如玉、豐神俊朗。
我記得很清楚,前世,他穿的也是這樣一身紅衣。
他居高臨下地看我,「脫吧。」
我揪住衣領,「不可。」
他笑,「那孤親自來了。」
17.
我連忙道。
「我不喜歡你,我不是斷袖。」
「殿下,您一生清名,不要毀在我手裡。」
他是不在乎的。
「那又如何?」
說罷,他低下頭,竟不由分說地便要開始解我的衣衫。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我喊他,「趙硯!」
然後掀起手,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臉上。
他半點也不生氣,「嗯。」
可下一瞬,他觸到了什麼東西,指尖就那麼在我的麵前停滯下來,怔怔地看著我。
他摸到了我的束胸。
今夜的月色實在很好,從窗外透進來,將他臉上的驚愕照得清晰可見。
他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然後暢快地笑起來,笑著笑著,幾乎要流出淚來。
他道:「你居然是女子。」
我抿著唇,顫抖地理著胸前的衣襟。
上一世,我主動向趙硯坦誠自己的女兒身,他也很高興。
可這輩子的趙硯。
比上輩子還要高興。
他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
最後來到我麵前。
「孤要娶你。」
「孤這就去求父皇……」
我喊他,「殿下,您已經有太子妃了。」
趙硯一怔,「孤可以和她和離。」
他是未來的天子,和離哪有那麼簡單,若不然,他前世早就將我逐出東宮了。
我笑了下,「您明知道,不可能的。」
趙硯沉默良久。
「孤會想辦法。」
說到這裡,他盯著我,恨聲問道:「你既是女子,為何不早些告訴孤!」
「倘若在賜婚前,甚至是昨夜……這一切都不會沒有轉圜的餘地。」
「可你偏偏看著孤在你麵前一次次掙紮、絕望。」
「楚秉之,你好狠的心啊。」
我說。
「因為我對你沒有那種心思,你放過我吧。」
「那你對誰有?陸隱川?」
「他也配?」
18.
我沉了口氣,抬頭望他。
「趙硯,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什麼會恨你嗎?」
「因為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嫁給你以後,你就不喜歡我了。」
他道:「不可能。」
「你殺了我的全族,將我生下的一雙兒女都送給了彆人。」
他蹙眉,「孤絕不會這樣對你。」
我又開口。
「我死時,才隻有二十七歲,那時你已經愛上了彆人,跟她舉案齊眉,你們在禦花園玩鬨,你摘了梅花簪到她鬢邊,誇她很美。」
聽到這句,趙硯很久沒有說話。
他看著我,眸光晦澀難言。
「你說的這一幕,孤似乎夢到過。」
我抬頭。
他苦笑。
「那日從獵場回來,孤就時常夢到這一幕。不過夢中女郎的臉很模糊,看不真切,孤還以為日有所思,那個人是你……沒想到,原來這是真實存在過的。」
我啞然。
隻能慶幸,他沒有完全恢複那些記憶。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開口。
「你走吧。」
「彆再回來了。」
19.
這日以後沒多久,我便拜彆雙親,離開了長安。
一路上,我時常能聽到百姓提起太子與太子妃。
說他們郎才女貌、鶼鰈情深。
同樣是太子妃。
前世的我,可被罵慘了。
朝臣唾棄、帝後不喜。
百姓們也說我是個紅顏禍水,竟勾得太子寧願放棄儲君之位,也要娶我。
更彆提,前十七年,我還是個男子。
我到金陵沒多久,陸隱川就跟了過來。
他說:「你走得好匆忙,竟連見都沒見我一麵。」
「那日我去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
「我快急瘋了,你知道嗎?」
我哦了一聲,「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他歎氣,「你這人……」
「對了,你知道嗎,我來這裡,費了多大的功夫。」
我想起什麼,「你真不參軍啊?」
「金陵富庶,煙紅柳綠,我就喜歡這裡,哪兒也不去。」
也不知前世,他怎麼就想不開去了漠北。
我在金陵的第二年,城內爆發了一場瘟疫,死傷慘重。
我也被染上了。
陸隱川衣不解帶地照顧我。
那夜,睡得迷迷糊糊,我卻覺得有隻冰涼的手在摸我的額頭。
天亮之際,我便聽說,趙硯來了。
他在這裡待了半個月。
臨走之際,我去送他。
給他斟了一杯酒。
他的手放在空中,頓了良久,最終緩緩接過,飲下了。
我也多飲了兩杯,醉倒在了桌上。
然後我就察覺到,他小心翼翼地吻了下我的唇,「保重。」
次年春,太子薨。
太子妃改嫁。
我在遙遠的金陵城,留下了兩滴眼淚。
其實那日的酒無毒。
他做得最錯的一件事,便是總也改不了那偷香竊玉的壞毛病。
20.
沒多久,我便將爹孃也接到了金陵。
陸隱川一直沒有娶妻。
我查案,他就去驗屍。
我寫字,他就在一旁研墨。
三十二歲這年,我假死,換回了女兒身,嫁給了陸隱川。
同年,我遇到了章如華。
還有她的女兒。
她看到我,並不覺得驚訝,她喚我。
「皇後娘娘。」
我騰地一聲站起來。
「你……」
她笑笑,「我也是改嫁後的第二年纔回來的。」
「不過我實在沒有想到,這一世的我,居然喜歡上了你。」
「她改嫁以後,??直不快樂,沒多久便鬱鬱??終了。」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
她又道。
「其實,前世你死後,陛下安排完一切,也跟著服了毒。」
我呆住。
「怎麼會……」
她輕輕地笑了下。
「楚秉之,你真沒有好好想過嗎?我這??世,有個女兒的。我並??不能生育,隻是陛下從來沒有碰過我。」
「那十年,你知道他為你擋了多少明槍暗箭嗎?」
「到後來,他不敢愛你了,至於我,不過是個靶子而已。」
就連他,也對我生出了不一樣的心思。
「我青」「他們被陛下教養得很好,私底下其實常常去看你,他們總是問,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你??邊?」
這些話對我????,不亞於驚濤駭浪。
她笑了,「你的族人也沒死,都被陛下藏起來了罷了。」
「其實前世,你再熬一熬,那些敵人,他就能除乾淨了。」
可那時候,根本沒??告訴我這些啊。
但今生,他身邊確實很危險。
光我知道的刺殺,都有好幾回。
我的心臟有些鈍痛。
我在????想了想,這一世的趙硯死時,似乎還不到十九歲。
??我今年已經三十二歲了。
一切都該隨風飄散了。
我怔了很久,望向章如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但對我????,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我起??,陸隱川正站在不遠處等我。
章如華看到,不知想起什麼,突然笑了??下。
「前世,陛下冷落你的第一年,陸隱川進宮,找他打了??架。」
「陸隱川被打得差點沒了半條命。」
「傷好以後,就去了漠北,說等他回來,再找陛下打??場。」
「後來……」
我知道,後來,陸隱川沒能從漠北迴來。
她問:「這個呢?對你來說有意義嗎?」
遠處有鐘聲??鳴。
青山回首處,幾度夕陽紅。
我點頭,「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