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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初逢少年時 玉龍秋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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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雪堂的秋考如期而至,蘇翡每日在秋乏中掙紮著溫書。

蘇翡向來不差,隻是她覺得自己還要再勤奮些,岑夫子看了她秋考的文章後,也誇她巾幗不讓鬚眉。

秋考完之後就是中秋,蘇翡親手做了金乳酥,特地捧了一塊給齊守希吃,齊守希嚐了說起酥差了點,蘇翡說寒州地道的做法就是這這樣,他不懂。

齊守希笑笑冇說話。

明日複明日,八月十六是每年玉龍山秋獮的日子。

玉龍山和劉郎山一個在京城西郊,一個在京城東郊。

劉郎山山野爛漫,風光旖旎,是文人們相聚的地方,多有禊事、集會。

玉龍山原來叫朗晴山,每年秋天,天朗氣清,風景獨好,長風萬裡送秋雁。

當年宸帝就是在一個秋天,手提玉龍寶劍攜兵由此入京,一路勢如破竹,直搗紫微宮議政殿,後來就把朗晴山改名成了玉龍山,並尊為皇家演武場,設作科舉武試的場所,下築玉龍圍場,所有皇族貴親都在此學習武藝射技。

宸帝為顯天家與民親近,舟水之情,便在每年秋天開放玉龍圍場給民間百姓賞樂遊玩,又為了鼓勵有膽識的少年從軍報國,以武降伏四方來犯,於是欽點了秋獮的官家活動,城中四大學堂的學子都來參加,其餘學堂也派代表出賽,鼓勵天下學子文武兩修。

玉龍山仲秋圍獵從此和劉郎山暮春詩會成為代表暨朝尚武和崇文兩大治國精神的盛事,全國各地也效仿京城的做法,舉辦春文秋武的活動。

朝廷看重秋獮,特彆派人下州府協辦。

不僅成日困在學堂之乎者也的學子們喜歡秋獮,城裡官家的女子也喜歡,這是一年中少有的熱鬨活動。

秋獮不僅各府學子參加,貴族和京官家的女孩兒們也有資格參加,蹴鞠賽、驢鞠,相比平日的刺繡寫字更彆有趣味。

玉龍圍場設有座席,珠幔錦紗地裝飾起來,華麗非凡,瓜果蜜餞擺滿檯麵,流水似的送上來,貴族的夫人們在高台軟墊上感受秋日廣遠,看著自家孩子在台下奔跑流汗,感受秋風殷勤猶勝春朝,也是一大樂事。

官家命婦閒話家常,暗中掌眼未來的貴婿。

年輕的少男少女在草場上策馬、奔跑,穿楊百步之內,滿場少年人英姿勃發,朝氣昂揚,讓人無暇再歎秋日寂寥。

圍場一麵設門,由州府撥派官兵駐守,謹防有人生事,兼職管場內秩序及物品運輸,東西兩麵設觀眾嘉賓坐席,南邊是學生們休息的地方,冇有座椅席台,學生們就著軟草蓆地而坐,旁邊就是比賽、代步的高大馬群。

城中有四大學堂,所有學子無病痛喜喪都得參加秋獮,其餘諸多學堂,隻派學生代表參加即可。

參賽學生所穿禦服箭袍由朝廷尚衣局統一親製分發,四大學堂顏色各異,而其餘學堂,隻得一色,隻要看衣服顏色,就能知道這個學生來自哪個學堂,蘇翡雖然是女子,卻以立雪堂學生的身份參賽。

當朝武將中,十之有九出自冠軍堂,冠軍堂的學生一半時間學習兵法,鑽研兵學,另一半時間都在馬場上,騎術、箭法、十八般兵器每日操練,雨雪不休,秋獮基本可以說冠軍堂盤點一年教學成果的時候,無形中相當於秋考,冠軍堂學生們的箭袍是赤色的,胸前隱隱繡線勾勒獅豹相搏的圖案,每日習武的學生性格灑脫,好騎馬,肆無忌憚地在圍場裡大聲笑鬨奔走,不拘小節,又以赤衣加身,遠遠看著,按照秦昭的說法,是“熱鬨得跟迎親似的”。

立雪堂的學生著藤紫色,袖口飾以雲紋,胸前是暗線勾繪的振翅仙鶴,立雪堂是最高級的官設學府,自古是出文臣的地方,年年秋獮成績都難爭高位,這是拚體力,考體格的賽事,他們往往不得優勢,但靠著定遠侯府的常靖遠,一些單人項目上,也總有出彩的時候。

定遠侯為了要擺除將門“莽夫”、“武夫”的名號,特地把常靖遠送進立雪堂,冇想到還能給立雪堂帶來這樣的意外之喜,但到了團體戰諸如蹴鞠、馬球,雖然立雪堂學生們排兵佈陣頭頭是道,卻也總敵不過身形體力上的先天懸殊以及彆人後天每日積功,立雪堂遇上冠軍堂,不是輸贏問題,而是輸多少的問題,蘇翡一般隻能在投壺這些助興節目上討巧。

上書房的學生也有參加。

上書房是隸屬朝廷中央官學,學生儘是皇族貴戚,老師裡有當年教過宸帝的老太傅。

四大學堂裡,其餘學堂都在教如何以下伏上,唯有上書房內的學生學的是以上治下的本領,地位不言而喻。

上書房的學生把秋獮稱作“與民同樂的活動”,他們著黃飾蟒地在圍場裡高調地四處巡視,對於他們來說,秋獮不僅僅是一場簡單的秋日賽事,賽場上爭鬥背後暗含更多的是天家內部的力量角逐。

鹿鳴書院的學生著海天青色,衣上團繡鹿鳴於野的圖案,鹿鳴學子皆為商賈之後,文官宦達自詡清流,自矜名節,不願同商人子弟出入為伍,京城商幫求育無門一怒之下用錢把鹿鳴書院砸了出來,買下城中菱歌湖邊的一塊地建起六層高的鹿鳴書院樓,底層細雕鎏金,掛滿各代書法名家的翰墨作品,寫的無非是勸學的句子,但勝寫字的人筆墨難求,皆是曆代大家,價不可估。

中庭裝飾各種名貴蘭草修竹,其餘樓層中,三層供學生讀書研學,頂層用以收藏存放古今內外典籍及各類碑拓文物,書院樓中專出一層邀各學派大家來講學之用。

本國開朝以來,統治者尤其重視齋醮科儀,當年建學時,鹿鳴書院向朝廷捐了三座道觀在太虛山上,靈虛觀,靈清觀、靈華觀三觀相連,匍匐綿延一路至山下,三觀又經常承辦朝中皇親及大臣打醮祈福之事,香火日漸鼎盛,所有香油法事收入儘入國庫,朝廷念及此修觀之德,親自賜名“鹿鳴書院”,翰林官親書“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楹聯左右,一番功夫下來,鹿鳴書院得列上京四大學堂,其中學子不乏皇商之後。

鹿鳴書院地位雖然不能同其他三個學堂相比,但總是比其餘的書院要高一階。

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孩子能在鹿鳴書院學經世之道是一回事,通過書院這層關係,搭通朝廷內部,纔是重中之重。

其餘學堂統一著烏衣,無紋繡。

學生們皆衣淺色,其實都是輕快明亮的少年顏色,但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按朝中官服等級的紫緋綠青一層層編排下來的,立雪堂著紫,不算含蓄地表達著暨朝以文壓武的心思,對此本就積怨頗多的冠軍堂在賽中把立雪堂打得更狠了。

正式圍獵安排在第二日,第一日無非是騎射、奔馬外加投壺等投擲類的單人運動,今年立雪堂多了一些期待,齊守希因為七夕節的英勇事蹟被強推著也在射箭項目上報了名。

齊守希就這樣揹著箭弓也上了場,蘇翡和一眾夥伴也圍在旁邊興高采烈地準備觀賽。

比賽還冇開始,幾個人在賽場邊上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常靖遠和齊守希聚在一起討論著射箭的技法和平時練箭的去處,蘇翡在一邊津津有味地聽著,常靖遠又對蘇翡說:“你也該練練射藝,改日來我再去練習射箭,也叫上你。

”蘇翡點頭:“那敢情好,把秦昭,何琦也叫上,明年秋獮時,把三甲都拿下。

”幾人交談之際,有兩個著黃衫的人騎著高大的馬漸漸走近,蘇翡定睛一看,原來是之前七夕節差點讓她失命馬下的風憑雲,當今朝廷政場叱吒風雲的昱王殿下的長子,旁邊還有一位同行的,蘇翡並不認識,但瞧著穿著和氣質,肯定也是位貴人。

蘇翡差點脫口而出“風憑雲”三個字,好在秦昭在一旁拉了拉她,一同行了拜禮,出於禮節,就算朝廷之外,麵對皇家的人,還是要施禮的。

風憑雲今天打扮比七夕節時颯爽整潔的不少,冇有針繡繁複的寬袍大袖,更冇有雕金的冠子,隻著單層的箭袍,頭髮高高地用錦緞束起,高踞馬上,更顯少年意氣。

風憑雲把馬勒停在蘇翡附近,俯下身子,用馬鞭的流蘇輕輕碰了碰她的額頭:“蘇青玉。

”蘇翡往後躲了躲,心裡好奇自己什麼時候和風憑雲這麼熟了,虧得自己剛剛還畢恭畢敬地給他施禮,他如今卻這樣隨意。

蘇翡臉上強拉開笑,說道:“憑雲殿下好,殿下也要參賽射箭嗎?今日這匹馬兒,可騎熟了?”風憑雲隻當蘇翡還冇原諒自己,急忙跳下馬想同她辯解。

等下了馬,風憑雲站近了才發現自己原來比蘇翡要高半個頭還有多。

風憑雲一手牽著馬,一邊同蘇翡說道:”怎麼還生氣嗎?當日的事我真的很歉疚,你要我怎麼賠你?”蘇翡早就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了,不過隨口逗趣。

看著風憑雲的一臉認真的樣子,蘇翡難免心生愧意,連忙擺手道:“哪裡的話,那日的事我早忘了,咱們既往不咎了。

”風憑雲這才釋懷,對著她深深地點了點頭。

蘇翡看見風憑雲身後與他打扮相似的人,靠近風憑雲低聲問道:“你身後的貴人是誰?”風憑雲這纔想起來介紹,轉頭和仍在馬上的人說道:“皇叔,差點忘了同你介紹,這是蘇少尹家的小姐,立雪堂唯一的女學生,蘇翡,就是我同你說那日乞巧節我險些誤傷了的人。

”介紹完,風憑雲又指著蘇翡身邊的立雪堂諸位學生說道:“這些是她的同學。

”馬上的人微微一笑,頷首道:“你們好。

”風憑雲轉頭對蘇翡說:“這是我的皇叔。

”何琦在一旁聽著,道:“皇叔?”他想起宸帝眾多兒子當中,與風憑雲年紀相仿,又交好的,隻有一位。

“這位…,莫非是太子殿下?”其餘人聽了,臉色也有些變了,本以為是同輩的普通皇親,可如今暨朝下一任接班人竟和他們如同學朋友一般交談認識著,大家都突然不知該做些什麼動作纔好。

此時這位太子也跳下了馬,隻與大家平視著,溫和地說道:“我今日隻是代表上書房來參賽的學生,與大家都是一樣的,你們不必拘謹,賽場上更不必讓我,大家各憑本事贏得比賽,纔不枉費我們所學君子之道。

”風氏兄弟早年征戰,子嗣零丁,老昱王隻有風啟瀾一個兒子,宸帝也多年冇有所出,直到繼位後好幾年才生出風啟萍。

當今太子風啟萍,是宸帝為數不多的兒子之一,鄭皇後生他生得晚,他的年紀竟和自己的侄子相仿。

風啟萍而今同風憑雲一同在上書房讀書出入,在政治上還冇有過多的建樹,得立太子全因暨朝立長立嫡的老祖製,曾有人猜測風啟瀾對此頗為不滿,在風啟萍出生之前,風啟瀾是風氏唯一的血脈,大家都以為宸帝不會再有所出,風啟瀾一直是朝廷內外默認的風氏江山下一任接班人。

但這位太子與風啟瀾之間一直感情親密,兄友弟恭,還成日與他的兒子風憑雲相處在一起,於是這種傳聞便化風散去了。

風啟萍走向前,想同大家認識一番:“你們都是誰?都說立雪堂人才輩出,今日我也趁此機會認識認識。

”還冇等大家開口,他卻先認出一個人:“齊守希。

”齊守希麵色一怔,半晌纔回話:“學生在。

”其餘人疑惑道:”太子殿下見過守希?”風啟萍還是一臉和善,說道:”守希公子文采斐然,上京城何人不知?暮春詩會那一場鬥詩堪稱精彩,又常在內廷,加之我剛聽回來的七夕時節救蘇姑娘於馬下傳聞,我有太多理由去認識守希公子了。

”齊守希臉上冇有半分受誇的欣喜,隻淡淡地地回了一句:“太子殿下謬讚。

”侯珠在一旁打趣道:“想不到守希美名天下皆知,連太子殿下都認識。

”其餘眾人又一一向風啟萍介紹了自己,之後閒聊幾句便各自散開準備比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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