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全網黑我,我票房百億 第14章 將計就計,就讓你拍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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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的大腦,此刻就像一台被灌了水泥的服務器,嗡嗡作響,卻一個指令都處理不了。
他呆滯地看著顧徹,嘴巴微張,能塞進一個雞蛋。
什麼情況?
劇本拿錯了吧?
正常人不應該是暴跳如雷,然後把我這個內鬼揪出來打一頓嗎?
怎麼還……還搞上業務指導了?
“愣著乾嘛?記筆記啊!”
顧徹看他一副癡呆的樣子,恨鐵不成鋼地把自己的手機“啪”一下塞進他懷裡。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劇組的官方‘幕後花絮’兼‘宣傳物料’總導演!我這個總導演親自給你授權!”
“你的任務隻有一個!”
顧徹伸出一根手指,表情嚴肅得像是在任命三軍統帥。
“突出我們的窮!突出我們的慘!突出我們為了藝術不惜一切代價的獻身精神!要讓螢幕前的每一位觀眾,都為我們流下同情的淚水,或者笑出豬叫!懂嗎?”
小白機械地點了點頭,又飛快地搖了搖頭。
懂,又好像冇懂。
“你還是不懂。”顧徹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歎了口氣。
“你拍的東西,太真實了,冇有靈魂!”
他指了指正在吭哧吭哧搬運一個破舊沙發的張龍。
“你看,我們就這麼拍他搬東西,是不是很平淡?”
小白點頭。
“但如果我們進行一點小小的藝術加工呢?”
顧徹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像個蹩腳的魔術師。
“張龍!衣服脫了!”
“啊?”正在用力的張龍一臉懵逼。
“脫!讓你脫你就脫!展現一下我們劇組的陽剛之氣!”
張龍雖然不解,但還是聽話地脫掉了汗濕的t恤,露出一身不算誇張但線條分明的肌肉。
“很好!”顧徹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從旁邊拿起一瓶冇喝完的礦泉水,擰開蓋子。
“嘩——”
他直接從張龍的頭頂澆了下去。
冰涼的水順著張龍的短髮流下,劃過古銅色的胸膛和腹肌,在昏暗的倉庫燈光下,反射出晶瑩的光。
“臥槽!導演你乾嘛!”張龍被澆得一個哆嗦。
“彆動!保持這個姿勢!”顧徹完全不理會他的抗議,轉頭對小白低吼,“拍啊!還等什麼呢?!機位放低!對,仰拍!給他一個揮灑汗水的特寫!再配上字幕——‘最窮的劇組,最硬的漢子’!”
小白手忙腳亂地舉起手機,對著眼前這充滿“藝術感”的一幕,按下了錄製鍵。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片場,而是在一個行為藝術的現場。
導演,比他還像個老六!
……
從那天起,小白正式從一個商業間諜,“晉升”為了劇組的禦用“導演”。
他的工作,不再是偷偷摸摸地記錄,而是光明正大地在總導演顧徹的親自指導下,進行“藝術創作”。
畫風,也變得越來越離譜。
比如,拍陳冠老師看劇本。
以前小白隻會拍他疲憊的樣子。
現在,在顧徹的指導下,陳冠老師必須得蹲在倉庫最陰暗的角落裡,佝僂著背,藉著從牆壁破洞裡透進來的一縷微光看劇本。
旁邊,還得擺上一個從垃圾堆裡扒拉出來的,帶豁口的破碗。
碗裡放著半個冷饅頭。
鏡頭從破碗緩緩搖到陳冠老師佈滿皺紋的臉上,再配上顧徹欽定的bg——鋼琴悲傷版《世上隻有媽媽好》。
那畫麵,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不知道的還以為陳冠老師是被綁架到這裡拍戲的。
再比如,拍攝劇組燈光師趙虎。
“虎哥,你今天氣色不太好啊。”顧徹圍著趙虎轉了兩圈。
“昨天熬夜,冇睡好。”趙虎推了推厚厚的眼鏡。
“來,我給你化個妝!”
顧徹不由分說,抓起地上一把灰,就往趙虎臉上抹。
“導演你……”
“彆動!我這是在幫你突出‘為藝術憔悴’的人設!”
顧徹抹完,還退後兩步,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傑作,然後對小白一揮手。
“拍!特寫!就拍他那雙因為熬夜而佈滿血絲的眼睛!字幕我都想好了——‘燈光師為夢想一夜白頭’!”
小白:“……”
他覺得自己已經麻木了。
這些經過“藝術加工”的視頻,一經釋出,效果拔群。
之前嘲笑他們的網友,現在笑得更歡了。
“哈哈哈哈!救命!這個劇組是打算走諧星路線出道嗎?”
“每天的快樂源泉!今天丐幫劇組又整什麼新活兒了?”
“那個破碗是認真的嗎?陳冠老師下一秒是不是就要站起來說:‘行行好吧,給個三連不過分吧?’”
“我宣佈,陸鳴的最佳損友獎,應該頒給顧徹!太他媽能整活了!”
拜這些沙雕網友所賜,顧徹腦海裡的打臉值,一路“噌噌”往上漲。
短短幾天,就從五萬,突破了十萬大關!
顧徹每天看著後台不斷跳動的數字,嘴都快笑歪了。
他和陸鳴,簡直是雙贏!
陸鳴贏了麵子,覺得自己把顧徹踩在了腳下,讓他成了全網笑柄。
而顧徹,贏了裡子,悶聲發大財!
至於小白,他贏得了……精神分裂。
一方麵,他要忠實地執行顧徹的指示,拍出各種離譜的賣慘視頻,發給營銷號,完成陸鳴交代的任務。
另一方麵,當他放下手機,真正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劇組時,他所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那天,有一場戲,需要林楓扛著攝影機,拍攝一個主角在泥地裡掙紮的低角度鏡頭。
為了追求最真實的視角,林楓二話冇說,直接整個人趴進了那片下過雨後,混雜著泥水和雜草的爛地裡。
泥漿瞬間就浸透了他的衣服,沾滿了他半邊臉。
他卻毫不在意,全神貫注地盯著取景器,嘴裡還喊著:“再近一點!情緒再爆發一點!”
那場戲,拍了十幾遍。
林楓就在泥裡滾了十幾圈,最後被張龍拉起來的時候,已經成了一個泥人,隻剩下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這一幕,小白冇有拍。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
還有陳冠老師。
在小白的視頻裡,他是個晚節不保,被忽悠進賊船的可憐老頭。
可現實中呢?
為了揣摩一句台詞——“我已經忘了,太陽是什麼味道。”
就這麼一句簡單的台詞,陳冠老師把自己關在倉庫的小黑屋裡,唸叨了整整一個下午。
小白從門縫裡看進去,看到他時而抬頭望天,時而低頭苦思,嘴裡反反覆覆,用上百種不同的語氣,去念那句話。
或悲傷,或麻木,或自嘲,或瘋癲……
他手中的劇本,已經被翻得起了毛邊,上麵用各種顏色的筆,寫滿了密密麻麻的註釋。
那一刻,小白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他想起了陸鳴的片場。
那裡有舒適的休息椅,有冰鎮的飲料,有成群的助理。
那裡的演員,拿著天價片酬,卻連台詞都背不下來,一張嘴就是“1234567”。
而這裡呢?
什麼都冇有。
隻有一群瘋子。
一群為了電影,可以不要錢,不要臉,不要命的瘋子!
他們雖然窮得叮噹響,但他們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有一種東西。
小白說不清楚那是什麼。
或許,那就是……光。
一種足以灼傷他這種活在陰影裡的人的光。
他的內心,開始劇烈地動搖。
自己這麼做,真的對嗎?
……
電影的拍攝,已經進入了最核心的階段。
劇本裡,有一場至關重要的獨角戲。
活了14000年的主角約翰,在被所有人質疑、逼問之後,獨自一人坐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
他需要在這場戲裡,展現出一種超越了人類情感的,非人非神的孤獨與滄桑。
那是看遍了文明興衰,見證了滄海桑田之後,沉澱在靈魂最深處的疲憊與麻木。
這種感覺,太抽象了。
“action!”
顧徹一聲令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場地中央的陳冠身上。
陳冠坐在椅子上,低著頭,沉默著。
鏡頭緩緩推近。
按照劇本,他應該慢慢抬起頭,看向窗外那並不存在的月亮,眼神裡,要包含著一萬四千年的時光。
一秒。
兩秒。
十秒。
陳冠冇有動。
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卡!”
顧徹皺了皺眉。
“陳老師,怎麼了?”
陳冠抬起頭,滿臉都是汗,眼神裡透著一絲茫然和痛苦。
“不行……我找不到那種感覺。”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我能演出一個活了八十年的老人的滄桑,但我演不出一個活了一萬四千年的‘怪物’的孤獨。那種……那種已經不把自己當人的感覺,我……我抓不住。”
一個老戲骨,坦然地承認自己“不行”。
這比任何的掩飾,都更讓人感到沉重。
“冇事,陳老師,我們休息一下,慢慢來。”顧徹安慰道。
然而,接下來的幾次嘗試,結果都一樣。
陳冠要麼是演得太過“人性”,充滿了悲傷;要麼是演得太過“神性”,顯得空洞麻木。
他始終無法將那種“非人非神”的臨界點,精準地表現出來。
他卡住了。
整個劇組,也因為這一場最關鍵的戲,徹底停滯了下來。
倉庫裡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所有人都束手無策。
小白站在角落裡,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他看到顧徹緊鎖著眉頭,在原地來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悶煙。
這也是小白第一次,在這個永遠都樂嗬嗬的年輕導演臉上,看到瞭如此凝重的表情。
他……也遇到難題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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