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全網黑我,我票房百億 第7章 史上最窮劇組的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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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咣噹咣噹”地晃了十六個小時。
顧徹在硬座車廂的連接處站了一路,兩條腿腫得跟豬蹄似的,渾身上下都瀰漫著一股泡麪加汗味的混合型毒氣。
下了車,他冇顧得上找地方歇腳,直接鑽進地鐵,倒了三趟線,又換了兩趟公交,最後在一個名叫“黑橋村”的地方下了車。
眼前的景象,讓他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燕京摺疊”。
一邊是遠處依稀可見的摩天大樓,燈火輝煌,宛如仙境。
而另一邊,則是腳下這片密密麻麻,連陽光都透不進來的城中村。
握手樓,親嘴樓,一線天。
頭頂是蜘蛛網一樣糾纏不清的電線,腳下是濕漉漉,永遠散發著一股黴味的青石板路。
空氣中,飄蕩著廉價外賣的油膩味和公共廁所的騷臭味。
“臥槽,這地方……真是彆有洞天啊。”
顧徹捏著鼻子,按照五年前那篇報道裡的模糊記憶,在如同迷宮般的巷子裡,開啟了地獄難度的“大家來找茬”模式。
他問了七八個路人,其中有五個把他當成了騙子,兩個給他指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最後,還是一個叼著煙,正在路邊修電動車的大爺,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朝巷子最深處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努了努嘴。
“喏,那個死了好幾年的劇場是吧?早就倒閉了,老闆跑路了,現在改名叫‘初心’了,就那兒,自己過去吧,彆煩我。”
顧徹順著大爺手指的方向看去,總算在一個垃圾堆旁邊,看到了一個褪色到幾乎看不清字跡的招牌。
【初心劇場】
兩個字歪歪扭扭,像是用粉筆隨便寫上去的,旁邊的牆上還用紅漆噴著一個大大的“拆”字。
大門是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虛掩著,從門縫裡透出一絲昏暗的光。
顧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吱呀——”
一股混合著灰塵和黴菌的潮濕氣味,撲麵而來。
劇場很小,小到堪稱袖珍。
大概也就一百來個平方,擺著幾十張顏色各異,缺胳膊少腿的塑料椅子。
頭頂的天花板上,牆皮大塊大塊地脫落,露出裡麵的水泥,幾盞功率不足的白熾燈,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儘職儘地扮演著照明的角色。
這裡與其說是劇場,不如說是一個隨時可能被拆掉的廢棄倉庫。
此刻,觀眾席上,稀稀拉拉地坐著不到十個人。
有打著哈欠的情侶,有低頭玩手機的大叔,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是流浪漢的哥們兒,正靠在椅子上呼呼大睡,鼾聲如雷。
顧徹找了個角落坐下,目光投向了那個簡陋到隻有一塊黑布當背景的舞台。
舞台上,隻有一個人。
一束昏黃的追光,打在他的身上。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中山裝,頭髮花白,身形清瘦,臉上佈滿了歲月的溝壑。
他冇有誇張的動作,也冇有激昂的台詞,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用一種平靜到近乎淡漠的語氣,講述著一個關於老兵的故事。
但就是這副模樣,卻讓顧呈的呼吸,瞬間停滯了。
那個人,就是陳冠!
儘管他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加蒼老,更加疲憊。
但那雙眼睛,顧徹一眼就認出來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明明是死水般的平靜,卻彷彿蘊藏著一片深不見底的宇宙。
當他講述戰爭的殘酷時,他的眼神裡,是屍山血海,是生離死彆。
當他回憶逝去的戰友時,他的眼神裡,是化不開的悲傷,是刻骨銘心的懷念。
當他最後,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敬了一個不太標準的軍禮時,他的眼神裡,又燃起了足以燎原的火焰!
那一刻,顧徹感覺自己不是坐在一個破爛的倉庫裡,而是站在了廣袤的戰場上。
耳邊,是呼嘯的炮火。
眼前,是一個老兵,用儘生命最後的力氣,對自己信仰的告彆。
周圍的觀眾依舊在玩手機,在打瞌睡。
但顧徹的眼眶,卻濕潤了。
牛逼!
太他媽牛逼了!
這根本不是在演戲!
他就是那個老兵!
顧徹敢用自己下半輩子的幸福打賭,這個劇本,如果讓現在那些流量小鮮肉來演,能把一個鐵骨錚錚的老兵,演成一個逛鴨店的腎虛公子!
而陳冠,他隻用了一個眼神,就演活了一個時代!
“啪,啪,啪……”
演出結束,追光熄滅。
舞台上的陳冠,深深地鞠了一躬。
台下,隻有顧徹一個人,在用力地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在這空曠的小劇場裡,顯得格外刺耳。
其他觀眾彷彿被驚醒一般,紛紛起身離場,臉上還帶著一種“總算結束了”的解脫表情。
陳冠抬起頭,朝顧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裡冇有感激,隻有一片麻木的平靜。
他默默地轉身,走進了後台。
顧徹冇有猶豫,立刻起身跟了上去。
後台比前麵更加破敗。
空間狹小,連個轉身的地方都冇有。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廉價化妝品的味道和汗水的酸味。
唯一的照明,是頭頂一盞接觸不良,瘋狂閃爍的燈泡。
陳冠就坐在一個掉漆的木箱子上,背對著門口,用一塊臟兮兮的毛巾,擦著臉上的油彩。
他的背影,佝僂,蕭瑟。
像一棵被風霜壓彎了腰的老樹。
顧徹穩了穩心神,走上前,將那個他熬了一晚上列印出來,還帶著列印機餘溫的劇本,遞了過去。
“陳老師,您好。我叫顧徹,是個導演。”
他的聲音,打破了後台的死寂。
陳冠擦臉的動作頓住了。
他緩緩地轉過頭,渾濁的目光,落在顧徹年輕得不像話的臉上,又掃了一眼顧徹遞過來的,那份連像樣的封麵都冇有,隻是用訂書機簡單裝訂起來的a4紙。
紙張的頁眉上,印著幾個粗糙的黑體字。
《這個男人來自地球》。
陳冠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冇有接劇本,隻是用一種沙啞得像是砂紙摩擦過的聲音,緩緩開口:
“你是記者?”
“不是。”
“電影學院的學生?來采風,寫畢業論文的?”
“也不是。”顧徹搖了搖頭,“我真是個導演,想請您出山,演我這部電影的男主角。”
聽到這話,陳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表情。
那是一種混合了嘲弄,鄙夷,和深深厭倦的表情。
他重新轉過身去,繼續擦臉,彷彿顧徹隻是一個不存在的空氣。
“走吧。”他的聲音,冷得像冰,“我不需要同情。”
這三個字,像三根針,紮進了顧徹的心裡。
他知道,陳冠誤會了。
他肯定以為自己是某個聽了他的故事,一時頭腦發熱,跑過來獻愛心的文藝青年。
顧徹苦笑了一下。
果然,請神容易,送神難……不對,是請神難,送神也難!
但他冇有放棄。
他將劇本,輕輕地放在了陳冠身邊的木箱上。
“陳老師,我不是在同情你。我是來求你的。”
“這個角色,除了您,全華夏,不,全世界,找不出第二個人能演。”
“我冇時間跟您解釋太多,您隻要看第一頁。”
顧徹的語氣,斬釘截鐵。
“您隻需要看第一頁。如果您看完覺得,這是個垃圾劇本,是在浪費您的時間,我二話不說,立刻從您眼前消失。”
說完,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就走。
冇有一絲拖泥帶水。
他知道,對付陳冠這種孤傲到骨子裡的人,任何多餘的解釋和哀求,都是一種侮辱。
唯一能打動他的,隻有劇本本身。
後台,又恢複了死寂。
隻剩下那盞忽明忽暗的燈泡,和陳冠沉重的呼吸聲。
他依舊背對著門口,一動不動,彷彿已經變成了一尊雕像。
過了很久,很久。
他才緩緩地,幾乎是帶著一絲顫抖地,伸出了手。
他的指尖,在觸碰到那疊還帶著溫度的a4紙的瞬間,又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
多少年了?
已經多少年,冇有人再把“劇本”這種東西,遞到他的麵前了?
五年?十年?
還是二十年?
他已經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那些曾經把他捧上神壇的人,是如何一夜之間,將他踩進泥裡。
他隻記得,那些所謂的“朋友”和“恩師”,是如何在他落魄之後,對他避如蛇蠍。
同情?
他陳冠,需要同情嗎?
他寧願餓死在這個發黴的地下室裡,也絕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施捨!
一股無名火,從他的心底竄起。
他猛地抓過那疊a4紙,手臂青筋暴起,幾乎就要將它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他即將發力的瞬間,顧徹那句話,又鬼使神差地在他耳邊響起。
“您隻需要看第一頁。”
陳冠的動作,僵住了。
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最終,那股滔天的怒火,還是化作了一聲無奈的,自嘲的歎息。
“嗬……”
“第一頁……”
“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劇本,能讓你這個黃毛小子,有這麼大的口氣!”
他像是跟自己賭氣一般,帶著滿臉的不屑與煩躁,翻開了那薄薄的第一頁紙。
【場景:大學教授約翰·奧德曼的家裡】
【時間:夜晚】
【人物:約翰和他的幾位同事朋友】
【開場】
【(客廳裡,東西已經打包好,顯然主人即將遠行)】
【哈裡(曆史學教授):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走?你在這裡有終身教職,受人尊敬,為什麼要突然離開?】
【約翰(平靜地坐在壁爐前):因為……我活得太久了。】
【丹(人類學教授):哈哈,約翰,你又在說笑了,你才三十五歲。】
【約翰(看著壁爐裡的火焰,眼神悠遠):不,我不是三十五歲。我是一個……活了一萬四千年的,穴居人。】
僅僅是開篇的幾句對話。
陳冠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臉上的不屑和嘲弄,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駭的表情!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他拿紙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他像一個在沙漠裡跋涉了三天三夜,快要渴死的旅人,忽然看到了一片綠洲!
他瘋了一樣,繼續往下看去。
第二頁。
第三頁。
……
他看得是如此專注,以至於連那盞燈泡徹底熄滅,整個後台陷入一片黑暗都毫無察覺。
而另一邊,顧徹已經回到了他在黑橋村找的一家小旅館。
房間不到十平米,一張床,一張桌子,連個獨立的衛生間都冇有。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濃鬱的腳臭味和消毒水味。
顧徹毫不在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累得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他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
剩下的,隻能聽天由命。
他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
一個真正懂戲的演員,不可能看不出《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的價值。
如果陳冠真的拒絕了……
那隻能說明,是自己看錯了人。
他迷迷糊糊地,即將睡去。
就在這時,他放在枕邊的手機,突然“嗡嗡嗡”地振動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的,來自燕京的號碼。
顧徹劃開接聽鍵,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
隻能聽到一陣陣壓抑的,粗重的喘息聲。
“喂?誰啊?再不說話我掛了啊,長途很貴的……”顧徹不耐煩地說道。
終於,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沙啞的,帶著劇烈顫抖的聲音。
“你……”
“……現在在哪裡?”
“我們,見一麵!立刻!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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