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第63章 飛來橫醋
第二天清晨,天色剛剛放亮,餘淵便聽見屋子外麵傳來劈柴的聲音。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馬宣若在劈柴。作為一個男人,餘淵雖然懶了一點但覺是擺爛的渣男啊,何況昨晚還睡了人家一夜……香噴噴的被褥呢。於是連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走出了房間。隻見東廂房後麵還有一排房間,其中一間應該是廚房,屋頂煙囪裡正冒著青煙。房門外,馬宣若正拎著斧頭在劈柴。
和餘淵想象中的場景不能說不太一樣,隻能說沒有一點關係。餘淵拍了一下腦子暗歎一聲,“慣性思維害死人啊!”這是個武俠的世界,馬宣若再弱也是個天人九境的準高手了,不要說和普通男子相比,就是扔到江湖上也不會吃大虧的。劈柴就和做遊戲差不多少,可以想象一下林黛玉倒拔垂楊柳的樣子。輕鬆的不能再輕鬆了,手起斧落,乾淨利落。
不過來都來了,餘淵還是小跑兩步上前去,“師姐,以後這些粗活留給我乾好了。”一麵說著,一麵結果對方手中的斧頭。原本以為馬宣若會客氣兩句,可沒想到馬宣若順勢將斧頭遞給了他道,“起來那麼晚,等你劈柴早飯都不要吃了,劈完柴去把水缸打滿,水桶在廚房裡,水井在大殿後麵。”話音落時人已經走進了廚房。餘淵這份鬱悶啊,隻能把所有火氣都發泄在劈柴上。
早飯不出所料的清淡,不過味道還是不錯的,白粥雖然稀了一點,但裡麵放了一些不知名的野菜,一盤類似蘿卜乾的小鹹菜也非常爽口,餘淵吃的挺滿意,隻不過就是少了一點,當他去盛第三碗的時候,砂鍋裡已經見底了。馬宣若父女好是尷尬。可馬宣若卻將責任推到了餘淵的身上,“師弟,你怎的這樣能吃?”餘淵再次沉默。
飯後,餘淵推著馬誌堅回到了他的臥房,開始給他號脈,隨後將他的外衣解開,以摸骨手法檢查舊傷。一番檢查下來,餘淵心中已經有了盤算。馬誌堅的傷雖然看起來很重,傷在了脊柱之處,腰椎第三節的位置被擊碎,根本無法支撐起他的上半身,而且周圍的經脈也斷了不少,這也製約了他的武功提升。如此傷勢,莫說是放在當下,即便是放在後世,最為先進的治療方式也沒有用。可對於餘淵來說,也並非是毫無辦法。
這種傷勢治療的最佳方案,首先將廢掉的那節骨頭換掉,然後重新梳理經脈,理順血氣執行,多說也就三個月的功夫便能恢複如初。這一點餘淵是有把握的。畢竟在鶴壁之的山洞裡解剖了那麼多具屍體,就算是個傻子對人體結構也應該是瞭解的透透徹徹了。餘淵暗自思忖了一下,馬誌堅的為人以他看來,各方麵都是上上的人品。馬宣若……嗯嗯,簡直就是極品,絕品,這個最好能夠以後慢慢細品……咳咳咳,繼續分析正事兒。
眼見雲中仙已經成為牛頭人的擁躉,而與之對立的青玄仙一派,從理論上講不應該依附牛頭人,但萬事沒有絕對,對方已經擁有了一定的勢力,想要拉攏不但投入更大,而且還容易反水。所以,趁現在馬誌堅勢弱的時候燒冷灶是最合算的買賣。權衡利弊後,餘淵決定還是幫馬誌堅治療更劃算。
這邊他皺著眉頭思考的時候,馬誌堅卻以為他是因為沒有辦法醫治自己而為難。心中一涼,不過倒也談不上如何失落,這些年來,看過的大夫也不少,不乏江湖上成了名的那些大夫,給出的結果都是相同的,沒辦法治療。想到這裡,自己也不由自嘲的苦笑了一下,自己也是想瞎了心了,那些杏林聖手,江湖名宿都束手無策,自己怎麼就將希望寄托在一個毛頭小子身上了呢。有時間還不如想一想,如何調教這個小子,將馬氏一脈發揚光大來的現實。畢竟他現在隻是確定餘淵就是祖宗預言中的那個人,至於如何振興這一脈,絲毫沒有頭緒,若說是靠那殘缺不全的仙心練法,他自己都不大相信。
此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原來是馬宣若收拾完碗筷也過來一探究竟。看見屋子裡麵,餘淵正皺著眉頭給馬誌堅合上外衣,心中也是一黯,知道結果肯定不太樂觀。但還是忍不住出言相問,“師弟,爹爹他……”還沒說完,但後麵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隻是自己不願意說出來罷了。
“這個,難啊!”餘淵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卻誠心逗她。
馬宣若聞言扭過頭去,偷偷將湧出來的眼淚抹掉。其實這些年來她已經習慣了失望,可當失望再次襲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悲傷,也許這就是女人吧。
“你這孩子,也不怕師弟笑話。”
“我什麼時候哭了?”馬宣若轉過頭來,假裝堅強。
“對呀對呀,師姐什麼時候哭了?師父馬上就要康複了,她也沒理由哭啊!”餘淵輕鬆的說道。
“就是,我有什麼理由……你,你說什麼?”馬宣若順著餘淵的話頭接了下去,卻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一步衝上前去,雙手把住餘淵的兩臂急聲問道。
“我,我說師姐什麼時候哭了啊!”餘淵裝糊塗的本事絕對能排進江湖前十。
“不是,不是,後麵那一句。”馬宣若其實已經聽清楚了,隻是不敢相信,甚至於不敢自己將這話重複說出來,生怕對方否定,讓自己更受打擊。
“哦,最後麵那一句啊,我說的是世界沒有理由哭啊。”餘淵繼續裝傻充愣。
“不是,是前麵那一句?”馬宣若此時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連餘淵故意逗她都看不出來了。
“前麵哪一句啊?”餘淵道。
“嗬嗬嗬嗬嗬,小淵啊,你就彆逗你師姐了,直說了吧,如何治療?是不是有什麼難處?”這邊馬誌堅當然看得清楚,於是出言提醒。
這邊馬宣若也是如夢方醒,狠狠的瞪了餘淵一眼,靜待下文。
“是,師父。”餘淵應了一聲,繼續說道,“師父這傷原本也不算什麼,隻不過是年頭舊了,治療起來要多費一些周折罷了。用到的藥材雖然不常見,但也不是什麼天材地寶難以取得。按照我的方法,大概一個月後就能下地行走了,隻不過要想恢複到最佳狀態,能夠和人動手,就要半年後了。”
馬誌堅聞言眼睛也一亮,這些年他潛心修習,頗有心得,自問比當年不知道強了多少倍,隻不過苦於半殘隻身,武功身手也是大打折扣,定然還是不如另外六仙的。若是能夠恢複行動,此刻恐怕除了雲中仙,其他人都不是他的對手。隻不過他行事一向低調,是在不願意引人注意罷了。如今聞聽餘淵說他治好後能夠恢複身體的鼎盛時期,如何能不激動。
“那你快說,要如何治療?”馬宣若問道。
“取鮮活的十年以上的穿山甲脊骨,要活取活用,將師父那一節碎掉的脊椎骨換掉。然後將以金絲將斷掉的經脈重續,最後口服半個月我開的疏通經絡的藥物便能痊癒。這裡麵難的是十年以上的活的穿山甲不好遇,疏通經絡藥方中,有兩味主藥不太好找,需要千年老山參一兩,冬蟲夏草一兩,這些不是普通藥房裡能夠有的,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了。”餘淵思索了一下道。
“十年的穿山甲後山就有,也不少見。那個千年老山參和冬蟲夏草要,要多少銀子?”馬宣若越問越是沒有底氣。
“南海我不太清楚,但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打聽過,兩種藥材按需要的量買下來,至少要紋銀五百兩,而且還是在藥店中有現貨的情況下。若是求的急,恐怕要八百兩吧!”餘淵說的是實情,而且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為錢的事情操過心,八百兩在他嘴裡就是一個數字而已。可聽在馬家父女的耳朵裡,就是一個炸雷。八百兩,二人的月供錢每月加在一起是三十兩,一年也不過是三百六十兩,就算是加上餘淵每月十兩,三個人不吃不喝一年才能攢下來四百八十兩銀子。也就能買下一種藥物,莫非想要給馬誌堅治好病,還得登上三年五年的?
“爹,要不你去和掌門師伯商量一下,預支我們兩年的月供錢?”馬宣若對馬誌堅說道。
“嗬嗬,你覺得雲師兄能幫這個忙麼?”馬誌堅苦笑了兩聲。用腳後跟想都知道,肯定不能啊,二者是個啥關係難道不清楚嗎?弄不好連餘淵都容易被滅掉。馬宣若也是急懵了。
“那,那怎麼辦?難道要我出去偷去搶?”她焦急的說。
“胡鬨,我們好歹也是名門正派,如何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馬誌堅一聽,先倒是發火了。
“我,我,實在不行我就找個人嫁了,彩禮錢總夠了吧。”馬宣若真的是急了。
“混賬,越說越不像話了。”馬誌堅也知道女兒是急糊塗了,可又能如何呢,總不能把這座大殿和院子賣了吧?就算是想賣也得雲中仙同意才行啊。真是一分錢憋死英雄漢。
餘淵也是猛然醒悟這父女二人的窘迫,馬上介麵道,“師父,弟子入門以來還沒有孝敬過你老人家呢。原本弟子不想拿黃白之物汙了師父的眼,不想老天有眼,給了弟子今日這個機會,還請師父答應,讓弟子略儘孝道。”說話間,餘淵伸手入懷,一陣掏摸,將當日燕鮫給的那個袋子拿了出來。解開袋口,從裡麵掏出五顆龍眼大的珍珠。繞是這南海靠近歸墟,生產珍珠,但這五顆珍珠也是少見的稀有貨色了。餘淵那時候估算,一顆珍珠不怕就要幾百兩銀子。後來盤點了一下,那袋子裡麵竟然是整整二十顆珍珠。也就是價值幾萬兩白銀的東西,確實令人咋舌了。不過,相比之下,餘淵是改變了燕鮫、燕鯢,甚至是整個雙豔幫的命運,這些報酬也並不算多。
馬宣若倒是不太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可馬誌堅也是老江湖了,一看之下頓時眼睛都直了。“不可,這個是萬萬不能要的。”馬誌堅聲音堅決,卻帶著顫音。說實話,馬家一脈到了他父親那一代就已經窮的靠了根了。五顆珍珠,按照他的估算現在應該是五百兩上下,五顆也就是兩千五百兩。這絕對是一筆钜款了。所以,道德和理智告訴他這些錢他決不能收,但本能的震撼和**卻讓這個堅決的念頭發出了顫音。
“爹爹,治病要緊。”馬宣若此時隻有她父親的病情,哪裡會管其他。
“不行,我馬誌堅如何能做出貪占弟子財物的事情?”馬誌堅依舊堅持。
“可,你的病……大不了我們日後還他就是。”馬宣若當然不死心。
“就是就是,師父,日後我們這一脈重振雄風,你加倍還給弟子就是了。”餘淵也知道此時馬誌堅需要的隻是一個台階。
“爹——就算還不上,大不了我賣身給他還債就是了。”
馬宣若這句話一出口,差點沒將餘淵嚇死,“姑奶奶,你賣身給我,我倒是敢買才行啊!”
馬誌堅這邊卻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居然還點頭了,“也好,那就依你們吧。”
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依餘淵說的日後加倍奉還,還是說的是依馬宣若說的還不上就賣身給餘淵,反正是答應了。得了馬誌堅的首肯餘淵這才將手中的珍珠遞給馬宣若道,“還請師姐儲存,我這就給師父去寫藥方。”說罷,轉身到桌子前,拿起筆墨將藥方寫下。隨後吹乾墨跡,將其遞給了馬宣若道,“師姐若是方便,今天就可以收集藥材了。還有我要三尺長的黃金拉成的細絲,大約頭發粗細就夠了,等準備齊了,我們就可以去捉穿山甲給師傅做手術了。”
“手術?”馬宣若結果藥方,不解的問。
“哦,這個手術就是,用一些工具對身體上的器官進行切割和縫合等處理的方式。”餘淵恍然醒悟手術這個詞應該是隨著西醫而來的,這個時代的人應該是沒有聽過,於是便給馬宣若解釋了一下。
“好奇怪的名字。”這邊馬宣若似懂非懂。
“小淵啊,我這裡有一本仙心練法的上半冊子,也就是當年馬天明老祖傳下來的那半部,你先看一下,瞭解一下這門功法。等先記住了我再一點點給你解釋。”
隨後,馬誌堅又對馬宣若說道,“宣若,你先拿三顆珠子去萬寶樓賣掉,其餘兩顆先放在我這裡收著,記得一顆珠子最低的低價不能低於500兩。”
“是”馬宣若回答。
“老財迷!”餘淵見馬誌堅如此心細的交代馬宣若,心中不由腹誹。說實話,這些錢財對餘淵來說還真的沒有什麼大的概念,他若是想要錢,不知堂那裡有的是,甚至於他自己也有至少一百種辦法去掙錢。將這些珠子給了馬誌堅,他絲毫也不覺得心疼。他那裡知道馬誌堅這是窮怕了啊。
“宣若你這便入城去吧。”馬誌堅交代,轉向餘淵又說道,“小淵,你也回房看書去吧。”
二人應是便雙雙告退,留下馬誌堅一個人在屋子裡,見四周無人了,方纔將剛剛收入懷中的剩下那兩顆珍珠拿了出來,放在手中不斷的摩挲,那感覺就像是色鬼看到了美女一樣。若是淵源在此,肯定又要配上那經典的橋段,“我的寶貝袈裟啊!!!!”
餘淵二人出的門來,馬宣若突然停下腳步,對餘淵說道,“師弟啊,我有件事情想問你。”
餘淵一聽,這話頭不大對勁啊,怎麼好像要踩雷的感覺,後脖頸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是什麼情況,莫非有危險。”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隻覺得這娘們的聲音有點異樣,暗藏殺機,還有一股子陰冷勁兒。
“那個,呃,師姐啊,我這邊還要回去看書,你若是不重要的事情咱們改天再說行不行。”餘淵試圖拯救一下自己,說罷轉身就往自己的房間跑。
“那可不行,師姐我怕過兩天忘了。”馬宣若的性格還真是可甜可鹽,一會無助的少女,一會又如頭上長角的魔女。說完話便跟著餘淵後麵而來。餘淵前腳進屋,後腳她便跟了進來。
“師姐,這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要問什麼,師弟我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餘淵一見躲不過去了,索性也豁出去了。
“師弟,你那荷包是誰送的啊?”馬宣若麵帶笑意,卻語氣冰冷的問道?
“什麼,什麼荷包?”一下子將餘淵問蒙圈了。
“彆和我裝糊塗,就是那個裝珍珠的,繡著飛燕的荷包?”馬宣若臉色一整。
“媽呀,這又是要唱哪一齣?”餘淵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