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第317章 焚神
不等路拾來擦乾額頭的冷汗,餘淵眼中紅芒一閃,已經攻向了擋在眼前的歸烏海。此時歸烏海已經運功化作巨人,那屋頂雖高,卻依舊不便他施展,隻見他身形向後倒退幾步,躲過餘淵的一擊。隨後身形倒飛,撞開房門來到了院中。餘淵此時已經將目標鎖定在他的身上,不管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路拾來,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又是一輪輸出。按照餘淵此時的修為,就算十個歸烏海也不是對手,可好在這時候他的神誌泯滅,隻是靠著胸中一口惡氣支撐,許多修為並沒有施展出來。饒是如此也將歸烏海逼的手忙腳亂,“二弟,二弟,醒醒,你醒醒……”歸烏海焦急的喊道,他隻能左躲右閃,卻不敢還手,生怕傷了餘淵。二人就在院中玩起了捉迷藏。而與此同時,幾條身影也飛快的來到了小院當中。開玩笑,如此夜深人靜,彆處都沒有了聲響,就這裡熱鬨,不惹人注意纔怪。
來的幾人正是餘長風等人。此時他們也見到餘淵的情況,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在路拾來還在旁邊,幾句話說明瞭原因。一旁龍瀟月的嘴角撇了幾下卻沒說出話來,心中卻是一陣舒坦。倒不是她有什麼變態的嗜好,而是她終於找到了心理平衡。娜布其和她同為公主的身份,自己這個滄海公主在權勢上還要高出那麼幾分,可偏偏自己喜歡的男子讓對方占了先。如今可好,餘淵竟然在之前還有兩個女子,她娜布其也不算贏了。想到此處她心中反倒是得到了幾分安慰一樣。女人啊,還真是奇怪。而娜布其就不同了,她現在心中根本沒有龍瀟月那麼多想法,
她隻是擔心餘淵。幾次想衝上去卻都被哈斯攔住了。就在她焦急之間,耳中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將神識放出來,跟我走。”隨即一股精神力傳入娜布其的腦海之中。那聲音甚是耳熟,不知卜汨羅是誰?
二人原本就相處甚密,而後因為餘淵的意識海被封印這才斷了來往。此時在最危急的關頭聽到對方的聲音,娜布其自然欣喜異常。對於卜汨羅的修為她也是相信的很,有這位大姐在,估計餘淵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因此,娜布其絲毫沒有遲疑,將神識分出一縷,隨著卜汨羅的神識遁出了體外。那精神力量拉扯著她的神識竟然直接閃入了餘淵的意識海中。這是餘淵意識世界誕生後,娜布其第一次進入這個世界當中。頓時被其廣大震驚住了。仰望蒼穹,遠眺長空,竟然有一種高不可攀,觸不可及的空寂的感覺。
“彆傻站著了,還不快幫忙。”娜布其身後卜汨羅的聲音響起,這才將她從震撼之中驚醒。轉頭看去,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子站在身後,隻是氣質之中多了幾分成熟感,二人相對而立倒如一對孿生姐妹一樣。“姐姐……”娜布其近日裡也是接連遭受不幸,一次次打擊讓她幾乎崩潰,心中許多苦楚也無處發泄。哈斯雖然和她親近,但總歸年紀相差太大,不如和卜汨羅相處那樣無間。此時她的一腔委屈終於找到了發泄口,看到卜汨羅竟然有一種找到組織的感覺。衝上前去,抱住卜汨羅,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一時之間倒是給卜汨羅弄的有些傷感。儘管按照年齡,她也是活了上萬歲的老妖精了,可心性還是小女子心性,被娜布其搞得眼眶也瞬間紅了起來。不過很快她便想起來,此時可不是敘舊的時候,餘淵的精神即將崩潰,一旦他入了魔,想要恢複那可是難上加難。想到此處,她輕輕推開娜布其道,“妹妹先彆哭,趕快救一救這傻小子,不然他可就真的入魔了。”
娜布其這時候才抬起頭來,一臉疑惑的看向卜汨羅。她雖然也是擔心餘淵的安危,可真心不知道連卜汨羅都沒有辦法營救他,自己修為低微,能夠有什麼辦法。
眼看著她一副疑惑的樣子,卜汨羅抬手向遠處一指道,“這傻小子方纔悲傷過度,本識迷失,被惡念乘機奪體了。若是再過一時半刻,那惡念適應了這副身體,將他的本識鎮壓住,他可就真的沒救了。”
順著卜汨羅的手指看去,隻見前方天地交接之處,竟然生長著一棵頂天立地,華蓋繁茂的大樹。凝聚目力看過去,那樹下確實似乎有個人影。看輪廓卻正是餘淵。隻是不知道他在做什麼。“姐姐……”娜布其再次看向卜汨羅。
“隨我來。”卜汨羅也不解釋,拉起娜布其的手,向前邁了一步。這一步沒有使用任何神通,二人卻直接來到了那棵樹下。娜布其自小生活在草原沒有見過如此高大的樹木,根本就說不上名字。隻覺得這棵大樹生的古怪,上麵的葉子好像時刻都在變化,有時如同人的巴掌那樣是圓形的,有時又如同鴿卵一樣是小小的橢圓形的,有時候又變成一個個細長的,這個她可認得,那是柳葉的形狀……
這是餘淵的精神世界,卜汨羅雖然不是這裡麵的主人,但卻掌握了這個世界的不少規律,就如同外界那些修煉者一樣,他們同樣不是外麵世界的主人,卻因為把握了外麵世界的一部分規律,也就是所謂的大道,所以能夠調動,或者說是借用外界天地間的能量,於是便成為了強者。方纔卜汨羅正是調動了餘淵意識中的一部分力量,
所以才能一步千裡,帶著娜布其直接來到了這棵智慧樹下。是的這棵娜布其認不得的樹就叫智慧樹,很俗氣的一個名字,卻很貼切。這是意識世界的本源之力形成的生靈。餘淵的意識海到現在為止已經經過了多次的蛻變,其中也不乏生出來不少生命。然而這些生命不是藉助外界的力量而生成,就是某種情緒而產生的。看起來是活生生的,卻並沒有獨立的思維,隻是依靠本能行事。而這棵智慧樹卻不同,它是真正一棵擁有自己思維和生命的樹木。當然了,此時的智慧樹還隻是處於初級階段,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即便是有自己的獨立思維,也不成熟。但它的誕生標誌著餘淵的意識海的與眾不同,有了它作為這個世界的根基,餘淵意識海中誕生的任何生命都將是一個活生生的獨立個體。甚至能夠依靠這意識海中的力量不斷修煉,最後通達大道。而這個大道並非是外麵世界的大道,而是餘淵意識世界中的大道。他們將擁有自主思維,這些思維不受餘淵的控製,甚至不會和餘淵的理念同步。最形象的比喻是這些生命與餘淵身上的細菌差不多少,雖然誕生於餘淵,依靠餘淵而生存,但他們卻並不屬於餘淵。當然千萬不要以為他們這樣不受控製,日後修煉有成便會尾大不掉,影響餘淵。這個意識海中的一切,都是以餘淵的精神力量為支撐形成的。在這裡他就是大道,就是規則,一念生,一念滅,他就是這片世界中的絕對的神。
對於這些卜汨羅也不過是知道一個大概,而這個大概也不過是她的猜測,對於意識海修煉到這個地步,她也是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一點經驗。此時她也就是能夠調動一下這個意識海中的力量而已。“妹子,趕快想辦法將他喚醒。”這時候也不是探討學術問題的時候。卜汨羅並沒有詳細介紹這個世界中的事情,而是用手點指餘淵對娜布其道。
娜布其這時候已經看清楚,對麵那人正是餘淵,此時的餘淵雙目緊閉,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一臉的平和,如同睡著了一樣。可再往下看,娜布其不由得心驚肉跳。原來從餘淵的雙膝以下已經變成了石雕。長衫的下擺,褶皺還能看得真真切切,連紋理都清清楚楚。而這種變化還在持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蔓延。估計要不了多久,餘淵便會整個化作石像了。眼前這個餘淵正是他的精神本體所在,而控製著他身體的那個惡念,趁著他的心境出現裂痕的時候已經占據了身體的主動權。並且依靠神通將餘淵的本識鎮壓在了這智慧樹下。一旦石雕形成,餘淵的本識也就徹底被鎮壓了,到那個時候想要恢複本識,隻能依靠外力將那惡念消滅,並且以大神通的神識滲入石雕內部,喚醒餘淵的本識。這兩件事情此時看來基本上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這時候餘淵的修為已經沒有人能夠在不傷及其肉身的情況下,將他的精神力滅掉,也就是說這個惡念在這個世界中幾乎是無敵的,不可被降服的。而以餘淵的神識修為,也沒有人能夠以強過他到神識破開那石雕的自動防護,進入其中將本識喚醒。所以,一旦這石雕形成,幾乎就判了餘淵本識的無期徒刑。要救他,眼下隻有一盞茶的時間。
卜汨羅簡單將緣由說了一下,便讓娜布其想辦法了。她倒不是不出力,而是方纔各種辦法已經用儘了,沒有絲毫的作用。這餘淵是喊也喊不醒,碰也碰不得。剛開始的時候,卜汨羅隻是想上前推醒他,可在他身前兩寸處,手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彷彿在身體外側有一個看不見的防護罩一樣。她還是不死心,漸漸加大力量,然而那股抵抗的力量隨著她力道的增加而增加。最後在她全力一擊之下,
竟然將她反彈了出去。她也是沒有了辦法,這才將娜布其的神識引了進來,希望她能夠幫忙的。雖然二人在異界的時候,卜汨羅是被封印在餘淵意識海中,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的各種旖旎。可自從餘淵意識海中天地初成,各種能量量混合在一起,還是有一些情緒和記憶被她敏銳的捕捉到了,雖然不知道二人之間那些羞人的事情,卻對二人之間的感情知之甚多。這番將娜布其找來也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可惜麵對眼前如同植物人一樣的餘淵娜布其也是沒有任何辦法。任憑她如何聲嘶力竭的呼喚和哭泣,餘淵依舊是雙目緊閉沒有一點反應。最終娜布其也是要絕望了,此時那餘淵的脖頸以下已經全部變成了石頭,隻剩下一顆頭顱了。娜布其突然想起來,那一日在異界離彆時候的情景,腦海中靈光一閃,口中哽咽道,“花開花落兩並蒂,春去秋來割四季。一片悲愁染白發,滿腹相思化作梨。”當初在二人生死離彆的時候,最後的聲音便是這個,她期望能夠喚起餘淵的這段記憶,將他喚醒。可惜,儘管她哭出了杜鵑啼血,肝腸寸斷,可餘淵依舊是沒有醒來,即便是這首離彆時候的決絕之詞,依舊沒有將他喚醒。眼見著餘淵眼睛以下,全部化作了了無生命的石雕,娜布其終於絕望了。
與其眼睜睜看著愛人死去,倒不如自己與他同生共死。此時的娜布其已經完全被自己悲傷的情緒控製,已然忘記了眼下的自己不過是一縷神識而已,催動精神力,從眉心正中開始以本命真火點燃了自己的神識,這是自儘的法子,隨著神識的一點點被燃儘,人也會一點點的走向死亡。旁邊的卜汨羅也是修行精神力的大家,就在娜布其焚神的同一瞬間,她便發現了,空中悲鳴一聲,“不要!”可已經晚了,這焚神之法是不可逆的,一旦發動,神識便會自我燃燒起來,化作最純粹的元氣,還給天地之間。
眼前這娜布其雖然隻是一絲神識,可這焚神之法卻如同一團火焰一樣,燃燒起來後,竟然從她的本體之中將神識源源不斷的抽了過來,一點點的焚燒掉。此時,若是娜布其斷掉和這神識之間的聯係,不過是損失一道精神力罷了,用不了多久便能夠恢複。可這時候她的死誌堅定無比,當反應過來自己點燃的不過是一絲神識,卻引發了本體神識同焚後,她不驚反倒是一陣輕鬆,好在沒有耽誤自己和郎君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