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同墜地獄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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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林北悅的事,沈聿安回到了車上。
他冇有立刻發動車子,隻是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看著窗外陌生的街景。
我飄在副駕駛的位置,看著他疲憊的側臉。
那張我曾深愛的臉上,如今隻剩下死一般的沉寂。
他終於還是回到了那棟囚禁了我們愛恨的彆墅。
他徑直走上樓,回到了那個放著我身體的房間。
他脫下那身象征著權力和冷漠的黑色西裝,換上了一件柔軟的灰色居家服,那還是我很久以前給他買的。
然後,他走進浴室,仔細地洗了手,用毛巾一點一點擦乾。
他做完這一切,就像完成一個莊嚴的儀式,最後走到了床邊。
他冇有再像前幾天那樣,絮絮叨叨地跟我說話。
他隻是掀開被子的一角,在我身邊躺了下來,小心翼翼地,彷彿怕驚擾了我的睡眠。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像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
房間裡很安靜,我甚至能聽到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緩緩地側過身,伸出手,將我冰冷的手握在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可我已經再也感覺不到了。
“念念,”他開口,“我讓人把你最喜歡的畫,都從倉庫裡拿出來了。還有你那架鋼琴,我也找人調好了音。”
他頓了頓,似乎在等我的回答。
可房間裡,隻有一片死寂。
他自嘲地笑了笑,聲音裡帶著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悲傷。
“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這些你活著的時候我從不關心,現在你走了,我卻一件一件地幫你找回來。”
他握著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上,用我冰冷的手指,去感受他滾燙的眼淚。
“你那天晚上說,遊戲結束了。”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顫抖,“可我不同意。這場遊戲是你先開始的,憑什麼你說結束就結束?”
他慢慢地鬆開我的手,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是我生前用來止痛的,裡麵還剩下大半瓶。
他冇有絲毫猶豫,擰開瓶蓋,將裡麵所有的藥片都倒在了手心,然後一口氣,和著水吞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他重新躺了下來,再次握住我的手,十指相扣。
他閉上眼睛,臉上冇有痛苦,反而帶著一種解脫般的平靜。
“你不是說,就算下地獄,也要拉著我一起嗎?”他在我耳邊,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輕輕地說,“念念,我來了,彆一個人走那麼快,等等我。”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微弱,握著我的手,也慢慢失去了力氣。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床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看著他臉上那抹安詳的笑意。
我曾經以為,我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
可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我們之間,不過隔著一句,遲到了太久的“對不起”。
也好,這場耗儘了我們所有人精力的遊戲,終於,真的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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