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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夜奔 第36章 珍珠蘭花 她不是好拿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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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珠蘭花
她不是好拿捏的人。

蘭嘉:

臨時出差幾日,
抱歉沒能提前告知。

傷口養護需得上心,忌辛忌辣,勿碰水。出行務必知會左泰,
常備藥物務必隨身攜帶,
做事務必謹慎,
不將自己置身危險是第一要務。

充分肯定你的工作態度與決心,但勞逸結合,
張弛有度纔是長久之策。

另外,
為我昨天的一切不妥言行向你道歉,
附上賠罪禮一件,儘管三個月前,
它預備做我們相識二十週年的紀念禮。

落款是孟岑筠,字跡遒勁的三個字。

蘭嘉捏著那頁留言紙,
很泄氣地躺回床上。

她端凝著,紙張是簡潔的白玫瑰色,有仿植物纖維的紋理,最下方印著幾個小小的字母,r-e-b-e-c-c-a。

reba,她的英文名。

蘭嘉愛送禮,
東西出手,
總要附上一段長長的感言,親手寫的使用說明,以及朋友間雜七雜八的碎碎念。為此,
她特意定做了許多尺寸的信箋紙,
印上自己名字,有代表性,讓人一看便知是她的手筆。

記得某次孟岑筠恰好在她旁邊聽電話,
似乎要記東西,蘭嘉正好拆開包裝,下意識便扯了兩張紙遞過去。他當時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卻也沒用。

後來她才反應過來,他記憶力本就好到無需記在紙上,倒是她時常忘東西,備忘錄裡七零八碎地記滿了。

輕飄飄的幾張紙,沒想到他留到現在。

她將上頭內容從頭到尾讀了好幾遍,嘴角垮下來。留言語氣還是這樣乾巴巴,那一堆“務必”看得她頭大,像是有個古板嚴肅的老頭子拿著戒尺監督她,讓她“務必”執行他所列下的一切條款。

這算什麼?留下幾行字就悄無聲息地逃跑了,蘭嘉莫名有點動氣,纔不想要他的東西。

視線卻無意識地瞟向禮物盒,小而精緻的黑方塊,蚌殼一樣緊閉著,卻在無形中勾動她心念,誘使她探看。

看不看?看不看?反正是好奇,不如一探究竟。

她伸手一撈,將盒子握在手中,開啟。

天鵝絨內襯之中,靜靜躺著枚胸針,珍珠蘭花款式。花型有棱有骨,珍珠潤澤無暇,是南洋白珠,難得有這樣大直徑的,光如鏡麵,熠熠生輝,嵌在自由伸展的花枝上,卻不喧賓奪主,添光添彩,反而是空穀一枝蘭,能聞得見幽香。

作為骨灰級粉絲,她一眼認出是nacreo家的珠寶,不過曆年來從未有過這個款式,三個月,估計是定製,不知道圖樣是不是他描的,她知道他畫靜物一向很在行。

實在漂亮,甚至美得讓她挪不開眼,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精緻討巧的禮物。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蘭嘉有被哄好一點了。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雖然從小到大從沒缺過錢,但她物慾相當重,什麼都想買,什麼都想要,每年光購物就要花上八位數。收藏癖也重,同款不同色,同色不同款,通通都要收集來,填滿整個屋子,將她徹底淹沒。

獨占欲也強,一路被溺愛著長大,自然而然地認為全世界所有好東西都該是她的,當然,她身邊人也從來沒有否認過這一點,尤其是孟岑筠。他雖在道德品行與生活瑣事上對她管束很嚴,但對於金錢,簡直慷慨到近乎縱容。他一直很喜歡給她買東西,這些年來找各種由頭送給她的禮物不計其數,有禮物收當然令人高興,但越往後,這種物質所帶來的快樂越來越稀薄,她被他慣得越來越貪婪,像條堆金積玉也填不滿的裂縫。

快樂的閾值高了,反倒不太在乎收到什麼,重要的是那人仍然上心,仍然肯送。

她欣慰的是這一點。

蘭嘉將胸針小心翼翼放回盒內,連同留言一起放進抽屜最深處。

雙腿還是痛,她獨自收拾好,緩慢挪動著下樓去。

電梯門開碰見明姨,正巧要來叫她起床,兩人狹路相逢,都沒講話。

孟岑筠不在,對明姨來說,這個家再也沒有威脅。

她又恢複平日裡的親切溫和,自然地扶住蘭嘉手臂,將她往飯廳帶。

蘭嘉也沒抗拒,沉默地感受著兩人麵板相貼的溫度。

日子總要過下去,她也不想抓住一點小事就和她吵,畢竟在她心裡,明姨早就是像媽媽一樣的長輩。

桌前,熱騰騰的香氣直往鼻息裡鑽。

她一向不讚成蘭嘉吃冷冰冰,硬邦邦的西式早餐,胃又不好,怕消化負擔重,縱使家裡有好幾個廚子,但隻要她有空,便會親自下廚做菜給蘭嘉,代代相傳的家常老方,隻做給家人吃。

一碗雞湯麵剛端上來不久,湯底濃鬱,麥色麵條細而軟,被揉得很筋道,上麵鋪了雞絲菌菇菠菜火腿丁若乾,份量小巧,營養卻很均衡。

蘭嘉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空落落的胃裡一陣慰熱。

低著頭,發絲滑落下來,被身後的兩隻手貼心地束起來。

她頓了一頓,忽然十分感觸,伸手握住了明姨搭在她肩上的手。

片刻的靜默,兩人心意相通,彼此諒解了。

“你今天倒很穩定。”片場休息時,宋青渠坐在她身邊。

蘭嘉接過他遞來的零食,笑問:“哪裡穩定?”

“大概精神狀態穩定,人也特彆平和。”

“說得好像我平日裡很暴躁。”

“也不是,隻是要比現在焦慮得多,什麼事都想要做到最好。”

原來大家都能看出來。是她從前太急功近利了,急於得到認可。

不過自從看過孟岑筠的留言後,她忽然就鬆快了,釋然了。原來他一直有將她的努力看在眼裡,得到他的肯定後,蘭嘉便也不再刻意地用力。

他像她的定心劑。

蘭嘉揭開酸奶蓋,舀了一勺進嘴裡,甜濃的青提味。

“我哥他出差去了。”

“嗯。”他靜靜聽她談起。昨天那通電話後,兩人對彼此的信任又上升一層。

“但我懷疑他是躲著我。”

“你總得給他時間想清楚這一切。”

“我是怕他想得太清楚。”

他那樣原則性強的人,又固執,更不可能輕易為誰打破常規,尤其是這樣上升到道德層麵的情感問題。雖沒有血緣的禁製,但二十年的兄妹名分不是假的,他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後來又教養了她許多年,層層設限之下,再動心念,未免讓人猜疑是蓄謀已久,有異癖。

年齡差距過大,本身就帶有一層殘忍的色彩,是不公的,是不對等的,是由上對下的掠奪與侵占。

生意場上的人最注重臉麵,孟岑筠也決不會讓自己陷身於被議論的風波裡。

她有認真想過他不肯接受的理由,太多了,人之常情,所以她實在怕,怕他考慮清楚過後,他們之間除了那點親情,再也剩不下其他了。

“其實你不必太過擔憂。”宋青渠出聲。

“他走了,又不是不回來。一切我們再從長計議,徐徐圖之。”

“聽起來我們像是在串通一氣,同流合汙。”

兩人都笑。

“不過我也從沒料到,我竟然會和人吐露這些。”思來想去,身邊竟沒有一個人可以聽她心事,沒有人認同她這樣的心思。

“青渠,謝謝你。”她這次是認真的。

“不客氣,畢竟是我專長。”他胸有成竹地挑眉。

“很難想象你是個情感專家。”

畢竟和她一般大的年紀,她尚且弄不懂這些。

“無非是察言觀色,洞悉人心,隻要掌握技巧,你也可以。”

蘭嘉笑了笑,沒認同他後半句,但也沒說出來。感情之事,她不想使用太多技巧,尤其是對愛的人,那樣太鑽營,也太不真誠。

她與宋青渠,也頗有點病急投醫的意思,不過還不至於全無理智,該做不該做,她有取捨。

“心文姐有交代工作,我先上去了。”蘭嘉拿著喝完的酸奶盒,預備去扔掉。

宋青渠應了,仍舊坐在樓梯口,聽著蘭嘉挪著步子上樓的聲音,沉重,拖遝,被腿傷束縛著。他不是沒分析過她這個人,起初隻覺得她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一身驕縱氣,可越到後來越覺得,當她獨身一人,覺得沒有人可依靠時,反而像隻很能忍痛的兔子,很有韌勁,也並非他想象中那樣好拿捏。

他麵色沉重地思考著,樓上忽然傳來一陣騷亂驚呼聲,怕出事,連忙跑上去檢視。

服裝組的門口已經圍了一堆人,他挨蹭著進去,看見徐心文正坐在地上,痛苦地捂著肚子,另一隻手緊攥著蘭嘉衣擺,像是救命稻草。

蘭嘉雙腿跪地,語速很快地朝電話報地址,應該是在聯係救護車。

宋青渠見狀,立刻到門口高呼:“都散了,醫護人員馬上來,彆擋著路。”

又急忙過來問:“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去多找兩個軟墊來,枕頭也行。”蘭嘉掛了電話,立馬吩咐。

“好。”

“心文姐,放鬆,很快送你去醫院。”蘭嘉抓住徐心文的手,鎮定地安慰。

徐心文艱難點頭,臉色煞白。一向強勢的人,竟也在此刻流露出無助神情。

地板上濕潤,蘭嘉一瞧,心臟一緊。

破水了。

作者有話說:妹妹物慾高,其實也是內心空虛,沒有安全感的表現。[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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