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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你夜奔 第72章 血花 “就像謀殺我爸媽一樣殺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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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花
“就像謀殺我爸媽一樣殺掉我!”……

東樓,
喬老爺子有心為孫子做媒,刻意留了孟岑筠好一會兒,攀天扯地找話與他談,
都被他一一對答,
敷衍得密不透風。

眼見著沒什麼話可講了,
傭人才適時遞上茶來為老爺子潤嗓子,孟岑筠趁機找了些托辭,
這才得以脫身。

因掛念蘭嘉,
東樓這邊應酬得差不多了,
他正要去西樓尋她,便看見有個人遠遠招呼著他:“小岑,
這邊來。”

孟夏一襲紫色緞麵長裙,手裡擎著杯香檳酒,
正笑吟吟地倚在高腳桌旁看他。

孟岑筠走過去叫了聲:“三姑。”

這些日子有了共同敵人,兩個人一致對外,關係倒比從前親近很多了。

孟夏笑著問:“蘭嘉呢?沒跟你一起?”

見她忽然關註上蘭嘉,孟岑筠心裡很快升起一種異樣感,但還是回應兩句:“她不習慣這裡,跟朋友玩去了。”

“就這麼一個妹妹,
年紀又小,
正是心思單純的時候。小岑,你也彆聽那些人勸的,就是要時時刻刻看緊一點纔好,
若是有點什麼,
到頭來都不知道怎麼後悔纔好,你說是不是?”

雖然是警醒,但從彆人口裡聽到蘭嘉有什麼事,
反倒像是讖語似的,莫名的讓他不舒服,因此孟岑筠也沒接話,隻是換了個話題開口:“三姑最近心情倒是不錯。”

孟夏抿了口酒,神采奕奕地露出微笑;“聽說他要回巴西了,也不知道心怎麼這樣狠,老爺子還病在醫院,也是愣生生不管了,一家子大大小小的事,全都丟給我,硬是把我給忙得腳不沾地的。”說著,她又撫上眼尾,笑著抱怨道:“這幾天皺紋都多了兩條,你說這可不可氣?”

孟岑筠聽了,臉色卻沉下來,一種事態脫離掌控的感覺。孟士淵這麼急著要走,連孟家的財權也直接扔掉不要了?難道是收到什麼風聲?他人影不見,那他再怎麼部署也無用。不能讓他就這麼輕易離開。

“那他預備什麼時候走?”

“要等航線申請批下來,估計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他直覺向來靈敏,聽到現在,隻覺得一切背後疑雲重重,像是有什麼事要立刻發生了。

孟岑筠凝重出聲:“先失陪一下。”

孟夏點頭,望著他匆匆離開背影,唇角微勾。看樣子是聽懂她的暗示了。

他穿過人群,出了門,走到僻靜處和左泰聯係:“她怎麼樣?人在哪兒?”

“大小姐還在西樓,裙子弄臟了,讓我去取備用禮服,我正在回來的路上。”

“她一個人?”孟岑筠當即蹙起眉。

還沒等左泰那邊回答,不遠處又傳來熟人聲:“岑筠哥?”

孟岑筠見是喬子穆,結束通話了電話問:“你有什麼事?”

喬子穆剛接應宋青渠回來,出去吹了趟夜風,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對蘭嘉他們的事也開始疑疑惑惑起來。雖答應過她會保密,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又一向對那宋青渠沒好感,更不知什麼事這樣重要,讓她連他生日也要與他見麵?那點小小的嫉妒心一作祟,正巧又碰見孟岑筠,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泄了密。反正他做雙麵間諜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從前蘭嘉身邊那些人,也多是他協同孟岑筠一起處理掉的。

孟岑筠還沒聽他說兩句,臉色卻是越來越差,當即又撥了個電話出去,這回是蘭嘉的,卻遲遲無人接聽。掛了再打時,已經提示關機了。霎時間,一股冰涼的血直湧上指尖,骨節僵了,幾乎要將那電話攥得咯吱響。

喬子穆見他整個人都冒著冷氣,頓時也被駭住了,磕絆地問:“怎麼了……蘭嘉她沒事吧?”

孟岑筠轉頭過來看他,眼神中淬著恨意,恨他將人帶走了,卻不好好看顧著。

可事態緊急,當下唯有隱忍著發話:“去找她,立刻發散人去找!”

喬子穆瞳孔震顫,立刻知道出了大事,一言不發地集結人手去了。

當喬宅暗地裡為找人鬨得天翻地覆時,蘭嘉正被人綁著手帶走。

僻靜的後花園小道,孟士淵走在前方,刀疤眉的阿誠挾持著蘭嘉跟在後頭。

在這樣一位專業保鏢麵前,她很識趣地沒有大喊大叫,因為她敢肯定,一旦她引人過來,要麼立刻被打暈,要麼被藥物注射後運出去。為了計劃,她需要時刻保持頭腦清醒,纔能有周旋的餘地。

蘭嘉擔憂地看了眼阿誠的口袋,手機被沒收關機之前,她一直有和宋青渠位置共享,現在走這麼遠了,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她又望著孟士淵,隻覺得他這個人瘋起來簡直沒有任何理由,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假如真讓他悄無聲息地帶走了,一切都功虧一簣。

她從來沒有獨自麵對過這樣驚險的突發狀況,空茫無措中,想起孟岑筠,鼻子驟然一酸。一直以來接受他庇護,自以為一切都是那樣簡單,儘在她掌握之中。可事實總是不儘如人意,她騙了他,又瞞著他,明明承諾過,卻還將自己置身險境中,明明一心想做好一切,到頭來卻還是蠢到將自己搭進去。

她還想見他,她不能就這樣任人宰割。就算要等他們發現她失蹤,等人來救她,至少也該多拖延一些時間。

這樣想了,蘭嘉被拉著一路走,也開始一路掙紮起來,可阿誠鐵鉗一樣的手緊緊拽住她胳膊,分毫也動彈不得。

蘭嘉心一橫,腳下暗暗使力,往外一撇,整個人也栽倒下去,又被阿誠眼疾手快地提溜起來。

正在前方疾走的孟士淵聽見身後痛呼,終於回過頭來。

他向來以和藹麵目示她,今日卻是換了另一幅臉孔,嚴肅而冷淡的目光投向阿誠。

“怎麼?”

蘭嘉眼裡汪著淚水:“我腳扭了,已經不能再走了。”

孟士淵見她這幅可憐姿態,反倒開了笑臉,“噢?那你是希望我背著你走,還是抱著你走?”

蘭嘉瞪著他,腳上是真疼,又氣又委屈。

小孩子的小把戲。孟士淵本來不打算理會的,可見她生氣眼紅的倔強樣子,又讓他想起含真當年,一顆心頓時又軟化了。

“我看看。”

他說著,也就半蹲下身,拂開她裙擺檢視。

花園小徑碎石多,高跟鞋也卡在石子縫裡。

孟士淵與她對視一眼,大手輕輕握住她腳腕,另一隻手握在她鞋弓上,略使巧勁,鞋跟便從縫隙中脫出來了。

他垂眸瞧著她微微腫起的踝關節,思緒回溯到三十多年前的波士頓,下雪的天氣,他與含真從舞會出來,在大街上吵得麵紅耳赤,她氣呼呼地一路往前走,他也就默默跟在她身後,又怕她冷,接連披了幾次衣服都被她丟開。無論她怎麼趕,怎麼罵,他還是不走,那時正是心高氣傲的年紀,卻像條流浪狗一樣跟著她,因為他怕,怕含真再也不理他了,結果後來她扭了腳,高跟鞋也卡住了,兩人不知怎麼又莫名其妙和好了,最後還是他背著她回家,含真呼哧呼哧地哭了一路。

那天雪很大,連他也凍僵了,可回想起來卻是那麼甜蜜,因為他篤定,不管含真怎樣對他生氣,她終究還是愛她。往後他也一直堅信著,隻要他將心捧出來給她,繼續傾儘全力去愛她,他們便永遠不會分開。

那時候他對未來充滿信心,卻始終想不通含真最後為什麼要離開他。明明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愛她。那個人願意愛她愛到為她去死嗎?沒有人能做到他那樣。

從少年時起便相依相伴,他實在想不明白,含真怎麼能這樣狠心就拋棄他了?

不過現在沒關係了,她的女兒落到他手中,雖然流著那個人一半血,但看在與她那樣像的份上,他一定會將她當作他與含真的女兒一樣對待,他會打造一個最完美的莊園送給她,讓她做顆不染塵埃的嬌貴掌珠,但代價是永遠陪在他身邊,直到他死。

含真欠他的,就讓她來彌補,他欠含真的,他便傾儘所有去彌補她。

孟士淵順手整理好她裙擺,起身,“好了。”

“現在可以走了嗎?”

“你要帶我去哪兒?”

“邀請你去我的地盤做客。”

“邀請?你這是強擄強掠!”

孟士淵笑了:“上次我請你了,你卻不來,讓我很傷心。小蘭嘉,既然你這樣防備我,那我便隻好采用一些特殊手段。”

“你不是也想聽關於你媽媽的往事嗎?去我那裡,我一一講給你聽。”

見他提到易女士,蘭嘉忽然就應激了,氣紅了兩隻眼:“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任何話!”

孟士淵自然不知其中緣由,隻是微笑感歎:“含真年輕的時候也愛發脾氣,就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蘭嘉厭惡地瞪著他,冷冷道:“你也配提起她的名字?”

“你裝什麼深情?”蘭嘉急促地打斷他。

孟士淵不語了,危險地低斂著眉眼。

她看著他,眼中隻剩下不可置信,這麼多年過去,他還是沒有半分悔悟。但凡他還有點人性,就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日日懺悔,而不是在這裡大言不慚地消費死者,自欺欺人地說愛她!

她還未說完,一隻大手便伸過來捏著她下顎,狠厲的目光直射過來:“誰告訴你的這些?嗯?聽風就是雨?”

她一看便知觸到他逆鱗,整個人都暴露本性。惡人當前,更激起她反抗心,頜骨疼得流淚,卻依舊咬牙說:“這就是事實!”

然而孟士淵狠起來也像換了個人似的,更加用力地桎梏著她,警告:“我念你年紀小,一時受人蠱惑,不與你計較。再有下次,說這些惹我不高興的話,你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能有什麼後果?莫非你也要謀殺我?就像從前你對我爸媽做的那樣?”蘭嘉仰臉,憎惡地回堵他,“要麼你就狠狠心,殺掉我!否則隻要我活著一天,就會日日譴責你這個殺人犯!來啊,就像謀殺我爸媽一樣殺掉我!孟士淵,我不怕你!”

他憤怒到極點,反倒笑了,知道此刻爭執無益處,於是輕俏地摸摸她的臉,笑得張狂:“我怎麼捨得讓你死?小蘭嘉,往後餘生,你都要代替你媽媽陪在我身邊。”說罷,便一手抓住她胳膊往前帶,“現在就跟我走。”

“放開我!”

蘭嘉一動,那隻傷腳又是鑽心的疼,一瘸一拐地與他爭執拉扯著,惡毒地罵:“殺人犯,偽君子,人麵獸心,禽獸不如……”

她這點攻擊對他來說已是不痛不癢,孟士淵一麵拉著她走,一麵笑道:“再多罵幾句聽聽,罵人也罵不出花樣。當年你媽媽和我吵架時罵的那些話,真應該讓你聽聽,多學著點。”

蘭嘉氣得臉都在抖,死命掙紮著,整個人使出全身力氣往後墜。

孟士淵乾脆將她一把抱起,譏諷道:“在等誰來找你?喬家那個小竹馬,還是你的好哥哥?”

“你走不了!你做了那麼多壞事,就等著被抓捕歸案吧!”

“哦?等誰來抓捕?”他彷彿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我真要做什麼事,會留下痕跡?那些人的小打小鬨你也信?你也就這點不如你媽媽,這樣單純好騙。”

霎時間,蘭嘉臉色煞白。

的確,她從頭到尾都沒看到過證據。

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了,孟士淵腳步快,轉眼間已行至喬宅後門。

車子已在門外等候,阿誠上前去打點,蘭嘉看著守衛熟稔而恭敬的模樣,頓時明白他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任憑她怎樣呼救也無濟於事了。

她僵硬地被他抱在懷裡,呼吸塞窒,心跳沉悶,像溺斃前最後的清醒時刻,視線所及的一切都在慢放,慢放,變成一部哀傷的黑白默片。

一旦踏出這個門,就會徹底被他關進牢籠,墮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阿誠已經開啟了後排車門,孟士淵彎身送她進去,她還在做最後掙紮,被綁住的雙手死死扣住車門邊緣,他冷眼旁觀,看著阿誠一根一根掰開她手指。

一扇門就要關過來了,蘭嘉緊咬牙,看準那空隙,像條砧板上的魚做最後一躍,半邊身子懸掛下來,快要栽倒在地上。

可惜,欣賞完她徒勞無功的抗爭後,阿誠的一隻手伸過來,要將她再次塞回車內。

她流著淚,受人擺布著,就在離地獄一步之遙的時候,恍然聽見有人喚她名字。

蘭嘉匆忙轉頭,還未看清人影,耳邊便響起“砰!”的一聲槍響。

與此同時,喬宅上空綻放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然後是第二朵,第三朵,在漆黑的夜空中絢麗地盛放著。

立在門外的孟士淵身形一晃,在蘭嘉驚恐的目光中跪跌在地。

焰火升空,天如白晝,也照亮他胸口綻放的血花。

作者有話說: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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