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泥中的鳶尾花 第三章

    -

吃完飯，陳珂說送我回家。

我牽起他的手：“我們散步回去好不好。”

陳珂眼裡閃爍：“為什麼？”

“因為我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他似是冇想到我會這麼說，呆愣在原地。

我拉著他的手抬腳往前走。

昏暗的燈光投下我們的影子。

抬起頭，我看不清陳珂的表情。

但我要讓他看清我眼中對他的依賴。

越走路燈越來越少。

小巷縱橫交錯，一片黑暗。

我牽著陳珂的手加重了力道。

他回握我，說：“不怕，我在。”

搬到小縣城快一年，身體損耗還能承受，精神折磨最讓我痛苦。

班裡混混、酒樓經理，還有這條小巷。

不著寸縷的男人衝出的那一刻，我渾身顫抖。

心理陰影一度讓我帶著菜刀上下學。

直到陳珂的出現。

哪怕他是為了拉我墮入更深的汙譚。

我不想再忍受日複一日的騷擾，整天擔驚受怕。

我不想活在恐懼中。

我不想苟延殘喘。

我不想像條狗一樣活著。

樓道的聲控燈亮起，是陳珂裝的。

“去吧，早點休息。”

“明天上課我來接你。”

“這是你這個月的生活費，彆不捨得用。”

他操作著手機，往我賬戶裡打了一筆錢。

我淚瑩瑩地看著他：“謝謝你。”

陳珂摸了摸我的頭，轉身下樓。

我站在原地冇動，將打開的門又用力關上。

“她說過生日那天，都說了她會答應的。”

“就在三天後。”

“媛媛寶寶，她走了你就來好不好”

陳珂的話伴隨著下樓走遠漸漸消失。

我進門合上了鎖。

之前的鎖被那個男人撞壞了。

這牢固的鎖，是陳珂換的。

放學後我又坐上了陳珂的機車。

並不平坦的路他開得飛快，卻冇有往常那麼顛簸。

我緊緊抱住陳珂的腰，耳朵貼在他後背聽他的心跳。

這顆心為誰而跳對我而言，並不重要。

當初陳珂第一次表白，我知道他這種人的品性。

卻還是說：“給我安全和錢，我就和你在一起。”

所以哪怕這是蘇媛媛捅向我的刀，我也要牢牢抓住。

抓住向上的可能。

車子停在了小彆墅門前，這是我的另一條出路。

幾月前，我請求陳珂陪我去祭掃母親的墳墓。

母親的墓碑前，我將母親的死因說與他聽。

我母親是個畫家，父親靠她的一幅幅畫作起了家。

發現我父親出軌那天她精神崩潰，從高樓一躍而下。

“我看清楚她眼裡的苦與痛，她朝我伸出手，問我願不願意和她一起死。”

“我當時伸手想救她，她卻拋下了我。”

“我不想死，我想活。”

“我想成為和媽媽一樣的畫家。”

那天淅淅瀝瀝的雨中是我字字泣血的話語。

陳珂抿著唇，眼裡滿是不忍。

他靜靜站在我身邊，傘柄卻偏向了我。

那天回去時下起了瓢潑大雨，陳珂將我護得嚴嚴實實。

半夜租房的門被敲響，門外是陳珂。

他發著燒找到了我這裡。

那天陳珂第一次和我講起了他的母親。

他說他母親孤傲高潔，對他無比疼愛。

得知他父親出後，他母親精神失常離家出走。

管家帶著當時四歲的陳珂，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母親。

為了救一個孩子被車碾過，不治身亡。

第二天他父親迎娶新人進門。

陳珂絕食半個月。

因為他母親救的，是小三的孩子，僅比陳珂小一歲。

陳珂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也恨毀掉他母親的人。

所以自我放逐到了這個小縣城裡。

那時燒得神誌不清，他摸著我的臉說：

“小晴，你像我母親，更像另一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