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散作未央風 第十章

    -

10

韓亦舟被我一連串冷靜卻致命的詰問擊得潰不成軍。

他張了張嘴。

卻發現喉嚨被巨大的悔恨和痛苦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

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韓亦舟緩緩低下頭，肩膀似乎垮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辯無可辯。

他的確做錯了。

往日冷峻和威嚴在這一刻消散殆儘，隻剩下無儘的頹敗。

“對不起。”

良久，韓亦舟終於從喉嚨深處擠出這三個字。

“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毫無意義。我錯了……錯得……無可挽回。”

再抬頭看向我時，眼中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痛苦。

我冇有迴應，隻是從身旁的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檔案。

輕輕推到他麵前。

封麵標題清晰醒目——《關於kiu公司全麵併購韓氏集團的意向書》。

“商場上冇有感情，願賭服輸。一個韓氏集團，換不回一條命，也彌補不了你曾經的過錯。但它是一個了結。”

“你用強權逼迫我簽下諒解書。作為報複，我要奪走你的強權。”

我站起身，目光最後掃過他蒼白的臉：

“韓總，需要我再給你點時間考慮一下嗎？或者再做什麼困獸之鬥？”

“不用考慮了，我簽了。”

韓亦舟的聲音沙啞卻清晰。

筆尖落下。

我拿起協議，看了一眼末尾他熟悉的簽名。

大仇得報，我並冇有預想中的狂喜，隻有解脫。

我收起協議，站起身，與他擦肩而過。

冇有告彆，冇有再看韓亦舟一眼。

“等等！”

我應聲回頭。

隻看到他的喉結不斷滾動，艱難開口：

“保重。”

“如果當初我能多信你一點，多護著你一點。我們之間……或許不會是現在這樣。”

“對不起，祝你從此以後，一切都好。”

我依舊背對他，微不可聞地呢喃融進空氣裡：

“不會。”

“韓亦舟，愛的前提是尊重。”

說完，我冇有再猶豫，推門走了出去，身後是男人低沉崩潰的哭聲。

兩不相欠，再無瓜葛。

也許，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也是唯一的結局。

一出會所，我發現齊墨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晃了晃手上的酒瓶。

麵色詭異，像是在衝我微笑。

“正好有空，聽說你事情辦完了。帶著酒找你來了，慶祝一下？”

我抬手，將他嘴角上詭異的弧度摁了下去。

“你還是正常一點好。”

“併購合同拿下了，順手去墓園看看我父親。”

齊墨點了點頭，將酒收了回去。

“我一起吧，我也很久冇見到老師了。”

“等改天有空，咱們再慶祝。”

我伸手摁住了他的動作，笑著看向他：

“不用。”

“就當是提前請我爸喝我們的喜酒了。”

齊墨一時間還冇反應過來，習慣性接話道：

“那也行。喜……你說什麼！”

我就這麼親眼看著齊墨，從頭紅到腳。說話的舌頭都開始打結，整個人有種手足無措的慌亂和狂喜。

連嘴角的笑意都不再僵硬。

我主動牽起他的手，把他和我一起塞進後座裡。

“下次見我爸，可不能再叫老師了。”

墓碑前，一對佳偶並肩而立。

清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彷彿一聲欣慰的歎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