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念施肖子桉 第2章
傭人離開後,我在房間裡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然後從衣帽間拿了條睡裙,泡了個澡。
躺到柔軟的床上,望著窗外景色時,我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哪怕是肖子桉最愛的是我,也從沒有這樣用心的對待過我。
精確到連我喜歡吃什麼不吃什麼,喜歡什麼牌子的衣服、包包、珠寶都一清二楚。
陸庭深這個人看起來有些深不可測,但很奇怪的是我並不害怕他,反而看到他時會有一種安心的感覺。
不管怎麼樣,我也想不了太多了。
我的人生迄今為止已經一團糟,再糟又能糟到哪裡去,先睡個好覺纔是正經的。
我醒來時,已經是德國時間,拿證全程不超過半個小時。
出來時我還盯著手裡的結婚證發呆。
“念施。”
忽然被陸庭深喊名字,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他。
男人似乎心情很好,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慶祝新婚,我們去外麵用午飯?”
“好。”
陸庭深帶我去了一棟私人臨江餐廳,在大廈的頂層。
等餐時,陸庭深問:“念施,你有沒有什麼中意的婚禮場地?”
我現在仍有種不真實感,聞言隻道:“我都聽你的。”
“婚紗呢?我之前給你挑的那幾款,你還喜歡嗎?”
我立馬道:“可以的,我都很喜歡。”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陸庭深的笑意淡了下來。
餐上來後,我胃口出奇的好,吃了很多。
柏林的白天沒有國內明媚,從頂層的落地窗往下看,整個城市都帶著一種憂鬱的迷濛。
又或許是我自己內心惆悵。
“念施。”
我最近總是喜歡發呆,直到陸庭深喊我的名字,纔回過神,發現他遞了一個東西給我。
我垂眸,看到了絲絨盒子裡,泛著璀璨亮光的鑽戒。
“我對設計不在行,也不知道你喜歡哪種,不敢定製,直接買了最大的。”
我的雙眼都被這枚有我大拇指那麼大的鑽戒閃瞎了。
都這麼大了,還在乎什麼設計啊。
我嚥了口口水,內心震撼的同時,將戒指又重新遞到了陸庭深麵前。
陸庭深愣了下,問:“不喜歡嗎?”
把纖細漂亮的左手伸到了他麵前,笑吟吟道:“你幫我戴上。”
陸庭深眸色翻湧,小心地將我微涼的手輕輕握在手心,然後將閃爍的戒圈推上我的無名指。
燈光迷亂中,我神色鄭重的對男人說:“謝謝你,陸庭深。”
回去的路上,我還看著自己手上的大鑽戒發呆。
過了會兒,又探頭去看陸庭深的手,發現他右手無名指上也已經戴上了一個點綴著細鑽的戒圈。
我試探道:“陸庭深,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指尺寸的?”
陸庭深笑了下,如實說:“目測,我給設計師看了你的照片,她根據你的身形、體重,測出來的。”
我目瞪口呆:“好厲害。”
陸庭深玩笑道:“其實剛才給你戴戒指的時候我有點緊張,擔心戒指大了或者小了。”
我偏頭看著他,好奇道:“陸先生也會擔心這種事嗎?”
陸庭深歎了口氣,語氣似乎有些無奈:“我擔心的事情很多,在你到我麵前之前,我在擔心你會不會真的過來。”
我愣愣看著他,指腹拂過鑽戒的邊角,道:“我也在擔心你會不會後悔……”
畢竟我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他,隻是想尋他做我的庇護,沒有想過這樣的我真的能和他結婚。
陸庭深可是年少成名、名動京市的金融天才,連肖子桉提到他也不由要忌憚三分。
彆說是現在破敗不堪的我了,就是從前的我,也未免配的上他。
“陸家人從不隨便許諾。”陸庭深說。
陸庭深已經給過我很多次承諾,我覺得我也應該給他一個承諾。
“陸庭深,我沒什麼能給你的,但是我能絕對保持這段婚姻中的忠誠,隻要你不說結束,我會陪你……到老。”
“好。”
陸庭深嘴角帶著笑,但是眼中卻凝著一種讓我看不懂的神色,讓人的心都跟著發麻顫動。
陸庭深說婚禮安排在了兩個月後,由陸父陸母按照傳統的習俗選了一個良辰吉日,在十二月中旬。
但婚禮場地和婚紗卻遲遲沒有定下來。
這件事情還是家裡的傭人悄悄告訴我的。
於是晚上陸庭深回來的時候,我在餐桌上就問了。
陸庭深麵上帶著無奈的笑,說:“我沒有藝術細胞,又有選擇困難症,關於婚禮場地和婚紗,總是拿不定主意。”
我咬了咬筷子,陷入沉思。
視線落在我現在除了日常生活外仍不能太過用力的右手,有些恍然。
陸庭深察覺到我情緒的低落,微不可聞的皺了下眉,忽然說:“你明天中午有時間嗎?我們可以一起去試試婚紗。”
我回過神來,點點頭說:“好啊。”
我能夠感受到男人對我的尊重,也確實能感受到我回答之後,男人放鬆的高興。
這種感覺真不賴,是和肖子桉在一起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很舒服。
第二天,我一下樓,陸庭深就遞給了我一個手冊。
“關於婚禮的場地,你幫我參考一下吧。”
我接過來,一直在車上都看的入神。
“我想要草地婚禮,藍天、白雲……但是十二月的柏林應該沒有陽光明媚的時候吧。”
陸庭深看著我眼中逐漸黯淡的光,溫聲說:“那就把婚期訂在明年的春天或者夏天。”
我一愣,忙道:“不不不,我再選一個好了。”
陸庭深沒說話,隻深深看著我,笑意裡都是溫柔。
車在一傢俬人訂製的搞定婚紗工作室前停下,我跟在陸庭深身後往裡走。
才踏進門檻,手腕就倏地被從後拉住。
我嚇了一跳,受驚般用另一隻手抱住了陸庭深結實的手臂。
陸庭深立馬伸手將我護在懷中。
我緊攥著陸庭深,愕然抬眼時,對上了肖子桉陰沉的視線。
“於念施,過來。”
我的心砰砰跳的厲害,喃喃道:“不要。”
肖子桉麵沉如水,上前就要來拉扯我,結果還沒靠近,就被旁邊陸庭深的保鏢製住了。
陸庭深居高臨下的看著麵前人,沉聲道:“肖先生想要對我的妻子做什麼?”
“什麼妻子!於念施是我的未婚妻,人儘皆知!”
肖子桉眼睛都紅了,可他哪裡是那保鏢的對手,隻能狼狽的抬眸瞪向我。
我攥緊了陸庭深的手,眸色晦暗的看著他,道:“肖子桉,你已經結婚了,我也結婚了,我們的婚約也已經結束了。”
肖子桉猩紅著一眼一動不動的看著他,怒氣衝衝道::“於念施,就算你因為我和姣姣結婚的事傷心,但是你也不應該一走了之,還找了警察和律師告我們,現在他們一家人都抓進去了,你難道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我鎮定道:“沒錯,是我提交了所有證據把他們一家送進去的,他們害我被綁架、淩辱,我不僅想告他們,我還要告到他們牢底坐穿,就連你包庇縱容何姣姣的事情,我也不會放過。”
我感受到身側男人的體溫,還有鼻尖縈繞的那股烏木沉香,這一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很有底氣。
肖子桉眸色震顫,嗓音也啞了:“念施,我說了綁架案的事情和嬌嬌沒有關係,而且姣姣懷了我的孩子,我不能不對她負責,但是在我心裡,你還是我最愛的人……”
“有沒有關係讓警察查查就知道了。”
我深吸口氣,彆開視線,淡淡道:“我不想和你多說了,何姣姣我是絕對不會放過,至於你……我離開肖家的時候隻帶走了我父母留給我的東西,而你在綁架案中對我的傷害,已經足夠抵償這些年肖家對我的好了。”
我麵無表情的打斷他,帶著婚戒的那隻手在陸庭深手臂上下滑,最後鑽入他的掌心中,和他十指相扣。
我感受到了男人緊繃的肌肉,卻也因此更加有了勇氣。
“你滾吧,我看在肖叔叔和肖阿姨的份上,沒有對你下狠手,但我也絕對不會再對你心軟。”
“現在我也已經結婚了,庭深是我的丈夫,我會留在德國和他在一起,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
陸庭深將我的手緊緊的包裹在了寬大的掌心裡。
而肖子桉望著我們恩愛的姿態,一臉不可置信,腦子裡麵翻江倒海的湧過許多他和於念施從前的畫麵。
他找過來的時候,其實腦子裡麵並不是因為何姣姣的事情在生氣,他隻是需要一個理由來見她,一見到她和彆的男人在一起,就開始口不擇言,又再妄想用從前那種傷害她的方式博取她的注意和傷心,然後再服軟,讓她妥協。
然而在肖子桉發現這些伎倆都沒有用了之後,他終於氣急了,等著我和陸庭深牽在一起的手,大聲怒道:“於念施,你敢結婚?我說了我會給你一個盛大婚禮,而且我們是有婚約的!我都不嫌棄你,你憑什麼招呼都不打就和彆人結婚!陸庭深知道你被綁匪……啊!”
沒等他話音落下,陸庭深已經一腳踹在了肖子桉的胸口。
那一腳沒有收力,肖子桉登時痛的摔在地上動彈不得。
在我腦袋空白的嗡鳴聲中,我聽到陸庭深沉聲對保鏢說:“把他帶走,扔遠點。”
緊接著,是一聲極儘溫柔的問候和關心:“念施?”
“對不起……”
我的眼睛紅了,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整個人都發起抖來,嘴裡不斷重複著。
“對不起、對不起陸庭深……”
陸庭深心如刀割,將我抱起來,攏在他懷中。
“去醫院。”
聽到“醫院”兩個字,我登時在他懷中掙紮起來,紅著眼睛掙紮著搖頭:“不要、不去醫院,不要去醫院!”
溫厚的大掌輕撫過我單薄的脊背,勉強帶給了正處於驚嚇中的我一絲安全感。
“好,不去。”
“回家。”
直到陸庭深將我抱進家門,放到床上蓋上被子,我還在哭。
女孩的眼淚像是山上的泉水,怎麼也流不儘,連帶著陸庭深的心上的血一起流。
吩咐傭人打電話去喊家庭醫生後,陸庭深就坐在我床前,像是大人哄小孩睡覺般,隔著被子輕輕拍打著我的脊背。
“念施,彆怕。”
我的眼淚止住了,抬起通紅的雙眼看向陸庭深,哽咽著說:“陸庭深,肖子桉說的對,我臟了,我配不上你,我的手斷了,我再也不能畫畫了。”
“我什麼都不能給你,我和你結婚也隻是為了尋求你的庇護,我是在利用你,我這麼卑劣……對不起,對不起。”
陸庭深無措的用指腹擦過我眼角溢位的淚水,壓下心底積攢的暴虐情緒,拂過我蒼白的眉眼,心中的陰霾難以散去。
“我真後悔,那一年沒有把你搶到我身邊。”
“於小姐應該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醫生扶了扶眼鏡,歎道:“我建議你帶她去醫院做一個全麵的心理檢查,這樣也更有利於她的恢複。”
“還有她的手,我看了你發過來的病曆,她的手腕是中度骨裂,但是因為治救不及時,所以靠藥物恢複幾乎不太可能了,不過你可以再帶她去我老師的私人醫院看看,我老師肯做手術的話,說明還有恢複的可能。”
陸庭深神色凝重的點點頭,低聲說:“謝謝。”
醫生看他這幅憂心忡忡的樣子,玩笑道:“還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傳聞中不近女色的陸先生這幅不知所措的樣子?心上人?”
陸庭深淡淡道:“我的妻子。”
無視醫生朋友震驚的詢問,陸庭深‘禮貌’的將人請出了家門。
將醫生送走,陸庭深給國內的朋友打了一個電話。
“把關於於念施那場綁架案,調查到的資料都整理好,務必詳細無比發給我。”
本來陸庭深是想等把於念施養好一點再提這件事情,因為有於念施的配合,這件事情才能處理的更加完美,那些人付出的代價也更加慘痛。
但是既然他們都找上門來了,陸庭深意識到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
要早點解決,才能讓他的妻子真的安下心來配合治療。
做完這些,陸庭深轉身去了於念施的房間,坐在她床前看著她即使在睡夢中,還緊皺的眉眼,他的心也跟著壓抑。
……
我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隻知道睡夢中一直有人在追我。
我在泥濘的道路上一直跑一直跑,可是就是看不到終點。
終於,我跑累了,摔在了地上,就在我絕望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另一個聲音。
“念施。”
我倏然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然後猝不及防對上了床邊陸庭深擔憂的視線。
“你沒有吃晚飯,胃難受嗎?”
陸庭深俯身,探手自然地摸過我的額頭。
我懵然的看了他一會兒,眼眶又紅了,緊抿著唇不說話。
陸庭深蹙眉:“怎麼了?”
我吸了吸鼻子,想和他說很多,可是落到嘴邊,卻隻剩三個字。
“我餓了。”
陸庭深鬆了口氣,失笑道:“我讓阿姨去熱菜。”
我點點頭,卻忽然有點不想使力氣,在陸庭深起身時拉住了他的手,小聲說:“你……可以抱我下去嗎?”
我變得有些依賴陸庭深。
陸庭深二話不說,扯過旁邊的睡袍將我裹住,輕鬆將我抱起來往外走。
我悄悄抬眼看他精雕細琢般的五官,小心翼翼地將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那裡可以聽到男人有力的心跳。
無形中的包裹讓我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陸庭深將我放在餐桌前,和阿姨一起把菜端上來,又為我擺好餐具。
我一邊吃一邊悄悄抬眼看旁邊的陸庭深。
陸庭深問:“怎麼了?飯菜不合胃口嗎?”
“沒有。”
我連忙搖搖頭,收回視線,埋頭吃飯。
陸庭深笑了笑,用紙巾抬手擦去我頰邊濺上的咖哩汁。
我愣了下,下意識按住紙巾時,碰到了陸庭深的手背。
陸庭深自然地收回手,輕聲說:“可以慢點吃。”
我麵頰一紅,直起了身體。
這時,陸庭深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人,走到了落地窗前接通。
國內的朋友在電話那頭,沉聲道:“庭深,人已經關了挺久了,是送進去還是自己處理?”
陸庭深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說:“不急,讓他們先把知道的吐乾淨。”
朋友笑道:“吐得差不多了。”
陸庭深的目光落在餐桌前消瘦的身影上,與溫柔眉眼形成反差的,是他語氣裡的殺意:“那就好好‘招待’一下,再送進去,我要他們這輩子都出不來。”
電話結束通話,陸庭深壓下眉眼間浮現的戾氣,又重新回到了餐桌前。
我最近的食量很小,吃飯像小貓一樣,小口的吃,沒幾口就飽了。
等陸庭深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吃完了,坐在餐桌前抬頭看我。
陸庭深看著女孩恬靜的麵容,心底的燥鬱被撫平了很多,但同時升起一股忐忑。
“念施。”
我看出了陸庭深眼中的猶豫和凝重,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勺子,疑惑道:“怎麼了?”
陸庭深伸手,將溫熱的掌心覆在我搭在桌邊的右手手背上。
半晌,陸庭深低低的嗓音才響起:“你的手,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好嗎?”
我麵色一白,顫抖著想要把手收回來,卻被他輕輕收力抓住,其實我很容易就能掙脫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經有點不想再掙開。
陸庭深手心的溫度,傳遞給我安心的感覺。
但我的身軀還是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綁架的事情就像一塊密不透風的布,將我牢牢包裹在陰霾裡,儘管知道這塊布早就被扯開了,甚至我還是被他所救。
但此時兩個人的身份已經不同,在我的已婚丈夫麵前,我沒法不感到難堪。
最終我還是答應了。
不是因為妥協,而是我沒法拒絕陸庭深。
陸庭深將時間定在了第二天的中午。
吃完午飯,兩個人就坐上車去了醫院。
路上,陸庭深似乎比我要緊張,好幾次回過頭來看我,等我看過去時,又彎起眉眼朝我笑,溫聲安撫我。
“路易醫生是國際有名的骨科醫生,你的手最初隻是中度骨裂,有修複的可能。”
我彆開視線,攪著手指垂下眼,點點頭說:“好,我相信你。”
到了醫院,我沒有先見醫生,而是先做了一個全麵的身體檢查,然後陸庭深才將我帶去見路易醫生。
路易醫生是個老頭,看著我的手腕x光片,擰著眉沉思片刻,然後用德語對陸庭深說了什麼。
我聽不懂,隻看到陸庭深那雙深邃的眼睛透出些許微光,而後伸手攬過我的肩頭,低低在我耳邊笑道:“可能要做一個小手術,怕嗎?”
我的心泛起細微的波瀾,看著我的右手手腕,小聲問:“幾率……大嗎?”
陸庭深如實說:“百分之七十,術後修養好,百分之九十。”
胸腔的心臟劇烈的跳動起來,我低著頭不讓陸庭深看我泛紅的眼眶,摸著我曾經握起過畫筆的手,啞聲說:“好,我願意試試。”
陸庭深“嗯”了一聲,又說:“不怕,我在。”
我鼻子瞬間酸了,本以為平靜如死水的心臟怦然在胸腔間跳動。
又是一係列的檢查後,陸庭深詢問過我的意見,敲定了手術時間,就在下週。
我並不害怕手術,相反,還有些期待。
手術那天,我起來的時候陸庭深已經早早等在了樓下。
柏林的深秋要來了,外麵冷風襲人,還下起連綿細雨。
陸庭深將一塊羊絨披肩搭在我身上,打著長柄黑傘擋住雨絲,攏住我單薄的身軀往車前走時,家裡大門突然傳來一聲突兀的叫嚷。
“於念施,你給我出來!”
聽到熟悉的嗓音,我抬眼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在使勁拍打鐵門的肖子桉。
他看起來很狼狽,一身都被淋濕,但情緒異常激動,門口的保鏢都攔不住他。
陸庭深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沉聲說:“不用管他。”
今天還要手術,我點點頭,正要上車時,又聽到肖子桉的聲音。
“於念施,肖氏的股市崩盤,是不是你和陸庭深做的手腳?”
我頓了下,僵著身體看向肖子桉,見他神情不似作假,才下意識抬眸看向陸庭深。
竟難得的從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自然和逃避。
我鎮定的問:“是你嗎?”
陸庭深沒有隱瞞:“是我。”
我攥著披肩的手緊了緊。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陸庭深握著傘把的手都已經捏得泛了白。
然而幾秒的沉默後,我隻是說:“謝謝。”
沒等陸庭深反應過來,我又抱住了他的手臂:“我們走吧。”
陸庭深的身體僵了一瞬,摟著我的手緊了緊,啞聲道:“好。”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喧囂。
我很順利的進了手術室,在柏林雨後霧散去的時候,從手術室裡順利出來了。
我睜開眼睛時,一眼就看到了病床邊坐著辦公的陸庭深。
陸庭深見我睜眼,立馬放下膝上的膝上型電腦,走到我身邊。
那雙黑漆漆的眼眸中透著清澈的光亮。
“手術很成功,修養半年後才能握筆,一年後恢複如初。”
男人的嗓音緩慢輕柔,我術前沒有哭,術後醒來也沒有因為麻藥退去後的疼痛流淚,卻在望進陸庭深雙眼的刹那,眼淚嘩地流了下來。
陸庭深麵色微變,無措的用指腹抹去我眼角溢位的淚水。
“疼嗎?”
我淚眼朦朧的搖搖頭,在一片水霧中深深看著他:“陸庭深,我們從前是不是見過很多次?”
我不相信無緣無故的好,還是那麼好,好到有些不真實,像是我死後做的一個美夢。
陸庭深眸色黯然一瞬,沉默片刻,輕撫過我通紅的眼角,恍然道:“是啊,很多次,是我看見你很多次。”
而那時候的我眼裡,是沒有其他人的。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年少的感情總是盲目而不自知,我沒有辦法說出“為什麼沒有早點認識你”這種話,因為我很清楚從前的我根本看不到除了肖子桉以外的任何人。
非要被狠狠傷過了,才幡然醒悟,蠢的可笑。
陸庭深說完這句話就轉移了話題:“知道你住不慣醫院,現在醫院觀察七天,然後我們回家。”
我重重點頭,笑道:“好,回家。”
陸庭深也笑了。
我住院的這幾天,陸庭深幾乎每天都來陪我,一待就是一整天,秘書都隻能找到病房來和他聊工作。
但後來陸庭深怕他們打擾我修養,就不讓他們來了,隻電話交流。
實在要簽的檔案,也隻準送到醫院門口。
但在我出院的前一天,陸庭深有一個會議實在是走不開,不得已隻能把我留在醫院裡,但派了家裡的保姆阿姨留在病房照顧我。
中途阿姨給我打熱水出去了一趟,我就一個人在病房裡看電視。
拿著遙控調了半天才調到國內的電視台。
結果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了肖子桉和何姣姣的名字。
“肖氏集團總裁肖子桉和助理何某暗度陳倉,謀劃綁架青梅千金事情敗露,疑似覬覦青梅父母留下來的遺產。”
我差點以為我看錯了,盯著這則新聞看了好幾遍。
確定無疑上麵說的是肖子桉和何姣姣,詳細寫了肖子桉和何姣姣如何背地裡勾搭,策劃綁架我的事情。
但對於我卻隻有寥寥幾句,似乎在特意降低我的存在感。
我一看就知道是誰的手筆了。
他在替我報複嗎?
我一時出神,直到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才抬手關掉電視。
既然陸庭深沒有和我說這些,想必就是想背著我處理,那我也先故作不知好了。
我以為進來的是護工,問了句:“阿姨,庭深下午還會來嗎?”
“你現在就這麼依賴他嗎?”
聽到肖子桉聲音的刹那,我整個人都僵在了病床上。
我瞪大眼睛,差異一瞬,又很快皺下眉頭,沉聲道:“怎麼是你?”
現在公司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還千裡迢迢跑到德國來找我。
肖子桉的儀容比上次好了點,但眼下的清灰卻很濃重,開口嗓子都是啞的。
“我不能來嗎?於念施,你現在是不是很不想見到我?”
我麵無表情道:“你知道就好。”
肖子桉如鯁在喉,凝著我,說:“現在姣姣一家都進監獄了,肖氏股價大跌,你高興了嗎?”
我冷笑一聲,淡淡反問:“怎麼,你來興師問罪嗎?”
肖子桉詭異的沉默片刻,卻走到我床邊,靜靜問:“如果我說,我是來道歉呢?”
“什麼?”
肖子桉喉結微動,低聲道:“念施,綁架案的真相我都知道了。”
右手麻藥過後的痛書又開始了,我皺了下眉看著他:“所以呢?”
肖子桉深吸口氣,手搭在我床邊,嗓音軟下來:“我已經準備和何姣姣離婚了,她們一家的事情我不會再管,孩子我也不會再讓她生下來,還有我爸媽,他們知道了你的事情,從美國趕了回來,讓我帶你回去,你和我走,好嗎?”
肖子桉的父母一直在美國定居,後來有全國各地遊玩,所以他們之間聯係很少。
現在想必也是看到了網上的事情,所以趕了回來。
我覺得我這時候應該心痛,畢竟麵前這個男人是我喜歡了十幾年的人。
可是聽到這些話的刹那,我卻笑出了聲,向他展示我剛剛動過手術,留著一條猙獰疤痕的右手。
“是何姣姣逼著你不交贖金的嗎?就算是她挑唆,是她打斷了你的腿讓你不去救我,讓我被綁匪折磨的嗎?”
“還是她綁著你,叫你和她上床的呢?”
這連珠炮彈般的提問讓肖子桉白了麵色,啞然無言。
我很不想和肖子桉說太多話,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就已經消磨的乾淨、徹底。
發展到現在,甚至變成了一種難堪、狼藉。
最終,我歎出口氣,說出了此生最刺肖子桉心的一句話。
“真希望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肖子桉心如刀割,猛地紅了眼眶,一股窒息般的痛楚,開始在胸腔蔓延。
想要挽留的話到了嘴邊,餘光卻看到了我左手無名指上的鑽戒。
“念施,我知道你不能原諒我,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我不知道我那時候怎麼就鬼迷心竅,怎麼會聽何姣姣的話,怎麼會冷落你傷害你。”
“和何姣姣在一起的晚上,我隻是把她當成了你,我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何姣姣會惡毒綁架人,沒想到我會被折磨。
沒想到他一時愧疚,對何姣姣做出的所有縱容,會導致他和我分崩離析。
我深深歎出口氣,仰起頭看向窗外柏林霧濛濛的天空,忽然覺得心底一些沉重的東西逐漸釋懷了。
“肖子桉,我很感謝我父母去世後,肖叔叔肖阿姨對我的照顧。”
“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
回憶裡,年少時,那個半夜趁著月光跑到我房間窗外的樓下,就是為了看我一眼的少年,已經消失不見。
逝去的人有墳墓可以祭奠、懷念,可那個把我捧在手心裡的少年卻散的比空中迷霧還要徹底。
回憶縹緲,物是人非。
所以我恨肖子桉,是他的麵目全非,殺死了我的青春。
在我的話落之後,肖子桉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好半晌才啞聲開口:“念施,我走。”
“但你不要太相信陸庭深,他心狠手辣,不是什麼好人。”
說完這些話,他就轉身離開了。
肖子桉在知道綁架案所有真相後,就拋下了尚在危機中的公司,跑到了德國。
但柏林是陸庭深的地盤,他連看一眼於念施都困難。
得知她要做手術的時候後不敢來打擾,到今天才找到機會。
——“真希望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這句話如同一塊懸天的鈍刀,沉沉劈在他的身上,讓他痛苦讓他絕望。
他走進柏林的濃霧中,開啟一直關機的手機,無視了裡麵跳出來的大量手機資訊,訂了這晚回國的機票。
坐上飛機上,他看著這座陌生的城市,想到了很多年前他和於念施去冰島旅遊時的情景。
那是家長特批的18歲成人旅遊,允許他們單獨外出。
在零下八度的冰川前,他看著女孩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麵頰,和看到美景時亮晶晶的雙眼,實在沒忍住,低頭悄悄吻在她的頭頂。
女孩似乎察覺了他的小動作,疑惑的摸摸頭,撇嘴道:“肖子桉,你又揪我的頭發!”
肖子桉彎起眼笑,對於念施說:“念施,等我們大學畢業了,我也接手了家裡的企業,我們就結婚吧。”
女孩愣了下,拍打他的手臂,嗔怒道:“你說什麼呢,誰要和你結婚!”
肖子桉牽住她的手心,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得意道:“我們可是訂了娃娃親的,你跑不掉。”
女孩的臉頰更紅了,肖子桉抬起另一手摸了一下——是燙的。
……
之後不久,阿姨才急匆匆的進來,滿臉歉意:“不好意思夫人,剛纔有人不小心撞倒了我的水壺,我隻好去重新打了熱水。”
我笑道:“沒關係,你沒燙到就好。”
下午的時候,陸庭深來了。
他神色微黯,但麵色不顯,還正常的和我打招呼。
就是吃飯的時候頻頻看向我。
我心中失笑,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今天肖子桉來找了我。”
陸庭深愣了下,抿了下唇,隻道:“好。”
但我看到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隻好又道:“我知道了,你做的那些事情。”
陸庭深一怔。
“謝謝你,你做的也都是我想做的。”
陸庭深笑了下,抬手覆在我的左手上,眼眸深邃,語氣認真。
“傷害你的人,總要付出一點代價。”
我心緒顫動,不爭氣的紅了眼眶,掩飾似得低下頭。
這個世界上,現在大約也隻有陸庭深會這麼在乎我了。
出院後,我在家裡過上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米蟲生活。
我的身體和手腕的傷都在逐漸癒合,過去的傷痕似乎在悄悄淡去。
而我和陸庭深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親密,從一開始的不敢靠近,到現在自然的牽手、擁抱。
陸庭深有著良好的家庭教養,即使我是他的妻子,他也紳士的不像話。
事事征求我的意見,會在我在家裡悶的煩時,帶我去街邊散步;會在我閒的無聊時,教我德語帶我見他德國的朋友。
他的工作很忙,但是總能分出時間留給我。
就這樣一個月後,我胖了五斤,終於不再那麼瘦的嚇人,手腕上的傷口也有明顯的好轉。
與此同時,對於我被綁架的事情,法院終於給出了判決結果。
這還是我在和德國的朋友何靜聚餐時,她親口告訴我的。
“何姣姣因為唆使人犯罪和盜竊你的財物,總共加起來高達數千萬,所以被判了二十年,但因為懷孕了,緩期執行;她那個爸涉嫌綁架勒索,判了五十年,但我估計這輩子要攔在牢裡了;而那個收了錢綁架傷害你的人,被判無期。”
“還有,肖子桉已經在起訴和何姣姣離婚了。”
聽到這個,我有一瞬間的恍然。
直到回到家,還處在極大的迷茫之中。
就這樣輕易而順利的解決了嗎?
這個折磨了我這麼久的事情,終於有了一個結局。
我想開心,卻開心不起來,垂眸看向我的手腕,抬手撫摸過那道尚未癒合的疤痕。
閉上眼時,一滴淚從臉頰滑過。
晚上陸庭深回來時,沒有看到平常總坐在沙發上等自己回家的於念施。
問阿姨,阿姨說:“夫人不知道怎麼回事,下午去和朋友聚餐後回來,情緒就一直不好,吃完飯就上了樓,一直沒下來。”
陸庭深能猜到應該是何靜和她說了什麼。
他有些放心不下,邁步上樓,敲了敲於念施的房門。
結果敲了很久,都沒有人來開門。
“念施?”
沒有回應。
陸庭深,試著擰了下門把手,卻發現門沒鎖,推開門進去,房間裡麵更是空蕩蕩的,哪裡有於念施的人影。
陸庭深心中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急匆匆下樓,問阿姨:“念施一直沒有下樓出門,你確定?”
阿姨肯定的說:“肯定沒有的先生,家裡附近都有監控呢,夫人出去都有人陪著的。”
陸庭深的心這才勉強安定下來,拿出手機給於念施打電話,誰料他纔打算撥通,於念施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陸庭深連忙接通,還沒開口,就聽於念施說:“我在你房間。”
提著的心倏然放下,陸庭深連電話都沒結束通話,就上樓去了房間。
一推開門,就看到了自己床上拱起的那一團。
剛才的緊張儘數消失,陸庭深的心開始蒸騰起來,緩步走到床邊。
“念施?”
他才走近,被子裡的那團就動了一下,緊接著隻穿著單薄睡衣的我從被子裡鑽出來,抬手環住他的腰。
“陸庭深,我想和你睡。”
陸庭深彷彿石化的雕塑,僵硬了好片刻,手既沒有撫上去,也沒有推開我。
“念施,你想清楚了嗎?”
我的心臟跳的很快,耳朵貼在陸庭深的胸口,也能感受到他震顫的心跳,敲擊的頻率好像比我的更重更快。
我其實緊張的心肝膽顫,可麵對比我還緊繃的人,我反而放鬆下來,說:“陸庭深,我們是已婚夫妻。”
陸庭深終於動了,抬手,撫摸過我的頭、頸、背。
“隻是因為這個嗎?”
我好像猜到了他想要聽到什麼答案,我像是受驚的小動物,懵然的抬頭撞進陸庭深翻湧的眼眸中,小聲道:“或許也有可能,是我有點……喜歡你。”
我不想把我的喜歡說的太輕浮。
好像離開肖子桉沒多久,這麼快就移情彆戀。
而且上一段感情也教會了我一些道理,使我已經不敢瞬間將我的心意和盤托出。
陸庭深卻好像很滿意這個答應,他單膝跪在了床邊,眼睛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彷彿隨時能將我卷進去。
男人緊抿著的唇角和眼中的潮已經明晃晃彰顯著他對我的渴望,可是握在我腰間的手,卻輕的像是怕一用力就會將我碾碎。
我坐在床上看著他,小聲說:“你不主動嗎?”
陸庭深輕笑一聲,位高權重的男人像是被這命令式的語氣逗笑。
但下一秒,又在我驚詫的眼神中倏地斂去笑意,俯身噙住了我的唇,裹在他寬大的懷抱中。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兩點。
房間裡已經沒有另一個人的身影,窗簾被拉的嚴嚴實實的,而我已經換了一身睡衣。
我撐起痠痛的身體洗漱完,才推開房門,就看到了正端著午餐上樓的陸庭深,
陸庭深看到我,連忙將東西放下,朝我走來。
“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我不太好意思抬頭看他,隻說:“沒有。”
陸庭深將我抱到了樓下餐桌前,阿姨會意的給我燉了補身體的湯,我隻悶頭吃飯,都不好意思抬頭。
我知道陸庭深在看我。
正失神時,陸庭深伸手撥開了我鬢邊的發絲:“要掉到碗裡了。”
我一愣,才發現自己的臉都差點埋進碗裡,連忙直起身體。
吃完飯,陸庭深也沒有要出門的意思,陪我在客廳看電視。
我這才忍不住問:“你今天不上班嗎?”
陸庭深笑說:“陪你。”
我“哦”了一聲,點點頭,餘光卻看到了男人無措的撫摸右手無名指上的動作。
我心裡一動,起身走到了陸庭深麵前。
陸庭深愕然一瞬:“怎麼了?”
我垂眸看他,說:“你抱我。”
陸庭深僅是愣了一瞬,然後立馬伸手將我抱在了他大腿上,環住我的身體。
我很喜歡陸庭深的懷抱。
他的懷抱很溫暖、寬厚,能輕鬆的將我罩在裡麵,好像能為我遮擋住所有的風雨。
不愧是國家精選的特種兵。
躺在他回禮,真有安全感。
就是晚上沒那麼久就更好了,我有點吃不消……
……
我很快徹底適應了婚後的生活。
雖然陸庭深總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出門。
不過好在還有何靜陪著我。
何靜偶爾也會和我說起國內的事情。
比如說:“肖子桉和何姣姣沒有離成婚,因為何姣姣以死相逼,然後肖子桉把何姣姣關了起來,打算等何姣姣生下孩子再打官司離婚。”
又說:“因為肖子桉和何姣姣的醜聞,肖氏形象大打折扣,股價一落千丈,如果不是肖父回去主持大局,估計已經破產了。”
我現在能把這些事情當做彆人的故事來聽,甚至能鎮定的說:“他們挺配的,不離婚挺好,省的去禍害其他人。”
何靜哈哈大笑,又欣慰道:“念施,你走出來了,我替你高興。”
我笑而不語。
一人關心疼愛,我以後會越來越好。
過去的終將會過去,陸庭深說,他會用美好的記憶占據我的腦海,讓我以後隻記得快樂。
我相信他。
……
一年後。
陸庭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陸父的電話。
“你和念施的婚禮到底打算什麼時候辦?”
電話那頭,陸父語氣嚴肅:“我警告你啊,你都和人家結婚了,必須得對人家負責,膽敢敷衍,你媽不會放過你的。”
車已經進了自家大院,陸庭深捏了捏眉心,歎道:“我知道的爸,你讓媽放心,婚禮已經在準備了。”
陸父輕咳一聲,又說:“哦,你媽已經定了來柏林的機票了。”
陸庭深無奈的結束通話電話。
走進家門,在玄關換了鞋,進來沒看見想看的人,腳步一轉,徑直去了畫室。
果不其然在畫室裡看到了在沙發上睡得正沉的人。
而當陸庭深的視線轉到畫板上的畫時,登時愣住了。
畫上是一個穿著婚紗的女孩,迎著初春的陽光,走向鮮花簇擁處。
這件婚紗和她設計出來的那件一模一樣。
畫上的人,是於念施自己。
陸庭深彎唇笑了笑,俯身挽起袖子將女孩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我迷迷糊糊醒來了,半睜開眼時,看到是陸庭深,喃喃道:“你怎麼現在纔回來啊,我等你好久。”
陸庭深低聲說:“抱歉,等忙完這段時間,婚禮結束我帶你出去玩。”
而他要在假期之前,把所有工作都做完。
我摟著他的脖子,失落道:“那好吧。”
我們的婚禮就在下個月初,這個月已經是中旬,也就是說還有不到一個月,就是我們的婚禮。
雖然這是一場遲來的婚禮,但其實陸氏企業董事長已婚的訊息早就已經傳開了,婚禮的日期也散播了出去。
我現在也很期待我們的婚禮。
這一年來,因為我的手要養好,所以我和陸庭深都沒有怎麼出去玩過。
等到蜜月我和陸庭深才能好好出去玩。
我設計的婚紗已經送到了某個服裝工作室,我不太放心,每天要過去一趟,看他們選布料做衣服,心情也越來越激動。
這天和婚禮策劃討論完場地佈置後回去,我發現家裡大門敞開著。
我還以為家裡來了客人,或者陸庭深提前回家了,結果一進去就看到保姆阿姨瘋狂向我使眼色。
我沒反應過來,就聽到有人喊我:“是念施回來了嗎?”
我一愣,就看到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邁步朝我走了過來。
“你就是念施吧,這麼漂亮,我兒子真有福氣!”
我瞬間明白了來人是誰。
我這是第一次見到陸庭深的媽媽,緊張的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了。
這時,陸父也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寬慰道:“念施,你彆緊張,你和庭深已經領證結婚了,那我們就是你的爸媽,都是一家人。”
我點點頭,緊張的喊開口下意識喊了:“爸、媽。”
說出口我才發覺我這招呼都不打一聲的稱呼有點唐突了。
結果陸父陸母對視一眼,反而開心的笑起來。
尤其是陸母,笑得格外和藹可親:“念施啊,以後你就是我和你爸的女兒,陸庭深敢對你不好,我第一個揍他。”
我心中的緊張驟然被緩解。
於是晚上陸庭深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的妻子和父母坐在客廳裡,其樂融融談笑的場景。
暖黃燈光下,他推開家裡的大門,三個人齊刷刷的回頭看向他。
陸母白他一眼,沒好氣的抱怨道:“整天忙工作,真不知道念施怎麼受得了你,一年到頭也不帶念施回家去吃頓飯。”
陸父板著臉說:“回來的這麼晚,就等著你吃飯呢。”
而我亮著雙眼朝他跑過來,笑著抱住他的手臂,低聲拆穿:“爸媽是嘴硬,剛才一直在向我打聽你在國外這一年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呢。”
陸庭深愣了好久,笑著點點頭說:“我知道。”
他不知道怎麼去形容這瞬間的感受。
他隻知道自己這一生到現在都從未這樣滿足過。
陸庭深想,如果幸福是一朵花,那他已經花開滿園。
柏林的凜冬也無法讓這些花朵凋謝。
在得知於念施要和陸庭深辦婚禮的時候,肖子桉買了去柏林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