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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裡的太子爺 賜婚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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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召皇太子回宮。

秦沂好整以暇,讓人備馬。

其實大同說是邊關,事實上離京城並不遠,快馬加鞭也不過一天一夜而已。如果著急趕路,不進驛站休息,天不亮出發,或許晚上還能趕在關城門前入城。

但是去見皇帝,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秦沂為什麼要這樣折騰自己。他豔陽高照時出門,晚上好生在驛站裡休息,直到第二天上午,他的身影纔出現在正陽門外。六部的人早聽到了訊息,現在都等在甬道兩側,看到秦沂出現後,許多老臣熱淚盈眶,顫巍巍地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禮:「太子殿下,您終於回來了!」

這一句話說得鏗鏘有力,頓挫泣下。無論是官員還是內侍,見了秦沂無不低頭,彷彿整個皇城此刻都靜默下來。這是天底下權力的最高峰,下至橋梁河津,上至國威大事,每一個能改變這座龐然帝國的政令都從這裡發出。然而現在,這裡的所有人都低頭肅拜,靜悄無聲,恭敬地等候秦沂的腳步過去。

越是人多的時候越能彰顯權力的可怕,整齊劃一實在是一件令人不寒而栗的事情。秦沂一路走來,沒有人亂動,沒有人直立,更不會有人試圖直視他。所有人都等著秦沂的走近,並且在他路過的那一瞬間,高呼「太子殿下千歲。」

秦沂從正陽門進來,穿過皇城,在承天門卸兵器,然後穿過長長的宮道,僅帶著隨身內侍,往乾清宮走去。

禦前太監見了秦沂,客氣地躬身笑道:「太子殿下,您回來了。」

「嗯。」置身這座紅磚綠瓦,威嚴肅穆的宮殿,秦沂不知不覺收起了一切神情,變得儀態完美,毫無破綻。

這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然而卻從不能給他任何歸屬感。

過了一會,禦前太監出來,彎腰給秦沂拉開簾子:「皇上已經知道您來了,現在在裡麵等您。」

秦沂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然後就跨步邁入殿中。皇帝在最裡間,穿著一身明黃常服,站在窗前逗鳥。他回頭見了秦沂之後,就見怪不怪地轉過頭,又去看他的禦鳥。

「回來了。」

語氣隨意的,彷彿站在這裡的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什麼很少謀麵的臣子。

「是。」

「這幾年你在邊關可還好?」

秦沂極輕地笑了一下,毫不掩飾他的諷刺:「托你的福,我還活著,還能站在這裡聽你說話。」

殿裡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低下頭,不敢涉足這對天下最尊貴的父子的對話。皇帝這些年來,已經很少聽到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了,也是托他兒子的福,讓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能聽一聽這逆耳的逆言。

刺耳自然是刺的,好在皇帝也習慣了。說來奇怪,如果秦沂溫和有禮,孝順恭敬,禮賢下士,那皇帝一定早就睡不著覺了,可是偏偏秦沂這樣滿身是刺的態度,每時每刻都讓皇帝不舒服,卻奇異般的不疑心。

皇帝想的很明白,他這個長子,因為母親的事而怨恨他,到現在都不肯和他、和皇後好好說話。若說是怨恨自然是有的,但若說秦沂有謀逆之心,皇帝卻不信。

人就是這樣奇怪。

皇帝被刺了一通,有些訕訕,但也有一種習慣了的淡定。他沒有惱火,而是繼續說:「你不想見朕,朕也不想見你,乾脆有事說事,趕緊說完散了吧。你上次寫信來,說是要讓朕給你和一個什麼侯府女子賜婚?」

「不是賜婚,我是讓你下旨冊封。」

「秦沂,朕告訴你,全天下沒有子女自己給自己做主婚事的道理,就算你是太子也一樣,你老子我還沒死呢。」

自古以來但凡太子,遇到皇帝說「死」這個問題都會很敏感尷尬,可是秦沂半諷半嘲地輕嗬了一聲,就帶過了這個話題:「你不用管這麼多,下旨就是了。」

「哎你……」皇帝成功被秦沂氣到,場麵正僵持的時候,可巧外麵傳來唱喏聲:「皇後娘娘到。」

秦沂一言不發,轉身就要往外走,可把皇帝氣了個半死:「你給我回來!那是你的母親,你就這樣的態度?」

「我母親是文孝皇後,她算什麼東西?」

小齊後剛進門就聽到這句話,伺候的下人立刻低頭,假裝沒有聽到。小齊後也微微尷尬,她動作隻停了一下,然後就繼續恍若不覺得朝裡走去。

「原來是太子回來了。真好,皇上這幾天正寂寞著呢,敢巧太子就回來了。正好太子能陪皇上說說話,給皇上解悶。」

秦沂眼睛都不瞅小齊後,直接當著她的麵說道:「解悶是你的作用,我可不是。」

饒是小齊後再好的養氣功夫,被人當麵說這話也掌不住臉了。小齊後委屈地朝皇帝看去,果然皇帝大怒:「混賬東西,當著朕的麵你都敢說這種話,可想私底下你要何等跋扈無忌。看來這兩年邊關的風還是沒讓你學會忠孝倫理,你給我滾回去,什麼時候知道孝順母親什麼時候再回來。」

秦沂一聽還當真要往外走,禦前的老太監見了,連忙圓場道:「皇上,太子,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太子風塵仆仆趕回來,必然是想早一點看到皇上,太子殿下年輕氣盛,拉不下顏麵,皇上您何必和太子較真?殿下您也真是的,皇上這幾日雖然不說,但心裡一直牽掛著您,您怎麼能一開口就傷皇上的心呢!」

這就是下頭人看眼力價的時候了,有了這個伺候皇帝多年的老太監轉圜,皇帝和秦沂的臉麵都能掛住,好歹說完太子妃這件事。

皇帝神情緩了緩,開口說道:「婚姻之命父母之言,你選妃是大事,等等再談吧。若是你實在喜歡,先……」

「你也說了這是我選妃。」秦沂不想聽到皇帝話語之後的那個詞,乾脆直接打斷道,「我既然寫信回來,必然是深思熟慮過了。我已經決定立她為太子妃,其他人和我無關,我也不想管。要是你還念著我是你的兒子,在這種事關我下半輩子生活的大事上,就最好不要給我找麻煩。」

皇帝因為大齊後的事情,雖然滿朝文武沒人敢說,但是麵對自己的長子,還是完全經曆了當年事情始末的長子,總有些心虛氣短。秦沂都這樣說了,還放出「下半輩子」這種話,皇帝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他頓了頓,問:「你意已決?」

「對。」

「秦沂,你是太子。」皇帝難得的鄭重起來,語氣中也流露出一國之君的威嚴,「你娶妻選妃不僅是你自己的事,同時還是整個朝堂,乃至整個天下的事。你喜歡什麼人,可以把她納入東宮,可是你的正妃卻不能馬虎,她不僅是你的妻子,皇室的太子妃,還要是未來的一國之母!」

小齊後本來笑盈盈地聽著,一聽到「未來的一國之母」,臉色立刻冷了下來。她就想不通了,秦沂孤傲,驕橫,還屢次對皇帝和她不敬,這樣一個人,為什麼皇帝鐵了心要讓他當太子?

秦沂也沉著地說:「我當然知道。我既然敢寫信給首輔和各位閣老,自然方方麵麵都考慮過了。她溫良端嫻,堪為太子妃;心思純真,為人坦蕩,堪為吾妻。皇帝陛下,請你下旨,冊封長興侯府第五女楚錦瑤為太子妃。」

皇帝聽了秦沂的這番話,感覺到秦沂背後的鄭重,漸漸也認真起來。他有些奇怪,百思不得其解地問:「她究竟什麼人,竟然能讓你說出這種話?朕是你老子,養你這麼大也沒聽你這樣誇過什麼人。你不是這兩年在大同戍邊麼,從哪裡認識了這個女子?莫非她是邊關的平民女子……不對啊,你剛才說她是長興侯府的小姐。」

皇帝這就更想不通了:「她也不是邊關的人,那你如何知道她,並且非她不娶的?」

秦沂微有些尷尬,說道:「這你不用管。」

「我怎麼能不管!」皇帝一著急都用上了我,他突然表情一頓,狐疑地打量秦沂,「你該不會……」

「不是!」秦沂奇異般的猜到了皇帝的意思。他心裡暗罵老色鬼,以為誰都和你一樣嗎!但是秦沂想到自己和楚錦瑤奇特的相識方式,竟然意外地說不出話來。其實他的行徑也算不得君子,在楚錦瑤還不知曉的情況下,他進入人家的閨房,還默默看了好幾天楚錦瑤一舉一動,從明著見客到私裡就寢,他全部都在。若不是楚錦瑤在他麵前哭,秦沂實在沒忍住,那恐怕直到秦沂養好傷離開,楚錦瑤都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因著這個原因,秦沂心裡總有一絲心虛,對著楚靖尤甚。好在長興侯楚靖對此一無所知,麵前的皇帝也是,所以秦沂儘可以大義凜然地說:「你不要把我想的那麼齷齪,她很守規矩,從不曾行差踏錯。」說完之後,秦沂鬼使神差地補了一句:「我也沒有。」

皇帝看了秦沂一會,覺得自己長子不聽話歸不聽話,但是大是大非上卻拎的清,絕不會做小人行徑。既然秦沂這樣說了,皇帝也慢慢軟化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這是自大齊後死後,秦沂唯一一次和他提出要求。

如果是其他,其實皇帝已經允了,可偏偏秦沂要的是冊封太子妃。皇帝覺得這樣封妃實在有些草率,他甚至都沒見過,也沒聽過這個女子。太子妃的冊封是僅次於立後、立太子的大事,能這樣輕率嗎?

皇帝皺著眉問:「她是什麼人?品行如何,今年什麼年齡?她的父親是什麼人,我怎麼沒在京城裡聽過長興侯。」

秦沂暗暗諷刺,看看他這皇帝當的,連京城裡有什麼侯爵都不清楚。秦沂隻好提醒:「長興侯楚靖,他的祖父當年平定南亂有功,故而封侯。早在第一代長興侯的時候,楚家就遷回祖籍太原了。」

「所以這個女子是在太原長大?」

「對。」

「這就更奇怪了,你從小長在京城,第一次出京直接就去了大同,而這個女子卻生在太原。大同離太原那麼遠,你是怎麼知道她,並且要封她為妃的?」

秦沂暗暗道真是麻煩,挑起眉反問道:「你究竟肯不肯下旨?」

「你瞧瞧你說的這叫什麼話。」皇帝怒瞪了秦沂一眼,換成彆人敢催著他寫聖旨,皇帝早讓人推出去杖斃了。可是換成秦沂,皇帝卻覺得很正常,符合他長子這種強橫自專的性子,而且是為了心上女子,這些行為就更可信了。

皇帝心裡已經信了七八分,可是麵上卻不肯表露,隻是揮手道:「你先下去吧,朕自有主張。」

秦沂知道這件事不能急於一時,皇室的規矩無窮無儘,太子妃尤其是重中之重,皇帝若是一下子就應允纔是問題。而且,選太子妃除了要說服皇帝,還要考慮朝中的勢力。

秦沂裝模作樣質疑了一會,然後就順勢退下。整個過程中,他沒有朝小齊後看過一眼。

小齊後保持著微笑,彷彿完全感覺不到秦沂的態度一般。等秦沂走後,小齊後倚到皇帝身邊,跺腳嬌聲道:「皇上……」

皇帝摟著小齊後安慰:「他就是這種脾氣,你不要在意。你是他長輩,多多容忍他一二吧。」

又是這樣,小齊後心裡暗恨,皇帝大部分時間都對她百依百順,可是一旦涉及到太子,皇帝一下子就寬容起來。這些年小齊後明裡暗裡吹了不少枕邊風,換成任何一個臣子,早死了千二八百次了,可是偏偏秦沂,還是深得皇帝信任,太子之位穩若金湯。

小齊後也真是想不懂了,乖巧孝順的兒子皇帝不中意,偏要選最刺頭、最惡劣的那個做繼承人。果然男人都是賤骨頭,彆人對他越差他越喜歡,就受不了好!

小齊後咬牙切齒地想完,麵上還要溫柔嬌弱地表賢良:「皇上您放心,太子雖不是我生的,但是在我心中,他和我的親子彆無二致。」

皇帝很喜歡聽到這種話,他說:「秦沂和你的血緣本就近,你們倆總該比普通後妃更親近才對。早在他小時候,他還很喜歡親近你,你們不要生分了纔好。」

小齊後僵硬笑著應是。

小齊後和秦沂關係可不是親近,那可是秦沂的小姨母呢。

秦沂在乾清宮見了小齊後,一整天心情都煩躁的很。秦沂從皇帝那裡出來後就回了慈慶宮,外麵常以另一個名稱代指這座宮殿——東宮。

秦沂從有記憶起就住在這裡,可惜這座宮殿卻不能給秦沂任何「家」的感覺,事實上,從進皇宮開始,秦沂的情緒就不住調低再調低,臉上甚至都做不出其他的表情。

秦沂突然想起楚錦瑤,在楚錦瑤身邊,彷彿任何人都容易放鬆下來。即使是一些無意義的事情,可是看著楚錦瑤做,意外地讓人安心。秦沂知道,不光他有這個感覺,其他人也有。

不過從以後開始,不會有其他人知道了。

……

皇宮裡因為太子冊妃的事情,無聲卻劇烈地在內閣和深宮裡引發一場地動。皇帝不曾表態,幾位閣老各有各的心思,但不約而同覺得有些倉促。而小齊後卻一反常態,積極地遊說皇帝同意此事。

原因很簡單,小齊後調查了這位神秘的長興侯府五姑孃的背景,差點從被子裡笑醒。雖然前幾天她的母親才進宮和她推薦了一個郡王府的小姐,可是這有什麼要緊,她是皇後,她還需要對什麼人負責不成?隻要有更好的選擇,落誰的麵子都不能成為問題,鎮北侯府拒了就拒了。小齊後可不會為了維護自己母親的顏麵,然後壞了自己的大計。

相比於範首輔的孫女,長公主的嫡女,小齊後實在太中意楚錦瑤了。在秦沂的備選太子妃名單中,懷陵郡王府的縣主甚至都排不上號。一個異姓王的縣主,在皇城這些實打實的權貴們眼裡,甚至都不能算是真的縣主。京城裡這麼多公主親王,他們說話了嗎?

小齊後積極勸皇帝答應秦沂的婚事,並且越早頒布賜婚聖旨越好。這一點,小齊後倒是意外和秦沂想到了一起。

而太原城的閨秀們對京城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她們現在聚在知府家的後院裡,正在開懷地賞花,說笑。

楚錦瑤也受邀在列。因為上次的事,楚錦瑤和郡王府的事情徹底黃了。楚錦瑤不敢表現出來,但其實她非常開心,而楚老夫人因為魏五臨走時的那句話,一時琢磨不準,也不敢貿然給楚錦瑤相看親事。楚錦瑤很喜歡現在的狀態,她開開心心,專注於自己的事情,而不必為出嫁發愁。說白了夫婿和婆婆都是陌生人,誰樂意搭理他們。

反倒是楚錦妙,因為蘇家的事,在長興侯府的地位越來越尷尬。她說她不認識蘇父蘇母,這件事從始至終都和她無關——可是,誰信呢?

楚錦妙終於感覺到狀況有些不妙,她一邊巴結討好縣主,一邊想和林熙寧和好,給自己留一條退路。然而林熙寧的態度,明顯到全侯府人都能看懂。

事情沒有定論前,楚老夫人不願意將事情說死,所以這段時間一直任由楚錦妙蹦躂。相比之下,楚老夫人其實更愁楚錦瑤。

楚錦瑤現在徹底成了一句老話,高不成低不就。郡王府黃了,其他差不多的高門也很難進入,若是從中意楚錦瑤的人家裡挑,楚老夫人又覺得可惜。楚錦瑤是嫡女,容貌驚人,性格穩妥,一看就是權貴人家才養得起的,若說嫁入普通官宦人家,楚老夫人總是不甘心。

最重要的事,魏五臨走時的那句話,到底什麼意思?楚老夫人原來以為是魏五,可是她看到魏五對楚錦瑤畢恭畢敬,不像是喜歡,反而像是對待女主子。這更讓楚老夫人百思不得其解,魏五究竟想乾什麼?

楚錦瑤因為暫時不需要憂愁嫁人,心情明朗了許多,隻不過內心深處,她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彷彿在她完全看不到的地方,一些事情正在失控。

楚錦瑤還去打聽了蘇家的事情,知道蘇父蘇母毫發無傷,隻是蘇盛這輩子被科舉除名,再也不能參加科考,遑論做官。楚錦瑤很是吃驚,錦衣衛那位鐘大人的一句話,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楚錦瑤這次徹底明白了錦衣衛這個特務機構到底代表著什麼,他們又握著什麼樣的權力。

楚錦瑤很是感激錦衣衛鐘大人的處置辦法,蘇家差點毀了她的人生——事實上,已經毀了,那就也讓蘇盛嘗嘗被耽誤一輩子的感受。蘇父蘇母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最後卻害了他們唯一的兒子,真是解氣又活該。

楚錦瑤默默感歎,有權力真好。

感歎完之後,她就回到自己的世界,聽周圍的閨秀說最時興的衣服首飾。

今日是知府夫人做東,許多人家上門捧場,眾多官宦夫人帶著自家姑娘上門,夫人們聚在一起說話,妙齡小姐則坐在花園裡,一塊說笑玩鬨。

吹來的風漸漸有些涼意,沒一會,竟然飄起小雨來。雨絲不算大,姑娘們沒有移到室內,而是坐在亭子裡,一邊看雨一邊說話。

楚錦瑤正聽一個閨秀說話,突然外麵傳來笑鬨聲,一個丫鬟笑著跑進來通報:「懷陵郡王府的小姐來了。」

楚錦瑤動作微微一僵,因著世子妃和側妃的事,楚錦瑤和懷陵郡王府算是徹底鬨僵了,雖然不至於反目成仇,可是也最好不要見麵。

今日若是楚錦瑤知道懷陵郡王府的縣主、小姐會來,她就不會出席了。可惜事與願違,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楚錦瑤隻能當做不知道,坐到最裡麵,微微避開林家的姑娘們。

可惜,她願意避開,而其他人卻未必。過了一會,縣主眾星捧月,專門來這裡找楚錦瑤,一見麵都不待楚錦瑤反應,迎麵就劈裡啪啦說道:「聽說前幾日二嬸去找你說道,你還拿捏架子給她難看?你哪兒來的膽子,敢看不上我們王府?」

楚錦瑤不欲多說,她現在算是半被退親,這種事情無論錯在誰身上,吃虧的總是女方。楚錦瑤本來心情很好,並不想談婚事,尤其是郡王府這門帶有侮辱性的婚事:「縣主,這種事涉及名節,不是我們這些姑娘該談的。你若有話,以後單獨再說吧。」

然而縣主本來就是唯我獨尊的性子,這些天被人捧著,更是越發把自己當太子妃,完全聽不得一點不順心了。她見楚錦瑤竟然不順著自己的心意說話,還讓她以後再說,縣主不悅,聲音尖利地說道:「你竟然還敢拒絕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是我的伴讀,我問你話,你竟然敢不答?」

「縣主,我是你的伴讀不假,可是並不是你的丫鬟。」楚錦瑤站起身,想著惹不起躲得起,既然縣主願意待在這裡,那她換個地方避雨好了。

縣主見了楚錦瑤的表現大怒,用手指著楚錦瑤嚷嚷道:「枉我對你那麼好,你竟然忘恩負義至此!她們說的果然是真的,你一直都心懷鬼胎,想借著我躍高枝!」

「忘恩負義?」楚錦瑤幾乎要被氣笑,一個按著彆人頭做側妃的人家,竟然還敢在她麵前說忘恩負義。楚錦瑤眼睛掃過縣主身後的楊綺霞、楚錦妙,已經知道縣主口中的「她們說」是誰了。

「縣主,你說彆人忘恩負義之前,最好提前瞭解一下,你們家又做了些什麼勾當。」楚錦瑤站起身,冷著臉說,「麻煩讓讓,我要出去。」

縣主也憋著一口氣,高高揚起下巴,有恃無恐地說:「你對我們王府無禮,你還想走?你對我不恭敬就是對皇室不恭敬,以下犯上,我看誰敢放你走。」

縣主這個「皇室」一語雙關,她們家是異姓王不假,可是縣主這個姿態,這個語氣,所指分明另有其事。

早在縣主帶著人過來的時候,亭子裡的姑娘見事不對,都找藉口出去了。現在聽到縣主的話,許多姑娘臉色不變,但是眼角眉梢瞥向楚錦瑤的目光中,都帶了掂量和撇清。

如今有所耳聞的人不在少數,許多人都模模糊糊知道,懷陵郡王府的縣主,許是要有大造化了。

無論太子妃的傳聞是真是假,但縣主的品級卻是做不得假的。她本來就是二品縣主,家世已經比這些閨秀們高了許多,現在還有可能嫁入真的皇家,誰會在這種當口給縣主沒臉?

細雨霏霏,一行人迎著雨絲,停在長興侯府門口。

「爺。」一個短打裝扮的人跑回來稟報,「門房說,他們家夫人小姐都去知府家赴宴了,現在府裡隻有老夫人在。」

「在知府家?」

說話的人年輕又俊美,纖細的雨絲打在他的身上臉上,彷彿在輕柔地給瓷器拭水,越發凸顯出瓷器鮮豔精緻的底色。

「太子爺,雨好像漸漸大了,您要不要先去避避雨?」

「不必。」秦沂單手勒著韁繩,給戰馬掉了頭,聲音不高但不容置疑地說,「直接去知府府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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