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寧 第115章 條件
許律如五雷轟頂般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你、你怎麼知道?」
「所以,是誰?」江卿神情嚴肅,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操控,十萬兩的賑濟也有膽子私吞,可見權勢滔天。
「這……下官不敢說。」許律支支吾吾。
「這樣,我答應先把你的妻女平安解救出來,這個條件,能不能換你口中的那個名字?」江卿嚴肅的看著他。
許律猶豫不決,好半晌才很是為難的開口:「……江姑娘,不是下官不願說,下官是怕……」
「怕什麼?怕他們趕儘殺絕?怕淪落到前知府那樣的下場?」
聽到這一句,許律突然戰栗起來。
那日送蕭璟離開之後,江卿就發現許府的外牆竟然遍佈著黑色的痕跡,像是被火燒過。
她尋了個時間問了居住在周圍的百姓。
原來前知府陳知曾經被仇家放火,全府上下無一生還。
現在的府衙是後來在原地重建的,外牆當時損壞的沒有那麼嚴重,所以保留了下來。
「這府裡眼線倒是不少,許大人現在恐怕已經暴露了,就算不說,你覺得他們會放過你嗎?會放過你的妻子女兒嗎?」
江卿冷嘲,「許大人想用自己死,換她們生,聽起來不覺得可笑嗎?」
「百姓還誇許大人清廉,現在看來,許大人是要助紂為虐?」
這句話似是戳到了他的痛處,許律終於不再隱瞞。
他站起身,紅著眼憤恨的開口:「百姓的命是命,下官妻女的命就不是命了?!」
江卿心底瞭然,「我沒辦法去衡量二者對於許大人的價值,但我相信他們同樣重要。」
「所以我說,許大人可以都選。」
她認真的看著許律,「隻要許大人信得過我,我一定竭儘所能。」
好半晌,江卿唇角輕勾:「而且想要他們都活著,許大人似乎並沒有其他的選擇。」
偏偏是一直以來被瞧不起的女人許下的這個承諾。
而他隻能選擇相信。
一時間,江卿心底傳來一陣莫名的快感。
許律站在原地思慮良久,才歎了口氣:「其實下官知道的也不多,每次都會有人將訊息放在門口的花壇裡,再由衙役遞交。」
江卿神情凝重:「官府的衙役也是他們的人?」
許律無奈搖頭:「有些是,但下官沒辦法辨認。」
「訊息多久傳遞一次?」
他回憶片刻,答道:「三天,但自從你們從盛京啟程之後,就沒有過訊息了,距今已有五日。」
江卿挑眉,「那就等,他們知道了蕭璟去揚州的訊息,認為沒有了威脅,自然還會遞訊息過來的。或許,就在今晚。」
聽到江卿下意識直呼蕭璟的名諱,許律眼底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又斂去了。
深夜。
花壇裡果然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封信。
江卿特地提前在屋頂蹲點,但是除了去花壇取信的衙役,根本沒看到其他人。
難道花壇裡有什麼機關?
她跳下去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問題出在衙役身上。
信不是莫名出現在花壇裡的,而是一開始就被衙役帶在身上,然後再假裝從花壇裡取出來。
說明在這前不久,他剛跟線人接觸過。
用花壇做掩飾,纔不會有人懷疑是他。
『危機解除,計劃照常。』
江卿看著紙上僅有的八個大字,問道:「什麼計劃?」
「他們私吞了賑濟,用妻女要挾我,讓我替其背鍋。」
「聽他們的意思,這樣做隻是為了讓所有人把注意力放在青州,實則背後還有更大的一盤棋。」
江卿很快便抓住了重點,問道:「他們是誰?賑濟又在什麼地方?」
許律搖頭,「不知道,我根本沒見過他們,也沒見過賑濟,應該是在進城之前被截了下來。」
接下來的幾天裡,江卿一直在跟蹤那個衙役。
他應該受過某種特定的訓練,無論是說話,行事都非常謹慎。
好幾次,江卿隻要稍微離得近一些,就會被他察覺到。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等到了他的下一次接頭。
衙役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之後,才騎馬往城外去。
江卿則跟在他後方不近不遠處。
衙役一路往西,停在一條小溪旁。
沒過一會兒,就有一輛馬車停在了旁邊不遠處。
衙役非常小心的鑽進車廂。
但是隔得太遠,江卿聽不見裡麵的動靜。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衙役才跳下車,騎著馬原路返回了。
眼看兩頭都越來越遠,江卿站在原地考量了一會兒,決定跟著馬車走。
馬車一路西行,進到了一幢寺廟裡。
江卿站在門口,若有所思的盯著麵前碩大的匾額——白水寺。
她現在是孤身一人,繼續行動隻會對自己不利。
穩妥起見,還是等明日帶著季望一起來再說。
她沒有過多的停留,決定好後立馬掉頭往青州城內去。
如果她這時候跟進去的話就會發現,馬車停在了拐角,並沒有繼續前進。
車夫正跟車裡的人報備情況,「主子,人走了。」
聲音隔著厚厚的車簾傳出,顯得有些沉悶:「本來打算親手掐掉,沒想到尾巴自己斷了,算了,暫且饒她一命。」
話畢,馬車才慢慢悠悠往寺廟深處駛去。
江卿趕在日落前回了許府。
許律等在書房,已經急的來來回回踱步了小半個時辰。
見她平安回來,懸著的心才放下,急切的問道:「怎麼樣?」
「接頭人,就在城外的白水寺。我猜,許夫人和小姐應該也在那兒。」
許律激動的握緊雙拳:「太好了!」
從見他第一麵到現在,這是許律情緒波動最大的一次。
江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彆高興的太早,這隻是我的猜測,具體情況,還要等我明日仔細查探才能得知。」
但這句話並沒有澆滅他的興頭,「好,可是江姑娘,我府裡沒有可以差遣的人手。隻憑你和那位小哥,能行嗎?」
覺察到這句話欠妥,許律又補了一句:「噢,下官沒有不相信你們的意思。」
不過聽起來可行度不算高。
「還沒開始就打算放棄了嗎?看來許大人和夫人也沒看起來的那麼恩愛。」
「看起來?」許律疑惑,明明隻有自己一個人,怎麼能看得出自己跟夫人是否恩愛?
江卿嘴角含笑,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每次看到許大人的時候,雖然隻有您一個人,但您都沒有坐在主位上,這是不是可以說明,您坐的是許夫人的位置。」
「亦或者說,平日裡,是許夫人坐主位。」
「如此愛重,還算不得恩愛嗎?」
沒有理會許律的吃驚,江卿接著說道:「明日許大人隻需要像往常一樣待在府裡,其餘的交給我們就好。」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又問:「對了,府裡可有許夫人的畫像?」
眼下最麻煩的恐怕就是自己不認識許夫人,明天隻是先去查探一番,再做周全的營救計劃。
可萬一突生變故,不得不提前救人,那時連人都不認識,又該怎麼救?
許律突然變得有些羞赧,「沒有,我不擅丹青,平日裡都是夫人為我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