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寧 第117章 飛葉
因為擔心衙役去而複返，所以他們還得在這裡待會，保證絕對的安全。
江卿開始反思是不是一開始就不應該帶著許律一起，如果他不動，興許不會生出這麼多事端。
主要是，帶著他實在走得太慢了。
恐怕還沒到白水寺，那邊的人就先收到訊息對夫人下手了。
她有些猶豫的開口，「要不然，我自己去救許夫人？」
大不了，把形似之人全都帶出來……
「江姑娘，你一個人太危險了，而且你不知道夫人的模樣，如何救？」
許律皺著眉勸阻，他不知道江卿會武功，隻當她是個嬌弱的小姑娘。
而且又是七殿下留下來的人，聽她談及七殿下的語氣，兩人或許關係匪淺，這要是出了問題自己怎麼交代？
「誰說她是一個人，這不是還有本少俠我嗎？我見過許夫人。」
林晏仰著頭，臉上掩飾不住的得意。
話畢，兩人齊齊轉頭看向他。
林晏剛到青州的時候，災情還沒有現在這麼糟糕。
那時許夫人常在城門口施粥，林晏也有幸討得一碗……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
百姓對其滿口稱讚，有這樣的知府夫人，是青州之福。
可是才過幾日，就再沒見她來過了。
朝廷發來的賑濟也遲遲不見蹤影，災情也變的嚴重起來……
巷口忽然響起的腳步聲，讓許律剛放下的心頓時又懸了起來。
不過江卿聽得清楚，腳步隻來自於一個人。
是季望。
她示意許律不用緊張。
季望環顧四周，在尋找著什麼。
小江大人走的方向應該就是這邊，自己已經非常迅速的解決掉那群人趕了過來，還是沒追上嗎？
追過來的時候，他隻依稀記得，要去的地方叫白水寺。
他們不會等不及先走了吧？
這要是出了什麼事，主子非扒了自己的皮不可。
一籌莫展之際，道路儘頭傳來很輕的一聲：「這邊。」
季望抬頭看去，厚重的門開出一道微小的縫隙。
他眼睛一亮，朝那頭飛奔過去，「小江大人，我就知道你沒走！」
同一時刻，旁邊響起了疑惑的聲音：「小江大人？」
季望沒注意到這裡除了江卿和許律以外還有第三個人。
他看著眼前站在江卿一步開外的年輕男子。
這個距離來看，兩人好像很熟絡，於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警惕問道：「你是誰？」
林晏察覺到季望語氣中的不善，也不甘示弱，「你又是誰？問人姓名先報自己名號，這是江湖規矩。」
季望輕嗤一聲，「我又不是江湖中人，為何要遵守你們的破規矩？」
忽的瞥見他腰間的令牌，神色一凝，「林家人？」
出於暗衛最基本的素養，雖然不在江湖混，但須得通曉江湖事。
林晏見身份被他識破，乾脆也不裝了，回道：「是又怎麼樣？」
氣氛登時劍拔弩張，誰也不讓誰。
江卿抱臂站在中間，蹙眉看著他們倆：「行了。」
她跟林晏說：「那你跟著我走。」
又轉過頭交代季望，「你留在原地，保護許大人。他們剛過去，短時間內不會回來，這裡很安全。」
林晏得意的朝季望做了個鬼臉，「略。」
「你！哼。」季望咬牙，氣的耳根都紅了。
沒辦法，主子交代過了，小江大人的意思就代表他的意思，自己不能不聽。
許律很擔心，「江姑娘，一切小心啊。」
直至他們離開許久，許律還是一臉憂色。
屋頂，林晏雙手後背，悠閒的追在江卿身側，季望剛才的話很明顯挑起了他的好奇心，「他為什麼叫你小江大人？你是王公貴族？」
除去這一點，自己想不出彆的理由。
女人被叫大人，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有意思。
江卿側頭看他一眼，腳下速度不減，「想知道？你可以去問問他。」
林晏勾起一個無奈的輕笑，「你就是知道我不會去問他，才用這種話搪塞我吧？罷了，不想說我不問便是。」
不想說我不問便是……
江卿有一刻愣神，蕭璟也說過同樣的話。
不過自己怎麼會突然想起他？
她晃了晃腦袋，甩掉這些雜念，還是抓緊趕路吧。
也不知道他到揚州了沒？
……
白水寺內擠滿了人，不知道是因何緣故聚集在此。
江卿心裡有些慶幸，如果不是帶著林晏，憑她一己之力恐怕今天帶不出許夫人。
這麼多人，眼睛都要看花了。
但下一秒，寺內的情形讓她覺得好像也不是很難認了。
江卿到底一口冷氣，隻看到寺內支起的高台上，兩名女子被捆了起來，嘴巴封得死死的，腳邊堆滿了乾柴樹枝。
任憑她們怎麼掙紮，旁邊舉著火把的黑衣人都無動於衷。
偏偏底下的百姓也是，不是說許夫人得百姓稱讚嗎，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許夫人被捆起來燒死？
黑衣人蒙著麵，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說話聲音含糊，「鄉親們，如果不是許律貪贓枉法，私吞賑濟。我們至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嗎？」
「就是貪了賑濟心虛，他夫人才會裝模作樣跑去城門口施粥。現在他夫人和女兒都在我們手裡，何不殺之後快？」
許律已經暴露了，一顆廢子是碾碎，還是扔回棋笥，全憑執棋之人的心情。
就像現在。
人命如草芥，隻需要一點火星，就能夠輕易摧殘掉兩條鮮活的生命。
許夫人母女死命的搖著頭，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看著台下冷眼旁觀的百姓，眼底透出了絕望。
即使身體已經害怕到戰栗，也好像絲毫未察覺，眼淚衝出眼眶，不住的流。
夫君明明清廉正直，頗受百姓愛戴。
難道又要像十五年前一樣嗎！
又是火，又是被燒死，同樣的結局。
陳知兄和婉姐姐在地底，不知道會不會覺得可悲。
底下百姓抿著唇，有猶豫，有憤恨，但就是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不過就算是想說，恐怕也沒這個膽量，隻能望著黑衣人腰間的長劍乾吞唾沫。
「既然各位都沒異議，那……」
黑衣人嘴角扯出玩味的笑，舉著火把的手就要往木柴堆探去。
忽然人群中飛出一片樹葉，卷著淩冽的內力，貼著黑衣人的臉頰擦過。
麵罩被劃破，留下一道血痕。
葉片，是江卿剛纔在寺門口隨手摘的。
林晏忽的轉頭，警惕地看向她，不可置信地問道，「你是葉家人？」
剛才她使出的那招『飛葉為刀』分明是葉家的功法。
不對啊，她說過她姓江，難不成是騙自己的？
如果是葉家人，自己可能需要重新審視一下兩人的關係了。
恐怕，不會是可以並肩作戰的關係。
畢竟林家和葉家，向來是水火不容，勢不兩立的。
「不是。」江卿注意力全集中在黑衣人身上，沒看到林晏神情的轉變，更沒心思理會這莫名其妙的問題。
「那你怎麼會葉家的功法？」已經到這裡了，林晏腦子裡飛速閃過各種有可能的理由，試圖說服自己。
高手之間的對立，比不過並肩作戰來的暢快。
雖然他還算不上高手。
「看到過。」
江卿眼神仍舊死死盯著台上還沒回過神來的黑衣人，沒有繁冗的解釋，三個字就回答了這個問題。
林晏：？
看到過？
任林晏怎麼想，也想不到會是這個答案。
隻是看到過，便能仿到七八分，那這人的武學天賦是有多高……
江卿拔劍，飛身跳上高台之前扔下一句：「彆愣著了，不是來幫忙的嗎？」
「噢！」林晏眉間陰霾一掃，來不及絲毫話的真假，迅速跟了上去。
他希望是真的。
也覺得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