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寧 第157章 離心
至於情愛……
及時止損，或許對他，對自己，都好。
世間萬物都是一個道理，及時止損最好。
而且，既然已經許諾過了……
那日她說甘願為棋子的時候，崇和帝笑了，他問江卿，「如果朕說，朕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殺你哥哥呢？」
她向崇和帝許諾過，「一諾千金重，臣，誓死效忠陛下。」
背叛，是不能夠被原諒的。
她想著，就算是忤逆也好，不孝也罷，隻要阿爹走不出江府，或許就沒辦法傳信出去。
三皇子在朝中的勢力已然湮滅，現在又冒出來一個蕭深。
難怪他如此肆無忌憚，或許阿爹早就暗中和他勾結在了一起。
現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如果蕭璟查蕭深的話，要不了多久，就會查到阿爹頭上……
等等，他早就在查阿爹了？
他早就懷疑阿爹了，所以，他接近自己，是因為這個嗎？
可阿爹是什麼時候開始計劃的？
江卿正分析著，一隻腳還沒邁出書房，就被江潯一記手刀擊暈了。
秦言這時走進來，她一早就聽見了父女倆的對話。
「會不會太危險了？」她擔心地問道。
江潯歎了口氣，「你知道卿卿的性子，此事她若知情，那纔是真的危險。」
「我雖然告訴她，凡事應該憑心而為，但也不會放任她去做這麼危險的事情。」
江卿再醒來時是在自己房中，已經第二天了。
適逢玉露端著水盆進屋，「小姐，該洗漱了。」
「什麼時辰了？」江卿搖了搖迷迷糊糊的腦袋，昨天……是阿爹。
什麼意思？阿爹是想軟禁自己嗎？
她抬眼看了看門口，並沒有人把守。
「已經辰時三刻了。」玉露回答道，手上絞著帕子，並沒有看出她的異樣。
可她已經沒有心思聽玉露在說什麼了，連臉都沒來得及洗，急不可耐地走到門口，試探著往外邁了一步。
無事發生。
所以，她還是可以自由出入的？
「少主，七殿下來了。」這時碧落來報。
江卿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慌，還不如軟禁的好。
阿爹蓄意謀反，自己要怎麼麵對蕭璟？那都是他的家人……
稍有不慎，中間隔著的便是血海深仇。
「你就告訴他，我不舒服。如果他要進來，你們就幫我攔著。」她說著，語氣略顯失落。
不能再見他了。
不，是不敢。
見到蕭璟，碧落如實將話轉告，「七殿下，小姐說她身子有些不適，不能赴殿下的約了。」
「她怎麼了？」他說著，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屋內走。
錦書卻抬手橫在了他身前，「還請殿下止步。」
蕭璟眼神在兩人之間掃了一圈，臉色沉下來，冷道，「什麼意思？」
江卿聽到了屋外的打鬥聲，緊接著，是門被推開的聲音，她心忽的揪了一下。
她回過頭，蕭璟逆著光站在門口。
他走近，開口並沒有問為什麼會有人攔他，隻是擔心地看著她，「你怎麼了？」
「……」江卿沉默，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蕭璟去拉她的手，卻被她不動聲色地抽離，「這不太合適吧，七殿下。」
「你叫我什麼？」蕭璟錯愕。
「七殿下。」她心虛咬唇，又說了一遍。
「你今天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蕭璟百思不得其解，她今天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刻意避開跟自己的肢體接觸，連稱呼都變得那樣疏離。
「臣女沒事。」可她隻是一味逃避，手中摩挲了的許久的錦盒早就沾染上了她的溫度，「玉佩和鐲子，還給七殿下。」
既然已經決定斷了，這些東西再拿著，總歸不太好。
「你這是什麼意思？」蕭璟如臨大敵般正色過來。
「就是七殿下想的那個意思，不是殿下說，我可以繼續考慮嗎？也就是說，我有反悔的機會。」她將錦盒強硬地塞進蕭璟手裡，「所以現在，我反悔了。」
「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蕭璟拚命地追著她躲閃的目光，妄想從她眼中窺見一絲真意。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就這樣收了你的信物，不太合適。」江卿硬著頭皮說道。
說來好笑，她親也親了摸也摸了，現在說這些實在有點太晚了。
這個理由，連她自己都不能信服。
「我早就想好了，過段日子，我就向父皇請旨賜婚。」他輕聲哄著，還是覺得她隻是在鬨脾氣而已。
「不用了，我對七殿下，本來就沒什麼感情。一切，都隻是殿下一廂情願罷了。」江卿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聽到『一廂情願』四個字的時候，蕭璟隻覺得腦袋裡一直繃著的弦斷了，她好像是認真的……
於是，他急了，拚命地想抓住這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愁眉不展道：「可是……明明是你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
「童言無忌，殿下就當忘了吧。」她背過身，在無人看見的地方，落下一顆滾燙的淚珠。
她也無能為力啊……
「你想清楚了嗎？」他在挽留，可這話到了江卿耳朵裡卻變了味道。
「什麼意思？你該不會以為離了你我就……」她覺得委屈，又生氣，雖然現在的局麵是自己造成的沒錯，可他質問自己又是什麼意思？他該不會真的覺得自己愛他愛到無法自拔，離了他就活不了的地步了吧？
……
就算是又怎麼樣，她不敢愛了。
是蕭璟先主動的，可自己投入的感情也的確是真的。
縱使江卿態度有些激進，可他的臉上絲毫沒有慍色，依舊溫和，「我不是在威脅你，隻是在問你是不是真的想清楚了。」
他頓了頓，又道：「隻要你能開心，怎麼樣都可以。」
江卿瞬間就啞火了，愣了半晌，才如同做出重要決定一般點頭，「嗯。」
「我明白了。」他終於認命，不再強求。
因為蕭璟知道，沒有人可以逼她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這樣說，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一定是她心中所想。
他自嘲地笑了笑，轉身出門。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江卿隻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沒關係，反正，很快就要離開了。
隻要這段時日阿爹不再輕舉妄動等自己回來。
局麵，一定還可以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