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寧 第171章 再見
幾人一直趕路到傍晚,纔在路邊找到一家客棧,休整一晚。
可那天晚上,她一直感覺一股不安的思緒籠罩在心頭。
她看向四周,卻發現自己此時所站的的地方是江府。
回來了嗎?什麼時候的事?
她覺得奇怪,突然被身後一股外力強壓著跪在了地上。
抬頭看去,麵前是手持聖旨的王公公。
他宣讀聖旨,從他嘴裡念出的一字一句顯得無比冰冷,讓人瞬間像墮入冰窟,連身體裡的血液都凝固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鎮國公江潯大逆不道,意欲謀權篡位,天地同誅,滅其九族,擇日問斬。
欽此——
「臣,領旨謝恩。」
江卿猛的看向身側,是阿爹。
江府所有人都跪在他身後。
他們臉上沒有恐懼,看上去更像是服輸。
阿爹真的謀反了?可自己還沒來得及阻止……
看著他們一個一個排著隊被帶走。
她大喊著,「不要!」
江卿猛的驚坐起來,昏暗的房間內,隻有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
看著被汗滲透的掌心,原來是夢……
還好是夢。
下床喝了點水心緒才漸漸平複過來,後半夜也因為心神不寧,一直沒睡著。
就這樣睜眼看著天花板,直到天邊破曉,樓下客棧老闆養的雞都開始打鳴了。
門口也傳來細微的響動和敲門聲,「阿寧,你醒了嗎?我們得走了。」
江卿起身,隨便用水抹了把臉,背上包裹開啟了房門,「師兄。」
三人在客棧吃了早點,便又上路了。
林晏一路上興致勃勃,可江卿卻一直沒說話。
遲羽看她已經在馬背上出神很久,纔出聲喚她,「阿寧?」
「啊?師兄。」江卿明顯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但回過神還是朝遲羽揚了揚嘴角,牽起一抹笑。
「怎麼心不在焉的,不開心,就不要強顏歡笑了。」遲羽擔心道。
「沒有,我隻是擔心盛京那邊……」江卿沒有提起那個夢。
「我還當是什麼呢,沒事的。」遲羽笑笑,示意她放寬心,「盛京離宜都相距甚遠,而且還有我和師父在,阿寧不用擔心。」
幾人在揚州城門口分彆,林晏跟著遲羽回盛京。
「師兄,那就此彆過了。」江卿說道。
「啊……那寧姑娘你……」林晏卻遲遲不肯走,一步三回頭地擔憂道。
「哎呀放心吧,她比你可厲害多了,不會有事的,走吧走吧。」遲羽勾著他的脖子將他往回拉,又回頭跟江卿告彆,「走了阿寧。」
「嗯。」江卿點頭。
「誒!寧姑娘你千萬小心,有事一定要遞信,我和師父會趕回來的!」已經走出了老遠,林晏還不忘回頭朝她揮手。
江卿就近找了個客棧住下,臨街的房間,窗戶一開啟,就能看清城門口的情況。
住在這兒,才能拿到第一手訊息,什麼人進城什麼人出城,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畢竟沒有事先聯絡,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聯係上他。
一連等了三日都沒訊息。
第四日清晨,江卿同往常一樣起床洗漱。
可突然,房門口傳來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重物砸在了地上。
她開啟房門,發現一個人偏著頭,無力地靠坐在門邊,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看不清臉。
本著事不關己的態度,正欲將房門合上,卻在最後一刻猛然瞥到男人頸間的紅痣。
她幾乎是飛也似的衝了出去,「蕭璟,蕭璟!」
「怎麼就你一個人?季望呢?」
可任憑江卿再怎麼搖晃,眼前的人始終意識模糊,雙眼緊閉。
蕭璟嘴唇發白,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她有些無措,試圖靠深呼吸平複一下心情,可鼻息間竄入的,卻是一股濃烈的夾雜著腥甜的鐵鏽味。
江卿腦子轟的一下,眼神迅速往下在他身上掃視著。
外頭罩著的黑色披風被什麼打濕了,顯出一團深色。
江卿顫抖著掀開披風,眼前赫然出現的駭人傷口讓她為之一震。
隻見他腹部不知道被什麼利器所傷,幽深的洞口正往外源源不斷地冒著鮮血。
江卿管不了那麼多,抬起他的手挎在肩上,想著先將他挪進屋內。
適時,當啷一聲,從他身上滾落下來什麼東西,江卿撿起來一看,是隔壁房間的鑰匙。
她把鑰匙塞進懷揣裡,才剛站起身,就差點被他壓倒,咬著牙才堪堪穩住。
江卿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看起來瘦,怎麼會這麼重啊?
挪進屋後,還是靠在牆邊借力休息了一會,纔好不容易才把他搬到床上去。
受傷了悶聲不說,不去醫館,偏偏跑到客棧來。
隻能說明,還有人在追他,此舉是為了掩人耳目。
江卿正苦惱該如何找大夫的時候,外頭響起了隔壁房間的敲門聲,「客人,客人?您要的東西我幫您買來了。」
隔壁不就是蕭璟住的房間嗎?
江卿將門開啟一條縫隙,那店小二手上拿著一個包裹,也不知道裝了些什麼東西。
她警惕地檢視了四周,確保沒有異樣,纔出聲叫住他,「給我吧。」
店小二被突如其來的女聲嚇了一跳,轉頭看到江卿,指了指麵前的房門,猶豫著說道:「這些東西是這個房間的客人……」
沒等他把話說完,江卿就已經將東西接了過來,緊接著往他沒來得及收回的手上塞了一錠銀子,「幫我叫個大夫過來,不要叫人發現。」
他既然能幫蕭璟,自然也能幫自己,想要不引人注目地帶個大夫進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說完也不等店小二反應,轉身關上了房門。
她開啟包裹,裡麵是一套新衣裳,藥酒,匕首,還有用來包紮傷口的紗布。
江卿無奈,考慮得這麼周全,怎麼就沒想到自己會昏過去。
要想不感染,隻能將傷口處的爛肉剜去。
江卿起初有些不忍,但看他昏迷的程度,應該也不會覺得痛吧?
將他的上衣褪掉,白淨的麵板和黑紅的血洞形成鮮明的對比,照映得傷口更加瘮人。
在燒紅的匕首表麵倒上藥酒,江卿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纔敢動第一刀。
刀刃剛刺進傷口,床上的人就疼得悶哼一聲,猛的睜開雙眼,似乎是身體感知到正在遭受傷害,蕭璟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抓住了她的手,力氣大到捏的她手腕生疼。
但當他看清身旁的人是誰後,一時間愣住了,手甚至都忘了鬆開。
「疼。」還是江卿皺眉,奮力想掙開,他才恍然卸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