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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寧 第177章 沈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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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現在,能不能好好商量了?」蕭璟溫聲道。

江卿自知理虧,撇著嘴小聲說:「那你說嘛。」

「據目測,海上敵軍近三萬人。」他停住思考了片刻,認真地說道:「一萬,是我權力範圍內,能給到最多的。」

「如果守不住……揚州,就先放了吧。你的安危更重要,大不了,我們再打回來。但宜都臨近皇城,是萬萬不能失守的。我立刻去信讓父皇從朝中調人,在這期間,有什麼難處,叔祖會幫你。」

一萬對三萬,極大概率是守不住的,但如果一開始就一棒子打死,那將士們又何來作戰的信心和勇氣?

「我知道了。」

蕭璟扶著她的肩膀將她扳正,蹙著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切記,量力而行,不可戀戰。」

「為什麼不是不可怯戰?」江卿抬眼看向他。

蕭璟勾唇,問道:「你會嗎?」

「不會。」她笑,忽然伸出手環住了他。

蕭璟感到奇怪,「怎麼了?」

江卿貼著他的臉,用細小的聲音說著,「沒什麼,隻是萬一以後見不到了……」她知道此次或許九死一生,但心裡卻沒有任何害怕的感覺,隻是隱隱覺得有些傷感。

蕭璟揪著她的臉,佯怒道:「不許胡說。」

江卿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沒有再說什麼。

蕭璟帶領其餘四萬虎賁軍離開後,她盯著那半塊虎符犯起了難。

那些虎賁軍,會聽她的嗎?

這個問題,還沒等走到演武場,她就知道了答案。

演武場也隻是說得好聽,隻是將民眾疏散後,留出來的一片空地而已。

他們好像都認定,崇和帝不會將虎符交到一個女人手上。

周圍很吵,隻依稀聽得清幾個字,「沒有虎符,我們憑什麼聽你的?」

江卿站在高台上,麵對一眾虎賁軍審視的眼神,她忽然有些怯場了,一道道眼神像刺一樣紮在她身上。

第一次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想逃離。

她轉過頭,卻正好對上了顏曉的眼睛。

一種名為底氣的東西忽的自心中油然而生。

是啊,師祖還站在她身後。

她若是逃了,宜都的百姓怎麼辦?

江卿走上前,高舉虎符,喝道:「虎符在此,眾將還不聽令!」

果然,隻有少數人肅然立正。

四周嘈雜聲又四起。

「軍中若全聽一個女人,說出去還不得被人戳脊梁骨戳死。」

「就是,這不是純屬胡鬨嗎?要知道是這樣,還不如我們自個兒打。沒有將領又能如何?」

她吞了口唾沫,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不管怎麼樣,這個責任,她必須擔起來。

揚州現在,隻能靠她了。

江卿在陣前站定,高聲道:「你們可以不聽我的,但是彆忘了,戰場不是出風頭的地方,諸位身上,可都擔著萬千兄弟和百姓的性命。」

還是有人在竊竊私語,連最基本的尊重都沒有給她。

江卿臉色沉了下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服我,但生死攸關豈容兒戲?我今日就把話放在這裡,誰不願聽我調遣,現在就可以走。我會向陛下請旨,免去你們的罪責。」

「到底是聽女人調遣會被戳脊梁骨,還是當逃兵會被戳脊梁骨,想必諸位自有考量。」

對於將士而言,『逃兵』兩個字是行軍作戰當中最避諱的,那將會是一生都抹不去的恥辱。

話音落下,才終於有人開始正視起她。

「朝中無人了嗎?陛下為何派一個女人領兵?」一個看上去二十四五的年輕男子站了出來。

顏曉看到他的時候,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沈確十五歲入伍,已經在軍中待了十年。

顏曉領兵的時候,他就是個刺頭。

彼時北辰江山雖已初步平定,但邊境還是會時常掀起規模不大的戰亂。

所以虎賁軍真正隱匿在眾人眼前,是在八年前。

本以為沉澱了這麼些年沈確的性子會收斂一點,沒想到還是這樣。

知道沈確很難搞定,但此刻,顏曉卻並沒有站出來,想當初,自己也是想儘了千方百計才令他折服。

對付他這樣的人,不能以暴製暴,以強硬的方式對待隻會適得其反,必須讓他,心甘情願地折服。

江卿向他們解釋,「如今這種情況,若是現在從朝中調人,等到了這裡,恐怕揚州連灰都不剩了。」

「北辰竟然淪落到瞭如此境地,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讓涼王殿下稱帝纔是!」人群中突然爆發出這麼一句大逆不道的話。

江卿大喝道:「放肆!腦袋還想要的話,還請諸位慎言。如果非要送死,你們的涼王殿下也保不住你們。」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從何處傳來的。

是啊,能跟著師祖到現在的,必然都是他的擁躉,對當今聖上多有意見自然也是是情理之中。

但這意見放在心裡可以,說出來,不行。

沈確仰著頭,依舊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你僅憑虎符在手,就敢調任虎賁軍,可我們卻不敢將性命交給一個什麼本事都沒有的女人。」

「本事?」江卿冷笑道:「那到底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調遣諸位呢?」

沈確沒有再答話,倒是他身邊的人開口了,「至少……至少要能打得過我們。」

「那……比比?」

「比就比,」那人環顧四周,從旁邊拿出一張弓,說道:「就比射箭,如何?」

「怎麼個比法?」江卿問。

那人從腰間摸出一枚錢幣,說道:「我這兒有一枚銅錢,若是誰能讓箭穿錢而過,就算誰勝。」

江卿應道,「可以。」

那人拉弓躍躍欲試,沒想到江卿卻對著沈確開口了,「你叫什麼名字?」

「沈確。」沈確神情警惕。

「看起來,最不服我的人是你,我和你比。」

見他一時未作出反應,江卿又激他:「怎麼樣?敢是不敢?」

在這麼多兄弟麵前,他的好勝心隻會被激發到極致。

很多時候,麵子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比絕大多數東西都重要。

這一招果然受用,沈確站了出來,說道:「有何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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