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卿寧 第183章 師父就是師父，是永遠可以相信的人
一次又一次地將他推開，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
江卿越來越覺得，自己配不上他的愛。
可是，為什麼這麼痛。
是她太懦弱了。
可自己從前，明明不是這樣的人。
就連師祖也說她，敢為天下先。
為什麼現在，竟變得這麼瞻前顧後，畏首畏尾。
她真的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情緒尚未平息，翌日，又收到了花綾的訊息。
他在鴻音酒樓等她。
該不會……連師父也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吧……
是啊，師父怎麼會不知情？
山海堂，可是為皇室效力的。
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推開門。
她硬著頭皮走過去，喚了一句：「師父。」
花綾纔看了她一眼，就擰著眉問道：「又受傷了？」
她下意識將手往身後藏了藏，嘴上說道：「沒有啊……」
花綾彷彿將她看透了，懲罰似的用扇子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還想瞞我？整日跟你師叔待在一起，什麼藥我一聞便知，這麼重的藥味也隻有你自己聞不出來了。」
忽的，他鄭重其事地說道：「小阿寧，你才下山多久，就受了這麼多傷。再這樣下去，我跟你師叔恐怕得把你關在堂裡才能放心了。」
她咬著嘴唇，半天憋出了一句：「在所難免嘛……」
「小阿寧，有關於你父親的事，我已經知曉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心頭一滯。
……果然。
前麵說了那麼多，都隻是為了鋪墊這件事吧。
她緩緩屈膝跪在地上，低著頭說道：「徒弟知情不報，請師父責罰。」
事到如今，她除了這麼說，還能怎麼辦？
抵死反抗？還是求師父幫忙？
可是，師父怎麼可能會幫她呢……
「責罰？為什麼要責罰？你想保護你的家人，這有什麼值得責罰的地方？」但從花綾的語氣裡能聽得出來，他感到很奇怪。
江卿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山海堂，不是……不是為皇室效力的嗎？」
花綾歎了口氣，將她扶起來，「山海堂是為皇室效力的沒錯，可你師父我又不是皇室中人。這麼一個寶貝徒兒，我怎麼捨得責罰？」
「山海堂要做什麼，是聽你師祖的，可我……」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就是我啊，是師父啊。小阿寧，連師父也不相信了？」
「對不起，師父生氣了嗎？」她垂著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花綾摸了摸她的腦袋，淺笑道：「小阿寧這叫……謹慎，師父怎麼會生氣？」
「師父……」江卿嘴一癟，眼淚就成串似的掉了下來。
花綾一開始有些慌了神，「哎喲，小祖宗，哭什麼呀？」捏著袖子幫她擦眼淚。
但擦著擦著，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
江卿臉上還掛著兩道淚痕，輕蹙著眉頭問，「很好笑嗎？師父。」
「沒有，不好笑。隻是……第一次見小阿寧掉眼淚，覺得有些新奇罷了。」他收了笑，哄道：「不笑了，你也不許哭了。」
「嗯。」她點了點頭，看上去乖巧極了。
這讓花綾有些恍神，眼前浮現出了她小時候的樣子。
那麼小小的一個長到現在，好像什麼都變了，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
「好了，江府的事說完了，說說你的事情。」花綾拉回思緒，看著她道。
「我的事情？」江卿疑惑。
花綾笑看著她，「你的小情郎啊。」
「親手將他推開，可曾後悔？」
江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師父怎麼知道？」
「我兩日前就已經到盛京了，隻是，不知道該找個什麼時機同你說江府的事，擔心你沒有心裡準備。所以……這些天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花綾猶豫著說完，見她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又急速解釋道：「但這隻是因為擔心你的安危，小阿寧不會生氣吧？」
江卿搖了搖頭，語氣淡淡的，回答道：「落子無悔。師父教過，阿寧記得的。」
「可是問問你自己的心，當真不後悔嗎？就我二人說話的這段時間，某人就已經走神了不下三次。」花綾無奈地歎了口氣，「落子無悔，若沒有這般超然的心境，便不要強求自己。」
「你若因為這件事整日心不在焉，反而不值當……小阿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他語氣中的關切不容忽視。
她很為難，「可現在的局勢，已經是覆水難收、勢不兩立了，我還有什麼臉麵……見他？」
她是不敢，是害怕，是畏懼。
不是不想。
人有所謂，自然也就有所畏了。
花綾忽的湊到近前，認真地看著她，「師父隻問你一句，你喜不喜歡他？」
「我……」她踟躕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說不喜歡？但師父已經看穿了吧，而且違心的話，確實有點說不出口。
但要說喜歡，是不是……有些對不起家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是敵人的存在了。
「如實回答。」花綾看出了她在猶豫，催促著她說出心裡的答案。
被催得急了，她心一橫，眼睛一閉，說道：「喜歡。」
「那不就得了？」意料之中的回答，花綾一臉滿意地躺回了椅子裡，擺擺手道：「放心好了，師父會幫你的。」
「那師父，我的家人……」她試探著問道。
「放心，你為北辰效力，待事成之後，我會向陛下說情，保你家人無恙。」
這句話就像給她吃了顆定心丸，是啊，師父一直都很可靠。
她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了淺淺的笑容，「多謝師父。」
花綾站起身，低頭理著衣服，邊說道：「好了，我得走了。」
「就走嗎？回宜都？」江卿問，明明才見了半個時辰不到。
花綾搖頭，「回揚州，路過這裡本就隻是為了跟你說一聲，讓你彆太擔心。揚州戰事過後，你師祖都快忙得不可開交了。吵著鬨著，非要讓我回去。」
又歎道：「是啊，我要是回去，他老人家就有辦法跑出去躲懶了。」
「哎呀呀，山海堂要是沒有你師父我，可怎麼辦啊~」他一臉傲嬌地說。
惹得江卿沒忍住笑了出來，但眼眶忽的就紅了，從宜都到揚州分明有更近的路，師父繞了這麼遠，就隻是為了跟自己說這些，為了讓自己能夠安心……
她說：「師父一路小心。」
「知道啦。」花綾走到門口，回頭朝她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