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情未了[破鏡重圓] 紅痕
紅痕
“……沒事,”餘未岔開話題,目光落在他眼下的淡青上,“你昨晚沒睡好?”
宋冬逸喉結微動,視線飄向路邊喧鬨的早點攤,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嗯。隔壁動靜太大。”
“動靜?”餘未一愣,她昨晚睡得很沉,“我弄出什麼動靜了?”
他倏地轉回視線,眼睫低垂,在她臉上迅速掃過,又移開:“自己想。”這三個字被他說得又輕又快,像羽毛搔過心尖,卻莫名帶起一陣燙意。
餘未還想再問,他卻已大步走向前方的小學。她隻好按下疑惑,小跑著跟上。
護學崗在晨光中匆匆結束。兩人穿過漸漸蘇醒的街市,拐進了奶茶店一條街。清晨的這裡格外冷清,滿地狼藉昭示著昨晚的喧囂。
宋冬逸率先走進一家奶茶店,亮明證件後,徑直走向二樓。餘未緊跟其後,一股隔夜的煙味混雜著甜膩氣息撲麵而來。
二樓是棋牌室,大廳空曠,隻有零星幾個包間有人。再往裡,路被分成了兩條。
“我巡這邊吧。”餘未指了指左邊的方向。
宋冬逸猶豫幾秒,點了頭,叮囑道:“有事叫我。”他指了指胸前的對講機。
“好。”她獨自進入東邊的走廊。剛檢查完兩個空包間,就聽見走廊儘頭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餘未小跑著,很快靠近。
“碰一下怎麼了,出來玩還裝矜持?”一個一米八多,身材肥碩的男人正推搡著一名身材纖細的少女。
餘未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聞到那人身上的酒味,皺著眉上前。
“死肥豬你再碰我一下我頭給你擰斷!”少女叫囂著,死瞪著男人。
“死丫頭還挺凶。”男人聞言,揚起手就要揮下去。
“警察!”餘未一把抓住男人預備揮下去的粗臂,輕巧地擋在她和男人中間,“請你不要使用暴力!”
她身高足足矮那男人一個頭,纖瘦的身材更是隻有那男人的二分之一寬。
按她手上的力量來說,是絕對不足以按停男人的,促使男人半路刹車的,應該是“警察”二字。
肥胖的男人居高臨下地蔑視著餘未,有些沒反應過來,迷濛的眼睛眨了眨,忽然笑出來:“噗嗤,哪來的小豆芽?”
他放下手,冒犯地低下頭去貼近餘未,左瞧右瞧,像觀賞一個小手辦似的:“你在玩spy嗎?”
餘未毫不退縮,任他打量,拿出證件:“你自己看看呢?”
胖男人看了看那證件,直起身來,猥瑣地盯著餘未的胸部:“小女警也不錯嘛,一起玩嗎?”
餘未不理他,轉過身來問女孩:“他有沒有把你怎麼樣?”
女孩姿容豔麗,濃妝豔抹,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冷漠:“關你屁事。”
餘未第一次從陌生人那裡接收到這麼外放的厭惡和攻擊性,一時怔住。
“我問你要不要一起玩。”一隻油膩的手從餘未背後圍過來,攬住了她的肩膀。
她敏感地掙脫開,反感道:“你乾什麼!”她壓根沒料到會有人在公共場合對警察動手動腳,滿眼難以置信。
胖男人明顯對餘未更感興趣,腳步搖擺地走過來,伸出手來一下捏住她的手腕,笑:“摸一下彆生氣嘛。”
餘未使勁想擺脫他的束縛,那手卻被他越捏越緊,動彈不得,被禁錮的腕骨四周,肌膚迅速泛起紅來。
少女在一邊冷眼旁觀,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嘿嘿。”男人看她掙紮的模樣,似乎更興奮了。
就在餘未奮力掙紮時,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旁伸出,鐵鉗般扣住了醉漢的手腕。
“放手。”
宋冬逸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
“又來一個警……”胖男人話未說完,右手臂猛地被反剪到背後,“啊!!疼!”他像個嚎叫的巨嬰般喊叫起來,左手順勢失了力,鬆開了餘未。
“叫你放手,聽不見嗎。”宋冬逸低聲警告著,以一種奇曲的角度擰了擰他的手臂。
“啊媽媽!”醉漢哭著嚎叫起來,表情狼狽。
餘未摸著自己發紅的手腕,迅速地眨了幾下眼睛,試圖收斂起眼底差點要湧出來的生理性淚水。
宋冬逸的視線掃過來,上下掠過餘未,最後定睛在她的手腕上,盯了片刻,移過一旁,看了少女一眼又轉過來,對著餘未問:“沒事吧?”
餘未自然垂下手臂,沒再撫摩,說:“我沒事,你呢?”她看向那位女孩。
女孩打量她一眼:“多事。”
宋冬逸壓著男人的手使了使力,威脅道:“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醉漢哭喪著臉,一改剛剛的跋扈。
宋冬逸一把鬆開,壓著狠,冷酷地吐出一個字:“滾。”
男人失去禁錮,慣性地踉蹌幾步,屁滾尿流地滾了。
處理完醉漢,他立刻轉向餘未,訓斥道:“跟你說了有事叫我,就記不住是麼?”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微微慍怒。
餘未自知理虧,垂下頭,小聲道:“我哪知道他那麼大膽,連警察都敢……”
“你期望一個醉漢跟你講什麼道理?性急了他們連男人都上。”
他打斷她,上前一步,不容拒絕地握住她剛才被攥住的手腕。
他的指尖微涼,觸碰卻帶著燙人的力度。他低頭仔細檢視那圈明顯的紅痕,眉心擰緊,拇指無意識地在那片麵板上輕輕摩挲一下。
“疼不疼?”再開口時,他聲音低啞了下去。
餘未心跳漏了一拍,搖搖頭:“不疼。”
他深深看她一眼,最終隻是沉聲道:“回去。”
回所裡的路上,餘未看著他緊繃的側臉,那句“你這麼擔心我啊”在嘴邊轉了幾圈,還是沒敢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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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青湖派出所。
一陣電話鈴打破了平靜。
“喂……您找誰?……宋警官?”
餘未往電話方向望去,魏姐正接著電話:“宋警官現在不在所裡,您看看是有什麼事情我幫你轉告他?”
“和宋警官一起的?”魏姐看過來,和餘未對上眼神,“您是說餘警官嗎?”
餘未起身走過去。
“我讓她來接電話。”魏姐把聽筒遞過去給餘未。
“誰啊?”餘未小聲地做了個口型。
魏姐搖搖頭。
“喂,您好。”她接起電話,聽筒那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警察同誌,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愛玉媽媽。”